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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2025-03-30 07:26:10

北风呼哨,黄尘蔽天,到处旋飞着落叶枯草,成群成群的牛羊,厩集在山坡下,原野上,懒懒的移动着,不时低头啃一口叶黄根绿的牧草,北风带来的阵阵寒凉,更加浓了大西北的残秋景象。

位于云雾山东南十里的洪浦镇,商店客栈林立,酒楼茶肆比邻,并没因残秋的箫索,影响了它的喧嚣和繁华,像往常一样,迳由水陆两方,涌进大批的行旅客商。

这天中午,正是商旅打尖的时候,只见镇上人群熙熙攘攘,酒楼食客进进出出,锅勺叮当,酒香四溢,更令那些肌肠辘辘的人,馋涎欲滴!迎宾阁是洪浦镇上最具规模的大酒楼,朱梁画楝,飞檐琉瓦,内部陈设富丽,外观气派豪华,丝毫不逊京都重镇的著名酒家。

这时,陈设最讲究的三楼上,也几乎坐满了酒客,仅北面临窗深垂着丽珠线帘的雅座尚空闲无人。

三楼上的酒客,大家衣着华丽,看来个个气度不凡,显然都是富商大老阀,但座中也有几位江湖人物,这些人当然是自诩有名气的武林高手。

三楼虽是清静雅座,许多酒客照旧高谈阔论,猜拳呼干,加上这个酒保迎客看座,那个酒保端酒送菜,以熟练的身法在客座间,跑来跑去,东扭西转,依然是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喧嚣的楼下街上,突然响起一阵蹄乱马嘶。

不久,便有一个嗓门宏亮,略带沙哑的声音,高声期呼道:三楼,雅座,老客二十九位——三楼上正在高谈阔论,举酒碰杯的酒客们一听,立时静了一静,不少人还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楼上三两处空闲着的位置。

一个送菜的酒保,立即停身梯口,扯开喉咙回应了个肥喏。

不大工夫,楼梯声响,离乱纷杳,果然有不少人由二楼走上来。

随着脚步清晰,第一个走上楼来的竟是一位头戴粉色公子帽,身穿锦花银缎公子衫的俊美少年。

银衫少年,态度雍容,顾盼神飞,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涂丹,剑眉斜飞入鬓,朗目熠熠如星,眉宇间隐透逼人英气。

接着走上来的是五位雍容雅丽,貌若娇花的绝美少女。

五位清丽艳美的少女中,除了一身黑绒劲次短剑氅的少女背插一对鸾凤刀外,其余着银花,深紫,和绒黄的三位少女一式佩剑,另一位一身鲜红,特别艳丽的少女,似乎未携兵刀。

全楼上的酒客一看,个个两眼发直,俱都看呆了,他们真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真有这么英俊如子都,娇美若天仙的少年少女?随着离乱的楼梯声响,接着又涌上来僧道老少一大群,有男也有女,不多不少整十个。

楼上的客人再一看,不少人吓得面色大变,张口结舌,浑身一哆嗦!只见这后上来的十个,生得是浓眉豹眼身高大,秃头歪嘴面带疤,男的像凶神,女的似夜叉,看得人心惊肉跳直起鸡皮疙瘩。

最后上来的却又令酒客们大感意外,竟是一位中年妇人,率领着四个身着红绿青黄的俏丽丫头。

这浩浩荡荡走上楼来的老少男女二十一人,正是近半年来轰动江湖;震惊武林的游侠同盟。

走在当前的银衫少年,即是他们武功高绝的首任盟主江玉帆。

其次是一身紫缎劲衣短剑氅,背插长剑的陆贞娘,和身着银花锦缎劲装,背插青虹剑的佟玉清。

一身鲜红劲衣暗藏腾龙剑的韩筱莉,以及黄绒劲衣短剑氅的阮媛玲,则和一身黑绒劲衣,背插鸾凤双刀的朱擎珠走在一起。

再其次是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最后上来的是张嫂和四喜丫头,八个壮汉没上来,想必是为了便于照顾马匹,留在楼下进食。

口玉帆人离开了黄山天都峰,勿匆赶来大西北,是为了要无故杀死飞凤谷老管家陆寿的甘陕双残偿命,所以,每个人的脸上,俱都神情凝重,暗透煞气。

阅人无数,目光尖锐的酒保店伙,最善察言观色,一看江玉帆等人的衣着行色,便知是大有来历的人物,是以,一连迎过来两三个酒保,个个猴颠屁股似的哈腰陪笑,急忙在前引导。

另两个酒保,赶紧过去把雅座的丽珠线帘,高高的掀开了。

江玉帆等人依序而入,顿时将临窗特设的雅座坐满了。

一个年龄较长的酒保,立即望着居中上坐的江玉帆,哈腰含笑,恭声问:公子爷,诸位要吃些什么?说话之间,尚游目看了一眼秃子哑巴和鬼刀母夜叉等人。

遇到打尖宿店或点菜的事,大都是风雷拐的专差事,但是,风雷拐尚未发话,一肚子火气的黑煞神已不耐烦的抢先道:问个啥?捡好吃的就往上拿!鬼刀母夜叉立即没好气的说:好吃的可摆七八桌,你吃得了吗?中年店伙赶紧满面堆笑的附声应了两个是。

黑煞神一瞪眼,正待说什么,建角处突然响起一声冷哼,和重力落杯声。

江玉帆等人举目向珠帘外一看,发现楼上所有的酒客,俱都向东南楼角方向望去。

也就在这时,东南楼角的一张方桌上,已满面怒容的站起一个瘦高道人和一个矮胖头陀。

只见瘦高道人,头带九梁道冠,身穿绣金道袍,背插一柄黑丝剑穗宝剑,腰束一根金丝软腰带,长得是獐头鼠脑,突额削腮,两只三角眼睛精光闪射,唇上两撇小胡子,脸上似笑非笑,一看就知是个阴险狠毒人物。

矮胖头陀,一脸的横肉,身穿一袭黑缎僧袍,头戴月牙金箍帽,长发披肩,腰挂戒刀,目光炯炯闪射,相貌十分凶恶,必是一个佛门败类。

江玉帆等人打量间,两个酒保早已满面堆笑的奔了过去,同时恭声问:佛爷,道爷两位吃好啦?瘦高道人和矮胖头陀,忿然丢了一块碎银在桌上,看也不看两个酒保一眼,望着江玉帆等人哼了一声,转身迳向楼口走去。

黑煞神一见,顿是大怒,不由起身怒骂道:他奶奶的,闹了半天,你是冲着俺来的?瘦高道人立即停身止步,瞪着黑煞神,冷冷的成:冲着你又怎样?独臂虎呼的一声站起来,抢先怒声道:老子宰了你,你说怎样?几个酒保一看,早已吓得连连作揖恭声道:两位爷,您请坐!佛爷,道爷,请您别动肝火!几个酒保的确吓坏了,万一这几位瘟神凶煞打起来,砸坏了桌椅杯盘事小,半个月的生意不用想做了,说不定还得跟着打人命官司。

一尘道人深觉时地不宜闹事,立即沉声阻止说:郭堂主,芮坛主,请坐下!独臂虎和黑煞神一听,只得一面落座,一面忿忿的恨声说:他娘的,简直是蛤蟆老鼠大烟贼,什么东西,老子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有气……矮胖头陀冷冷一笑道:别神气,佛爷总有碰到你们的时候!屁股刚刚坐在椅上的黑煞神一听,呼的一声要再度站起来,戟指一指,厉声道:再碰到老子把你的脑袋给扭下来!矮胖头舵和瘦高道人,想是见对方人多势众,真正打起来也讨不了好,是以,两人哼了一声,匆匆走下楼去了。

黑煞神重新坐下,仍自语似的恨声说:什么东西……话未说完,发现江玉帆的神色很不好看,以下的话也不敢说了。

风雷拐要了两桌酒菜,并为楼下照顾马匹的八名庄汉代点了一桌,几个酒保也纷纷将香茶送来。

江玉帆端起茶碗饮了口茶,游目一看帘外,不自觉的莞尔笑了。

陆贞娘和佟玉清等人看得一楞,因为这些天来,还没看见江玉帆笑过。

于是,循着他的目光向外一看,只见这一会的工夫,几乎满座的酒客,竟走得一个也不见了,难怪七八个酒保都站在珠帘外伺候着。

鬼刀母夜叉看罢,立即冷冷的说:这倒他娘的清静,爱谈什么谈什么,不怕鳌羔子谁在旁偷听!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望着年龄较长的酒保,和声问:请问小二哥……话刚开口,年龄较长的酒保,赶紧哈腰恭声道:不敢,公子爷.有话您尽请吩咐!江玉帆会意的一颔首,含笑问:听说‘黑虎岭’就在云雾山中,不知怎么个走法最近?几个酒保一听,个个面色大变,年龄较长的酒保,赶紧陪笑哈腰,神情惶急的说:诸位爷原来是‘二仙官’两位老仙翁的贵客呀,小的们真该死,方才忘了告诉您,差点造成一桩大错误……铜人判官见江玉帆听得剑眉微蹙,自己也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由沉声道:你说的啥玩艺儿,乱七八糟的?年龄较长的酒保听得一楞,不由惊异的问:诸位爷在是黑虎岭上‘二仙宫’中两位仙翁的贵客吗?江玉帆深怕别人多嘴,赶紧将计就计,颔首道:是呀,我们正是‘二仙宫’两位仙翁邀来的朋友呀!另一个酒保立即自作聪明的笑着说:方才下去的那两位佛爷道爷,就是‘二仙宫’的镇山仙长和法师……黑煞神一听,再度满脸怒容的由椅上猛的站起来,同时急声说:他们可能还没走远,咱这就去……话刚开口,江王帆已向他挥了个坐下手势,同时,镇定的说:街上人多,他们两位早走远了,由几位小二哥告诉我们前去的路径,我们仍可以找到!黑煞神那敢违拗江玉帆的意思,虽然并不十分懂得江玉帆的话意,但却知道恭声应了个是,赶紧坐了下去。

另一个白胖酒保,立即宽慰的说:爷们不必急,最近前去‘二仙宫’的江湖豪杰很多,说不定待一会儿还有一批……风雷拐噢了一声,不由关切的问:怎么,这几天‘二仙宫’来了不少江湖朋友吗?年龄较长的酒保立即正色说:来了好多批了,不过近七八天一直没有人再来,可能诸位是来的最迟的一批了!另一个酒保则有些神气说:前些时候,二仙宫的两位仙翁还邀了朋友来楼上饮筵呢!江玉帆等人惊异的噢了一声,彼此看了一眼。

恰在这时,其他酒保已将酒菜送来。

江玉帆和悟空一尘等人,趁酒保摆菜之际,彼此互递眼神,似乎要在这几个酒保的口里,好好探些口风。

酒菜摆好,大家斟酒满杯,由于楼上并无其他酒客,几个酒保俱都在一旁伺候着。

风雷拐饮罢了杯中酒,首先问:你们说两位仙翁在此地筵客,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有多少天了?年龄较长的酒保,一笑道:不是两位仙翁特的来此筵客,是两位老人家由中原回来,由此地经过,正好赶上用膳时间,特的将三楼包下来了……佟玉清故意问:只他们两个就包了一层楼呀?年龄较长的酒保赶紧解释说:不不,还有别的朋友,再说,就是两位仙翁不将三楼包下来,别人也不敢上来……鬼刀母夜叉立即不高兴的问:为什么?另一个酒保赶紧奉承的一笑道:他们两位老人家在楼上吃酒,别人怎敢上来打扰?万一言谈粗野,扰了两位老人家的酒兴,那还得了?鬼刀母夜叉一听言谈粗野,立时怒火上升,认为酒保有当着和尚骂秃子之嫌。

但她终究比黑煞神聪明,知道现在不是随意发脾气的时候,只得将这口气忍了下去。

果然,只见陆贞娘和声关切的问:不知那天和两位仙翁在此打尖的是那些人?年龄较长的酒保摇摇头,歉然一笑道:那是些什么人,小的不知道,不过听他们的彼此称呼,好像都是很有点地位的大人物!江玉帆剑居一蹙,立即关切的问:他们彼此怎么称呼?另一个酒保抢先说:有的称呼老寨主,有的称呼老英雄,还有一位称呼邓老庄主……独臂虎一听邓老庄主,特别敏感的啊了一声,十分生气的说:怎么着?还有邓天愚那老小子?几个酒保听得神色一惊,面色立变,立即彼此递了一个机警眼神。

铜人判官一看几个酒保的神色,深怕独臂虎误了事,故意瞪着眼讥声道:大家都是请来助拳的,能请你‘独臂虎’,就不能请邓天愚?独臂虎虽然浑猛,有时候还算机警,话一出口,便知不妙,这时见铜人判官为他接场,只得佯装生气的哼了一声,继续说:除非把他的干闺女嫁给俺做老婆,否则,这一辈子别想俺理他!江玉帆几人一听,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但是,大家都非常关心被称呼邓老庄主的那人是否真的是湖滨山庄老庄主多臂瘟神邓天愚?果真是他,双残前去飞凤谷掌劈老陆寿,连杀十数庄汉的事,很可能是受了他的唆使。

是以,江玉帆首先关切的问:那位邓老庄主,什么衣着,有多大年纪?酒保店伙,个个阅人无数,俱都有一手察言观色的能力,几个酒保自然也看出了苗头有些不妙,是以,对江玉帆的问话,都吞吞吐吐,期期艾艾的虚词应付。

风雷拐一看,只得一整脸色,严肃的问:黑虎岭‘二仙宫’的两个残废老怪物,对待云雾山区方圆百里的老百姓如何?年龄较长的酒保,赶紧诚惶诚恐的说:对待我们很好!风雷拐继续沉声间:听说你们每年要给‘二仙宫’献一万多两银子供他们花用,选一百名少女担任婢女和歌伎,不知可有这回事?年龄较长的酒保,强自苦笑一笑道:有有,这是我们方圆百里的老百姓,心甘情愿孝敬两位仙翁的,因为今年的一百名少女不送上山去,去年的一百名少女便不能回家休息!一尘道人接口问:以前送去的少女,是不是全数能够回家呢?年龄较长的酒保,只得强自笑着说:那是因为她们贪图享乐,自己不愿下来了。

一尘道人正色间:恐怕是受不了‘二仙宫’的折磨上吊死了吧?其他几名酒保俱都黯然低下了头,只有年龄较长的酒保,苦笑了一笑,摇摇头道:这些事小的就不太清楚了!一尘道人看了江玉帆一眼,继续望着几个酒保,凝重的问:那天‘双残’老怪在这里打尖用膳,和那些老庄主老英雄们谈了些什么?依然是年龄较长的酒保,惶惶不安的回答说:小的都站得远远的,不呼唤不敢过来……黑煞神一听,不由气得怒声道:你他娘的人站得远,难道耳朵也不敢听吗?咱们千里迢迢的赶来云雾山,是来为你们除害的……诰未说完,几个酒保已纷纷委屈的解释说:不是小的们不说,实在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又是老管家,又是‘九宫堡’,还谈什么‘游侠同盟’姓江的小子……风雷拐立即接口说:我们就是‘游侠同盟’……几个酒保一听,立即惊喜兴奋的说:爷们真是‘游侠同盟’的诸位大侠?悟空和尚立即肃手一指江玉帆,正色道:喏,上面坐的这位就是我们‘游侠同盟’的江盟主!几个店伙一听,愈加兴奋的说:真的呀!江爷杀了‘黑白双煞’,我们甘陕边区一带的老百姓,个个烧香念佛,无不感戴江爷您的大恩大德……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由惊异的问:黑白双煞这等可恶吗?年龄较长的酒保立即正色表白道:江爷您是在中原不知道,‘黑白双煞’实在是太可恨了,烧淫杀掠,无所不为……黑煞神一听,不由忿忿的问:杀了,抢了,还他娘的烧哇?几个酒保一听,几乎是同时恨声道:就是嘛!这是两个老怪物的一贯作法……话说一半,突然机警的住口不说了,几人纷纷回头察看身后。

鬼刀母夜叉一见上即满不在乎的说:怕什么?你们尽管放大胆子说,有我们盟主在这儿,别说骂他们老怪物,就是骂他们老混蛋,他们也不敢把你们怎么着!另一个酒保仍有些胆怯的说:小的们是生意人,手无缚鸡之力……黑煞神一听,就用手中的筷子一指瓷钵中的清炖鸡,沉声问:这只鸡是谁杀的呀?如此一问,不少人笑了。

方才发话的酒保脸一红,苦笑解释说:小的是说,小的们都不会武艺功夫!江玉帆一听,立即挥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随即望着年龄较长的酒保,笑着说:听说‘黑虎岭’形势险恶,外人极难进入,不知可有秘密通道?年龄较长的酒保面带难色的回答道:小的虽然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而且是在洪浦镇长大的,如从没去过云雾山,也没听见过‘黑虎岭’的形势是怎样的险恶!江玉帆听了,不禁有些失望的噢了一声,问:可是‘双残’不准你们进入云雾山区?年龄较长的酒保说:就是准小的们去,小的们也不会去!陆贞娘突然不解的问:这又是为什么?另一个酒保抢先回答道:躲都唯恐躲不及,还敢进山去碰他们?年龄较长的酒保继续说:所以,久而久之,云雾山便成了禁区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说:不过‘黑虎岭’形势独特,诸位爷们一入山区就会找到。

江玉帆噢了一声,关切的问:怎么个独特法?年龄较长的酒保说:云雾山区,方圆百里,全山树木,一律青绿,唯独‘黑虎岭’上,黛色苍郁,乌乌黑黑……很少发言的憨姑,突然不解的问:那是为了什么? 年龄较长的酒保继续说:据老一辈的人说‘黑虎岭’石质特异,呈铁灰色,整个岭上仅一种针叶黑松可以生长,远远看来,一片苍黑,所以叫‘黑虎岭’!风雷拐关切的问:这么说,进入山区便可看到了?年龄较长的酒保见问,立即恭声说:请诸位爷随小的来。

说罢,当先向东北角的一道单扇小门处走去。

江玉帆知道酒保要实地指点位置,立即起身跟了过去。

年龄较长的酒保,一俟江玉帆等人走过来,立即将单扇小门拉开。

小门一开,立有一阵凉风吹进来。

江玉帆举目一看,只见十里外的云雾山,层峦叠嶂,蜿蜒无亘,谷峰间似乎飘浮着浓重的云气。

打量间,已听年龄较长的酒保,有些紧张的说:诸位爷请看,据每年进入山中缴银两送少女的人们回来说,‘黑虎岭’就在中央高峰的正东方,虎尾恰与中央高峰的峰腰相连……江玉帆等人仔细一看,发现中央高峰,雄伟挺秀,嶙峋峭拔,浮青浓翠,果然十分险峻,如照酒保所说,黑虎岭恰被束南方的几座高山峰挡住,因而看不到。

江玉帆看罢,一面走同席前,一面关切的问:每年进山缴银两的人,有没有登上‘黑虎岭’,进入‘二仙宫’?年龄较长的酒保,顺手关上小门,急步跟在身后,说:缴银两的人虽然没有登上‘黑虎岭’,但被放回来的妇女却知道‘二仙宫’中的情形。

江玉帆噢了一声,一俟陆贞娘等人重新就位,才关切的问:二仙宫中的情形怎样?年龄较长的酒保说:二仙宫中陈设豪华,富丽堂皇,就像朝廷的皇官内苑一样……江玉帆一听,立即挥了个阻止手势,说:我指的是二仙宫中的高手和机关设置,以及二仙宫内外的险恶形势,据我们在来此途中听到的‘双残’把‘黑虎岭’上下布满了机关桩卡,有如铜墙铁壁似的!几个酒保听了,俱都神情惊异,但却茫然摇头,仍由年龄较长的酒保回答道:这些情形被送下山的妇女都不知道,因为她们出宫时眼睛都被蒙住了,至于高手她们当然更不懂,不过据她们说,宫里的武士倒不少!江玉帆知道几个酒保对二仙宫中的情形知道的并不多,因而改变话题问:那天‘甘陕双残’在此打尖饮酒,一共带了几个朋友?年龄较长的酒保毫不迟疑的说:共五个!江玉帆关切的问:都是些什么人?年龄较长的酒保见问,立即回头看一眼立在身后左右的几个酒保,显然他并不十分清楚,希望其他人共同述说当时的情形。

另一个酒保,立即恭声道:一位年龄七十多岁的黑衣老道人,被称呼是‘涤心’仙长……一尘道人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惊异的说:盟主,‘涤心’是崆峒派的长老之一,看来‘双残’还就近邀了崆峒派的高手前来……话未说完,方才发话的酒保,已恍然道:道爷说的不错,那位‘涤心’仙长还说江爷杀了他们崆峒派的几位道长,太瞧不起他们崆峒派了。

风雷拐有些焦急的问:其他人呢?站在一旁的矮胖酒保恭声道:还有一个人是蓬头垢面的老花子!江玉帆等人一听老花子,无不吃了一惊,因为丐帮的声誉极高,而且遇事都站在侠义道这一边,真不知道甘陕双残,是用什么理由邀了丐帮的高手前来助拳?风雷拐却一收焦急神色,反而笑了,同时含笑道:丐帮替我们跑了不少腿,办了不少的事,现在该咱们替丐帮办件事了……悟空和尚突然似有昕悟的说:你说的是恶丐‘马面无常’晋老八?风雷拐立即正色定:老一辈的丐帮高手,除了晋老八还会有谁和‘甘陕双残’这等人物混在一起?说此一顿,突然又望着矮胖酒保,问:那个老花子可是一张马脸,脖子上生了个大瘤?矮胖酒保见问,赶紧哈腰,连声应了两个是。

韩筱莉却迷惑的说:像‘马面无常’晋老八这等邪恶人物,和‘甘陕双残’混在一起还有话说,‘多臂瘟神’邓天愚,身列武林八大世家,也跑来‘黑虎岭’作客,自贬身价,实在太不值得!话声甫落,年龄较长的酒保却接口说:姑娘说的那位邓老庄主呀,看样子好像有点迫不得已似的!江玉帆和陆贞娘一听,不由齐声问:何以见得?年龄较长的酒保,解释道:他们在谈论如何对付贵同盟和江爷时,曾谈到百丈峰飞凤谷的陆姑娘……江玉帆立即肃手一指陆贞娘,含笑道:这位就是飞凤谷的陆姑娘!几个酒保一听,不由齐声恍然道;不错,那位邓老庄主有些苦恼的对那位‘涤心’仙长和刘老寨主曾提到您陆姑娘……陆贞娘噢了一声,立即关切的问:他们怎么说?矮胖酒保抢先道:那位邓老庄主似乎在埋怨两个老怪物,不该在‘飞凤谷’杀人,他虽说陆姑 娘和‘游侠同盟’的江爷在一起,但江爷杀‘黑白双煞’时,而陆姑娘正在他的‘湖滨山庄’上作客,再说,引江爷前来‘黑虎岭’的方法很多,何必一定杀人?……一尘道人冷冷一笑说:这老小子自知闯了祸,有点怕了!另一个酒保立即正色说:不错,手带两个钢钩的老怪物就这么说那位邓老庄主,不过另一个老怪物却说,不管江爷的武功多么高强,只要诸位爷登上了‘黑虎岭’,就算进了枉死城了……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哼了一声,忿忿的道:就凭他们那几块料?能胜得了老娘的鬼头刀就算不错了!几个酒保一看鬼刀母夜叉的浑猛骠悍像,很都神情惊异的连连哈腰,恭声应了两个是。

朱擎珠和佟玉清几人一看,也都忍不住笑了。

恰在这时,楼下街上突然传来一声马嘶!江玉帆等人一听,知道马匹已经喂好了。

于是,匆匆饭罢结账,并给了几个酒保的赏,才依序走下楼来。

经过二楼时,发现酒客依然满座,原因是掌柜的误会江玉帆等人是二仙宫的贵客,欲登三楼的酒客,一律被掌柜的挡驾了。

众人走至楼下,街上人众已较前稀少,八名飞凤谷的庄汉,似已将马匹喂好,正拉在手上等着。

江玉帆等人不再迟疑,各自认镫上马,就在满街人众的惊异日光注视下,策马向镇外驰去。

这一次经过几个酒保的口述,较之途中听到的更具体更有价值,知道甘陕双残还特的邀来高手助拳,其中崆峒派的涤心道长,恶丐马脸无常,以及多臂瘟神邓天愚,大家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和来历,唯独被称为杜老英雄和刘老寨主的不知是谁?心念间,业已出了洪浦镇,立即放马向前驰去。

只见面前的云雾山,峻拔崎险,浓郁翠黛,虽在十里以外,看来如在眼前。

二十九匹健马,迤逦飞驰,土龙滚滚,扬尘随飞数里,半山如有黑虎岭的明桩暗卡,必然早已发现江玉帆等人的行踪。

江玉帆等人早已抱了公然闯山的决心,根木不必再隐藏行踪,是以,放马松缰,直奔山前。

距离山前尚有数里,乡道已分左右,再前进已无路可循。

江玉帆立即高举左手,示意停马,同时在马上细察山前形势。

只见山前枯树乱石,荒草及膝,高低不平,地势十分崎呕,虽然已无路前进,但对正众人停马的方向,就是一座山口,至于为何无路前进,很可能多年无人行走,道路自然消失了。

江玉帆同头一看身后,立即指着百丈外的一座半枯树林,望着张嫂,和声道:张嫂,请你和‘青鸾’他们将马拉至林内等候,如果情形有异,为防偷袭,立即拉马转回洪浦镇!众人一听,早已纷纷下马,张嫂也恭声了个是。

悟空等人知道马上就要进山,整理了一下兵器衣衫,顺手在鞍囊内取了一些卤菜干粮。

江玉帆一俟大家准备就绪,随即一挥手势,当先向山口前驰去。

陆贞娘五女和悟空等人,也纷纷起步跟在身后。

大家点枯枝踏岩石,纵跃如飞,片刻功夫已驰至山口。

但是,直到山口前,竟未遇人发声喝阻。

进入山口一看,尽是些枯枝败叶,道路早已掩没,情形倒有些与毒鬼谷相似。

黑煞神看了,不自觉的生气道:难道那些王八蛋都是生了翅膀的鸟?要不就是他们的两手懒得生了蛆不能做活了?秃子立即不耐烦的说:歪嘴,你能不能少说几句?也许咱们走的这座山口不是他们常走的道,当心,大声讲话给暗桩听见了!黑煞神听得一瞪眼,反而大声道:什么?暗桩?老子打着灯笼还找不到呢,还怕他们听到?说话之间,秃子业已飞身超前,回头再看身后,就剩下他黑煞神一个人了,江玉帆等人早已驰至七八十丈外。

黑煞神一看,那敢怠慢,加速向前追去,同时望着前面的秃子,恨声骂道:小牛山,你是他娘的诚心逗俺说话……话刚开口,秃子回头一指前面,讥声道:再讲话前面的人影都看不到了!黑煞神一听,果然闭上了大嘴巴,看看天色,申时已过了,再有半个时辰就落太阳了。

一想到落太阳,赶紧摸一摸屁股后的干粮包,什么都可以不要,干粮包绝对不能掉了,黑煞神不怕打架,就怕肚皮饿,肚子饿、连飞锤飞抓都没准儿了,心里想的是打脑袋,很可能一下子打在屁股上。

大家跟着江玉帆,绕峰登岭,越涧穿林,照准酒保指的中央最高峰驰去。

随着红日的逐渐偏西,山中的云雾愈来愈浓了。

江玉帆等人看了这情形,无不暗暗焦急上对他们公然闯山来说,实在有些不利。

由山口到中央高峰,直距大约四五十里,加上江玉帆等人的路径不熟,以及山中高大的树木,酉时未尽,天色已昏黑下来。

距离中央高峰尚有两座峰头,蓦闻佟玉清脱口急声道:你们看,在那里了!江玉帆等人一听,纷纷刹住身势,循着佟玉清的指向一看,只见东北七八里外,一片浓浓黑影,由于滚滚山雾相阻,尚看不十分清楚。

朱擎珠看得柳眉一蹙,立即望着佟玉清,迷惑的问:你看清了那是黑虎岭?佟玉清不愿让朱擎珠知道她的内功深厚,因而一笑道:酒保说‘黑虎岭’的特征是生满了黑松,全岭乌黑,天气晴朗时二三十里地以外都可看见,我想那片黑影可能就是。

陆贞娘知道佟玉清处处深藏不露,是以赶紧接口道:玉清妹说是‘黑虎岭’那就不会错了!朱擎珠听了很不服气,因为她不相信佟玉清这等在十一凶煞中创出名号来的少女,智力比她高,而内力也比她强?尤其在这些天中,她不但看出自己的未婚夫婿江玉帆,片刻看不到佟玉清就会问一问佟玉清的芳踪,而且连陆贞娘韩筱莉,以及阮媛玲三女,也特别表示和佟玉清亲如姊妹。

这时听了陆贞娘的话,正待冷言相讥,在前凝目观看的江玉帆,己颔首说:不错,正是‘黑虎岭’,虎尾在西,虎头在东,尾部连接中央最高峰!朱擎珠一听,只得将到了唇边的话收了回去,因为她知道未婚夫婿江玉帆的目力,已到了穿雾透云的境地。

心念间,又听江玉帆继续说:黑虎岭的形势的确险恶,尾部是悬崖绝壁,虎头以东是万丈绝壑,只有腹部下面的狭谷可以攀登……话未说完,佟玉清已在身旁亲切的提醒说:根据虎颈上数百级石阶,‘二仙宫’可能建筑在虎头顶上,除非由虎头东侧偷袭,由正面硬闯,可能有……困难……她木来想说可能有伤亡,但想到伤亡二字不吉利,是以随机改为因难两字。

一旁的朱擎珠一听,芳心又惊又气,她确没想到,佟玉清的目力比她朱擎珠吃过一粒朱仙果的目力还要锐利?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赞同的颔首道:不错,我们前去看了形势再商议对策!说罢一挥手势,当先向黑虎岭前驰去。

芳心一直不服的朱擎珠,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飞驰,但是,愈前进愈令她心惊,愈接近黑虎岭愈令她心服。

因为,黑虎岭的险恶形势,正如佟玉清说的一样,要想在黑虎岭腹部下的狭谷往上硬闯,非但有困难,很可能有伤亡。

现在,她已经渐渐由赞服改变了对佟玉清的妒忌和岐视,的确不错,只有在虎头东侧的绝崖偷袭是上策。

渐渐,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悟空等人,也看清了黑虎岭的险恶形势。

只见黑虎岭上,俱是枝叶乌暗的树木,弓形的弯岭上,东部突然凸起一座圆峰,加之腹下的两道陡斜纵岭,活像一只待人而噬的狂饿猛虎。

两只斜斜伸下的虎腿上,怪石丛生,黑影幢幢,愈往高处愈倾斜愈险峻。

两只虎腿之间的狭谷,是一道蜿蜓上升的宽大石道,愈接近虎腹愈倾斜,道路也愈形笔直。

悟空等人看了这等险恶形势,无不心情凝重,这真是一夫当关,万人莫敌的天险位置。

到达黑虎岭下,天已完全暗下来,云雾也愈来被浓了。

江玉帆高举左手示意大家停止,就在岭下狭谷口外的小树乱石间停下身来。

风雷拐知道江玉帆要在此地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是偷袭还是公然闯山,因为黑虎岭的形势,实在太险恶了。

是以,先挥手示意大家拣一块青石坐下来歇一歇。

黑煞神一见,一屁股坐在一块圆石上,立即拿出一块大饼和一个卤蛋来。

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悄声道:只有你是饿死鬼没胎的!黑煞神,听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哑巴已将食指竖在嘴唇上,同时嘘了一声,指了指正在和陆贞娘等人商议事情的江玉帆。

黑煞神一看,气得哼了一声,猛的一口,险些吞下那个卤蛋。

鬼刀母夜叉本待再讥一句:当心,别噎着!但看了当前的险恶形势,以及江玉帆和悟空几人的凝重神情,到了口边的话,只得不说了。

江玉帆的郑重商议,完全是为了属下的安危,并非为了他自己,如果没有周密计划公然硬闯,事完下山时,很可能少几个人回去。

黑煞神一面吃着大饼,一面不时看一眼江玉帆等人,见他们比手划脚,一会指哑巴,一会指秃子,就是没有指他黑煞神。

一看这情形,黑煞神怒火倏起,误以为一尘道人瞧不起他,可能要把黑煞神留在岭下。

是以,呼的一声站起来,忿然将手中的半块大饼丢在地上,怒声道:老杂毛,你怕啥?那一次‘先锋’的差事不是俺的?别的不用说,至少‘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道理,俺歪嘴还知道……江玉帆等人一听,纷纷站起身来,对黑煞神的大发牛脾气,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距离黑煞神最近的鬼刀母夜叉和哑巴,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黑暗蒙蒙中的狭谷纵岭上,突然响起一声忿怒喝问声:下面什么人……?黑煞神一听,立即穷凶恶极的大喝道:老子黑煞神!狭谷纵岭上,再度怒声间:干什么的?黑煞神厉声道:纳头偿命的!狭谷纵岭上一听,顿时一静,再没人怒声发问了。

风雷拐气得老脸铁青,不由瞪着黑煞神,压低声音怒声道:你疯了,盟主准备派你到西边的中央高峰下放火,我们籍着火光的透影在东边偷袭,还可以把‘二仙宫’的高手诱到虎尾部份 去……黑煞神一听,立即兴奋的说:放火?放火没问题……风雷拐一听,也不由气得口不择言的说:现在还‘放’个屁!江玉帆和陆贞娘几人一听,也不由哑然笑了。

黑煞神不由愁眉苦脸,委曲的说:那为什么胡医道长,只指秃子哑巴不指俺呢?一尘道人立即没好气的解释说:贫道要秃子王坛主跟你一块去,哑巴方坛主背着‘金斗’,留下来跟着盟主走……话未说完,蒙蒙黑暗中的狭谷纵岭上,嗤的一声轻响,一道火焰,直向这面射来!叭——的一声脆响,就在众人头上两三丈处,炸开一团火花!独臂虎一看,不由恨声说:这些个狗娘养的,俺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宰了他们!黑煞神一听,立即沉声道:有种的就跟着俺去打头阵!独臂虎呼的一声站起来,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阻止道:慢着,你们两位先去探探虚实,我们大家跟在你二人身后,记住,根据当前两道纵岭的形势,他们很可能用乱箭射你们,你们最好趁机伏在石后……黑煞神一听,立即愁眉苦脸的说:盟主,趴在石头下,那多丢人呀?江玉帆立即正色说:这叫作‘力殆智取’,你舅舅没有给你讲过兵法?黑煞神一听,不由恍然大悟的连连颔首说:讲过讲过,俺舅舅说:‘兵不厌诈’!江玉帆一笑,赞声道:对了,你的确有大将之才……黑煞神一听,立即得意的说:盟主,俺迟知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呢……话未说完,独臂虎已不耐烦的沉声道:盟主夸奖了你一句,你马上不知道东西南北了,快走啦!黑煞神一瞪眼,正待说什么,狭谷纵岭上,再度传来一声大喝道:吠,你们到底是那一路上的朋友?过来一个答话!独臂虎立即应了声:别急,老子在找拜帖!说罢,向着黑煞神一呶嘴,悄声道:走吧,大将,马上看你的啦!黑煞神一见,不由哼了一声,沉声道:怕啥?看俺的!说罢,唏哩哗啦将腰间的飞抓练子锤解下来,大步向前走去。

独臂虎在左,黑煞神在右,雨人相隔两丈距离,并肩齐进,一个紧握虎尾鞭,一个手提链子锤,俱都蓄满功力。

江玉帆,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俱部保持适常的间隔距离在后跟进。

前进十数丈,已是直通狭谷内的青石大道。

黑煞神一见,立即向独臂虎挥了一个停止手势,因为自青石大道开始至谷口,虽有斜度,但却平滑如镜,既无树木,也无乱石。

就在这时,右边的纵岭上,再度大喝道:朋友,有拜帖就送过来!黑煞神也大声道:你躲在什么地方?老子看不到!黑暗的纵岭上,突然红光一闪,一盏红灯已举起来,同时,大声说:朋友,过来吧!黑煞神一见,立即在脚下捡了一颗鸡卵大小的圆石,同时,大声说:朋友,接着,帖来了!说话之间,扬臂振腕,照准红灯下方,呼的一声将石投出——卵石掷出,疾如流星,挟着霍霍声响,直向红灯下方飞去,根据投掷的方位,恰是举灯那人的胸部或小腹!只听铮的一声清脆声响,溅起数点细小火花,红灯一闪,顿时一片漆黑!就在红灯落下的同时,弓弦声响,嗖嗖连声,漫天羽箭,有如飞蝗扑食般,挟着惊人劲风,漫天射下!自以为聪明的黑煞神,这时才知道纵岭上的那人一直在骗他,骗他走出乱石堆再拿乱箭射他。

心念及此,顿时大怒,早已忘了什么是兵不厌诈,不由气得大喝一声:操你祖宗,老子来宰你!大喝声中,飞舞着练子锤,飞步向岭上奔去。

独臂虎一见,也大喝一声,飞舞着虎尾鞭向前冲去。

两人这一疯狂飞扑,无数羽箭尽被砸断击飞。

江玉帆知道迎进容易退避难,立即大喝一声:大家冲!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听,纷纷娇叱大喝,各挥武器,如飞向前奔去。

江玉帆和悟空几人奔右岭,陆贞娘和韩筱莉、朱擎珠、佟玉清,以及鬼刀母夜叉和阮媛玲,紧跟独臂虎身后奔上左纵岭。

这些人都是何等身手?行动似流星,剑快如飘风,一奔上纵岭,见人就杀,手起剑落、血溅头飞。

鬼刀母夜叉,更是虎入羊群,双刀如剁菜般砍下。

右边纵岭上的江玉帆和悟空等人、腾跃进,对满岭的弓箭手,掌劈铲杀铁拐砸,有如扁担打西瓜。

刹那间,鬼哭狼嗥,惨叫连天,看见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这等骇人声势的弓箭手,一声呐喊,丢弓弃箭,纷向岭下逃窜!但是,高处一声尖锐哨响,漫天羽箭,再度飞射下来,声势尤为猛烈!江玉帆一看眼前形势,已不容后退、大声一喝、继续向上冲去!高处的弓箭手,一见江玉帆等人冲上来,右纵岭上的纷纷向东逃窜,左纵岭上的弓箭手,纷纷向西逃窜,看来有条不紊,似乎久经训练。

江玉帆一见,心知有异,凝目向上一看,只见黑虎岭半腰的断崖上,悬满了巨石滚木和沙包。

一看这情形,顿时大吃一惊,立即气纳丹田,大喝一声:快退——就在江玉帆喝声甫落的同时,断崖上当的一声宏亮锣响,接着是数声大喝!只听一声惊天动地,震撼山野的轰隆雷响,无数大小黑团,挟着滚滚白烟,势如山崩堤缺般,轰隆轰隆的直滚下来。

江玉帆深怕陆贞娘等人没有听见,再度大喝一声快退,才转身如飞,直向纵岭下驰去。

锣声一响,乱箭同时停止,但断崖上仍有不少冷箭射下来!江玉帆身法奇快,看看将至谷口,两座纵岭上,相继响起数声男女哎哟声!哎哟之声甫落,左面纵岭上立即传来鬼刀母夜叉的惊呼声:陆姑娘,沈老妹子的屁股……江玉帆心中一惊,知道憨姑的后股中箭了!于是,急忙刹住身势,回头一看,发现悟空等人俱都如飞奔了下来。

黑煞神和秃子的两人肩臂上,俱都中了一箭,方才的哎哟声,可能是两人所发?但,紧跟秃子两人身后七八丈处,便是势如奔雷而下的滚木巨石。

黑煞神一见江玉帆仍站在岭角下,立即大声催促道:盟主快走,后面没人了!江玉帆颔首应了一声,一俟黑煞神和秃子奔过,也展开轻功疾驰而下。

到达一排巨树下,发现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悟空等人都到了。

江玉帆首先脱口关切的问:人都回来了没有?悟空不由生气的说:笨蛋都回来了,别人还会留下!黑煞神知道说的是他,但他自知躁进误事,恨得反臂握住肩头上的箭杆,嘿了一声,猛力拔下。

这时一尘已代秃子把臂上的箭取下来,同时,震惊的急声道:盟主,箭上有毒!江玉帆等人一听,立即拢了过来。

只见一尘道人手中拿的长杆羽箭,箭头上鲜血发乌,果然有毒!江玉帆已代憨姑将箭取下来,箭头上也喂有剧毒。

众人打量间,一尘道人已在囊中取出了药粉和药丸,分别交给佟玉清和风雷拐,来替秃子和憨姑服敷。

一尘道人又拿着药囊走到脸色铁青,两手叉腰而立的黑煞神面前。

黑煞神一见,立即自责的怒声说:俺是笨楮,俺不要服!鬼刀母夜叉立即讥声道:歪嘴,不赶快吃药,马上完蛋哟……黑煞神立即一瞪眼,怒声道:俺早就不想活了!鬼刀母夜叉冷冷一笑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一下,老妈妈也别想抱孙子啦……黑煞神一听,跺了一下脚,咬了咬牙,叹了口气,伸手把一尘道人手中的一粒药丸抢过去,顺手放进大嘴里,脖子一伸,咯的一声咽了下去。

江玉帆看了感慨的摇摇头,觉得这个浑猛粗犷的黑脸铁汉,虽然性如烈火,但他的一颗心却时时挂念着家中的老母亲,实在令人感动。

由于秃子憨姑和黑煞神的箭伤并不严重,江玉帆等人的心情都放宽了不少。

这时,东天已升起明月,虽然夜雾未散,但较方才业已稀薄。

大家举目再看,只见狭谷内,白烟滚滚,直升夜空,轰隆如雷的声响,谷峰迥应,仍在嗡声不绝,无数滚木巨石,业已滚到谷口和纵岭下,这等骇人声势,江玉帆等人还是第一次看见,第一次亲身体验。

铜人判官看罢,立即忿忿的提议道:盟主,箭已射过了,石头滚木也放过了,卑职认为咱们可以趁乱再冲一次……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摇头正色道:不必了,再冲上去情形可能更糟!说话之间,阵阵强劲的西北风,呼呼的吹过来,突然吹得每个人都有几分寒意。

漫山的薄雾,随之向南滚去,看样子,片刻之后,就要风吹雾散了。

也就在这时,黑虎岭上突然飘下来阵阵笙弦琴歌,显然,甘陕双残等人,正在二仙宫中饮筵聆歌,观舞取乐。

垂头坐在一块岩石上的黑煞神一听,不由气得一跺脚,切齿恨声道:气死老子了!江玉帆闻声转首,发现一尘道人正由黑煞神处走过来,立即关切的问:他们三位的伤势怎样?一尘道人恭声道:还好,由于他们在大战‘毒鬼谷’时,都服过了‘灵芝仙草玉乳露’,血中仍有仙草玉乳的精华灵气,所以都没有染毒现象,服过‘祛毒丹’,涂过‘消毒散’,休养两三天就好了……黑煞神一听,立即瞪眼怒声问:什么?休养两三天?那俺不成了废物啦?江王帆没有理黑煞神,依然望着一尘道人,凝重的说:现在我们仍按照方才的计划,由东方峭壁强行攀登上去……风雷拐一听,立即担忧的说:如今行踪已露,较之方才恐怕更难了!江玉帆一听,极其信心的说:现在云消雾散,月华如练,对我们十分有利,虽然西北风很强,但我们由东南攀上去,对我们并无太大影响!说话之间,发现那边的黑煞神,侧着耳朵在注意听,知道这个铁汉不安置好,什么祸事都能给你统给出来。

是以,继续望着陆佟韩朱阮,以及悟空一尘等人,有力的说:方才小弟还真担心岭上的高手,由这道狭谷潜袭下来,当我们攀升至中途,猝然对我们下手,现在有了芮坛主、王坛主和沈执事三人守在此地,我们业已免了后顾之忧……话未说完,黑煞神已豪气的说:盟主,您尽管到岭上去收拾两个老怪物,这儿的差使交给 俺来做,不管下来多少龟孙子,保险不让他们活一个……江玉帆一听,立即赞声说:好,把守狭谷口的责任就交给你们三人了!说罢,立即望着陆贞娘和悟空等人,和声道:我们走吧!于是,沿着树林前缘,迳向正东驰去。

佟玉清起步之前,特的回头看了一眼秃子,憨姑和黑煞神,发现秃子憨姑两人,俱都倚坐在树下闭目养神,只有黑煞神一人,坐在岩石上.怒目望着谷口,一脸的气债。

这时月华皎洁,云雾早被呼呼的西北风吹散,狭谷内滚木巨石堆积,半岭上形势清晰可见,断崖处仍垒积了不少巨石滚木,果然被江玉帆猜中了,再度由狭谷纵岭强行登岭,依然是徒劳无功。

这情形,紧随着江玉帆身后急急飞驰的悟空一尘等人也看到了,无不暗赞江玉帆有见地。

由于云雾已散,黑虎岭的虎头顶上已有一蓬灯光冲上半天,虽然看不到二仙宫富丽巍峨的宫殿,但宫内灯火辉煌的情形可以想见。

江玉帆在前急急飞驰,他无心去想甘陕双残等人如何的在二仙宫中饮酒取乐,他只担心这等险恶山势,悟空等人能否飞登得上去。

因为,愈往东北绕去,地势愈低斜,相反的黑虎岭的形势便愈形峻拔高绝。

渐渐,东北暗处已传来隆隆水响,即使不是深涧也是流溪。

朱擎珠一看这等峻拔形势,立即低声道:玉哥哥,不能再深入了!江玉帆也正有同感、是以,闻声刹住身势。

佟玉清也在旁提醒说:照一般原则来说,天险陡削之处,防守必不太严,但‘双残’邀来夭批高手,这么大的一座‘黑虎岭’,怕不三五丈内便有一人,尤其我们已露了行藏之后。

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悟空等人,纷纷说有理。

鬼刀母夜叉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但看了壁立如削,高达数十丈的崎险断崖,也不敢随便发话了,尤其是愈来愈强烈的西北风,刮得呼哨作响,满山的巨松柏树都在摇晃,好似峭壁就要倾塌下来似的,令人看了,更觉心寒。

更令鬼刀母夜叉心寒的是,断崖以下才是半岭的虎颈,那颗形如虎头的高凸圆峰,耸立夜空,更显得巍峨高耸。

换句话说,即使强行登上断崖,还要继续攀登虎头峰,再硬闯双残高手如云的豪华二仙宫。

但是,江玉帆仰首看了一眼崖巅,却极有信心的说:小弟和陆表姊莉表姊五人由此地上,请左护法右护法诸位由前面的突角处上!说罢,举手一指方才过来一处转角处,继续说:诸位攀升至崖巅时,必须听到小弟的招呼再翻上去,不可冒然硬闯!悟空等人一听,同时恭声应了个是,因为他们仍记得那边的形势较有斜度,峭壁上尚生有藤萝小树。

江玉帆吩咐完毕,又望着陆佟韩朱阮五女,叮嘱道:登上断崖,手法要快,最好不要让桩哨发出呼叫声来!铜人判官立即接口道:如果盟主这面情势大乱,属下等就趁乱跟上去。

江玉帆正是此意,立即颔首称好!好字出口,衫袖疾拂,身形已凌空而上!悟空等人一见,立即转身,急急向转角处驰去,希望能尽快赶上崖去。

陆贞娘五女深怕江玉帆有失,也各自一长身形,紧跟着飞身而上。

江玉帆身法奇速,快如猿猴,加之夜风强劲,衣摆衫袖,发出了卜卜响声。

陆韩佟朱阮五女,个个轻功惊人,是以,五女披在肩后的短剑氅,经风一吹,如旗飘扬,更是卜卜啪啪直响。

五女虽然听到了,但她们自觉风声呼哨,树木直摇,即使衣袂风响,崖上的暗桩也未必能听到。

江玉帆身影如飞,远远超前,片刻之间,已达崖巅,身形不停,飞扑而上——就在江玉帆飞扑而上,身形尚在空中的同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大喝:什么人?大喝声中,弩弓弦响,嗖的一声,一支弩箭,如电射来!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兼而有些燠恼,没想到一登上断崖,便被崖上的暗桩发现了。

心念间,衫袖疾拂,念忙塌肩,弩箭擦耳飞过——就在他塌肩躲箭的同时,一个身穿宝蓝劲衣的中年人,手使一柄红缨短枪,一声不响,挺枪刺来。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身形趁势一旋,滑步已至中年人身后,右袖顺势一抖,一道刚猛狂飙,立将那人的身形弹起,直向崖下扑去——一声悠长刺耳的惊心惨叫,随着中年人的翻滚身形,直泻而下!江玉帆定睛,一看,只见五丈以外尚站着两名黑衣大汉,手拿弩弓,背插着单刀,两人的身后是一面铜锣架,看情形,两人张口瞪眼,显然是被方才惊人的一幕吓呆了。

就在江玉帆停身注目的一刹那,身后纤影连闪,风声飒然,陆佟韩阮朱,已纷纷飞上崖来。

两个吓呆的黑衣大汉一见,急忙一定心神,转身狂逃,同时,惶声大嚷道:点子上来啦,点子上来啦!江玉帆一看,顿时大怒,两掌交替一翻,两个狂奔的黑衣大汉,相继发出两声凄厉惨叫,两手扑天,踉跄仆倒。

就在两个黑衣大汉仆倒的同时,铜锣齐响,当当连声,由近而远,由少而多,刹那间响遍了岭崖上。

江玉帆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崖上极为宽广,由崖边到虎头峰,至少尚有两百余丈。

锣声一起,呐喊连声,前面百丈处的乱石间,火光一闪,嗤嗤连声,夜空中应声炸开一团火花,崖上呐喊之声更烈了。

江玉帆一看,不由切齿恨声道:我以为‘二仙官’就住着两个老怪物呢,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喽罗爪牙!朱擎珠立即接口说:你没听‘迎宾阁’的酒保说,两个老怪物最近邀了很多批高手来吗?话声甫落,终玉清已催促说:现在他们呐喊打锣放花炮,旨在炫赫声势,阻止我们深入,等候高手前来迎敌,我们应该趁乱前进,尽快登上虎头峰。

树倒猢孙散,只要把‘双残’活捉,各地前来助拳的高手,自会悄悄逃走。

陆良娘一听,立即赞声道:对,咱们往上冲!江玉帆深觉有理,展开轻功直向百丈外的乱石前驰去。

就在江玉帆等人纷纷起步的同时,东南崖边处,一连响起数声惨叫!阮媛玲一听,立即急声说:玉哥哥,‘悟空’大师他们上来了,我们不必管他们!江玉帆顺口回答道:那几个暗桩他们还拔得了!话声甫落,韩筱莉已急声道:玉弟弟快看!江玉帆循着指向一看,只见虎头峰角下,两道快速人影,正以风驰电掣的身法向这边驶来。

其中一人,满头长发,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闪耀着金光。

目光尖锐的佟玉清,脱口急声道:来人就是‘迎宾阁’上遇见的头舵和老道!江玉帆立即接口道:不错,正是他们两个。

朱擎珠已渐渐对佟玉清的目力深信不疑,这时一听,不由冷冷一笑道:就是芮坛主没有跟上来,也不能放过这两个佛门败类!说话之间,距离乱石地带已远了。

只见乱石中,一声呐喊,嗖嗖嗖连声,无数羽箭,纷纷射来!江玉帆一见,顿时大喝一声,衣袖一拂,身形凌空而起,一跃数丈,直向乱石中找去——五女同时娇叱,各撤兵刃,疾封疾进。

就在五女封箭前进的同时,身法奇快的江玉帆,业已扑进乱石中。

只见他足踢拳打,惨呼惊嗥,数十持弓大汉纷纷四散逃窜!羽箭一停,五女飞身扑上,正待追杀几人,七八女外已响起一声沙哑大喝道:住手——江玉帆等人定睛一看,七八丈外站着的,正是一身黑僧衣,腰悬大戒刀的矮胖头陀,和身穿绣金道袍,背插长剑的瘦高老道。

也就在这时,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纷纷赶达!独臂虎一见,立即嚷着说:这真他娘的是冤家路窄,老子早在酒楼上就说要宰了你们……鬼刀母夜叉立即爽快的说:独臂虎,你少凑热闹,干脆叫左右护法去收拾这两个家伙,反正他们都是和尚老道,俗话说的好,狗咬狗,一嘴毛,免得到阎王爷那儿去打官司了……悟空一听,呼的一声,横铲向鬼刀母夜叉扫去,同时大声说:胡说些什么你……鬼刀母夜叉虽知悟空是虚招,但仍本能的闪躲了一下,同时一指矮胖头陀,大声道:你头上蓄上长发,还不是和他一样?话声甫落,矮胖头陀已冷冷一笑道:这才是真正的‘狗咬狗,一嘴毛’……鬼刀母夜叉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厉声道:你敢讽讥老娘?老娘宰了你!说话之间,双刀一提,就待飞身扑去!江王帆希望马上强制头陀老道去找双残来,不但事情提前解决,而且免杀无辜,因为十数丈外已围立了近两百人,个个手提刀棍,不少人控弓搭箭,很可能混战一触即发。

因为,江玉帆在鬼刀母夜叉几人发话的时候,业已察看了一眼当前形势,两百多人中,衣着不一,兵器不同,其中显然渗有前来助拳的高手。

当然,江玉帆绝不会将这般人看在眼里,他担心的是一场混战厮杀下来,陆贞娘和悟空等人,势必消耗不少体力,然后再强登虎头峰,硬闯二仙宫,极可能有人真力消耗过巨而失手。

尤其,甘陕双残俱是上代成名人物,武功均有独特之处,尚有多臂瘟神邓天愚,以及两个被称为杜老英雄和刘老寨主的高手,还不知是何许人物,不过,能和甘陕双残混在一起的,当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根据狭谷口的滚木巨石,以及此地断崖上的人手布署,甘陕双残显然施的是以逸待劳疲其锐气之计。

是以,这时一见鬼刀母夜叉提刀前扑,急忙阻止说:且慢!鬼刀母夜叉一听,急忙刹住身势!矮胖头陀,立即冷冷一笑道:怎么?敢莫是你自己要与佛爷动手不成?鬼刀母夜叉一见,狠狠往地上唾了一口,怒声道,呸!你他娘的也配?岂知,瘦高道人竟轻蔑的哈哈一笑,道:道爷一生杀人无数,且在谈笑之间,像你们这些暴跳如雷,变声变色,还没动手,已气得‘九孔’冒烟的人还真少见,哈哈……说罢,又是一阵淫邪贱笑!陆贞娘五女一听九孔冒烟,娇靥不由同时一红。

朱擎珠早已怒叱一声:出口无耻,就该掌嘴!嘴字出口,玉掌已翻,只听叭的一声脆响,瘦高道人唔了一声,身形猛的一个踉跄!瘦高道人急忙刹住身势,连忙低头,不停的呸呸吐向地下。

吐罢抬头,瞠目大骂,只见他满嘴的鲜血已没有了前牙,由于无于不兜风,呜呜嘿嘿的也不知他骂了些什么。

刚刚怒施遥控掌的朱擎珠,竟也忍不住噗哧笑了。

韩佟阮三女虽然也都笑了,但和悟空等人一样,都暗惊朱擎珠的惊人武功。

陆贞娘娇靥很难看,朱擎珠能学得九宫堡的家传绝学,她显然已是江玉帆的未婚妻子了,因为,在她陆贞娘没有和江玉帆文定之前,她的姨母彩虹龙女曾坦白的向她说,绝对不敢传她九宫堡的家传绝学。

好在大敌当前,即使陆贞娘的神色难看,也不易被人发觉,尤其,她的一嗔,一喜,一颦,一笑,无不美若天仙。

矮胖头陀一见瘦高道人的狼狈像,顿时大怒,暴喝一声:贱婢找死,胆敢以暗器伤人!是喝声中,横臂撤刀,一个虎扑,举刀向朱擎珠扑来!悟空一见,日月缀环铁铲杖顺手横向头陀扫去,同时骂道:去你的,你也配!矮胖头陀一见,急忙收势跨步,大喝一声,戒刀猛格悟空的铲头!铮然一声金铁清响,溅起无数细小火花,矮胖头陀退了两步,悟空的双肩也晃了两晃。

鬼刀母夜叉一见,大喝一声:好小子,你还真有两下子!大喝声中,提刀就待前扑!但是,神情镇定的江玉帆,再度阻止道:慢着!鬼刀母夜叉一听,只得再度刹住身势,而且悟空已向她瞪了瞪眼睛,知道强自出头也不行。

江玉帆一俟鬼刀母夜叉刹住身势,立即望着矮胖头陀,沅声道:我等不愿多杀无辜,你最好快去‘二仙宫’找‘甘陕双残’来……话未说完,矮胖头陀已瞠目厉声道:废话少说,胜了佛爷的手中刀,两位老人家自会来……悟空一听,顿时大怒,想是怕鬼刀母夜叉和他争,是以,未待江玉帆吩咐,大喝一声,飞身前扑,手中日月缀环铁铲杖,一式泰山压顶,挟着呼呼劲风,迳向矮胖头陀的天灵击去,同时,怒喝道:佛爷送你去见佛祖!矮胖头陀已知悟空厉害,不敢用刀硬格,大喝一声,疾演脱袍让位,手中戒刀顺势扫向悟空的腹腰!悟空方才只是顺手一横铲杖,因而被矮胖头陀的厚背大戒刀格得双肩一连晃了两晃,这在他悟空来说是一件很丢人的事?这时一经正式交手,一心要将矮胖头陀毙在铲下,是以,铲杖抡开,叮当声响,劲风呼呼,声势惊人,气势万钧,即使在旁观战的江玉帆等人,也本能的退后数步。

矮胖头陀焉是悟空和尚的对手,不出十招,已经险象环生,攻少于守,连连退步。

悟空杀得兴起,觑准对方一个破绽,大喝一声:纳命来——大喝声中,手中铁铲杖已蓬的一声击在矮胖头陀的胁腰上!只听一声喀嚓,同时凄厉惨嗥,矮胖头陀的背脊骨,已被悟空的铁铲杖打断打烂,咚的一声,倒在地上!瘦高道人一见,那敢怠慢,倏然转身,拔腿狂逃!悟空一见,顿时大怒,震耳一声大喝:你的命也留下——大喝声中,追赶不及,一抡手中铁铲杖,猛向狂逃的瘦高道人掷去——只见铁铲杖,去势如电,不偏不斜,月牙铲口,恰巧击中瘦高道人的长颈上!只听噗的一声,头飞近丈,鲜血像喷泉般射出来,瘦高道人的无头尸体,仍继续前奔一丈,才踉跄仆倒在地。

但是悟空掷出的日月双铲杖,却继续向七八丈外围观的壮汉等人如飞射去。

须时,惊呼暴喝,怒叱连声,急问快逃,纷纷暴退,无数壮汉,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虎头峰上突然响起一声激昂长啸,音质浑厚,直冲霄汉!江玉帆等人悚然一惊,循声一看,只见一道宽大人影,扑张双袖。

宛如俯飞的巨鹤般,迳由峰上,疾泻而下——-------------wavelet扫描,张丹枫OCR 旧雨楼 独家连载忆文《金斗万艳杯》第一部 金斗万艳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