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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铁钵银丸

2025-03-30 07:26:20

施鸣峰旋开铁钵盖子,诧然大声道:大哥,你快来看,铁钵里放的是什么?梁上伸手莫八一手掩鼻,皱眉不耐烦地道:有什么好看的,准是三百年前留下的一堆大粪!田舍村姑林翠翠朝他白了眼,探头向施鸣峰手托的铁钵看去:咦!是颗银丸子!莫八听到银丸子三字,才始放心似的走近前来!这颗银丸子有龙眼大,滴溜滚圆,银光熠熠,施鸣峰看得奇怪,一手从铁钵里取了出来!梁上伸手莫八不胜狐疑地道:疯婆子搞的什么玄虚,臭铁钵里放了颗银丸子。

林翠翠从施鸣峰手里接过银丸子,好奇的用鼻子闻了闻,摇头道:哦,一点没有臭,还是香的呢!莫八朝她望了望,一手把银丸子拿了过来,反复地仔细看过,触在鼻尖上闻了下,点头道:果然有点香味道,这么说来酸霉怪味的,该是这只铁钵了。

施鸣峰纳闷不已:大哥,铁钵里放了颗亮晶晶的银丸子,妙乙老前辈这么做的用意何在?莫八用手指摸捏银丸子,摇头道:老尼姑既有‘疯尼’之称,她做出的事情,亦是疯疯癫癫的根本说不上‘用意’两字。

林翠翠看了他手里这颗银丸子,突然大声道:这不是颗银丸子,只是外面包了一层薄薄的银箔而已。

梁上伸手莫八抬头正在跟施鸣峰说话,没有注意到,他低头看时,原来银丸子在他手上一阵揉捏,竟揭了一层薄薄的银箔。

顿时,一股如兰似麝的氤氲异香,四周缭绕开来!莫八禁失笑道:酸霉怪味的铁钵里,秘藏了一颗香喷喷的丸子,疯尼姑给想得真周到!林翠翠狐疑地道:莫大哥,里面既然藏了一颗香丸子,这只铁钵怎会有这股怪味道发出来?莫八含笑道:小妹子,这点你会不知道?铁钵埋藏在粪坑边泥土里,经年累月隔了有很多时间。

再说银箔里包的毫无疑问的是颗药丸,它闷在铁钵里透不过气来,慢慢地就发出这股怪味出来啦!莫八似通非通的说出这话,施鸣峰霍然一怔:大哥,这么说来,这颗就是‘银鼎香果’了?莫八点头道:疯尼姑诡秘的珍藏这颗丸药,当然不会是普通东西,照我看来该是‘银鼎香果’,不会有错了!林翠翠诧异的道:‘银鼎香果’会藏在毛坑边的铁钵里?施鸣峰听两人前后说这话感到有几分犹疑,他几番风波,找来此地迦南庵,就是为了此银鼎香果,可是他无法断定眼前这颗龙眼大的药丸,是天下武林所瞩目的稀世珍物?他楞楞出神时。

莫八把药丸交给他手里,催促的道:兄弟,快把它吃了吧,街上老掌柜烧了一锅子东西,还在等着咱们呢!施鸣峰想了想,点点头,把药丸塞进嘴里!药丸进入嘴里,顿时化作一股津液流进肚里!田舍村姑林翠翠睁大了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胜关怀地一眨不眨注看了他!梁上伸手莫八,嘻嘻笑了道:兄弟,你服了这不世之遇的珍药,恭喜你了,吃下去后,舒服不舒服,肚里有什么感觉没有?施鸣峰朝他笑了笑,突然两条剑眉紧蹙起来,脸色渐渐泛出一层骇人的纸白,牙关打颤喃喃地道:好……好冷……莫八不以为然,道:现在天气怎么冷呢?兄弟,你夜晚是不是着了凉啦!施鸣峰浑身哆嗦,站立不住,跌倒地上!田舍村姑林翠翠忍不住大声向莫八道:你扯到什么地方去啦,你叫他乱服药物,说不定中毒啦!施鸣峰跌倒地上,一阵哆嗦过后,两眼一合晕死过去!莫八惊叫道:兄弟,你快快回来嘛!林翠翠两行珠泪夺眶流下,忙不迭双臂托起施鸣峰,脸上泛出一层寒霜,紧咬牙根道:莫八,如果他有三长两短,我林翠翠不但不认你作大哥,我要你立毙此地‘迦南庵’。

莫八又惊又急,机伶伶混身冒出一阵冷汗。

小妹子,干嘛这么凶嘛!林翠翠朝他瞪了眼,抱了施鸣峰疾奔庵里卧室!这时,施鸣峰除了胸膛处奄奄一息,尚有一丝暖意外,周身好像冰块似的冰凉!梁上伸手莫八急得泪水直流,哭叫道:兄弟,你没有死在‘南天堡’这伙人手里,竟丧命在你莫大哥身上……呜……呜,兄弟,你真是要去见阎王爷爷,你大哥不会离开你,还是跟你走在一起的。

田舍村姑林翠翠两眼噙泪,朝仰卧床榻上的施鸣峰周体细细诊看了番,转身向莫八大声娇喝道:你出去,把门扣上,你要偷看一眼,我不救施鸣峰,先杀了你。

莫八听得暗暗惊疑,却不敢多问,连连点头道:小妹子,你说就是啦,我守候在外面,就是三天三晚,一辈子我都可以!莫八退出卧房,旋身把门扣上!田舍村姑林翠翠朝房门看了看,把里扣拴上。

这时,一张苍白的粉脸,陡然像掩上一块张纱似的红。

两行珠泪簌簌流下,纤手抚了施鸣峰的脸,轻语道:鸣哥,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叫你,你误服毒物,周身剧寒,鬼使神差之下,你会跟我林翠翠在一起,偏偏我的一颗心已紧随了你。

鸣哥,你翠妹虽然是一个不知自己身世的孤儿,却是宇内奇人‘冰魄圣婆’郑琳的衣钵弟子,我有驱寒之技可以将你救治。

她衣袖拭了拭泪,幽幽地轻叹了口气:鸣哥,你在晕迷中不知道,你翠妹要替你驱除寒毒,必须裸露我玉洁冰清女儿家的身体,唉!日后你若离我而去,我林翠翠一辈子没有脸见人了。

林翠翠说到这里,忍不住两行清泪又顺腮流下。

她朝房门,四周看了看,把床上施鸣峰的衣衫一件件脱去,只剩下贴身内衫短裤,接着她将自己衣裳亦一件一件脱去。

林翠翠浮凸玲珑,细腻嫩白的胴体上,只是一件浅红的肚兜,紧裹了一对挺立坚实的乳峰,和一条短短的内裤,上了床榻,舒臂把施鸣峰搂住!她合上两眼,仿佛运功似地肚里一阵咕咕作声,不多时,在她通体嫩白凝肤上,泛出一层稀薄的白雾!她睁开眼!娇躯腾身而上,把施鸣峰重压在下面,紧紧搂住!一张红菱似的小嘴,接在他嘴上,运自周天动元,吹出一股玄阴真气,灌输进他体内!经有盏茶时间,施鸣峰四肢蠕蠕抽动,身上渐渐暖和起来!当他神智恢复,睁开眼来时,眼前的情景,不由错愕震祝林翟翠粉脸通红,移坐在他身边,垂首轻轻地道:你醒来啦!还有没有感到冷?施鸣峰摇摇头,朱颜酡红,呐呐道:翠妹,这是怎么回事?林翠翠螓首微挺,朝他幽幽看了眼:鸣哥,方才情形你还记得吗?这声鸣哥!施鸣峰听得心神暗暗一怔,他点点头道:我在‘迦南庵’院子里一阵剧寒,突然晕迷过去,哦,这儿是什么地方?林翠翠羞红了脸:这里是我们来过的妙乙老师太的卧房,刚才你误服铁钵里丸子药后毒发,冻晕过去,很危险,我用恩师‘冰魄圣婆’郑琳她老人家所传的躯寒绝学,将你救转过来的。

柔声轻语的说到这里,两行珠泪簌簌流下,道:鸣哥,方才你情形十分凶险,我才不惜女孩子的矜持、庄严,替你贴肤暖身,接口输气,将我本身精元灌输进你体内。

施鸣峰听得感动至极,把她纤手紧紧握住!林翠翠流泪的又道:今天之事,不得已才如此,我玉洁冰清女儿家身体,都……说到这里,欲语还止,掀肩抽泣起来!施鸣峰拉了她手,并肩躺了,轻唤了声:翠妹。

林翠翠粉脸藏进他耳鬓处,流泪不止:鸣哥,你若把我忘记,我一辈子见不得人!施鸣峰轻抚她粉脸:翠妹,你对我太好了,人非草木,我施鸣峰岂敢负心。

林翠翠珠泪盈眶的美目,朝他看了看!施鸣峰托起她粉颊,迎上她吹气若兰的樱唇,接了个长吻!林翠翠轻轻推开他,关心地道:鸣哥,你现在身体感觉到怎么样?施鸣峰含笑道:翠妹,妙手回春,医技之绝,远在扁鹊、华陀诸流之上,我已经好啦!林翠翠妩媚地朝他白了眼!施鸣峰长吸口气,诧异地道:翠妹,我现在感到中气充沛,混身是劲,方才吃下的那颗药丸,会不会真是‘银鼎香果’。

林翠翠轻抚他的俊脸,含笑道:是与不是,要以后碰到妙乙师太,问过她本人才知道!林翠翠丰满、嫩白,近乎裸露的娇躯,看得施鸣峰心猿意马,心神荡漾,忍不住伸手抚摸到她玉峰挺立的胸前。

林翠翠羞红了脸,嚅嚅道:鸣哥,待得我俩正式名份定后,翠妹总是你的……现……在……别……好不好?施鸣峰俊脸一红,缩手回来,嘻嘻笑了道:翠妹,这就是‘情不自禁’了!林翠翠朝他白了眼,偎进他怀里!哦!施鸣峰一眼看到她胸前这块浅红的肚兜,出声惊呼起来:翠妹,这‘肚兜’……他不知道下面该如何接说下去!林翠翠抬起红喷喷的粉脸,诧异道:鸣哥,‘肚兜’又怎么啦?施鸣峰感到奇怪:翠妹,你这幅‘肚兜’怎么画上山水风景、日月星辰,看来倒真像一幅地图呢!他向林翠翠说出这话,幻变千相路文的话响起在耳边:施少侠,这幅‘霄汉天星图’的去处,我有点眉目啦,就是在‘神州五女’中一个身上!‘肚兜’、‘霄汉天星图’!施鸣峰心念流转:我父三年前,携带‘碧海庄’传家之宝‘欧冶圣剑’出手,迄今行踪不明,据‘八荒天地盟’之一的‘地龙’孙七所说,此口‘圣剑’现入‘梦巫城’中!父亲随身携带‘欧冶圣剑’,剑随人走,难道他老人家目前,亦入这扑朔迷离的‘梦巫城’?江湖上只知有‘梦巫城’其名,不知其地点所在,唯有获得‘霄汉天星图’,始能按图索骥!翠妹胸前的这块‘肚兜’,难道真会是过去‘幻变千相’路文所说的‘霄汉天星图’?田舍村姑林翠翠含笑道:鸣哥,你是不是看了感到奇怪?嗯!施鸣峰试探的问道:是你母亲她老人家叫你带上的?林翠翠幽幽轻叹了口气:是恩师命我带上的,我林翠翠不知生身父母,自幼由恩师‘冰魄圣婆’郑琳扶养长大的!哦!施鸣峰听得殊感意外:有这回事……翠妹,你‘林翠翠’姓名是谁题的?林翠翠道:师父给我取名‘林翠翠’!胸鸣峰道:照此看来,你师父老人家还是知道你身世来历的!林翠翠点头道:恩师命我将此‘肚兜’束在身上,游侠江湖,添增一番阅历。

我身世来历之事,会从这幅‘肚兜’上找到蛛丝马迹!施鸣峰听得惊疑不已暗道:会有这等事情!他狐疑地问道:翠妹,这幅画有日月星辰、山水风景的‘肚兜’,有没有它的名字?林翠翠听他问得出奇,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朝他看了看!师父说是‘霄汉天星图’!施鸣峰听得暗暗一怔:果然不出‘幻变千相’路文所料,这位江湖怪杰,如何会给他找得这桩不可思议的武林秘闻的?他笑了笑道:这幅奇怪的‘肚兜’果真有它名称的!林翠翠推推他羞红了脸道:鸣哥,我们快穿衣裳起来吧,莫大哥在外面等久了!慢点!施鸣峰咧嘴一笑:翠妹,再给我亲亲!林翠翠羞得玉脸像块红布,芳心甜甜,妩媚地白了他一眼!施鸣峰涎脸笑了道:你不给我亲亲,我赖在床上不起来啦!不害羞?林翠翠涨红了脸娇啼道:我穿了衣裳叫莫大哥进来。

施鸣峰含笑接上道:我告诉他,你不肯给我亲亲!说着,两条有力的手臂,把她紧紧搂住!林翠翠混身酥软之下,欲拒还迎,给他一个甜甜的香吻!门外梁上伸手莫八说话声起:你们小俩口在房里鹣鹣鲽鲽说个不休,把我一个人扔在房门外死等……多……多没有味道!林翠翠推开施鸣峰,纤手指门外,涨红了脸朝他白了眼!两人悉悉索索穿起衣衫!施鸣峰打开房门,梁上伸手莫八一个跟斗跌了进来!原来莫八不耐烦,头脸顶了房门,想偷看两人在干什么事情,施鸣峰冷不防拉开房门,一个饿狗吃粪,莫八跌进门来。

林翠翠心知怎么回事,涨红脸娇啼道:做人家大哥还是这份德行,丢……人。

梁上伸手莫八从地上爬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嚅嚅道:小妹子,别冤枉人了,我靠在门上睡觉的。

林翠翠大声接上道:睡觉?还会张开嘴说话?莫八一语被堵死,只有转脸向施鸣峰道:小妹子妙手回春,医技之能,远在扁鹊、华陀一流之上,小兄弟,大哥向你恭喜啦!施鸣峰俊脸一红,听莫八照式不误的说出这几句话,知道两人在房里说的话,这位莫大哥已全数听到!林翠翠又羞又气,朝莫八死瞪了眼,急步出房门去!两人出卧房,莫八嘻嘻笑了道:兄弟,你因祸得福,值得恭喜,我们快到镇上老掌柜那吃喝一顿才是!大声向走在前面的林翠翠道:小妹子,你说对不对?林翠翠扭身一撇嘴,道:你只知道吃喝就是!三人回到白马山麓边山镇街上的酒肆!老掌柜正在引颈等待,见他们回来,喃喃嘀咕咕道:三位这时候才回来,锅里烧热的汤,都凉了,还得再烧火起炉灶呢!田舍村姑林翠翠道:你老人家别费神了,咱们有吃的就行啦!梁上伸手莫八连连点头接上道:小妹说得对,老掌柜你别费心了,咱们有吃的就行。

三人围桌坐下,老掌柜端上鸡鸭两大盆,和海碗盛的碎肉汤,他嘴里还是嚅嚅不安地道:三位千万别见怪,乡镇店里实在弄不出什么好菜,这些鸡鸭还是咱小老儿的老伴自己喂养的,本来准备过年吃,三位来了只拿来凑凑数啦!施鸣峰含笑道:老伯伯,多麻烦你了。

老掌柜连连哈腰,道:小客官,你别这么说,小老儿担当不起。

老掌柜退下后,三人吃喝起来。

梁上伸手莫八连酒带菜把嘴塞得满满的,还是含糊不清的一边说话:不错,不错,究竟自己喂养的鸡鸭,又鲜又嫩,美味可口,吃来别有风味!林翠翠朝他白了眼:大哥,把嘴里东西吞下肚里后,再说话嘛!莫八囫囵吞刺,把满嘴鸡鸭咽进肚里,嘻嘻笑道:小妹子,你不生莫大哥的气啦,嘻嘻嘻!突然门店处一暗,走进一个客人!施鸣峰转脸看去,原来是个六十开外的老人家,这付尊容长相,看来令人忍俊不住,少有见到。

老人的脑袋长得特别长,活像一个马头,头顶上却是童山濯濯,寸草不长,还是个秃子,穿着一套粗布短褂,拦腰束上一根布带!老掌柜含笑张罗道:爷要吃点什么?老头儿旋首朝三人桌上看了看:有吃喝的酒菜端上来行啦!掌柜的退下后,他一手摸了摸口袋,自语地在道:出门身上银钱千万不能露眼,一不小心碰上绝子绝孙的小偷儿,给他使上一点手脚才惨了。

掌柜的端上一盆鱼干、一壶暖酒,老头儿这张马头脸上两个滴溜滚圆的眼珠儿一瞪,大声问道:喂,掌柜的你们这里有没有出现过‘小偷儿’?老掌柜给他问得错愕一怔,楞了半晌,始摇头含笑道:大爷,穷乡僻地的小镇,怎会有小偷儿,就是有,也不会找到咱们这里来打主意,得光顾县城、闹镇的大户人家啦!老头儿斟上满杯酒,灌进嘴里,摇头不迭道:说不定,说不定,这些缺德的小偷儿,不但六亲不认,见了雪花白银,连自己祖爷是谁也忘记啦!三人桌上的梁上伸手莫八,听老头左一声小偷儿,右一声小偷儿,骂得满不是味道,放下酒杯瞪了他一眼!老头儿一边跟掌柜聊天,一边注重目四顾,他又接着在道:掌柜的,贼有贼眼,是不是小偷儿,你看他这对眼珠儿就知道,准不会错!小店里生意清淡,掌柜的见老头儿信口扯谈,亦就含笑接上道:你这位大爷,倒是见闻不少。

这边桌上的施鸣峰听得暗暗奇怪:敢情这马脸老头儿,也是江湖中人,冲着莫大哥来的!他想到这里,不禁朝老头儿暗暗打量了眼!老头儿转脸朝他看了看,忽地大声道:掌柜的,老夫虽然怕小偷儿施手脚,大堆的银子还化得起来,我叫你端上酒菜,你怎么就是一盆的鱼干,怕老夫吃了拔腿溜走不认帐?老掌柜拉长了脸苦笑的道:您这位大爷,小老儿开了店怎会不做买卖啦!朝三人桌上指了指:这三位客人的菜是早前定下的,等到您大爷来这里,小店只剩下一点的鱼干了!老头儿瞪眼大声道:到你这一家酒肆来吃喝,还要先定下酒菜?掌柜的给他问得呐呐半晌,找不出话来回答,当然他不敢说出三人去迦南庵一段经过。

这边桌上施鸣峰,见桌上堆了大盆鸡鸭,自己三人亦吃不下这些,看到老掌柜这付窘迫的样子,心里感到不忍,于是长身站起,向老头儿含笑道:这位老丈请了,如不嫌弃,来在下一桌共席吃喝如何?施鸣峰亦有他一番心机,如果这老头儿果真冲着莫八来的话,来一桌上吃喝,容易探出他的底细。

田舍村姑林翠翠听得微微一怔,梁上伸手莫八阻止不及,两眼直瞪了他!老头儿哈哈笑了道:小哥儿这份人情做到了,老夫受之有愧,却之不恭,只有叨扰了!说着,移座在他们一桌坐下,掌柜的忙不迭添上一付杯筷!老头朝三人游目一瞥,含笑向施鸣峰道:小哥儿,你等三位如何称呼?梁上伸手莫八不等施鸣峰回答,冷冷接上道:咱们三位是兄弟、妹子,我莫八是他们的大哥!言下之意,你老头儿要白吃这顿酒菜,还要看看我梁上伸手莫八的脸色!哦!老头儿听得殊感意外,朝施鸣峰、林翠翠看了眼,不胜狐疑似地摇头喃喃道:不像!不像!一个器度轩昂,浊世无俦,一个清丽出尘,枝头飞凤。

朝莫八盯看了眼,又摇了摇头把话停下来!莫八翻了翻眼皮,道:在下莫八又如何?老头儿感慨地轻叹了口气:尊驾嘛……不说也罢!老头儿神情之际,似乎在说:凭你这付貌相,说什么也不配是他们两人的大哥!梁上伸手莫八当然听出他话中含意,气得两眼直瞪,冷冷的哼!了声,拿起杯子吞了大口的酒!旁边林翠翠看到莫八狼狈之状,忍俊不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施鸣峰含笑道:在下施鸣峰。

指了梁上伸手莫八,和林翠翠又道:这位是义兄莫八,她是江湖人称‘神州五女’之一的‘田舍村姑’林翠翠林姑娘!施鸣峰对这位莫大哥的江湖称号,听来不雅,就把它省略掉,他把林翠翠详细介绍一番,暗中却注意这老头儿神情。

如果他是武林人物,显然因林翠翠的称号,有异样神色流露!哦!老头儿殊感惊愕地朝林翠翠打量了眼:原来你就是……林姑娘!施鸣峰看得暗暗称奇:这老头儿不但是武林人物,他说出此话前后不但非常勉强,似乎对翠妹还有一段渊源!林翠翠亦不禁睁大了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胜诧异地朝他盯看了眼!施鸣峰含笑试探地道:不知老丈如何称呼?老头儿一指自己童山濯濯的秃头,道:‘秃子’……你叫咱‘秃子’便了!林翠翠纤手掩嘴噗!的笑了出来!施鸣峰忍了笑,故作不安地道:岂能用‘秃子’两字称呼你老人家!秃子摇头不迭道:施相公别这么酸溜溜的咬文嚼字,名字不过作为一个人的称呼而已,如果念得顺口,你叫咱‘小偷儿’亦未尝不可!施鸣峰含笑点头,心里却是嘀咕称奇:这‘秃子’老儿,看来不像是牛蛇鬼神之流,说话中却是专找莫大哥岔子,这是怎么回事?梁上伸手莫八举起酒杯大声道:‘秃子’我莫八敬你一杯酒!他出口鸟气似的,把秃子两字叫得特别响!秃子老儿嘻嘻一笑,拿起酒杯道:行,咱爷儿俩干一杯!咕嘟!一声,把酒灌下肚里!莫八听得眼睛一瞪,暗道:老家伙,我敬你酒,你竟不识抬举,还占我便宜!这时施鸣峰虽然还没清楚这自称秃子老儿何等来历,不过他已看出是个游戏三昧,风尘奇人之流!施鸣峰含笑问道:‘秃子’老丈来此偏僻小镇,敢情路过此地,还是寻访朋友?秃子老头笑了笑道:跑跑腿,替人传个口讯,才来这儿白马山!施鸣峰听他这话,暗暗惊疑:白马山连续出现‘金戈叟’房震父女等,和‘河川翁’鲍环这些人,这‘秃子’老儿自称替人传讯,难道会是‘南天堡’中一流人物?梁上伸手莫八绷了脸,冷冷道:传口讯?该向阎王爷爷那里去找才对!秃子老儿脸露惊愕之色,却向施鸣峰道:施相公,这么说来,三位知道老夫所要找的人已经死掉了?施鸣峰星眸眨了眨,暗道:我还不知道你老头儿找的是谁,怎会知道‘死的’‘活的’?他只有含笑问道:在下还不知‘秃子’老丈所找的是何等样人物?秃子老儿皱皱眉,道:没有姓,没有名,只有一个称号。

田舍村姑林翠翠见秃子老儿疯疯癫癫,说话有趣,含笑接问道:老丈,不知此人外号如何称呼?秃子老儿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口袋,才始缓缓道:老夫把两只藏钱的口袋记住,才不会忘记此人大号!施鸣峰听得出奇,急得问道:‘秃子’老丈,此人是谁呀?老头儿朝自己口袋看看,点头道:对了,是个妙手空空,见不得人的一个‘小偷儿’。

梁上伸手莫八这张脸涨得像块半生半熟的猪肝,两眼死劲的盯着了秃子,心里暗暗惊疑不已:这老家伙替人家带口讯,要找的人,难道会是我‘梁上伸手莫八’?还有谁知道我莫八行踪,出没在白马山麓一带?他想问这秃子老儿,又怕会结结实实碰他一个钉子。

施鸣峰心头震惊,却是含笑问道:‘秃子’老丈,不知哪一位,要找这个‘小偷儿’?老头儿想了想,道:一个老太婆,风骚非凡,据说还是这没有出息‘小偷儿’的枕边心上人!梁上伸手莫八听得又惊又奇,却是给这秃子老儿挖苦的入木三分,恨不得裂开一条地缝钻了进去。

施鸣峰倏即会意过来,惊喜不已的道:‘秃子’老丈,你说是‘花婆’李映红李老前辈,在找‘小偷儿’?秃子老儿晃了晃马脸脑袋,朝莫八盯看了看,慢条斯理的道:‘花婆’、‘草婆’老夫就不清楚啦,她是满头白发,穿了一条大红裙子,手里拿了一根拐杖的老太婆。

施鸣峰听到这里,大喜过望,大声道:李婆婆果然给路文救出‘蜂巢死牢’了。

指了梁上伸手莫八:‘秃子’老丈,这位就是你要寻访的‘小偷儿’,莫大哥。

梁上伸手莫八见施兄弟这样介绍自己,不由啼笑皆非,朝他瞪了眼!秃子老儿听他这话,满脸春风,离椅站起,故友重逢似地向梁上伸手莫八含笑道:失敬,失敬,原来尊驾就是老夫寻访的‘小偷儿’,如果尊驾已走向阎王路上去的话,老夫来白马山空跑一次啦!梁上伸手莫八给他一语堵死,半晌找不出话来回答!施鸣峰诧异的道:‘秃子’老丈,你如何知道来白马山找我莫大哥?老头儿马脸上两条眉毛一掀,道:你们自己事情还不知道,还来问老夫?施鸣峰碰了一鼻子鸟灰,啼笑皆非,心里暗暗嘀咕:此老何种来历,只有以后问李婆婆才清楚,她老人家会把此事重托他,当然不会是外人了!他想到这里,抬头朝他望了望狐疑地问道:‘秃子’老丈,不知李婆婆现在何处?她老人家请你来白马山,就只找莫大哥一人?嗯!老头儿点了点头,道:老太婆要我转告小偷儿,赶快往皖中淮阳山七旗岭,她在‘铁瓦寨’相候,至于你施相公,由老夫结伴同行往蜀西青城山‘西寨,羽虹寨’。

施鸣峰听到这里,不禁骇然一怔,诧声道:‘秃子’老丈,这是怎么回事嘛?老头儿慢条斯理的道:人家杀人,咱们救人,就是这回事!施鸣峰豁然理会过来:你老人家所说的是‘南天堡’这些人?他头儿点了点头:目前东、西寨寨主,还没有救出‘蜂巢死牢’,吕奎老家伙虽然登上武林盟主之席,他却是心狠手辣来个赶尽杀绝之计。

施鸣峰听得吓了大跳,暗道:这老头儿装模作样,酒店里噜嗦了半天,原来还带来这么一桩骇人听闻的事!他还想知道很多事情,可是他相信从这秃子老头儿身上,不会找到满意的回答,是以只有抑下满腹疑团,用自己的智慧来慢慢把它解开!秃子老头儿眯了眼睛,朝莫八看了看:小偷儿,老夫口讯已经带到,你该起驾往淮阳山七旗岭啦!莫八何尝不像施鸣峰一样,跌进五里层浓雾里似的,一肚子百思不解的疑窦,可是他知道这秃子老头儿身上,问不出一个究竟出来。

他满肚子不乐意的朝秃子瞪看了眼!老头子一边吃喝,一边缓缓地又道:小偷儿,老夫把话放在前面,听与不听就在你啦!你此去皖中淮阳山七旗岭,必须披星戴月,漏夜才是,要是晚了一步,有人血溅‘铁瓦寨’,你得向天下武林提头相见啦!梁上伸手莫八听到这话,吓得酒意醒了大半,相信这秃子老头儿不会危言耸听,立刻站起身向两人道:施兄弟、小妹子,我莫八这就去了,咱们后会有期啦!扭转身朝秃子老头儿看了眼,出酒肆店门而去!两人心头黯然,站起身相送时,梁上伸手莫八脚步疾速,已消失在大街一端!田舍村姑林翠翠疑惑地道:‘秃子’老丈,你说咱们现在去蜀西青城山?老头儿朝她看了看,道:老夫说话难道还会有假,不过‘花婆’李映红可没有提起你‘田舍村姑’林姑娘的名号!施鸣峰心里暗暗纳闷不已:这位‘秃子’老丈究竟是什么来历,他对‘南天堡’之事,了若指掌,十分关心,李婆婆且托他找来白马山传递口讯,他还要伴我施鸣峰同往蜀西青城山‘西寨,羽虹寨!想到这里,侧目朝吃喝中的秃子老头儿打量了眼,自从我离鲁东‘碧海庄’后,浪迹江湖结识了不少武林人物,可是从没有听他们提起过有这样的人物。

施鸣峰思潮流转之际,他想开口动问,转念一想:这老头儿说话吞吞吐吐,且爱捉弄人,连平时刁钻古怪的莫大哥,还碰了几个大钉子,如果我问他来历,这老头儿一定不会爽快说出来的,好在他要与我同往青城山,沿途相处不难探出他的底细!施鸣峰嘀咕沉思时,只见田舍村姑林翠翠菱角小嘴一嘟,冷冷地在道:‘花婆’李映红没有提起我名号,我跟鸣哥在一起,去哪里她可管不着!秃子老头儿对林翠翠却是异常恭顺柔和,他听林翠翠说这话后,哈哈大笑的道:林姑娘,老夫可没有说不叫你去青城山的‘羽虹寨’。

三人离白马山边山镇后,往蜀地方向而来!路上,施鸣峰不厌其详向秃子老头儿问东问西,这时他又接着问道:‘秃子’老丈,据你所知的除了‘花婆’李映红外,脱走‘南天堡’‘蜂巢死牢’的还有哪些人?秃子老头儿马脸上一对眼珠瞪了瞪,不耐烦地道:施相公,老夫已有对你说过,以后你遇到李映红,或是路文时自会知道,这是‘南天堡’圈子里的事,老夫哪能会这等清楚!施鸣峰又碰了他一个钉子,咧嘴苦笑了下!老头儿走在两人前一步,他满腹牢骚似的喃喃地自语起来:小子,做事不干脆,早知你是这么一个窝囊脓包,咱老头儿也别费这么些年的心血把你救出来了。

林翠翠纤手一指,悄声道:鸣哥,老怪在跟谁说话?施鸣峰摇了摇头,心里暗暗狐疑不已:这老头儿自言自语地在骂谁呀?秃子老儿一边走,一边嘴里嘀咕:小子,你不把‘南天堡’之事弄个清楚明白,老夫顾不得数年师徒之情,把你逐出门墙。

施鸣峰听到这里,心头一震,生恐这老头儿起疑,一手拉了林翠翠故意走得慢一点,他暗自感到惊疑至极:这老头儿‘南天堡’还有他徒儿,难道他是‘雷火金轮’吕奎一伙的人,使出调虎离山之计遣走莫大哥,再来找我施鸣峰的主意!他想到这里,剑眉微轩,朝秃子老儿后影瞪了眼,轻轻冷哼!了声!走在前面的老头儿,可能这时他思潮凌乱不堪,忘了目前所处的环境,他还是喃喃地悄声自语着:小子,你不把‘南天堡’的事赶快弄清楚,不但你江湖‘幻变千相’四个宇砸了,你这条命也留不下来啦!施鸣峰听到这里,差点失声惊叫起来,颔首欢愉地道:原来是他老人家!林翠翠悄声问道:鸣哥,你说他是谁呀?施鸣峰在她耳边细语几句。

林翠翠诧异道:这老怪又何必藏头露尾呢?三人到了一处镇上,找了家酒楼打尖用膳!施鸣峰打开话匣子后,嘻嘻笑了道:‘秃子’老丈,江湖上见不得人的勾当,除了‘偷’‘盗’外,还有哪一些?老头儿听他问得古怪出奇,只有摇头道:施相公,你倒说来与老夫听听!施鸣峰道:‘偷’‘盗’两字,固为天理国法所不容,最下流的该是‘骗’字了,俗语所谓骗死人不尝命。

林翠翠暗暗称奇:鸣哥突然提起这些话来干嘛?秃子老头儿听得错愕了怔,诧异道:施相公,据你所知,江湖哪些是‘骗’人物?施鸣峰冷然一笑,缓缓道:我施鸣峰说话公私分明,就以‘幻变千相’路文此人来说,依私人交谊,施某与他相交不错,如果论‘公’字,他是一个靠‘骗’成名江湖的人物!秃子老头儿脸色一红,朝他瞪了眼!鹏峰接着道:路文以易容绝技,博得江湖‘幻变千相’称号,其实他并无一点真本实学,仅是靠了易容骗人而已!秃子老头儿这张长长的马脸,一阵白一阵红。

施鸣峰哂然一笑,又道:如果‘骗子’以大小来分,路文承受乃师之学,不过是个小骗,他的师父才是靠‘易容’厮混江湖的一个大骗子!秃子老头儿酒杯一摔,忍不住大声道:好小子,你敢出口不逊,侮辱老夫。

施鸣峰一阵惊愕之色,诧异道:‘秃子’老丈,你何出此言,咱们在此谈论‘幻变千相’路文,与你老丈风马牛各不相关。

啪!的声,秃子老头儿朝自己童山濯濯的秃顶脑袋打了下,涨红了脸,大声的道:路……路文就是老夫徒儿。

田舍村姑林翠翠忍俊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心里暗暗激赞施鸣峰智卓绝之处,硬把这老头儿身份,重刑逼供似地套了出来!施鸣峰一脸狐疑的样子,注看了老头儿道:‘秃子’老丈,据施某所知,‘幻变千相’路文师承,乃是江湖人称‘秃翅飞燕’的梁立老人家,你……老头儿一指自己晶亮发光的秃顶,大声道:你看老夫这光溜溜的脑袋,难道还会有假?施鸣峰歉然含笑道:施某酒后失言,你老人家千万别见怪才是!秃翅飞燕梁立朝他瞪看了眼,却又感慨地道:施相公,老夫今儿才佩服你机智之处了!施鸣峰俊脸一红道:施某如不用‘偷、盗、骗’三字,你老人家再也不会吐露自己身份,承认是路文的师父!林翠翠诧异地道:梁前辈,你老人家江湖上的声誉如日中天,堪称一代风尘异人,为什么不说出自己名号呢?秃翅飞燕梁立老脸一红,喟然道:林姑娘,你们夸奖,如果与你师父‘冰魄圣婆’郑老相比,真是霄壤之别,老夫不吐露自己名号,亦有不得已之处!自‘南天堡’吕奎霸据盟主之席后,江湖上已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老夫接获请柬不参加这老贼寿宴,已是他眼中之钉!老夫风烛之年,虽将生死置于度外,在这些牛蛇鬼神尚未歼灭之前,还得替武林正义保留一点元气。

施鸣峰听得暗自感动!秃翅飞燕梁立说到这里,突然咧嘴一笑,又道:方才施相公所说,变容易相,不过是骗人玩意,这话有点道理,老夫浪迹江湖这些年来,江湖上虽有‘秃翅飞燕’之号,却少有人看到我老头儿这付庐山真面目,也就是平时不轻易向人吐露自己名号的原故!施鸣峰含笑道:梁前辈,你老人家头顶童山濯濯,没有半根头发,该换称‘秃顶飞燕’的名号才对!梁立怅然点头道:施相公,你年事虽轻,说话见解不错,老夫自幼天生秃顶,远在二十年前,在江湖混出一个‘秃顶行者’的名号!后来江湖上人,发现老夫一身轻功,神龙见首不见尾,颇有几分造诣,而‘秃顶行者’听来不雅,于是又给我改称了‘秃翅飞燕’的名称!施鸣峰听得心里暗暗替自己抱愧:我施鸣峰说话未免忒以刻薄了,居然说这位‘秃翅飞燕’梁前辈,不才无学,靠骗成名江湖。

三人座头贴近酒楼楼上窗阁处。

田舍村姑林翠翠转脸往窗外看时,突然一声惊呼,诧异道:这只鸽子好漂亮,羽毛五色缤纷,真少有见到的。

施鸣峰朝他手指方向看去,不由心头一阵激荡,果然一只五色彩羽的鸽子,在半空翱翔飞舞。

只见它吱吱数声,震翅往云天一角飞去!他心里暗暗惊疑不已:这只分明是我‘于静弟’的‘彩羽灵鸽’,静弟已去塞外大漠草原,他这只灵鸽怎会在此地出现。

田舍村姑林翠翠粉脸上漾溢出一缕甜甜的笑容,凝看了白云蓝天,自语似地喃喃说:这么美丽的鸽子,把它捉来多好玩!施鸣峰侧目朝她看了看,心里又暗忖道:静弟弟如果知道我有这么一位目下‘神州五女’之一的‘田舍村姑’翠妹的红粉知己,他也会替我高兴了!施鸣峰想到这里,含笑向林翠翠道:翠妹,你喜欢这只彩羽飞鸟,以后我碰到这只飞鸟的主人,我向他借来给你玩几天好不好?林翠翠高兴的道:真的,鸣哥。

施鸣峰点头道:方才这只飞鸟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就是我金兰义弟于静的‘彩羽灵鸽’,前次分手时,他说去大漠草原,这只‘彩羽灵鸽’突然出现,可能我那位静弟弟已从塞外回来啦!‘彩羽灵鸽’?林翠翠还没有接上说话,沉思吃喝中的秃翅飞燕梁立,突然抬起头来,一脸惊疑之色:在哪里?林翠翠吃吃轻笑道:梁前辈,这只‘彩羽灵鸽’早飞走啦!施鸣峰见梁立听到彩羽灵鸽神色有异,心里暗暗称奇,试深地道:梁前辈,你老人家知道这头‘彩羽灵鸽’的来历么?秃翅飞燕梁立点头道:此只‘彩羽灵鸽’乃是今世武林硕果仅存前辈人物中,‘戴笠翁’安政所豢养的灵禽之一!戴笠翁’安政?施鸣峰诧然一怔:梁前辈,你是说‘铁瓦羽虹赤地城,湖海金蛟南天盟’中,占有‘湖海’两宇的‘湖海亭主’老前辈?梁立颔首道:就是这位老人家!田舍村姑林翠翠诧异道:鸣哥,这位于静是你金兰兄弟,你怎么还不知他师承来历?施鸣峰听梁立说此话,惊愕之余,摇头向她苦笑道:我与他结义兄弟,虽然交谊极好,却是少有谈到身世来历之事,我这位义弟曾说我与他来历,以后自然慢慢会知道的。

林翠翠称奇不已:会有这等事情?秃翅飞燕梁立诚然江湖上掌故秘闻,远在他徒儿路文之上,他一语道破彩羽灵鸽来历后,使施鸣峰满腹狐疑,百思莫解。

他暗自思忖:过去‘幻变千相’路文奉他师父之谕,窃取少女‘肚兜’,探讨江湖上少有人知道的‘霄汉天星图’下落,可见此老对武林掌故,江湖秘闻十分清楚!他能说出‘彩羽灵鸽’来历,当然不会故作玄虚,信口扯谈,难道我静弟弟是这位风尘侠隐,一代异人的衣钵传人。

田舍村姑林翠翠吃吃碎笑,揶揄地道:鸣哥,别皱眉苦思了,到时碰到你那位兄弟时,问个清楚明白,不就行啦!施鸣峰朝她一笑,点头道:翠妹说得对,以后碰到我兄弟时,问个清楚。

他向林翠翠说过这话后,忽地想起向梁立道:梁前辈‘神州五女’之一的‘雾林黑狐’罗玉英,她与‘八荒天地盟’有何渊源?梁立喟然道:提起这小妞儿,来历亦不小呢,她是目前流窜塞外,创立‘八荒天地盟’帮会,‘八、荒、天、地’四大寇中‘八臂神翁’舒尚文的义女。

施鸣峰听他说此话,才始理会过来:怪不得在‘南天堡’吕老儿寿宴时日,‘八荒天地盟’之一的‘地龙’孙七称她‘孩子’!田舍村姑林翠翠柳眉一掀,狐疑道:梁前辈,这小女子有没有师父?秃翅飞燕梁立朝她笑了道:此女没有师父,怎会身怀绝学,忝列目下‘神州五女’之一,她当然有师父啦!林翠翠给他说得粉脸一红,朝他白了眼!梁立接着道:‘雾林黑狐’罗玉英平素行止阴险歹毒,有她师父‘驼姥’马盈的性格,江湖正派中人物,少有跟她交往!施鸣峰听得暗暗钦佩不已,心道:这位梁前辈对江湖见闻委实不少,连罗玉英的性格,他亦清楚!蹬蹬蹬楼梯声响,上来一位年有六七十岁,穿着方巾长衫的老者!施鸣峰转脸看去,一声惊咦!,长身离椅站起,大声道:您老人家怎会亦来这里啦!老者见施鸣峰在座,含笑走来,点头道:老夫萍踪江湖,浪迹天涯,想不到来此蜀南小镇上,又遇到你施少侠!酒楼店伙见他们相识的,就在施鸣峰桌上,添了一付杯筷!老者向田舍村姑林翠翠,和秃翅飞燕粱立两人含笑打量了眼。

施鸣峰正要替他们引见时,秃翅飞燕梁立朝老者盯看了眼,摇手道:施相公不必介绍,我知道这老头儿是谁?老者微感一震颔首含笑道:足见阁下见多识广,阅历丰富!梁立朝他肩头行囊看了看,冷然道:算不了什么,你是卖卜论相,测字算命‘铁笔神算’屠牧!施鸣峰暗感惊奇。

铁笔神算屠牧连连点头道:屠牧区区贱名阁下知道,幸见!幸见!梁立指了指自己鼻子,道:屠老儿,江湖上你有‘铁笔神算’之称,你倒算算老夫是谁?施鸣峰确差点失声笑了出来,暗道:卖卜论相,测字算命,哪能算得出陌生人的名字!屠牧微微一笑,吩咐店家端上笔墨纸砚,道:请阁下赐下一字,待屠某触机一算!秃翅飞燕梁立暗道:江湖上有我‘秃翅飞燕’之号,可是认出我庐山真面目的人还没有几个,你屠老儿碰到我梁立,可栽了个不大不小的跟斗啦!他想到这里,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鸟字!铁笔神算屠牧接过纸笺,沉思半晌,抬头朝梁立流转一瞥,眼神落到他童山濯濯,寸草不长的秃顶脑袋上。

突然放下手握的笔杆,哈哈大笑道:不必测字细算了,阁下不是别人,乃是扬名宇内,一位江湖奇士‘秃翅飞燕’梁立梁道友。

梁立诧声惊哦!忽地狐疑的大声道:屠老头儿,别装模作样,你早就知道我是‘梁立’的了!施鸣峰、林翠翠看得震惊不已!屠牧纵声大笑道:梁道友休得怨怪老夫,我屠牧如侥幸取巧,在今日江湖上岂能博得‘铁笔神算’之称?梁立瞪直眼,大声道:屠老儿,你倒把个中理由说来听听!铁笔神算屠牧吩咐店伙拿回笔墨纸砚,颔首笑道:卖卜论相,测字算命,有进不须细算,配合天时、地理、人和,触机之下就能找得一个结论!你梁道友挥笔写上一个‘鸟’宇,按说鸟字乃是宇内飞禽之总称,而你梁道友童山濯濯寸草不长,有这么一个秃顶脑袋!在此酒楼座上,你梁道友据桌高坐,与施少侠等三人共席,显然不是泛泛之流,是位知名之士。

铁笔神算屠牧说到这里,大笑接着道:老夫从‘鸟’字,看到你秃顶脑袋,突然想起今世宇内高人中,含有飞禽名字作称号的是何人!触机之下,就想起一位身怀绝世轻功,行踪神出鬼没而有‘秃翅飞燕’之称的你这位梁道友了!铁笔神算屠牧从不可思议中,讲出这番玄理来,三人听得愕然怔住!秃翅飞燕梁立连连点头道:屠老头儿,今日我梁立开眼了,认承江湖上有你这么一位‘铁笔神算’的风尘奇士了!铁笔神算屠牧谦冲一笑,道:辱蒙招爱,汗愧之至,我屠牧不过是一个萍踪飘泊的‘相士’而已!施鸣峰忽然问道:屠前辈,你老人家去往何处?屠牧扪须笑了道:施少侠,这话该是我向你问得才对,老夫浪迹江湖,随遇而安,哪有一定去处!他微感诧异的向同桌村姑打扮的林翠翠望了望!施鸣峰含笑引见道:屠老,这位是扬名宇内,‘神州五女’之一的‘冰魄圣婆’郑琳老前辈的衣钵传人‘田舍村姑’林翠翠林姑娘!林翠翠粉脸一红,娇啼道:鸣哥,你把话拉得这么长!‘冰魄圣婆’郑琳?屠牧听得倏即离椅站起,一脸虔诚、惊恐之色,向林翠翠施过一礼,又道:原来女侠竟是这位‘老人’衣钵传人,老夫失敬了!林翠翠粉脸又是一红,裣衽回了个礼!施鸣峰看得暗暗震惊不已!按说,铁笔神算屠牧亦是目下武林中前辈人物,方才他跟秃翅飞燕梁立说话时,谈笑风生,十分随便!施鸣峰说出冰魄圣婆郑琳时,屠牧肃然起敬,竟向这一个晚辈,年不满二十的少女施礼!他暗暗纳闷:翠妹的师父,究竟是位何等人物?两人行过礼后,屠牧接问施鸣峰道:施少侠,你三位仆仆风尘来到蜀地,准备去哪里?施鸣峰听他问此话,于是就将‘南天堡’吕奎寿宴的经过,武林正派人物遭禁九嶷山蜂巢死牢,自己三人前往蜀西青城山羽虹寨前后情形,简略扼要的说了一遍!铁笔神算屠牧感慨不已地道:‘南天堡’雷火金轮吕奎,沐猴而冠,自封武林盟主,竟做下这等丧心病狂,令人不齿的事来,可恨复可怜。

‘可怜!’施鸣峰听得不禁诧异地朝他看了眼!秃翅飞燕梁立道:屠老儿,你有‘铁笔神算’的尊号,能不能替老夫再触机一算?屠牧眉宇微微一蹙,含笑道:梁道友所问何事?梁立道:咱们此去青城山‘羽虹寨’吉凶如何?再有‘南天堡’吕奎老家伙窃据武林盟主之席,有几年清福可享?屠牧笑了笑,道:梁道友,此事不必触机细算,‘羽虹寨’寨主‘剑山游龙’孟鸿元,富可敌国,为人仁厚,在此天府之国的蜀地,素盂尝君之美号。

目前虽然孟鸿元遭陷九嶷山‘蜂巢死牢’,吕奎老儿如要斩尽杀绝,遣派高手来蜀地扬威,血溅‘羽虹寨’,我屠牧可以事前先下断语,这些牛蛇鬼神,绝不能占到一点便宜!秃翅飞燕梁立听得眼珠滚转,连连点头。

屠老儿,你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屠牧接着道:至于‘南天堡’吕奎老儿窃据武林盟主之席,能有多久时间。

他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梁道友,我屠牧能算来世事演变,人海浪涛,不必餐风露宿,浪迹天涯,做一名卖卜算命的相士了!梁立听到这里,碰上一个钉子,气得眼睛直瞪。

施鸣峰对刚才铁笔神算屠牧所说,指出南天堡雷火金轮吕奎可恨又可怜之话,暗暗感到纳闷。

他诧异地道:屠前辈,吕奎老儿暗算武林正派人物,令人发指,可恨至极怎会有他‘可怜’之处?屠牧喟然道:施少侠,正如方才老夫所说,世事演变瞬息无常,吕奎老儿虽然登上武林盟主之席,其实他往后的命运,不过一具傀儡而已!施鸣峰听得错愕一怔!屠牧又道:如果老夫料得不错,中原武林再次的浩劫,正邪对垒之际,可能已非雷火金轮吕奎之流了!秃翅飞燕梁立忘了刚才碰钉子之事,若有所思的连连点头!施鸣峰听来一片困惑!他抬头正要向屠牧接问下去时。

铁笔神算屠牧离座站起,朝三人含笑道:不速之客,打扰三位,老夫酒醉饭饱,就此告辞,后会有期了!抱拳一礼后,匆匆下楼而去!秃翅飞燕梁立冷冷的哼!了声,道:穷酸老头儿,仗着肚子里一点儿才,目中无人,若人生气!施鸣峰颔首缓缓道:屠老虽然说得重机深奥,亦有几分道理!三人离镇甸酒楼后,往蜀西青城山方向而来!沿途上,听到一桩骇人听闻的事情。

飞燕刀再度出现,扬威蜀地江湖!施鸣峰悄然问林翠翠,道:翠妹,蜀地江湖的‘飞燕刀’,是不是‘神州五女’中的‘瑶池玉女’吕宗凤吕姑娘?林翠翠给他问得错愕一震:鸣哥,你怎会想到她身上去啦?柳眉一掀,嘟起菱角小嘴,冷冷又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鸣哥,你在想吕姊姊,是不是?施鸣峰给她说得啼笑皆非,抱怨不迭道:翠妹,你把事情想到哪里去啦?林翠翠绷起脸蛋儿,道:你异想天开,把‘飞燕刀’扯到吕姊姊身上去,这是你说的?施鸣峰叫屈苦笑道:翠妹,这不是异想天开,我曾见过‘瑶池玉女’吕姑娘一身之学,十分了得,所以才说此话!‘十分了得’?林翠翠冷然道:比我如何?施鸣峰拉长脸,喃喃道:翠妹,你身怀之学,亦不错嘛!林翠翠紧接的道:那你为什么不说我是‘飞燕刀’主人呢?施鸣峰给她咄咄迫逼,没有话可说,只有咧嘴苦笑了一下。

林翠翠螓着垂胸,幽幽地接着又道:我知道你在想吕姊姊!抬头朝他白了眼:我知道吕姊姊亦在想你!施鸣峰楞楞道:翠妹,我与她素昧生平,她想我干嘛!哼!林翠翠嗤之以鼻,冷冷道:她将贴身佩带的‘子母青虹剑’中一口‘子剑’相赠,给你作防身所用,还说是素昧生平?施鸣峰想了想,道:翠妹,你别再说下去了,我遇到‘瑶池玉女’吕宗凤时,把此口短剑还给她就是啦!林翠翠紧绷的粉脸,渐渐绽出一缕笑容,朝他妩媚的白了眼。

两人在官道上嘀嘀咕咕说话时,走在前面的秃翅飞燕梁立,旋首朝他们瞪看了眼,不耐烦地道:你俩一路上自有说不完的话,我‘秃翅飞燕’梁立跟你们走在一起,不施展轻功,简直成了‘旱地鸭’了!林翠翠甜甜一笑,道:梁前辈,咱们何必匆匆忙忙呢?梁立听得眼珠连转,大声道:林姑娘,咱们往青城山‘羽虹寨’,是救人去的,不是急急赶去,晚了一步怎么办?林翠翠道:梁前辈,过去‘铁笔神算’屠牧有说过的,在这儿天府之国的蜀地,‘羽虹寨’可不怕‘南天堡’里这些家伙。

绽唇笑了笑:咱们又何必急急忙忙赶了去呢!梁立听得啼笑皆非,摇头不迭道:老夫不该跟你们两个孩子结伴同行,一起赶路!施鸣峰忍俊不住笑了起来!官道边一脉苍葱浓密的树林,林翠翠纤手一指,含笑道:梁前辈,咱们到树林里休息一会再走吧!秃翅飞燕梁立光溜溜的脑袋,气得汗气直冒,大声道:林姑娘,还要休息?林翠翠朝他一笑,拉了施鸣峰走进树荫下!梁立气得呼呼直吼,亦只有跟了他们进去!三人找了树荫底下草地上坐下,田舍村姑林翠翠拿出准备好的干粮,分递给他们两人。

三人围坐在草地上,梁立囫囵吞枣,几口把干粮咽下肚里,连连催促道:林姑娘,咱们已经休息过了,该走啦!施鸣峰含笑站起,道:翠妹,咱们走吧。

他话刚说到这里。

陡地,唰唰唰掠风锐响,出自树顶浓林荫处,朝施鸣峰背后致命之处,电射而至!啊!林翠翠一眼看到,失声惊叫起来!眼前的转变,不过眨眼一刹那而已。

在这同一时间里!咝咝咝一股激厉刺耳声响,出自斜侧面树荫里,准头之绝,令人无法思议,当当当极有音韵的声响下,将起先袭向施鸣峰背后的暗器,不偏不斜,一支支打落地上!秃翅飞燕梁立两眼直瞪,喝声道:鼠辈,竟敢暗算袭人。

施鸣峰修即转身看时,地上三支仅两寸来长的短箭,一支支各都击成了方型,不远处又发现三颗比黄豆稍大的银丸。

他弯腰要捻取短箭时。

突然传来一缕急促的示警声:短箭有毒,不能手拿。

施鸣峰听到这缕声音,手指离短箭不过三寸距离,忙不迭缩手跌退数步!林翠翠惊恐中,一股无比的愤怒,脸色泛出一阵青白!她见施鸣峰没有遭着意外,芳心宽下,咬牙恨恨道:鸣哥,咱们追!施鸣峰突然失神似的怔住,他对这响示警说话声,听来非常熟悉,他在尽量从脑海里,搜找这个人的影子!林翠翠见他纳闷之状,诧异道:鸣哥,你……你怎么啦!施鸣峰慨然摇头道:我施鸣峰这性命,从生死边缘抢了回来!梁立道:林姑娘,别去追了,偷袭的人早逃走啦!他朝施鸣峰看了看:施相公,老夫浪迹江湖数十年迄今,第一次在你身上看到这桩不可思议的怪事,恩与仇、敌与友,会在同一刹那间出现在你身上!施鸣峰惘然道:梁前辈,敌是谁?友人又是谁呢?我施鸣峰委实想不起来!梁立朝地上两付暗器看了看,喟然道:施相公,据老夫看来,你恩、仇两方,俱是绝世高手,二寸淬毒短箭,袭取你身后致命部位,出手阴毒至极!林翠翠听得咬牙跺足道:好狠毒的东西,碰上我林翠翠手里,就不会放过你!秃翅飞燕梁立把三颗银丸捻起,交给施鸣峰道:大丈夫涓滴之恩,涌泉相报,施相公,这三颗银丸的主人,是你今日树林惊变的救命恩人,你把这三颗银丸好好保存起来,他日有缘,你自会见到这位恩公!施鸣峰把三颗银丸贴身藏起,喃喃称奇道:听来声音很熟,是谁呢?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书香门第(www.bookhome.net) |  返回 |  下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