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剑云见‘黔道三杰’催马追来,不由急得连连催着马腹。
他并不是惧怕‘飞天豹’等人,而怕的是蛮横任性的汤丽珠,万一被‘黔道三杰’截住,别想再甩脱这位纠缰不休的小姑娘。
举目前看,不由暗暗叫苦,大镇的北街口,涌满了进入镇内的车马行人,根本无法冲过去。
焦急之间,游目一看,除了北街口,再没有通路,只得拨马向西。
但是,举目一看,‘黔道兰杰’率领着二十几名彪形壮汉,早已将两面围成一个半弧形,挡住了去路。
黄剑云看了这情形,只得将黄骠勒住。
就在这时,一团红云,挟着尘烟蹄声已到了马前。
汤丽珠娇靥含嗔,深情的看了黄剑云一眼,也不说话,转马挡在黄剑云马前,举起手中特长马鞭,指着‘黔道三杰’沉声怒问:飞天豹,本姑娘警告你们,别仗着你们人多势众就想欺负人,你们可知他是谁吗?说着,举起纤指,转身指了指神情懊恼,秀眉微蹙的黄剑云,同时,还恨恨的瞪了黄剑云一眼,似乎在说:打发走了他们,再和你算帐。
并马而立的‘黔道三杰’,一见汤丽珠挡在黄剑云的马前,胆气顿时一壮,断定黄衫少年除了沉着外,并没有什么真本事硬功夫。
否则,汤丽珠便不会挡在黄衫少年的马前为他掩护,当然,这看在‘飞天豹’的眼里,自然是又气又恨又嫉妒。
个性粗暴,一脸白疤的‘腾山彪’恨透了汤丽珠,因而首先怒声说:三位大爷怎么不知道他是谁?话未说完,汤丽珠已刁钻的问:他是谁?‘腾山彪’突然怒声说:你的黄哥哥嘛!汤丽珠一听,顿时娇靥通红,而且,芳心也有些慌张,其实,他也不知道黄剑云是否真的姓黄!因为上次去‘千面神妪’处找黄剑云,李嫂和‘千面神妪’两人,都异口同声否认他是黄剑云,而且,把黄剑云的武功说得低能肤浅,一分钱不值,这也是她挡在黄剑云马前掩护的原因。
‘飞天豹’见汤丽珠羞红着娇靥不语,心知有异,心中一动,趁机冷冷一笑,以挑拨的口吻,讥声说:汤姑娘虽然那么亲热的称呼他‘黄家哥哥’,可是在下方才向他问起姑娘你,他就根本不知你姓什么!汤丽珠一听,原就怀疑黄剑云冒名顶替的怒火,突然又升起来,不由转首望着黄剑云,嗔目怒声问:这话真是你说的呀?黄剑云深知汤丽珠的脾气,只要自己一承认,手中的马鞭会立时抽下来,因而无可奈何的笑一笑,说:汤姑娘聪明绝世,怎的此刻这么糊涂?这分明是人家用的‘离间之计’你还听不出……话未说完,‘闹海蛟’已怒目厉声说:放屁,什么离间之计?如果你认识汤姑娘,你为何不称汤姑娘‘妹妹’?这话正说中了汤丽珠气恼黄剑云的心坎上,不由娇靥一沉,望着黄剑云,嗔目哼了一声!‘飞天豹’见挑拨已发生了效力,故意谦和的问:汤姑娘既然称他‘黄家哥哥’,可否将他的家世、姓名,和师承说出来,让我们兄弟三人听一听?汤丽珠由于心中怀疑,深恐黄剑云不是‘彩眉叟’黄天石的独孙,万一将来真正的黄剑云知道了前去凤凰谷找她理论,她便因理屈而无言答对,而且她也深怕为黄剑云树下强敌。
不过,勿论黄剑云是谁,她今天都会为黄剑云解除厄运,因为,她已经发觉她已深深的爱上了这位黄衫少年。
为了也想知道黄剑云倒底是谁,因而回头望着‘飞天豹’,嗔目怒声说:你鼻子底下没有嘴巴,你是哑巴,你自己不会问他?‘飞天豹’虽被汤丽珠抢白了一顿,但他的心里却觉得很甜,巴不得汤丽珠再多骂他几句,因而谦和的说:那就请姑娘闪开吧!汤丽珠一听,立即不屑的沉声说:真奇怪,好像我站在这儿会堵住他的耳朵似的!‘腾山彪’和‘闹海蛟’见汤丽珠如此不客气的讥讽他们的大哥,都不由暗冒怒火,但想到‘飞天豹’的苦恼心事,只得将冲上来的恶气咽下去。
‘飞天豹’虽然觉得守着这多随员,面子上感到有些难堪,但仍谦和的笑一笑,同时望着黄剑云,也不得不放缓声音问:汤姑娘既然不愿代你报出家世姓名,现在只有请阁下自己说出来了?黄剑云哂然一笑,轻蔑的问:你们凭什么硬要在下报出姓名家世?话声甫落,‘腾山彪’突然轩眉厉声说:二爷就凭这个?说话之间,横时撤剑,呛啷一声,寒光如电,耀眼生花的长剑已横在鞍前。
汤丽珠看得芳心一惊,她根据‘千面神妪’的话,知道黄剑云的武功平平,是以赶紧嗔目怒声说:魏兴武,你想找死不成?岂知,黄剑云却毫不感激的沉声说:汤姑娘,在下久闻‘黔道三杰’武功出众,剑术惊人,今日机会难得,正好试试他们是否徒具虚名。
汤丽珠一听,只气得娇靥铁青,恨不得兜头抽他一鞭子,继而一想,趁这个机会看看他的武功路数也好,万一不是‘腾山彪’的敌手,再援助他也不迟。
心念间,瞠目望着黄剑云,娇哼一声,拨马闪开了。
那边的‘腾山彪’,早已怒喝一声,飞身纵落马下,就用手中长剑一指黄剑云,傲然怒声说:小子,你用什么家伙,快亮出来吧!须知魏二爷向来不杀手无寸铁之人。
黄剑云有意刹刹‘黔道三杰’的嚣张傲态,是以哂然一笑,说:在下与人交手,向来不用兵刃,由于你们都是时下用剑的一流高手,不得不找件东西代替!……替字出口,身形已起,一跃五丈——紧接着,‘飞云铁袖’猛然一挥,身形斜飞,直向数丈外镇边上的一排柳梢上,飞扑过去!只见黄剑云飞至一棵树梢前,双袖一旋,身形疾旋而回,飘飘然落在马前,但是,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根长不足三尺的柔软柳条!‘黔道三杰’呆了,在他们的脸上,再也找不出一丝狂傲神色,围成一个半圆形的二十几名彪形壮汉,更是个个目瞪口呆。
这种飘忽如电的轻功,这等美妙惊人的身法,莫说看过,就是听都没有听说过,但是,今天却亲看到了!汤丽珠看得先是一楞,接着是又喜又惊又高兴,现在她已肯定黄剑云是真正的黄剑云无疑了。
远远站在官道田边观看的武林人物,同样的看呆了,竟无一人高声喝采。
黄剑云对惊呆的‘黔道三杰’,看也不看一眼,左手一掠柳枝,刚刚萌出的嫩芽,随手脱落。
于是,举目望着张口结舌的‘腾山彪’,淡然沉声说:就请阁下试招吧!说话之间,真气暗透柳枝,漫不经心的轻轻一抖,立时现出一团翠绿光圈。
‘黔道三杰’见黄剑云手中的柳枝轻轻一抖,立即幻成一团绿光,这份功力该是何等惊人?三人的身体不由同时一战!立在道边观看热闹的群豪,心神一定,立时喝了声暴好。
这声暴好,立即将‘腾山彪’的惊魂收回来,硬着头皮走前两步,右手横剑,左手一指黄剑云,怒目厉声说:小子,你这套‘折枝作剑’的功夫,只能吓唬吓唬那些平庸之辈,焉能骇得倒我‘腾山彪’?……黄剑云哂然一笑,说:本来是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就请你赐招吧!‘腾山彪’早已心战胆寒,但他仍有一身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作后盾,而且,当着这么多围观的武林人物,他们‘黔道三杰’的这个跟头也实在栽不起。
是以,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决心乘黄剑云不备,而不知他有硬功夫之前,猛的冲至近前,出手点了黄剑云的死穴。
心念已定,嘿嘿两声,切齿恨声说:好,你就给我小心了!了字出口,仗剑逼进,目光怨毒的瞪着黄剑云,一步一个脚印,缓步向黄剑云身前走去。
黄剑云见‘腾山彪’腿短腰粗,腹大如鼓,这等身材的人,为了弥补身体的灵活不足,大都苦习横练功夫。
这时见‘腾山彪’缓步逼来,而不飞身挺刺,显然另有阴谋,因而冷冷一笑,说:在下是领教阁下的剑术,并非等你来至身前摔跟头……话未说完,‘腾山彪’知道诡计难成,大喝一声,飞身前扑,手中长剑,一式‘五福迎门’,幻起五朵银花,迳刺黄剑云的上中下。
黄剑云乃武林第一大剑客‘逸尘仙长’的衣钵弟子,对剑道可谓已达纯青火候,‘腾山彪’的长剑一出手,便知他走的是下盘路,而上中则可虚可实。
是以,一俟‘腾山彪’的剑式用实,身形闪电一侧,左掌暗中一‘引’,‘腾山彪’的长剑擦着衫摆刺空了。
紧接着,右手暗透真力的柳枝,振腕一挥,幻超一道绿光,‘唰’的一声,闪电抽出,迳向‘腾山彪’白疤斑斑的右颊抽去。
叭的一声脆响,柳枝抽个正着,‘腾山彪’被抽得身形一个跟跄,同时一声怪嗥,抚着右颊,飞身暴退三丈——立在远处的群豪,见黄剑云出手就抽了声名大噪的‘腾山彪’一柳条,立即掀起一阵骚动鼓掌和喝好。
坐在马上观战的汤丽珠,立即拍着纤纤玉手,毫无一些少女矜持的欢声说:黄家哥哥,你打得真好!但是,待等抚颊暴退的‘腾山彪’,放下短粗的手掌一看,满手的鲜血,右颊被抽了血痕一道,群豪一片惊啊,汤丽珠也楞了。
因为,人人都知道‘腾山彪’有一身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而竟在黄剑云随手一挥的柳条下,抽了一道血槽。
黄剑云见‘腾山彪’和马上的‘飞天豹’,以及‘闹海蛟’三人都楞了,知道已收震赫之效,立即丢掉柳条,沉声说:今日只是略施惩诚,希望阁下三人,再不要狂妄跋扈,目无余子,到处惹事伤人了……话未说完,‘腾山彪’突然一声厉嗥:二爷与你小子拼了!厉噑声中,瞪眼裂嘴,神色凄厉,挥舞着长剑,飞身向黄剑云扑去!马上的‘飞天豹’一见,大吃一惊,脱口急呼道:二弟回来!‘腾山彪’神情已近疯狂,那里肯听,飞舞的长剑,倏然变为‘惊虹天降’,挟着剑啸寒光,猛斩黄剑云的天灵!黄剑云傲然冷笑,卓立不动,一俟‘腾山彪’的长剑劈下,左掌一扬,暗劲猛吐,劈下的长剑立被震偏了。
紧接着,右臂迎空一挥,‘彩眉叟’冠盖天下的神技‘飞云袖’已振臂挥出——卜的一声败革轻响,立即飞起一道寒光,‘腾山彪’的长剑直射半空,立被震飞了。
马上的‘飞天豹’和‘闹海蛟’一见,大吃一惊,同时暴喝一声,飞身扑下马,来寒光闪处,长剑已经出鞘——但是,被震飞长剑的‘腾山彪’,非但不疾身暴退,反而觉得有机可乘,决心拼命,是以,大喝一声,运足全身功劲,低头猛向黄剑云的小腹撞去!群豪看得脱口一声惊啊,汤丽珠再想出手已来不及了,但是黄剑云却没有闪躲的意思。
只听蓬的一声,立即暴起一声杀猪般的嗥叫,‘腾山彪’的圆鼓身躯,宛如被踢的皮球,直向数丈以外翻身滚去。
但是,被撞在身上的黄剑云,依然卓立原地,纹丝未动。
立在远处的群豪,个个面色大变,俱都忘了喝好,除了‘飞天豹’和‘闹海蚊’扑救‘腾山彪’的脱口惊呼,和受惊的马嘶外,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坐在马上的汤丽珠,突然变得娇靥苍白,失魂落魄,呆呆的望着黄剑云,神情木然,艳丽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这一刹那,印在她芳心深处的英俊影子突然模糊了,她看了黄剑云惊世骇人的武功,觉得她今后不但无法将他抓牢,甚至,这一辈子也别想得到他!那边将‘腾山彪’扶住的‘飞天豹’和‘闹海蛟’,低头一看,发现‘腾山彪’面色灰败,鼻脸青肿,双目无神的半合着,早已晕厥了!黄剑云深怕‘飞天豹’不知‘腾山彪’晕厥,又来纠缠拼命,延误了赶路时间,是以,沉声说:你们放心,他死不了!‘飞天豹’知道合全体随员之力,也不是黄剑云的对手,但又不能就这样拉马就走,是以抬头望着黄剑云,沉声问:阁下可否告之尊姓大名,仙乡何处……?黄剑云未待对方话完,立即淡然沉声说:在下自认无此必要!‘闹海蛟’年青气盛,虽然明知黄剑云功力高超,但当着这多武林英豪,丢尽了‘三杰’的面子,越想越恼。
尤其,黄剑云一直不说出姓名师承,尚以为惧怕他们‘三杰’的父兄和他们三家的势力,是以,飞眉厉声问:你一直不敢报出姓名,难道是一个见不得人的贼?黄剑云对‘闹海蛟’连番口出不逊,一直没有惩治机会,这时一听,顿时大怒,立即轩眉怒声说:口出不逊,就该打嘴!嘴字出口,右掌己翻,遥空向‘闹海蛟’掴去——叭的一声脆响,‘闹海蛟’的头脸一摆,身形猛的一个踉跄,蹬蹬退了三步,哆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左边的面颊,立时红肿高涨!‘飞天豹’早在‘闹海蛟’一出口,就知要糟,但没想到被打得如此厉害。
这时见‘闹海蛟’被打头昏脑胀,神志有些不清,而他又扶着‘腾山彪’,只得望着马上发楞的二十几名彪形壮汉,急声说:还不下来扶三爷!壮汉们一听,慌忙下马,纷纷奔了过来,七手八脚,将半昏迷状态中的‘闹海蛟’抬到马下。
‘飞天豹’抱起‘腾山彪’,转首望着黄剑云,唇嘴一阵牵动,似是想说几句下台阶的话,但是,一阵迟疑,终于没敢说出来。
只见他,毅然转身,飞身纵落马上,一声不吭,纵马向北驰去,其余二十几名彪形壮汉,也纷纷催马,默默的跟在‘飞天豹’马后。
立在远处观看的群豪赶会的路人,虽然觉得大快人心,但由于慑于黄剑云的惊人武功,只是掀起一阵轻微骚动。
一向刁钻蛮横,既倔强又任性的汤丽珠,她早已代黄剑云报出了家世姓名。
这时,她芳心纷乱,情绪烦扰,自已能否将这位英俊檀郎抓牢还不知道,那里还有心情去理睬‘飞天豹’?方才见黄剑云掴‘闹海蛟’的那一招,很像爷爷‘金髯翁’汤宏仁的成名神技‘乾坤掌’。
因而,一双水汪汪的黑白分明大眼睛,一直盯在黄剑云的俊面上瞧。
黄剑云一见‘飞天豹’率众走了,他迳向黄骠马前走去,对马上的汤丽珠,理也不理,因为他知道,对这位蛮横姑娘,在此时此地,绝对招惹不得!汤丽珠见黄剑云对她理也不理,顿时发了小姐脾气,突然一声娇叱:黄剑云,你站住!岂知,黄剑云一听,惊得飞身纵上马鞍,猛然一抖马缰,双腿连催马腹,放蹄直奔正西,狂驰如飞,头也不回。
汤丽珠一见,芳心更气,断定黄剑云因为伪称是太华黄府‘彩眉叟’的独孙,不敢和她答话。
是以,一声娇叱,提鞭纵马,红马一声聿聿长嘶,猛冲而出,势如奔雷,直向黄剑云追去。
黄剑云不必回头看,仅听身后那声烈马怒嘶,便知汤丽珠纵马追来了,是以,也吆喝一声,两腿不停的催着马腹。
汤丽珠一见,更是生气,不由气极娇叱说:不管你是真的黄剑云,还是假的黄剑云,姑娘今天不追上你,抽你几马鞭子,这一辈子不再见你!黄剑云一听,心想,那真是谢天谢地。
两匹快马,风驰电掣,一个在前跑,一个在后追,眨眼之间,已到了镇西。
但是紧追不舍的汤丽珠,由于精湛的骑术,催的那匹银鬃银尾赤红马,不停的昂首怒嘶,一步近似一步。
黄剑云虽然没有回头看,但在感觉上,却知道汤丽珠愈追愈近了,焦急之间,转首一看,这座大镇甸,竟只一道南北大街,镇西一片荒野,行人绝迹,心中一喜,倏然一拨马头,再向正南驰去。
就在他拨马的同时,身后突然一声娇叱,一阵劲风,迎空而下,叭的一声脆响,宛如一个炮竹在头上爆炸。
黄剑云心中一惊,本能的倏然低头,回头一看,只见汤丽珠柳眉如飞,娇靥铁青,正猛的将那匹仍向西驰的坐骑勒住。
红马性烈,人形而立,一声怒极长嘶,猛然一个旋身,马上的汤丽珠,一声娇叱,俯身下推,红马倏然放下前蹄,飞身再向黄剑云追来。
黄剑云看了这等惊险骑术,心中一面暗赞,一面暗自叫苦,知道再不想计谋,不出多少路,势必被她追上。
焦急间,慌张举目,发现二三里外,正有一座茂盛树林,心中一喜,加速向林前驰去,因为进入林内,汤丽珠的长鞭便无用武之地了。
黄剑云并不是畏汤丽珠如蛇蝎,而是怕她料缠不休,跟踪他到黄山‘应龙谷’,是以,必须设法摆脱她。
想到自己一身惊人武功,四分之二是得自汤丽珠的祖父‘金髯翁’与她的外公‘枯竹老人’传授,这份隆恩尚没有偿还,怎能会再伤害他们的孙女。
只是,事迫之下,不得不如此而已,如能解释,当然可以,而这件进入‘幻宫’的事,偏是一项绝大秘密。
心念间,距离林前已经不远,但是,飞马追来的汤丽珠,也追到了马后一丈之处。
黄剑云心中一惊,大喝一声,飞马冲向林内。
就在他大喝纵马的同时,身后再度一声焦急娇叱,鞭梢带起的破空劲风,也紧跟而至。
黄剑云心中再度一惊,急忙暗运护身神功——只听背后三尺处,卜的一声轻响,同时响起一声娇呼!黄剑云听得心头一震,顿时想起‘罡炁’的反震作用,同头一看,发现汤丽珠柳眉微蹙,左手抚摸着右腕,看情形,反震的并不厉害,显然,汤丽珠的鞭梢,只是在他头上虚张声势,并非真心要抽他。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心中非常不安,正待说几句话向她道歉,双目光线一暗,一阵凉风袭面。
心中一动,急忙回头,发现已飞马进入了林内,但是,手腕受震的汤丽珠,却勒马林外,没有敢追进来。
黄剑云见汤丽珠没敢追进来,心中又喜又歉,这份歉意,只有等以后再遇见汤丽珠时,再向她解释了。
心念已定,迳向深处驰去,林内枯枝落叶极厚,不便飞驰,加之汤丽珠没有追来,立即放缓了马速。
树林极深,多是阔叶杂木,黄剑云一面前进,一面暗自为摆脱汤丽珠而庆幸,尤其黄山已经遥遥在望。
他开心进入应龙谷的事,他更担心‘穿云剑’四人先他而到达,更怕去时别人早已进入‘幻宫’取走了宫中的旷古武毕,因为事隔十五六年,这是极有可能的事。
心念间,眼前一亮,发现数丈外已是树林的前缘,心中一喜,催马加速,如飞冲出林外——就在他冲出林外的同时,突见前面荒草矮树中,停着一匹雕鞍金镫,银尾银鬃的赤红马。
黄剑云一见汤丽珠的座马,顿时大吃一惊,暗呼不好,本能的急收丝缰!黄骠正向林外猛冲,不由痛得倏然人形立起,同时发出一声高亢怒嘶。
黄剑云的骑术本不十分高明,加之在心情放松毫无戒备之下突又一惊,黄骠倏然一仰,立时闹了个手忙脚乱,摇摆不定。
也就在这时,头上茂盛的枝叶间,突然一声娇叱,一团红云,势挟香风,直向黄剑云扑来。
黄剑云一听娇叱,使知是汤丽珠,心中一急,只得纵身离鞍,飞跃马下。
方自离马,汤丽珠已经扑至身后,同时她听娇叱沉声说:你要想叫我骨折臂断,你就暗运护身神功。
黄剑云报恩尚且不及,怎能再让‘金髯翁’和‘枯竹老人’的孙女断臂折指?心中一惊,只得甩袖闪身。
但是,心念方动,汤丽珠的纤指已点在他的‘黑憩穴’上,秀目一闭,顿时晕睡过去,飞跃而下的身形,也疾泻而下——汤丽珠看得芳心一惊,脱口娇呼,只得一挺娇躯,疾演‘玉凤啄鲤’,顺手一抄,迅即将黄剑云的右臂握住,两人身形同时下坠。
但是,地面上荒草枯枝,棘荆遍地,在两人疾坠之际,极可能将黄剑云跌倒在地,划破了他的俊秀面颊。
芳心一急,只得娇躯趁势一滚,急忙将黄剑云揽进怀里,玉手灵巧的一撑地面,缓缓倒在荒草上,所幸草中没有碎石,否则,定会划破她的红绒短剑氅。
由于黄剑云的身体正巧压在她的酥胸上,不由惊得芳心怦怦,娇靥通红,急忙将黄剑云仰面放在草地上。
惊急间,急忙看了一眼四野和林内,纤手不停的连连拍着酥胸。
由于四野无人,芳心一宽,不由羞红着娇靥笑了,同时,自我解嘲的笑着说:管它去,反正他晕厥了,别人也没看到。
但是,她却不知道黄剑云功力高深,处于半昏迷状态,对她说的话,以及所有的动作,俱都恍惚知道。
黄剑云本来很懊恼,但听了汤丽珠的惊慌娇呼,以及宁愿趺痛自己也不愿摔伤他黄剑云来看,心中的怒气不知怎的全消了。
尤其,当他的身体压在汤丽珠的酥胸上的时候,汤丽珠竟羞得急忙将他放下来,因而证明汤丽珠并非放荡的女孩子,何况,她如此作,又完全是为了他黄剑云。
但是,他听了汤丽珠自我解嘲的话,却又在心中笑了,但他却无法运用‘罡炁’将‘黑憩穴’解开,也无法睁开眼来。
汤丽珠原本想将黄剑云点晕在马上,将他运至结拜姊姊‘桃花仙子’处,然后再诘问他的真实姓名和真正身份。
没想到,黄剑云在她飞扑而下之际,竟企图飞身落马,仓促间,令她无法再改变事先想好的计划,只得双双坠马。
但是,除了点他的‘黑憩穴’外,又没有别的好办法,因为黄剑云具有护身神功,任何穴道他都能运功自解。
汤丽珠愁眉苦脸的望着躺在身边的黄剑云,左想也不是,右想也不好,简直要把这位平素刁蛮跋扈的艳美小姑娘急哭了。
一阵凉风由林内吹来,吹得她的剑氅和剑穗不停的飘摆。
汤丽珠一见飘摆在面前的鲜红剑穗,心中一喜,倏然由地上跃起来,玉腕一翻,寒光耀眼,呛的一声龙吟,一柄青光闪射的长剑已撤出鞘外。
紧接着,抿嘴忍住了笑,俯身舒掌,轻轻在黄剑云的‘俞海穴’上一拍,立即将剑尖指在黄剑云的面前。
显然,她要以武力要胁黄剑云,强迫他答覆她的问话。
仰面倒在草地上的黄剑云,真气一畅,立即惊觉到有一阵刺肤寒焰扑面,因而缓缓睁开了眼睛。
睁眼一看,寒芒耀眼生花,不由吓了一跳,只见汤丽珠,娇靥深沉,紧闭樱唇,水汪汪的明亮杏目,望着他一瞬不瞬。
黄剑云看了这情形,知道汤丽珠必是有什么话要逼问他,因而蹙了蹙秀眉。
汤丽珠见黄剑云醒来,芳心不由暗自紧张,她深怕这样作会惹得他发怒生气,因为她这一生已注定要服侍他黄剑云一辈子。
是以,黄剑云的喜怒与印像观感,对她未来一生的幸福与否,有着密切的关连。
这时见黄剑云没有要发脾气的现象,芳心似乎稍安,但她又怕黄剑云不答覆她的问题,因而,嗔声说:我先郑重的警告你,你不要打逃走的主意,我手中的剑是我爷爷仗以成名的神兵宝丑,专破任何护身罡炁!黄剑云故意满不在乎的看了一眼寒焰照面的剑尖,不解的问:你是说这柄剑就是‘金髯翁’汤爷爷的‘碧寒剑’?汤丽珠见黄剑云也称呼‘金髯翁’为爷爷,芳心自然暗暗喜欢,但她仍紧绷着娇靥颔首说:不错,正是‘碧寒剑’,识相些,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黄剑云微微摇着头,说:不行,我这人的个性是宁折不屈,在别人的剑尖下,向来是不管问什么,我都不答的!汤丽珠一听,芳心暗自焦急,但她却娇哼一声,嗔声说:哼,今天你不屈也得屈,你不答也得答,快告诉我,你倒底叫什么?……话未说完,仰面躺在剑尖下的黄剑云,已将秀目合上了。
-------------张丹枫OCR 旧雨楼 独家连载忆文《剑花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