黄剑云一听,暗吃一惊,断定二仙厅内绝不止蓝海宝等七八人。
紧急间,身形如箭,直飞二仙厅,进门一看,除了蓝海宝高踞中央的大椅上,‘奇门剑’三人,以及‘黔道三杰’和任大春外,两边尚坐有外三堂的香主数十人,俱都神色慌张的由椅上站起来。
略慢一步的‘穿云剑’四人,深怕黄剑云有失,四人形成一字,飞身冲进厅内,立即将宽广的厅门封住。
坐在‘闹海蛟’身边的任大春,一见满面杀气的老爹爹‘穿云剑’来了,顿时惊得魂飞天外,吓得赶忙拉开座椅,转身就待逃跑。
虎目炯炯,正在找寻任大春的‘穿云剑’一见,立即震耳大喝道:狗才还不给我站住——一声怒喝,任大春更加胆寒,反而跑得更快了!威棱卓立的黄剑云一见,立即以本来的嗓音沉声说:任大春,难道你要找死不成!说话之间,从容不追的举臂屈指一弹——一声闷哼,一个踉跄,咚的一声,任大春应声仆跌在地上,同时惶声哭嚎道:少爷饶命,小的下次不敢了!蓝海宝,‘奇门剑’,以及内外三堂的香主等人一见,俱都震骇的浑身一战,暗冒一身冷汗。
黄剑云这一招‘遥空弹指’,不但避免了‘穿云剑’因追任大春而引起的混乱场面,而且发挥了相当有力的震赫效果。
蓝海宝一手抚剑,一手按桌,神色震惊,汗下如雨,这时他已听出黄剑云的声音,而且断定今天就是他的死期来临。
‘奇门剑’李信东,‘梅花剑’魏雄武,以及‘三才剑’毕正庭,一听任大春那声少爷和看到封住大厅门口的‘追风虎’等人,断定伪装成中年人田堂主的,果真就是‘太华黄府’的少主人黄剑云。
他们除了震骇黄剑云的惊人武功外,并不担忧他们的宝贵生命,因为他们深信黄剑云不是乱杀人的人。
‘黔道三杰’早巳吓得心胆俱裂,在他们的心目中,今天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局面,是以,格外惴惴不安。
黑旗坛主虬髯大汉,以及内外三堂的数十香主,觉得杀头也没他们的份,大不了割只耳朵作个记号罢了,是以,俱都在那里兢兢站立,准备待宰。
黄剑云最怕的是造成群殴乱打的场面,那样不但伤亡众多,而且蓝海宝也正好趁机逃脱。
这时见情势已稳住,立即望着蓝海宝,冷冷一笑说:蓝海宝,你欺师诚祖,偷食灵芝,最后又强迫师妹成婚,伪称授业恩师已死,再拜‘二怪’为师……话未说完,蓝海宝已猛的一拍桌面,厉声说:闭嘴,你是什么东西,要你来管本堂主的事?黄剑云冷冷一笑,说:我是你的同门师弟黄剑云………话未说,蓝海宝继续怒声说:我的师父是和尚,你的师父是老道,谁认识你这个同门师弟?黄剑云冷冷一笑,竭力抑制上升的怒火说:同门兄弟,志趣不一,信释奉玄,任由他们自己,你认不认我这个师弟是另一回事,但你欺师灭祖,污辱师妹……话未说完,蓝海宝已厉声哈哈一笑,极下流的笑着说:你可是因为有戴了一顶绿头巾的羞欲感觉……黄剑云一听,顿时大怒,杀橙复起,不由脱口厉声说:闭嘴!嘴字出口,右掌已翻,遥空挥向蓝海宝!蓝海宝早已有备,这时见黄剑云右臂一提,尚以为黄剑云又要施展‘弹指神功’,吓得疾演缩头乌龟,低头缩进桌下。
就在蓝海宝低头的同时,身后巨大的汉玉雕花屏风,哗啦一声大响,檀木四射,碎玉横飞,顿时现出一个三尺直径的大洞。
‘奇门剑’等人一看,又是惊得浑身一战,坚硬如石的紫檀木柱,尚且被击成粉碎,如果击在蓝海宝的头胪上,后果如何,可想而知了。
缩在桌下的蓝海宝一见屏风被击毁,心中一动,倏然拔剑,挺身而起,举剑一晃,望着‘奇门剑’等人,命令式的大声道:这幅屏风,乃‘二仙’亲手设计,如今被那厮击碎,我们大家都有未加保护之罪,‘二仙’稍时前来……如此一说,‘奇门剑’等人果然动容,黄剑云虽然不致杀他们,但是‘二怪’却不会饶恕他们!黄剑云一看,赶紧接口怒声说:什么二仙二怪,你在作梦,你的两位恩师,早巳被在下制服,柳谷两位坛主也俱被在下监视,你还是尽快自己了结,免得在下将你乱剑分尸!蓝海宝心中一动,趁机怒声说:一派胡说,待我去请‘二仙’来!说罢举剑护面,转身就得离去!黄剑云一见,脱口一声厉喝:站住,任何人可以前去,唯独你不可以!老奸巨猾的白水湖老湖主‘三才剑’毕正庭,突然起身朗声问:敢问黄少侠,老朽是否可以前去恭请‘二仙’?黄剑云知道他要趁机逃走,正好也减少一个高手,因而以暗含惊告的口吻说:悄悄前去,少惹是非,须知你的爱徒兼佳婿尚在此地,快些去吧!‘三才剑’毕正庭一听,如获大赧,赶紧抱拳期声说:少侠放心,老朽理会得!说罢,强抑激动,匆匆由侧门走出厅去。
‘奇门剑’李信东和‘梅花剑’魏雄武一见,断定老奸巨猾的毕正庭必是悄悄跑回白水湖去了,俱都后悔自己的头脑拙笨,没有想到这条妙着。
恰在‘三才剑’奔向大厅侧门的同时,一个花容失色,香汗涔涔的秀丽侍女,迳由屏后含泪奔了进来。
秀丽少女一绕过屏风,尚未看清厅内情形,立即望着蓝海宝哭声说:不好了,堂主快回去,夫人已晕死过去了!黄剑云一听,大吃一惊,正待说什么,蓝海宝已猛的一拉大漆椅,转身就待离去,黄剑云焉能放他逃走,立即大喝一声:站住!蓝海宝知道,他跑得再快,也快不过黄剑云的‘金髯掌’和‘枯竹指’只得硬着头皮,怒目沉声问:你难道要看着罗秀玲晕厥至死吗?黄剑云的双目尽赤,剔眉怒声说:方才你还对她拳打足踢,你何曾关心过师妹的死活?留下那方金牌,自然有人护送她下山!山字出口,右手一招,蓝海宝胸前的那方金牌,嗤的一声,挣破衣襟,如飞射进黄剑云的手里。
黄剑云依然目注面色如土的蓝海宝,但却对‘金眼雕’,沉声吩咐说:趟老伯,火速将罗姑娘送下山去!去字出口,右腕一抖,一道金光,迳向‘金眼雕’身前射去!‘金眼雕’接牌在手,恭声应了个是,向着含泪发呆的秀丽侍女一挥手,迳由大厅侧门匆匆奔出厅去。
蓝海宝一见,妒性大发,不由厉声说:黄剑云,你要借口护送,夺人之妻,公报私仇不成?黄剑云本不愿自己动手杀蓝海宝,这时听论罗秀玲已经晕死过去,杀搬突起,于是目注蓝海宝缓步追进,切齿恨声说:蓝海宝,我数到三你还不举剑自刎或举掌自毙,可不要怨我黄剑云不念同门之情,将你乱剑分尸!蓝海宝一看黄剑云的神色,虽然隔着一层蝉翼般的面具,但仍能看出那道直冲天庭的杀气,自忖今夜必死无疑。
是以,心头一横,厉喝一声:大爷与你拼了!厉喝声中,飞身前扑,连人带剑,迳向黄剑云刺去!‘穿云剑’三人见黄剑云陡手并未撤剑,俱都惊得脱口大喝:小心。
左右长桌的‘奇斗剑’和‘黔道三杰’等人,也俱都紧张的纷纷后退!但是,就在‘穿云剑’三人怒喝,‘奇门剑’等人后退的同时,只见桌前亮影一闪,接着寒芒如电,一声刺耳惊心的凄厉惨嚎,血雨如飞溅射!紧接着,叭嗒两声,耀眼寒芒立敛,所有在场的人,定睛一看,纷纷惊讶,俱都呆了!只见黄剑云,满面杀气,怒立桌前,左手握着剑鞘,右手仍握着剑柄尚未松开,如电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地上血泊中的两片颤抖尸体,和卜卜跳动的肝肺和心脏!‘奇门剑’、‘梅花剑’、‘黔道三杰’,以及内外三堂的数十位香主,个个看得面无人色,俱都惊得张口结舌。
就在这时,黄剑云的目光一亮,神色微变,突然望着‘梅花剑’等人,急声说:二仙会各地分舵,多数已被各大门派消灭,大批精英高手,片刻到达,诸位愿走者,尽快离去,稍时高手到达,恐怕就由不得在下了!话声甫落,推桌拉椅,人影飞纵,纷纷由左右侧门和屏后,匆匆逃命去了!就在这时,大厅的前门下,人影一闪,突然响起两个清脆响亮的小童喝声:大家站住!黄剑云早已感觉到有人以精湛的轻功向二仙厅驰来,断定必是‘二怪’的两个小僮,这时一看,果然就是他们两人!两个小僮见满厅人众,根本不听他们的喝止,继续纷纷奔出厅去,再看了倒在血泊中的蓝海宝,知道大势已去,因而,相互看了一眼,以‘蚁语傅音’商量说:两位师父不在,两位师姊也都走了你看我们……另一个小僮也以‘蚁语传音’回答说:不管怎样,要想安定那些逃走的人,就必须先将这个天圣堂主拿下!较大的一个一听,立即紧张的说:我们两人不是他的对手吧?较小的说:不管他,我们先试试!黄剑云听罢,知道不出声是不行了,因而冷冷一笑说:你们两人根本不是在下的对手,最好别试!两个小僮听得一呆,不由怒声问:你会‘蚁语傅音’?黄剑云淡淡一笑说:在下习的是‘千里传音’,这种功夫种类很多,什么‘暗语心声’,什么‘空谷传音’,什么‘蚁语传音’,秘诀异曲同工,大都能够相互应用……较小的一个性情较倔强,立即怒声说:你骗人,我们两位师父说,当今天下武林,只有‘蚁语传音’能摒弃所有‘傅音’功夫的缺点,而独具各种长处,天下任何传音功夫与‘蚁语传音’都不能相互应用。
黄剑云冷冷一笑,说:那是令师自恃夸口,但你们方才的谈话,在下却听了清清楚楚。
较大的一个神色一变,精灵的说:你可否用你的‘千里传音’功夫,说几句话让我们听听?黄剑云淡淡一笑,立即以‘蚁语传音’,故意渲染说:当然可以,不过我这种功夫,可以远在千里之外……两个小僮虽然听到了,但都不信有那么远,因而齐声说:你骗人,我们根本不信!黄剑云哈哈一笑,说:不信你们可至山外去听!两个小僮正苦无机摆脱被掳的命运,因而心中一动,齐声问:要是我们听不到呢?黄剑云毫不迟疑的说:任由你们去东海找你们的师父!……话未说完,两僮神色大变,其中一人忽然大声问:你说我师父去了何处?黄剑云哂然一笑说:你们两人尚在作梦,在下既是伪装前来投效,终南山的清修洞府自然也是虚构,希望你两人听我的劝告,快些启程,如果星夜赶路,尚可追及令师二人!较小的一个小僮听罢,深觉有理,但仍倔强的说:我们跑到山下仍要领教你的‘千里传音’功夫!说罢转身,望着较大的一个,怒声说:走,我们去山麓听他的‘千里传音’,如果骗人,他们休想离开天峰谷总坛的大门!说话之间,飞身纵出大厅,身影一闪,顿时不见。
黄剑云;俟两个小僮离去,立即望着‘穿云剑’三人,急声说:任老伯快些解开大春兄的穴道,钟老伯和谢老伯察看一下‘二怪’的两个小徒弟奔了什么方面!话声甫落,‘追风虎’和‘百步神弹’早已分别由前门和侧门奔出厅外。
黄剑云一俟‘穿云剑’将任大春的穴道解开,立郎将掌贴在任大春‘命门’上缓缓输进真力,帮他活血凝气。
俄顷工夫,黄剑云已将掌提起,同时,急声叮嘱,说:趁现在混乱之际,快些找匹快马转回太华山去……‘穿云剑’一听,有些不放心的说:少爷,狗才……话刚开口,黄剑云已挥了个阻止手势,继缤望着任大春说:大春兄,这是你自新的唯一机会,否则,你将痛悔终身,永无返回‘太华黄府’之日!任大春汗流满颊,神色惶愧,赶紧回答说:少爷放心,我一定赶回府去,只怕府上各家兄妹不能见容……恰在这时,‘追风虎’和‘百步神弹’,同时由侧门外奔了进来。
黄剑云一见,立即望着‘百步神弹’,吩咐说:谢老伯,拿一颗亮银弹来!‘百步神弹’虽然不解何意,但却急忙采手怀中取出一颗红字亮银弹出来,一面交给黄剑云,一面急声说:回禀少爷,两个小僮没有下山,又同到后面松林去了。
黄剑云接弹在手,同时回答说:他们可能去取什么重要东西,我们最好在他们之前下山……话未说完,‘追风虎’已在旁急声说:现在整个总坛,人声吵杂,十分混乱,可能是抢夺什物银钱!黄剑云没有接‘追风虎’的话,即将银弹交给任大春,郑重的说:这就是你的证物,快些走吧,途中最好将‘二仙会’瓦解的事,伺机宣传,只论各大门派,切忌谈我们黄府的事……任大春接弹在手,忙不迭的颔首应是,飞身由侧门驰出厅去。
黄剑云看了一眼疾驰而去的任大春,即对‘穿云剑’三人,急声说:我们也快走吧,最好能在两个小僮到达山麓之前,我们先到达那边!说话之简,匆匆向厅外奔去。
‘穿云剑’三人,一面紧紧跟在黄剑云身后,一面迷惑的齐声问:少爷,我们还有许多事情未办,怎能就此下山?黄剑云一面游目察看混乱的总坛,一面回答说:这关系着柳姑娘的安全和生命,我们必须即刻下山,至于这边未了之事,只有通知大理县的官府处理了!说话之间,已到了林前,回头再看,内三堂的三座宫殿式的独院内也有了妇女哭侍女叫的声音,显然已发觉总坛已经被挑了。
由于时间迫切,黄剑云已无暇再去‘天圣堂’内通知莹莹和玫萍,以及柳羡香训练的那些女警卫,于是飞身直奔林内。
四人奔至藏马的大石后,发现‘金眼雕’的座马已经不见了,断定‘金眼雕’已骑着护送罗秀玲下山了。
黄剑云拉过黄骠,飞身上马,拨缰直向寨外奔去。
‘穿云剑’和‘追风虎’三人当然不知黄剑云为什么匆匆下山,但断定必与二个小童说的‘千里传音’与‘蚁语传音’有关!到达内三堂的大寨门,墙上门下已没有了警卫,‘日光堂’的广场上,已有了备车拉马声,处处灯笼火把,到处人影奔驰。
黄剑云四人,在壮汉奔走,备车拉马的混乱情况下,急急催马,好不容易才穿过广场,到达‘日光堂’的大寨门下。
门下情形一样,所有担任警卫的壮汉和大头目,俱都走得无影无踪了。
出了大寨门,山道昏暗,寂静无人,黄剑云心急下山,集中目力,放马奔驰。
这时,夜空高远,在团团云雾和树隙间,露出小星二三,因而,无法知道天是什么时刻了,心中计算一下,最多不过二更过后。
尚未到达紫旗坛,己听到阵阵吵杂的人声!转过峰角一看,只见厅前聚集着近两百人,正在神情惶惶的向着立一个在厅阶上的紫衣背剑侍女,纷纷惶急询问。
黄剑云一见那个紫衣背剑侍女,认得是谷凤兰的心腹丫头,有心过去告诉她谷凤兰的去处,又怕被群众缠住脱身不得!正在为难之际,麇集厅前的群众已闻声望来,其中十数人突然嚷着说:天圣堂堂主回来了,雪梅姑娘快去问个明白!嚷声未落,被称为雪梅的侍女,已飞身向黄剑云四人马前奔来。
黄剑云见仅雪梅一人过来,只得将马勒住。
神情焦急,一脸期望神色的雪梅,一到黄剑云马前,立即抱拳急声问:请问田堂主,总坛可是有人进犯?黄剑云到了这时,也只得佯装慌张的说:各大门派高手,不下百人之多,大都混在前来投效的群豪中,真雪梅姑娘,我看你们还是快逃命去吧!话声甫落,厅前麇集的二百多人,立即惊呼一声散开了。
雪梅回头,一看,不由望着黄剑云,焦急的流着眼泪问:我家姑娘怎样了?黄剑云一听,知道他们还不知道谷凤兰已随‘二怪’前去,因而心中一动,立即望着雪梅,压低声音说:你家姑娘和柳姑娘,现在都在前去终南山的途中,你可会同莹莹和玫萍,火速赶往终南山东麓的‘千面神妪’处,一问便知……雪梅立即插言问:千面神妪不是我们‘人文堂’的堂主吗?黄剑云无心多扯,立即颔首说:就是‘神妪’前辈,她们已奉命先走了!了字出口,催马前驰,马后尚传来雪梅的恭送声。
经过山口前哨的营地,警卫森严,灯火全熄,佟执事和所有的前哨大头目,俱都各守岗位,严阵以待。
将近狭谷前,半山的乱石中,立即射起一道绿磷烟火!‘穿云剑’三人一看,齐声呼糟,‘追风虎’继续说:少爷,狭谷两边,俱是滚木石雷,我们无法将马带过去!说话之间,距离狭谷口已不足三十丈了,黄剑云一面放缓马速,一面朗声说:甘武勇,佟执事,我是田堂主,你二人快过来!话声甫落,狭谷口的小树丛中,立即响起佟执事和甘武勇的回应声:启禀堂主,卑职这就过去。
论话之间,两道人影已飞身奔来。
黄剑云凝目一看,正是佟执事和甘武勇。
佟执事和甘武勇,一到马前,立即抱拳,惶声间:请问堂主,总坛怎样了?听方才那位老香主说,地贤堂已被敌人攻破,蓝堂主的夫人也被击的晕死过去……黄剑云知道指的是‘金眼雕’,因而惶急的颔首说:不错,总坛已经被挑了,‘二仙’不敌来人,已由西南两麓逃下山去,各坛正在作紧急疏散,你们也赶快跑吧,能拿的尽量拿……话未说完,甘武勇已回身望着狭谷雨山上,大声嚷着说:兄弟们,总坛果然完啦,‘二仙’也被打跑啦,赶快回去拿东西逃命吧!话未说完,山顶的透空天际上,已现出无数人影,纷纷向山下奔来,同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慌急低呼声。
佟执事看了这情形,不由望着黄剑云慌急的问:堂主现在要去那里?黄剑云深怕狭谷上仍有人暗放滚木石雷,因而佯装焦急的说:总坛大势已去,各坛也纷纷抢运金银,我特来通知你们,能分的分,能毁的毁,尽快离开此地!佟执事和甘武勇一听,立即抱拳,慌声说:卑职这就前去准备,再与堂主相会。
说罢转身,双双向半山的数排木屋前奔去。
黄剑云凝目一看左右狭谷顶上,悬满滚木石雷,随风摇晃的矮树中,似乎没有人影活动或潜伏。
于是,一催胯下黄骠,如飞向狭谷口内驰去!‘穿云剑’等人俱是混迹黑道多年的巨枭,深怕黄剑云不知防范,立即纵马追上黄剑云,压低声音,警告说:少爷,我们沿着狭谷右侧,拉开距离,鱼贯前进,必要时弃马腾空,施展‘壁虎功’,紧紧贴着断壁,只须俄顷功夫,石雷便失去了威力!黄剑云会意的点点头,依然当先向前驰去。
四人沿着狭谷断壁疾驰,无形中减低了马速,同时,俱都凝神静听头上的动静。
七八十丈长的狭谷,在感觉上如同走了四五里地,一出狭谷口,四人同时吁出一口长气,放马向山口驰去。
由于情势紧张,山口无人把守,大都集中在狭谷隘口。
四人飞马出了山口,心胸不由一畅。
黄剑云一马当先,他不走通向大理县城的山道,反而一拨马头,迳向数十丈外的松林驰去。
‘追风虎’三人知道黄剑云要等‘二怪’的两个小童,是以也拨马向林前驰去。
进入松林,四人纷纷下马,黄剑云立即纵上一个枝叶茂盛的大树内。
‘穿云剑’三人,知道黄剑云上去察看两个小童的行踪,三人上去也没有用,俱都谨惧的拉着马匹,以免他们发出嘶声。
这时天色已交三更,东方天际,已透出一蓬暗淡月华,整个山口左近的景物,已经隐约可辨。
片刻过去了,整个山口和东麓,依然寂静无声!就在这时,黄剑云的目光一亮,脱口惊呼道:三位老伯快上来!‘穿云剑’一听,心知有异,一弓身形,各自登上一株大树,举目一看,只见群峰之间,徐徐升起阵阵浓黑云烟!‘追风虎’看罢,首先急声说:他们自己在放火烧寨了!黄剑云眉头一蹙,不以为然的说:他们逃命尚且不及,那还有心放火烧寨?‘百步神弹’揣测说:八成那些不满的家伙们泄愤!说话之间,突然射起一蓬红光,接着火光冲天!‘穿云剑’一见,也镇定的揣测说:可能是‘奇门剑’等人,为了却退各派高手的进犯,故意放火烧山,让各派攻山的高手,自认总坛已毁,踌躇不前!黄剑云另具高见的说:如果小侄是另一路的某派高手,发现天峰谷起火,知道其他门派豪侠已经发难,更应加速前去支援……‘百步神弹’性情较急燥,不由迷惑的问:少爷,我们已经离开,而各派根本没有派人前来,您说‘二仙会’的总坛房舍,是谁放的火?如此一问,黄剑云也觉得无话可答。
就在这时,蓦见‘追风虎’的目光一亮,脱口低声说:少爷快看,有人下山了!黄剑云凝目一看,只见山口内的左侧斜岭上,雨点黑影如飞驰来。
一看那等快速身法,黄剑云立即脱口说:就是那两个小僮,三位老伯最好下去看马!‘穿云剑’三人一听,立即纵下树去。
黄剑云注目两个小僮,一俟驰出山口,立即以‘蚁语传音’,呼叫问:两位小弟,我已到了西南麓,你们现在何处?如果你们听到了我的话,立即以‘蚁语传音’望空高呼,根据我的收回功力,或许能听到你们的回答!呼声一起,两个小僮同时一呆,立即刹住身势,震骇的左显右盼。
较大的一个小童,商量着说:你看我们要不要回答他?较小的一个较精灵,立即回答说:我们最好不要理他,要他猜不出我们身在何处。
黄剑云一听,立即用‘蚁语传音’说:两位小弟弟,火烧总坛房屋的可是你们两人?我们在山下已看到了火焰,你们如果引起全山大火,内外三堂和五旗的弟兄们都会被烧死在山里……话声甫落,较大的一个立即以‘蚁语传音’,望空怒声说:你胡说,是你们的人烧的,还割了‘月华堂’魏堂主的一只耳朵!黄剑云听得暗吃一惊,佯装未听清楚,故意迷惑的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我的话声一落,你们必须马上回答。
较小的一个小僮,立即望空怒声说:是你们的人放火烧的总坛,还割了‘梅花剑’魏堂主的一只耳朵!黄剑云赶紧回答说:我们的人现在都在西南麓,你们两人可以合力对付那人,阻止他到处杀人放火!较大的一个小僮,望空说:我们两个打他不过,他疯疯癫癫的到处放火,嘴里还不停的念着阿弥陀佛!黄剑云听得心头一震,心想,难道是大师伯听说蓝海宝叛师下山,还强制掳走了师抹罗秀玲,因而气疯了不成?心念间,不自觉的继续说:你们说得是一个僧人吗?较小的一个小僮,忿忿的说:什么僧人,看他那样倒像一个叫花子!黄剑云听得心中一动,继续问:是否还有一位道人?较小的小僮,忿忿的一拉较大的小僮,说:别理他,我们走!黄剑云无心再想火烧总坛的人是谁,立即以警告的声音说:两位小弟,我好言劝告你们,那是各大门派的高手都到了,你们由总坛向南,千万别奔东山口,那面有埋伏!两个小僮一听,同时停身隐在石后,四只小眼,目光炯炯,机警的望着山前松林,看看林内是否有人。
黄剑云一看,立即望着树下,悄声说:三位老伯,动动马匹!‘追风虎’三人一听,分别在马脱上拍了一下,三匹烈马立即发出一声不耐低嘶,‘百步神弹’并拾起一块小石,击了一下马镫!这时夜深人静,虽然夜风吹起树林松涛声,但马嘶铁镫声,在山前仍清晰可闻。
两个小僮一听,果然大吃一惊,悄悄越过山道,爬上对面斜岭,展开轻功,直向正南如飞驰去。
黄剑云一俟两个小僮纵上山口南面的斜岭,立即纵下树来。
‘穿云剑’三人一见,同时悄声问:少爷,两个小僮走了吗?黄剑云一面解马,一面颔首说:现在总坛又去了其他门派的高手……‘追风虎’首先惊异的间:少爷怎的知道?黄剑云只得坦诚的说:我方才已问过两个小僮了,他们说是个疯和尚,又像是个穷叫花……话未说完,‘百步神弹’已脱口急声说:那一定是‘鲁北丐僧’根净禅师!黄剑云颔首一笑,赞同的说:小侄也猜想是他老人家!‘追风虎’轻哼一声,风趣的说:碰到这位活佛的人,至少也得留个记号!黄剑云莞尔一笑,飞身上马,同时笑着说:虎牙山大鹤寨主‘梅花剑’魏雄武,就被他扯去一只耳朵!‘穿云剑’三人一听,纷纷上马,不自觉的哈哈笑了。
于是,四人催马驰出松林,沿着山道,迳向大理县城驰去。
一阵奔雷般的疾驰,四马如飞冲进西关外大街的街口,直奔宾馆门前。
黄剑云一马当先,举目前看,只见宾馆门下,依然灯光明亮,四名壮汉正坐在门下长凳上聊天,显然尚不知总坛已经发生剧变。
门下的四名壮汉,一闻蹄声,纷纷转首过来,一见黄剑云等人,慌得急忙迎出门外。
黄剑云来至门前,收缰勒马,飞身纵下马来,即向接马的壮汉,急声问:赵执事可曾来过?接马壮汉赶紧恭声说:回来以后,拿了一百两银子又出去了!黄剑云会意的点点头,回头看了‘穿云剑’三人一眼,急步向门内走去。
到达大厅上,一个仆妇,两个小僮,四个值班壮汉,立即振作精神请安。
黄剑云颔首回礼,发现‘穿云剑’三人仍未进来,立即关照仆妇等人,说:馆主进来后,请他们在厅上等我!说罢,不等仆妇应是,转身向厅后走去。
黄剑云一心想着柳羡香的病况,穿过中门,匆匆向楼上走去。
走至楼上,两个侍女正倚在椅上打盹,而内室也有较重的鼻息传出。
黄剑云一听,断定中年仆妇也睡着了,于是掀开门帘一看,果然不错,中年仆妇也伏在桌上沉沉睡着了。
走至床前一看,覆着锦被,仰面倒在床上的柳羡香,面色红润,鼻息均匀,好似仍在憩睡中。
黄剑云心情激动,不自觉的坐在柳羡香的身边,开切的握住了柳羡香的右手玉腕,准备抚按一下她的脉博。
但是,方一按抚,柳羡香已嘤咛一声,乏力的睁开了一双知神秀目。
黄剑云一见,宽心大放,立即俯下身去,亲切的悄声问:香妹,你觉得怎样?柳羡香紧蹙双眉,看了一眼,又将秀目合上了,同时无力的说:我很困,觉得很疲倦!黄剑云情不自禁的理了理柳羡香的云鬓,关切的说:困就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柳羡香扬动着眉梢,同时更显得红艳的唇角,牵动了一丝微笑,显然她心里很幸福,很甜蜜,久久才无力的问:玉哥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黄剑云迟疑了一下,撒谎说:刚刚定更!柳羡香一蹙柳眉,有些懊恼的低声说:玉哥哥,我怎的会这样?黄剑云只得悄声说:傍晚我们请了一位此地著名的老师太来,已为你诊断过了……柳羡香立即无力的问:她怎么说?黄剑云毫不迟疑的说:她说你这两天患得患失,没有宁静休息,一时懊恼,一时兴奋,一时又担心恐惧,所以才会……话未说完,柳羡香的娇靥又羞红得像只熟透的苹果,立即含羞带笑,有些乏力的说:都是为了你……话未说完,突然唔了一声,改口说:玉哥哥,我好口渴。
黄剑云听得悚然一惊,急忙起身,游目一看,发现那壶放有‘弥佛乐睡散’的人参茶,仍放在茶几上。
这时他的心里非常矛盾,有心给她喝人参茶,又怕她继续昏睡,因而损坏她的健康和功力。
如果唤醒仆妇另取茶水,她极可能就此清醒再不昏睡,因为他已警觉到柳羡香的功力,较之‘千面神妪’尤高一筹。
想到还有许多事情必须在柳羡香昏睡时进行,只得毅然取起磁壶倒了一碗人参茶。
黄剑云走间床前,一手拿着茶碗,一手伸至柳羡香的玉颈下,将柳羡香揽抱坐起。
柳羡香勉力坐起,自动的张开了樱口,但当黄剑云将茶碗送至她口前时,她不自觉的呻吟着问:玉哥哥,这是什么药?黄剑云俊面一热,心中一阵惭愧,赶紧回答说:是老师太开的处方,人参茶!柳羡香应了一声,立即喝了下去。
黄剑云将柳羡香放下,覆好锦被,立即将茶壶放回原处!间至床前再看,柳羡香秀目合闭,鼻息均匀,早已沉沉睡去。
黄剑云不再迟疑,立即匆匆下楼,迳向前院大厅走去。
黄剑云匆匆走进大厅,发现‘金眼雕’也站在‘穿云剑’三人之中,正神色凝重的低声商议着什么事情。
‘穿云剑’四人一见黄剑云走进厅来,纷纷微躬上身相迎。
黄剑云也不落座,见厅内无人,立即望着‘金眼雕’,关切的低声问:赵老伯,罗姑娘她怎样了?‘金眼雕’赶紧恭声回答说:老奴已将罗姑娘送至街口外的小村上,拜托给一对老夫妇负责看护,并为他们送去一百两银子!黄剑云继续关切的问:罗姑娘醒了吗?‘金眼雕’颔首说:中途已经醒来了……黄剑云一听,不由急声问:罗姑娘怎么说?‘金眼雕’恭声说:她问过老奴情形后,就没有再说什么。
黄剑云吐了一口气,凝重的说:小侄知道,假设腹中的孩子不保,她也许觉得没有生活下去的必要了!‘金眼雕’神色黯淡,嘴角牵动,似是有话要说,而又不敢启口。
机警的‘追风虎’见黄剑云没有注意,立即改变话题,间:少爷!柳姑娘怎么样?黄剑云似在沉思什么,这时见问,急忙一定心神,正色说:柳姑娘的功力,较之‘千面神妪’高多了,小侄轻轻一察她的脉博,她立即睁开眼睛问什么时辰了……‘追风虎’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问:少爷可曾给她喝了人参茶?黄剑云急忙颔首说:已给她喝过了,不过,小侄觉得愈快启程愈好!‘百步神弹’立即接口说:轿车老奴已命他们准备了!黄剑云会意的点点头,又望着‘穿云剑’,叮嘱说:小侄走后,任老伯在天将黎明的时候,再解散宾馆,散播谣言,按照来时的路线,追上小侄……‘穿云剑’恭声应是,继续说:最好在出了滇边进入川南之后再让柳姑娘醒来,而且,绝对不能让柳姑娘听到‘二仙会’被挑的消息!黄剑云立即颔首说:那是当然,我想由赵老伯和钟老伯分别驾车,日夜调换马匹,最多四五天即可抵达滇边……话未说完,‘金眼雕’已忧虑的说:现在整个‘二仙会’的各级首领大头目们,俱都知道‘二仙会’是毁在天圣堂堂主手里,少爷如果仍戴着面具赶路……黄剑云自然也料到这一点,是以忧郁的插言说:这幅面具只有李嫂可以装戴,也只有李嫂可以摘除,而且面具上的每一对丝头的相结,都必须经纬相符,细心的藏在鬃髻内,所以才近在咫尺而不被人视破,如果这时卸下面具,出了滇边,柳姑娘醒来怎么办?‘穿云剑’四人想了想,只得齐声说:既然这么说,少爷只好夜晚乘马,白天坐车。
黄剑云一听,觉得在八只老人的眼睛注视下,很不好意思,继而想一想,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正待说什么,厅外已有了脚步声。
‘首步神弹’一听,急步迎出厅去,望着阶下沉声问:可是柳坛主的车准备好了?话声甫落,阶下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百步神弹’向下挥了一个手势,转身走了进来。
黄剑云一儿,立即吩咐说:钟老伯!你去通知后面将柳姑娘抬下来,赵老伯可以先走了,小侄看情形再进入车内!‘追风虎’和‘金眼雕’,同时恭声应是,一个转身向内走,一个转身向外去。
黄剑云坐在中央大椅上,以手支额,低头想着转回终南及沿途应付柳羡香的事,不时抬起头来与‘穿云剑’和‘百步神弹’商议。
盏茶功夫,厅后一阵脚步和小心声,‘追风虎’率领着三个仆妇和七八个侍女,已将柳羡香用软榻抬来。
黄剑云急忙起身走过去,低头察看柳羡香的气色,发现她鼻息均匀桃腮绯红,唇角尚挂着一丝笑意,似乎正在甜蜜的梦境中。
抬头再看‘追风虎’,一面指挥着仆妇侍女向外走去,一面谨慎的抱着那个湘磁人参茶壶。
黄剑云望着抬下阶去的柳羡香,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感伤,虽然‘二仙会’巢穴已被毁去,但他的心境中却增多了许多负担和歉疚。
一俟柳羡香软榻绕过迎壁,黄剑云即和‘穿云剑’两人往厅外走去,因为他曾有过一次‘穿云剑’四人气走汤丽珠的教训,因而他怕在必要时,四人再故技重施,毁了柳羡香的一生,他不得不有所警惕。
走至门楼下,宾馆值班的壮汉和大头目,正帮着侍女们将软榻送进一辆燕翅纱窗的轿车内。
黄剑云看得出,那些壮汉和大头目,虽然不言不语,但在眉宇间,都有一种大难即将临头的忧郁和恐惧。
‘金眼雕’的座马已经不见了,黄骠等马仍系在门前的拴马桩上。
‘追风虎’一俟两个仆妇将软榻撤出来,立即将手中的人参茶壶和茶碗,放进悬在车中的壶套上,同时,放下车帘,望着仆妇们,愉快的说:回头到馆主那里领赏!说罢,将自己的黑马系在车后,拿起车架上的长鞭,迎空一挥,熟练的引着前马长缰,迳向街心驶去。
一到街心,飞身上辕,一声叱喝,轿车顿时加快,直向正西街上驶去。
黄剑云一见,也趁机向‘穿云剑’和‘百步神弹’一拱手,谦和的说:此地一切善后,全仗馆主与谢执事处理了。
‘穿云剑’和‘百步神弹’,也急忙抱拳谦恭的说:堂主放心,一切卑职两人负责!说话之问,一个壮汉早已将黄骠拉了过来。
黄剑云接过黄骠,飞身上马。
再度拱手说声后会,一拨马头,放蹄如飞,迳向‘追风虎’的轿车追去。
驰出街口,已追上了轿车,同时,也看到了‘金眼雕’说的那座个村。
黄剑云一见小村,立即纵马奔至辕侧,同时,望着‘追风虎’,说:钟老伯,我想去小村上看看罗姑娘。
‘追风虎’一听,立即正色阻止说:少爷不可,现在时间宝贵,处身虎口,少爷去后遇上情况,万一老奴兼顾不及对全局影响至钜。
黄剑云深觉有理,不自觉的颔首应了声是,但他闪辉的目光,却依然盯着小村上透出灯光之处。
‘追风虎’一见,继续说:再说赵六哥怎样对那老夫妇说的,少爷也不知道,万一说错,反而引起对方疑窦,赵六哥已留下银子,罗姑娘的身手又不俗,痊愈了她自然会回去。
说话之间,已到了转向正北的官道岔口,于是一拉前马长缰,迳向正北驰去。
黄剑云一看,只得打消了去看罗秀玲的念头,摧马跟在车右。
夜静更深,大地沉寂,车声辘辘,黄尘滚滚,系在车后的黑马,不时发出一声不耐的低声,引得远近农村上,传来阵阵犬吠。
‘追风虎’熟练的驾着轿车,不时抖一下缰绳,黄剑云贴着车右前进,暗凝功力,察看远近,同时注意车中柳羡香的动静。
天将拂晓,前面官道上,已现出一座数千户的大镇。
‘追风虎’一见,立即低声说:少爷,老奴记得,这座镇上好像有分舵,少爷不妨落后一些距离,让老奴听听他们的口气!黄剑云颔首会意,立即将马速慢下来。
‘追风虎’叱喝了一声,迎空抽了一鞭,车速顿时加快,直奔镇前。
距离车前尚有十数丈,镇口暗影中,果然走出四名蓝衣劲装大汉来,中间一人,想是头目,傲慢的将手举起来。
‘追风虎’一见,立即将车慢下来,直到四个壮的身前,才将车停下来。
四个壮汉一见‘追风虎’悬在腰带上的铜牌,立即换了一幅笑脸,同时,纷纷奔至车前,抱拳关切的问:敢问执事香主,你是由那里来?‘追风虎’故作倦态而又颓丧的说:老朽由总坛来……话未说完,四个壮汉齐声开切的问:昨天镇上传出谣言,说总坛那边有剧变,我们分舵主已经派人进山打听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追风虎’故意颓丧的说:那位弟兄恐怕不会回来了……四个壮汉一听,大吃一惊,不由齐声问:为什么?执事?‘追风虎’黯然摇摇头,说:那位弟兄十有八九赶上了那场劫难!谈话之间,就待抖缰前进。
四个大汉一见,纷纷拉住车辕,继续关切的问:这么说总坛真的完了?是那一派的高手?我们每天注意过往行人,怎的没发现可疑的人?二仙呢?不是说他们的功力高绝,天下无敌吗?执事车里是那一位?好像伤得很重?‘追风虎’立即沉脸大声说:别问了小伙子们,快逃命吧!总坛被挑了,那些投效的英豪,都是各派伪装的高手,车里面是‘二仙’的女弟子红旗坛主,被人合力击晕,已经不醒人事,‘二仙’早跑了!了字出口,迎空叭的一鞭,一抖长缰,轿车如飞驰进镇内。
四个蓝衣壮汉,纷纷后退,供都慌了。
就在这时,黄剑云也飞马驰至,即对惊急向他望来的四个壮汉,沉声说:快通知你们舵主,能分的分,能拿的拿,逃命去吧,总坛完了!话未说完,黄骠挟着一阵劲风和尘烟,如飞驰过!四个壮汉虽没看清黄剑云的面目,但胸前金光闪闪的金牌却看得清楚,四人那还有心看守镇口,慌得飞步向镇内奔。
黄剑云和‘追风虎’,每过重镇,即如法应付‘二仙会’的人,每周小村或小镇,即停车小息或进食。
一连经过几处重镇,发现大都知道‘二仙会’的总坛有变,但由于没有得到确实消息,也大都在观望等侯真实消息。
其中有晓燕和李嫂散播的谣言,也有‘金眼雕’过去时发出的警报。
日落时分,已到预定换骡马的小镇,‘金眼雕’早已等侯在镇口。
进入店内,匆匆进食,并由店伙换上骡马,政由‘金眼雕’驾车,‘追风虎’则先飞马上路,准备下一站明天绝早的替换马匹。
‘金眼雕’驾车较‘追风虎’尤为熟练,新换的骡马,奔驰如飞。
三更时分,车内已有了柳羡香嘤咛的声音!一直注意车内动静的黄剑云,立即飞身离马,登辕进入车帘内。
凝目一看,仰面躺在锦被内的柳羡香,正紧蹙柳眉惊异的睁开了眼睛。
黄剑云一见,立即偎至身边,俯首关切的问:香妹,你是否觉得好一些?柳羡香一见黄剑云,心情立即安定了不少,但她仍忍不住吃力而惊异的问:玉哥哥!我们好像在车上?黄剑云立即颔首说:是的,我怕你不能如期赶至终南,所以雇了辆轿车赶路,等你精神好些,再换马骑……话未说完,柳羡香已深情的说:玉哥哥!你想的真周到!说此一顿,突然关切的问:现在什么时候了?黄剑云毫不迟疑的说:已经三更了。
柳羡香一听,立即有些惊异的说:小妹已睡了一个多时辰了呀!黄剑云不敢说她已睡了一天一夜,但又不便附和,因而岔开话题,问:你是否觉得好些?柳羡香蹙了蹙柳眉,和动了一下明眸,鲜红的嘴唇立即现出一丝微笑,微微的颔首,但仍佣懒的说:似乎好了些,没有方才那样疲倦了!黄剑云听了暗吃一惊,不由佯装高兴,而又真情关切的问:香妹,你可要吃些什么?话声甫落,车帘外的‘金眼雕’已警告说:堂主!千万不能让坛主吃东西!柳羡香听得一惊,不由迷惑的问:外面说话的是谁?黄剑云心中一动,赶紧回答说:老师太代请的车把式!柳羡香以为是那位老师太的叮嘱,立即无力的说:并不太饿,渴得厉害!在此要紧的关头,黄剑云毫无选择余地,立即取起茶壶,凑至人参茶壶套前,倒了多半碗人参茶,同时,揽起柳羡香,喂着她喝下去。
由于柳羡香已知道是老师太配的处方,所以这次没有问,黄剑云将她放下后,俄顷即已入睡。
黄剑云放下茶碗,一俟柳羡香睡熟,立即爬出车外。
‘金眼雕’一面驾着飞驰的轿车,一面低声问:又睡啦?黄剑云先看了一眼随在车后的黄骠马,接着低声说:又睡了,不过,下次醒来的时刻恐怕更早,如果明天定更时分醒来,势必要被她察觉!‘金眼雕’胸有成竹的说:不妨事,明天中午在柳姑娘的鼻下再抹一些‘弥佛乐睡散’保她睡到明晚的四更后。
黄剑云一听,宽心不少,飞身纵落在黄骠鞍上,继续贴车疾驰。
第四天的中午,已到了滇边的绥江口,渡过绥江,已脱离了‘二仙会’的势力范围,但在酒楼茶肄间,却盛传着‘二仙会’被挑的消息,‘二仙会’的喽罗大头目们来,也早已消声匿迹,不知那里去了。
黄剑云三人,自然也早将‘二仙会’的证牌取下,只是遇到有‘二仙会’分舵仍未解散的地方,才拿出来,并警告他们快些逃命。
第五天的绝早,已到达了与‘穿云剑’和‘百步神弹’会合的地点——兴文县城,‘金眼雕’早已在北关大街上的一家客店中,选了两处独院。
‘追风虎’在店伙和‘金眼雕’的引导下,将车直驶后店,到达独院前,由黄剑云将昏睡中的柳羡香抱下车来,送进上房内。
黄剑云独自照顾着柳羡香,‘金眼雕’和‘追风虎’则负责分头去接‘穿云剑’和‘百步神弹’两人。
将近中午时分,‘穿云剑’两人果然准时到达,立即进见黄剑云。
经询问之下,才知道在黄剑云当夜走后的一个时辰,便有东山口的前哨喽罗和大头目,断断续续的跑到宾馆报告消息。
其中一位大头目说,山口前哨的佟执事,就是武当派的俗家弟子,是经过‘逸尘仙长’和‘法空大师’奔走联盟后派去卧底的,准备将来作内应的高手。
黄剑云一听,不由兴奋的说:这么说还真叫我们猜中了,那其他五坛中,必定也有其他门派的高手潜伏!‘百步神弹’正色笑着说:当然有,总坛一乱,‘奇门剑’和‘黔道三杰’等人一跑,满山都传说各大门派的高手到了,那些卧底的高手,闹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事先没连络呢。
‘穿云剑’有些得意的笑着说:后来他们听说,伪装田居士的天圣堂主,就是太华黄府‘彩眉叟’黄老英雄的独孙黄剑云,独力挽狂澜,大破二仙会,这份胆识,豪气,和超人的睿智,无不赞叹钦服……黄剑云听罢,毫无傲色,反而一叹,说:这功劳三分之一归李嫂,三分之一归柳羡香,三分之一归四位老伯……话未说完,‘穿云剑’四人早已慌得急忙欠身说:少爷快不要如此说,老奴四人,追随骥尾,一是报答老主人昔年知过之恩,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一是忠心随侍少爷,以报爱护老奴四人之隆情,此番入龙潭闯虎穴,智破二仙会,若没有少爷的大智大勇,虽有李嫂与柳姑娘之助,恐亦难有今日之成果,至于老奴四人,何功之有?黄剑云赶紧拱手谦逊说:四位老伯谦逊了,此番若非四位老伯为小侄运筹撑腰,小侄即使胆大如斗,恐怕也不敢擅入点苍山一步……话未说完,黄剑云目光一亮,倏然住口不说了。
‘追风虎’心知有异,转首向外一看,只见一个中年店伙正满面堆笑的由迎壁外面走进来。
‘百步神弹’误以为店伙在外偷听,立即纵至门外,怒目沉声问:你来何事?店伙看了这付神态,不由吓得一哆嗦,赶紧恭声说:爷们要得酒菜,已送到隔院去了,因为爷们不在,小的出来找一找,听见爷们讲话,小的就进来了!—黄剑云深怕‘百步神弹’莽撞误事,因而和声说:谢老伯,那就不会错了。
‘百步神弹’一听,也放缓了声音,沉声说:你去吧!我们马上就过去。
店伙那里还敢迟疑,恭声应了个是,吓得匆勿走了出去。
‘追风虎’一俟‘百步神弹’进来,立即望着黄剑云,恭声问:少爷!您看这个店伙可有什么问题?黄剑云略微沉吟说:也许是来请四位老伯过去,不过他确曾在迎壁后面停了一下,由于他自动走出来,也许没有问题。
‘穿云剑’和‘金眼雕’凡事谨慎,因而齐声提议说:以老奴浅见,饭后还是上路为宜。
黄剑云深觉有理,但却迟疑的说:可是柳姑娘要等傍晚才能醒来……。
话未说完,‘追风虎’已插言说:既然这样,只有用解药催她醒来!说此一顿,突然又机警的说:最近三五天,少爷绝不可助她将体力复原,而且,最好让她继续躲在车里面。
黄剑云一听,立即为难的说:这恐怕不成吧?她不但功力高,而且相当精灵,前天晚上四更天醒来,她还要小侄掀开车窗让她看看星星呢。
‘追风虎’等人俱是久历江湖的老手,对小儿女的经验,尤为丰富,四人中除‘穿云剑’一人保持缄默,但也不反对外,纷纷呈献机谋。
最俊,黄剑云微红着俊面,迟疑的说:四位老伯放心,小侄一定谨惧应付,但是,小侄坚持骑马跟在车后!四人一听,‘百步神弹’首先正色警告说:少爷,您绝对不能走在后面,那时柳姑娘必然脸儿一直望着车后,万一老奴等人被她发现,依然要被她揭穿!黄剑云为难的一蹙眉头,迟疑的说:你们离的远一些,小侄也尽量走在前面!‘追风虎’善解人意,立即爽朋的说:就依照少爷说法的办,每天调换车夫的事由我负责。
这是解药。
说着,将预先取出来的一个花生大小的小粗磁瓶交给了黄剑云,同时,继续说:抹少许在她的‘人中’就可以了!这时的‘穿云剑’三人已经站起,于是,四人同时辞出来。
黄剑云一俟‘追风虎’等人走出院去,立即匆匆走进上房,走至床前一看,发现柳羡香似乎睡得正甜。
于是,急忙取下瓶塞,倒出少许粉红色的粉末,轻轻抹在柳羡香的鼻下‘人中’上,接着,将瓶放进怀内。
他坐在床边注视着柳羡香的娇靥等侯她醒来,但是当他发现柳羡香的秀发已经蓬散时,顿时警觉这是一个最大的破绽。
当柳羡香醒来,看见她的秀发如此蓬散,以她的智慧聪明,她绝对不会相信她仅睡了半天一夜。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他立即在桌上将店客准备的栉发木梳拿过来,解开她秀发上的红绸结,为她轻轻的梳理起来。
黄剑云这时的心理是矛盾的,他既希望柳羡香快些醒来,但又怕她醒来的太快,他还没有为她将发梳好。
说也奇怪,将发概略梳好,发现柳羡香还没醒来,他索性又将净面水中的面巾拿来为她揩了揩!黄剑云正在细心揩着,他突然发觉在柳羡香长而黑密的睫缝间,渗出一漏晶莹泪珠来,簌的滚至耳边。
看了这情形,黄剑云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呆了,这时他才惊觉到精明的柳羡香,早在他梳发时已经醒来。
于是,强定一下心神,立即俯身下去,亲切的欢声问:香妹!香妹!你醒啦!话刚开口,柳羡香反而以手掩面,珠泪夺眶而出。
黄剑云看得心中一惊,误以为柳羡香已看出他心中的秘密,不由惶得急声问:香妹!你为什么哭啦?柳羡香立即抽噎着哭声说:小妹一直在想,我不知道我前世作了些什么功德善事,今生虽然廿五未嫁,但却等到了你这么一位体贴爱我的夫婿……黄剑云一听,心中惭愧,俊面通红,赶紧宽声说:香妹!快不要如此说,只要你的玉体康复了,愚兄就高兴了……。
柳羡香一听,立即分开双手,含泪笑着说:玉哥哥!你看,小妹不是好了吗?黄剑云一看柳羡香的娇靥,被泪水洗的宛如带雨梨花,也许是心坎里有了情感,觉得她实在太美了。
柳羡香看见黄剑云望着她看傻了,芳心一甜,不自觉的娇声呼了声玉哥哥,挺腰坐起,伸臂将黄剑云抱住。
黄剑云心中一惊,本能的正待甩手摧拒,但是柳羡香嘤咛一声又倒了下去,同时喘息着说:小妹的头好痛!黄剑云立即惊得按住柳羡香的‘太阳穴’,同时急声问:现在是否好些?柳羡香立即回答说:好多了,请你的手不要离开!黄剑云一听,顿时想起‘追风虎’的话——不可帮她恢复体力——但是,这时再想撤手已经来不及了。
只得转变话题说:也许吃些东西就会好了!柳羡香立即颔首说:小妹的确有些饿了!黄剑云趁机将手松开说:我去命店伙送来!于是,匆匆走出上房,就在檐下望着隔壁‘穿云剑’四人的独院,朗声说:小二哥,快送两个人的饭菜来。
说罢,不必等侯答覆,转身向上房走去,因为这是早已讲妥的记说,‘穿云剑’自会去前店张罗酒席,而黄剑云不请店中仆妇照顾柳羡香的原因,也就是怕柳羡香问长问短,发现一夜之间,便由滇中到了四川。
黄剑云一进室门,立即清香扑鼻!定睛一看,大吃一惊,只见柳羡香正将一个紫血玉瓶,凑至樱口上吮饮,于是,佯装一惊,急步奔至床前,急声问:香妹,你饮什么?柳羡香见黄剑云如此关心她,芳心更是高兴,于是,明媚的一笑,举起手中的紫血玉瓶,深情的笑着说:玉哥哥,我还给你留了一些,快拿去喝!黄剑云一楞,不拿玉瓶反而急切的问:这里面是什么?柳羡香神秘的一笑,说:练武人梦寐想得的‘东海蓬莱岛的千年钟石玉乳’!黄剑云听得面色一变,脱口一声惊啊,心知要糟,不由呆了。
柳羡香以为黄剑云被这种稀世珍品惊呆了,于是伸手一拉黄剑云,同时含嗔娇声说:玉哥哥!坐下嘛!小妹要你喝!黄剑云被拉至柳羡香的身畔,赶紧说:不不!,愚兄好好的,没病没伤,怎能如此糟塌人间珍品?柳羡香那里肯依,立即撒娇料缠说:不,小妹要你增长功力嘛!说着,已将异香扑鼻的紫玉瓶送至唇边。
黄剑云见柳羡香如此热情真诚,如果不饮,势必令她不快而伤心,只得正色说:据说灵石玉乳,一滴可增功力十年,有起死回生之效,这等救世珍品,愚兄只服一滴就够了!柳羡香立即解释说:里面最多还有一两滴,你没看见小妹方才在吸吮吗?黄剑云亲眼看见,自然不假,于是,张开朱唇,任由柳羡香将玉瓶朝向口内顷,希望饮一滴以作应付。
岂知,舌喉一凉,满口生香,一道冰冷凉气,宛如水银泻地般,直凉进腹内,至少饮了一大口。
黄剑云大吃一惊,赶紧闭嘴,但是,娇美的柳羡香噗哧一笑说:你提气往外吐都吐不出来了!说罢,盖上瓶塞,神色得意的望着黄剑云。
黄剑云微一运气,凉意反而窜向四肢,不由惊异的问:你给我饮了多少?香妹?柳羡香得意的一摇玉瓶,有些顽皮的说:没有啦,都到你肚里去啦!黄剑云一听,心中又惭愧又感激,柳羡香对她如此深情蜜意,而他的真面目上,却仍戴着一幅假面具,到达终南山后的结局如何,他真的不敢去想了!柳羡香不但冰雪聪明,而且人也较为溅警,此番被黄剑云蒙蔽,完全是爱情蒙蔽了心智。
这时她见黄剑云神情忧郁,目光中透着恐惧,不由惊异的问:玉哥哥,你可是有什么痛苦难言的事?黄剑云顿时惊觉失态,只得感动的说:你如此对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柳羡香一听,立即宽心的一笑,同时真挚的说:俗话说:‘妻以夫为贵’,我是你的妻子,我当然希望你的功力高绝,宇内无敌,我们虽不愿称霸逞强,至少我们可以保护自已……黄剑云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地问:可是,家师的清修洞府,已被‘二仙’占据……话未说完,柳羡香已宽声插言说:他们占据了洞府也没有用,还必须等侯你的妻子前去,那时小妹自会处理,管叫他们不得不伏首迁就。
黄剑云心中一动,不由关切的问:香妹,你如何令他们迁就你?柳羡香神秘的一笑,顽皮而又得意的说:这是小妹的锦囊妙计,先不告诉你,到时候你一定拍案称奇!说此一顿,突然又担心的问:玉哥哥!你会不会生气?黄剑云毫不迟疑的摇头笑着说:我一点也不生气,我倒希望看看你到时候如何让我拍案称奇!柳羡香一听,愉快的应了声好,同时热情而自然的轻吻了一下黄剑云的朱唇,一面羞红着娇靥将玉瓶放进小革囊内,一面深情的说:你若是觉得丹田发热,你就运功调息!说罢,迳自下床,走到有铜镜的桌前梳洗。
黄剑云楞楞的坐在床橡上,对方才的轻轻一吻,仍在回味,他只感到周身紧张而又舒畅,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之,意犹未尽。
梳理云发的柳羡香,含情同眸一看,发现黄剑云仍在那儿如醉如呆,柳眉一蹙,不由关切的问:玉哥哥!你是在调息吗?黄剑云一定心神,不自觉的应了声是,同时闭下了眼睛。
柳羡香一见,立即愉快的羌尔笑了,同时,心中升起了无限蜜意,她知道黄剑云仍为方才的那一吻而痴呆,由此,证实了她的夫婿是位纯洁的正人君子。
黄剑云这时是何等功力,心念方动,真气已经运行,立即周游全身,腹内燥热也迅即平复。
恰在这时,院中已有了脚步声。
黄剑云急忙睁眼,立即迎了出去,他真怕是‘追风虎’等人回来。
出门一看,见是两个提着饭盒的店伙,首先作了个禁声手势,接着引进房来。
两个店伙也知道房中女客有病,是以悄悄摆好,退出院去。
黄剑云一看桌上为柳羡香准备的饭菜是鸽蛋、子鸡、莲子羹,他自己则是焖鸡、烧鱼、酱牛肉,还有一小瓶大麯酒。
正打量间,柳羡香容光焕发的已由室内走出来。
黄剑云举目一看,不自觉的盯了一下柳羡香鲜红的樱唇。
柳羡香含羞一笑,两人同时入座,她几天昏睡之后腹中早已空了,子鸡鸽蛋莲子羹,几乎都吃光了。
黄剑云一看,不由暗自焦急,放下碗筷,故作开心的说:香妹,你身体初愈,不宜乘马,还是坐车的好!岂知,柳羡香毫不迟疑的笑着说:当然还是坐车,日子还早呢!黄剑云一听,暗自高兴,立即起身说:香妹,你先休息,愚兄去结帐,我们今天再赶一程!说罢,转身就待离去。
柳羡香应了一声,正待走进室内,秀目一亮,突然指着黄剑云剑穗上的那颗闪闪发光的丽珠,惊异的问:噫!玉哥哥,这颗明珠是什么时候系在剑穗上的?黄剑云早已有备,立即毫不为意的说:就是那位馆主临行时赠给愚兄的!柳羡香一听,立即惊异的说:这等价值连城的明珠随便送人,如果不是不识贷,便是来路有问题!黄剑云一听暗赞柳羡香非常有见地,于是淡然一笑,毫不为意的说:管它来路如何,将来谁认得就退还给谁。
柳羡香以赞佩的目光看了黄剑云一眼,含笑挥了挥玉手,迳自掀帘走进室内。
黄剑云也佯装愉快的笑一笑,急步走出院来。
这时,正午已过,后店各院十分寂静。
黄剑云走至‘穿云剑’等人的独院门前,倏然回头看了自己的院门一眼,闪身走进斗内。
一进院门,即见‘百步神弹’正坐在与他一墙之隔的屋檐下,这时一见黄剑云进来,急忙由椅上立起来。
黄剑云一见,立即作了一个禁声手势,勿匆走进上房内。
‘金眼雕’和‘穿云剑’闻声也由室内迎出来。
黄剑云立即焦急的说:事情非常棘手了……‘百步神弹’三人一听,面色同时一变,不由悄声问:怎么样了少爷!?黄剑云焦急的说:她有东海蓬莱岛的灵石玉乳!‘金眼雕’三人一听,脱口一声轻啊,也都楞了。
‘穿云剑’忧急的问:这么说柳姑娘不坐车了!黄剑云一听,立即正色说:奇怪的很,她自己却坚持坐车!‘金眼雕’三人一惊,同时噢了一声,不由互递了一个会心眼神。
黄剑云看得一楞,正待发问,院外已有了车声。
‘穿云剑’和黄剑云一听,立即脱口说:钟八弟回来了,小心别和柳羡香照了面!黄剑云心中一惊,暗叫不妙,他深怕柳羡香闻声自动走出来,势必与‘追风虎’碰个正着。
心念间,已至门外,发现‘追风虎’拉着黄骠马正跟在车后。
‘追风虎’是何等机警人物,一看黄剑云的神色,以及‘百步神弹’等人在门内连连焦急的挥手不敢出来,便知不妙,身形一闪,已躲进另一座独院内。
-------------张丹枫OCR 旧雨楼 独家连载忆文《剑花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