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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2025-03-30 07:27:44

在这古老大洋房外面,果然有一辆大型的军用装甲车。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洛云:你是怎样把它弄来的?洛云道:当然是借。

我道:向谁借?洛云道:军部的史达上校。

我道:你向他提出了什么理由?洛云回答道:借来兜兜风,散散闷气。

我倒抽一口凉气,道:史达上校一定说你疯了。

洛云摇摇头,道: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立刻批准了我的请求。

我陡地一呆:难道是史达上校已疯了?洛云道:若在平时,他这样做必然是神经出了问题,但这一次,却不能怪史达上校。

我哦地叫了一声,恍然大悟:这又是太空脑玩弄的把戏!洛云淡淡道:这只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你不必紧张成这个样子。

我道:是札伊尔之星干的?洛云道:当然是扎伊尔之星,他和纽约之星一样,都具有可以改变人类思想的力量,但札伊尔之星是善良的,它绝不会叫别人去做任何坏事。

我道:但最少,它现在已令史达上校变成了一个糊涂虫。

洛云笑道:这点小事,是无伤大雅的,你又何苦如此执著?我不再和他执拗,甚至连心里也不敢骂他,一时之间,我觉得自己也变得古古怪怪起来。

装甲车里已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唇上蓄着胡子、看来很威武的军官。

这军官坐在驾驶位置上,一言不发,脸上木无表情。

我望了洛云一眼,本想开口询问,但后来心念一动,索性不开口,只是在心里暗暗说道:这军官又是谁?本来,我在心里说话,是想再次考验一下洛云那种超然能力的,谁知道这一次洛云没有开口回答,自己却已暗暗道:他就是史达上校。

也就在此际,我呆住了。

我怎会忽然知道这军官就是史达上校呢?接着,我又暗道:这就是脑电波传送出来的效果。

我更惊呆不已!因为这一次,我已发觉,这答案根本就不是我自己用脑想出来的。

既不是自己所应该知道的事情,何以居然却会想到了?而且,我还知道得那样清楚!是扎伊尔之星!一定是扎伊尔之星!这一次,倒是我亲自用脑想出来的。

接着,另一个意念又在脑海中盘旋起来:这是不必惊诧的,你只不过是比其他地球人更早一点懂得用这种方法来谈话而已。

这显然又不是我本身所能发出的意念。

这是不必惊诧的!嘿嘿,说得真是轻松之至!试想一想,倘若在几十万年前的原始人,忽然遇见一个性能优异兼且力大无穷的机械人,你还可以要求原始人镇定如常、一笑置之吗?现在,我就像个原始人,忽然遇见了机械人一样,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不过,我此刻难以相信的并不是眼睛,而是自己的脑!我就算不是个脑筋永远清醒如兔子的人,也绝不是个浑人。

但如今,我脑子里,所想像的一切,却简直混淆得如杂架摊上乱七八糟的烂铜破铁!幸而,我总算最少明白了一件事:这都是礼伊尔之星在作祟!也幸而,在我脑子里作祟的是扎伊尔之星,而不是凶残恶毒的纽约之星!但无论如何,这种现像的确是很古怪的,古怪得足以令人毕生难忘。

但更令我毕生难忘的事情,还在继续接踊而来。

因为在这辆坚固无比的装甲车里,还有两个人。

第一个人,年纪和洛云不相上下,我才看清楚他的脸,便已知道他就是井上横志。

(当然,这也是扎伊尔之星告诉我的。

而渐渐地,我也开始习惯了这种奇异绝伦的谈话方式。

)但另外一个人,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人实在是神秘极了,我甚至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字句来形容他的形貌。

这人身被白袍,袍很长,袖更长,我根本看不见他的手,甚至连脚也看不见。

至于他的脸,我也看不见,因为了这件白袍的式样很特别,有着高高的衣领。

高高的衣领竖起来,把这人大半截面庞都遮掩着,而且他的头上,还戴着一项老大的墨西哥毡帽。

可以说,除了衣服和帽子之外,我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从身形看来,这人似乎十分矮小,但在另一方面,他戴的帽子虽然阔大之极,但一点也没有头小帽大的感觉。

看来,这人的头真的很大,和他矮小的身材半点也不合称。

我望住他,但却无法看见他的脸。

终于,我憋不住了,便单刀直入地问:你是谁?那人乾笑一声,用低沉的声调说:我是个游客。

游客?不错,你不必问我的名字,只要称呼我一声游客就可以了。

我思索着,半晌之后才道:游客来自何方?远方。

可算是无穷远吗?游客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地说:对你们地球人来说,真可以说是无穷远了,就算再迟十万年,你们也无法到达我的家乡……我长长的吸了口气,整个人好像在眨眼之间就萎缩下来。

装甲车开动了,它本来是战场上的工具,但现在游客却把它作玩具了。

还有史达上校,他在军部必然是个威严十足的将领,但如今却贬为驾驶装甲车的司机。

若要形容很贴切一些,史达上校简直已变成了一具木偶。

我不知道这辆装甲车会驶到什么地方,但我也不去问,甚至连想也懒得去想。

我并不惊惶,也不胆怯,而是感到可笑,感到悲哀。

可笑的人不单只有我,悲哀的事也并不局限于某一桩、某一件。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解释,也不想用灰黯悲观的笔法来加以描述,总之,我当时的感觉就是这样。

洛云的神情,倒是最轻松的一个。

反观井上横志,他似乎表现得很沉着,但实际上,他是消极的,我甚至看得出,在他的眼神里正充满着说不出的无奈。

装甲车是十分坚固的,但愈坚固的车辆,也往往会令人坐得更不舒适。

游客却感到很有趣,他忽然说:这种落后的交通工具,真的还可以用来打仗吗?我叹了口气,道:在你们的星球,当然不可以。

游客道:但却可做我们的厕所。

我道:这并不好笑。

游客道:我也没有要你发笑。

我道:阁下此行,有什么目的?游客道:把早些时失落在地球的两个箱子带回家乡去。

我道:就是那两个太空脑?游客道:是的。

我道:你找到了没有?游客回答道:已找到了好的一个,而坏的一个,也已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赶来了。

我呆了一呆,道:这两个太空脑怎会出现在地球之上?游客道:若以你们地球的时间计算,大约在一百年前,我们有一艘‘火焰飞船’在阿拉伯一个沙漠上撞毁。

我道:就是这样,你们留下了两个箱子在地球上?游客道:不错,那是两个装着太空脑的金属箱子。

我道:火焰飞船上的人呢?游客道;全都埋葬在沙漠里。

我道:连你们的人都活不下去了,两个独立的脑子又怎能继续生存?游客道:因为这两个脑子有坚固的金属箱子保护着。

我道:我还是不懂。

游客道:你想知道太空脑是怎样的吗我点点头,道:不错。

游客道:太空脑,是用两种截然不同的材料做成的。

我皱了皱眉,忙问道:是哪两种材料?游客道:第一种材料,是我们星球上两个伟大科学家的脑。

真的人脑?我吃了一惊。

不错,是真的人脑,游客缓缓地说:当然,我们星球上的人类,和你们地球上的人类,是有极大分别的。

我道:但终究还是人!游客道:可是,我们的医术和科技却比你们最少先进了十万年!我立刻表示不同意:我们人类的科技发展,是以几何级数飞跃迈进的,在一百年前,我们还是使用马车、牛车、骡车,但现在……现在还是差得太远太远!游客截然道:就以营养补给的方法来说吧,你们地球人可以在一百岁之内不吃任何食物吗?我陡地叫道:那当然是绝不可能的事。

洛云笑了笑,道:在地球上,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可以活上一百岁。

我道:而且,无论是一两岁的小孩,或者是一百岁的老年人,都是必须每天进食几次来维持生命的。

游客道:这就是落后!我呆住,半晌才道:难道你们可以长时间不饮不食,而一直生存下去?游客道:不错,在我们的星球上,早已用不着粮食这种东西。

我更加难以置信:完全用不着粮食吗?游客道:我们每个人只要在出世的时候吸收一点点能量,便已足够十年使用,而我们星球上一年的时间,大概已等于你们地球年的十倍!我吐一口气,道:那么,若以地球的时间来计算,你们可以一百年不吃任何食物了?游客道:事实确然如此。

我道:那么,你们的肠胃还要来何用?游客道:你说得很对,所以,我们的肠胃早已逐渐退化了,不像你们地球人,单是肠胃就已占据着身体内部极广阔的位置。

我道:既然吃食物都可以省却了,还要厕所来做什么?游客道:招待邻近星球的朋友。

我一怔:在厕所招待朋友?游客说道:这又有什么不对的?反正他们也和地球上的人类一样,既要进食,又要排泄,那又何妨就在厕所里招待他们?我苦笑一笑,道:听来似乎真的很有道理。

游客道:我知道,你们是很难理解得清楚的,因为我们根本就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道:即使你们可以一百年不进食,但两个单独的脑子,又怎能继续生存下去?游客道:若以你们地球人的医术和科技,想做到这一点,自然是十分困难的了!根本就绝无可能!我直嗅出来。

游客道:一个人的脑子能够和身体分开,对你们来说自然是无法可以想像的事情,但我们的科学家,却早已成功做到了这一点。

他略为停顿片刻,又缓缓地接着道:横志,让这位先生看看札伊尔之星吧。

井上横志点点头,从身边取出了一只箱子。

他用一枚会发光的钥匙,把箱子打开来。

我吸一口气,道:神的钥匙?横志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箱子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

这箱子并不很大,也并不很深,里面果然放着一到脑,我看得出,它仍然是活的!但是这副脑并不是孤单地放在箱子里。

在它四周,都装设着许多极小巧、看来也极精致的仪器,那情形就像是有另一副细小的电脑,紧紧倚靠着那副人脑一样。

这就是扎伊尔之星!游客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这一个脑,曾经用千年不变的保存剂涂抹过,这种保存剂,也就是营养剂,据我们的专家估计,它可以使扎伊尔之星生存五百年以上。

我简直惊呆得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游客又道:这类脑,在我们的星球上当然并不叫札伊尔之星,但名字是不重要的,至于生存五百年,我现在也是以你们地球年的时间来计算,这样,总可以使你们更容易了解一些。

我茫然地点点头.但实际上却是一点也不了解。

也许,我的脑袋己弄得太混乱了,过了片刻,才道:这么说,札伊尔之星是用生命和科技结合而成的。

游客道:这种说法相当贴切,当然,我们的科技,比你们地球人所知的一切,要高出很多很多的。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忽然道:那个阿拉伯公主呢?这一次,游客默不作声,回答我的是横志:她已到了西方国家。

我望住横志:你怎会卷入这件事情里?开始的时候是怎样的?横志苦笑了一下,面上露出了疲倦的笑容:事情很曲折,我若将之全部讲述出来,大标可以写成一街紧张刺激的小说了。

洛云笑道:如此最合龙先生的心意,他本来就是个小说作家。

横志诧异地望了我一眼,道:是真的?我耸肩一笑,道:邯郸学步,拾人牙意之流,根本不值方家一晒。

洛云哈哈大笑,道:真坦白!够老实!但我却惊疑这些说话,是否故作谦虚,矫情造作!我拍了拍他的肩膊,哼声道:不要太过分了,找是绝对有权可以让你消失掉的。

洛云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将会在什么地方消失?我道:在我写的小说里!装甲车驶到一个很僻静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游客走了,他是带着札伊尔之星一起离去的。

札伊尔之星的,忽然又在我脑海中出现。

若以扎伊尔之星作为第一人称,那意念应该是这样的:我要回到自己的星球了,这个‘游客’,他年纪比我细小得多,但相当精明能干,而且乐于助人,就像我的性格一模一样,遗憾的是,纽约之星太可恶了,他不断运用脑电波干扰法去害人,连我隐居的古老村落也受到他的袭击,使村落里大量年青战士介入决斗,造成极严重的伤亡,哼,他是故意要气一气我,因为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们曾经是情敌,而且是我获得了最后的胜利……现在,我要走了,纽约之星也已答应回家,在你们眼中看来,我们都是异形怪物,但不要紧,因为我和纽约之星,也只是太空旅游线上的游客而已,你们也不必担心有别的星球人来侵犯地球,因为照我看,地球实在一点也不好,而且污染的程度愈来愈甚,若要我来评分,我们的星球可值九十五分,而地球就只值两三分而且……------------------第十一章黄昏,夕阳给魏一禾的背脊挡祝他站在侵台前,手里捧着一杯刚榨出来的鲜橙汁。

洛云在,我也在。

许多莫名其妙的悲剧,都是纽约之星弄出来的。

一个太空脑!魏一禾哼着道:这算是什么玩意?你不相信?洛云道。

怎敢不相信?魏一禾冷冷道:你好大的本领,私下里查得清清楚楚,反而我却什么也不知道。

洛云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魏一禾道:谁知道你心里打着的是什么鬼主意?洛云道:据我想,戴秋斯和雅丁尼都是纽约之星所愚弄的。

魏一禾道:这两个人怎会惹上了纽约之星?我道:戴狄斯是个私家侦探,极可能有人想知道纽约之星的秘密,所以惹上了麻烦。

魏一禾道:但雅丁尼又怎样?我说道:那却要追溯到普士身上去了。

魏一禾想了想,道:不错,曾经有三个阿拉伯人去找雅丁尼交涉,可能就是为了普士。

我道:普士夫妇逃亡到美国,多半是为了躲避这三个阿拉伯人。

魏一禾道:和阿拉伯公主的事有关吗?我道:阿拉伯那位公主,当年还只不过是小孩子而且。

魏一禾道:那就可能跟她的长辈有关了,尤其是那枚神的钥匙。

我叹了口气,道:其中原因,只怕一辈子也查不出来了。

洛云道:我知道真正原因,因为普士曾经想盗取神的钥匙,他以为那是宝物,但结果事败,还触怒了阿拉伯人!魏一禾瞪视着他:你知道?怎会知道?洛云说道:这是札伊尔之星告诉我的。

魏一禾道:他怎么说?洛云道:在许久以前,札伊尔之星运用超自然能力,驱使一个阿拉伯土王,把箱子带到札伊尔河下游的一个古老村落,他又为自己定下了‘神的说话’,又叫阿拉伯土王带走‘神的钥匙’,然后,扎伊尔之星就在那里静静地休息下来。

我道:这岂不是偷懒吗?洛云道:人有勤力与懒惰之分,太空脑也是一样,札伊尔之星很贪懒的。

我又问道:直到最近,他才静极思动吗?洛云道:你说得不错,但当阿拉伯公主带着钥匙赶到非洲的时候,却遭遇了意外。

我道:她出了什么事?洛云道:她患上了霍乱,而且好像快要死了,于是,她派人去找吉尔古兹伯爵,希望他可以代替自己到扎伊尔,但吉尔古兹行动不便,必须找寻另一个人合作,最后,他选择了井上横志。

魏一禾道:吉尔古兹早已认识横志吗?洛云道:这两人是笔友,互相通讯已七八年。

魏一禾道:这真是妙人炒事。

洛云道:至于纽约之星,他长期以来,都在纽约市转来转去,他最后选择的仆人,就是连勒!我叹了口气,道:连勒拥有一个这样的箱子,但却只不过是箱子的仆人,甚至可说是奴隶!洛云道:一个家财亿万、举世知名的巨富,居然给一个箱子玩弄于股掌之上,真是奇哉怪也!魏一禾道:但你为什么揍了小费一顿?洛云道:那纯粹是误会,而他的脾气也未免是差了一点,但我承认,我早就知道许多事情,甚至老早已和横志有所联络。

我忽然想起了谢卡:他戴着那个玻璃罩子,是不是真的可以抗拒纽约之星的脑电波侵袭?洛云道:那是横志跟他在开玩笑而已。

我一怔:他还有这个心情来开这种玩笑?洛云道:你以为横志是个木头,永远也不会做恶作剧?我不由失笑起来,魏一禾盯着洛云,忽然说道:你真的是一个很有办法的人,无论什么棘手的事情,只要到了你的手里,都可以迎刃而解。

我淡淡一笑,道:所以,他才是真正的男主角……(全书欣赏完)------------------\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