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太空脑 > 第五章

第五章

2025-03-30 07:27:44

眼看萧郎月的身子马上就要跌倒了,但身手敏捷有如灵猿的洛云还是及时赶到,把她轻轻抱了起来。

我不禁长长叶出口气,望者魏一禾道:你现在还认为连勒是个巫帅吗?魏一禾完全呆住了,我敢保证,改算他昨晚一连做了十万九千七百个春秋大梦,也一定不会梦见今天这种情景。

他一直认为是巫师的人,居然会突然神经失常,首先枪杀了忠心耿耿的私人保镖,然后再吞枪自杀。

有一点非要补充不可,就是连勒那一枪,并不是射向萧郎月,而是急速地改变了方向,射穿了自己的右边太阳穴!所以,死的并不是萧大小姐,而是来自纽约的大亨连勒。

由于事态极其严重,马警司亲自作出了广泛的询问和调查。

而洛云则以护花使者的姿态,对萧朗月呵护备至,寸步不离。

魏一禾冷冷一类,对我说:此人重色轻友,真不像话。

我微微一笑,道:他处事另有一套方法,但决不会对朋友个讲义气。

魏一禾哼一声,道:我若跌倒,只怕他绝不会把我抱起来。

我故作吃惊之状:你……你不是吃醋吧?魏一禾气得要跳起来,差点没有向我脸上挥拳:放屁,你把我当作什么人,居然会吃男人的醋。

我哈哈一笑:你轻松一个好不好?做人别太认真了。

魏一禾又哼了一声,道:我以为自己可算是一个随便得可憎的人,但比起你们两个,却还是强胜千百倍以上。

我道:不要再谈哲学,连勒已上了天堂,我们又该怎办?突然洛云的声音在我们中间响起:巫师还是有的,但却不是连勒!魏一禾陡地呆祝他瞪着洛云的脸,道:你的萧董事长怎么不见了?洛云叹道:警方要她协助调查,将来还要她做证人,协助法庭研究这一桩血案。

魏一禾盯着他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洛云道:我要去吸食海洛英。

魏一禾一呆:那是什么意思?洛云苦着脸,道:我毒病发作了,再不去补充补充,等一会儿就会涕泪齐飞,好像羊癫疯发作一样。

他像是真的一般,但看来看去,也不像个真正的瘾君子。

魏一禾哼一声,道:神经兮兮的,不知所谓。

洛云也不再理睬他,转眼间已走得不知去向。

我耸耸肩微笑,对魏一禾道:你不必担心!魏一禾瞪着我,半晌才道:你认为我担心什么?我道: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海洛英的价钱再贵,洛云也一定应付得来。

魏一禾给我气得牙痒痒的,但接着却又立刻叹了口气,道:连勒有这样的下场,真是始料不及。

我道:他这个下场虽然悲惨一点,但却也死得十分爽快。

魏一禾问道:他是不是真的神经发作?我说道:在一般人眼中看来,这是唯一的解释,但是你认为这样解释合理吗?魏一禾道:却也没有什么不合理之处。

我摇摇头,道:不,事情很跷蹊,难道你没留意到,连勒本来一直都是很正常的吗?魏一禾道:不错,但他忽然就干出了这件惊人事情来。

我道:可是,他在进入展览会场之后,根本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刺激,这种突如其来的疯癫行为,未免是太突兀、太不可信了。

魏一禾蹩着眉,道:假设他不是神经病,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我道:这可能有两个原因。

魏一禾又问道:第一个可能是怎样的?我道:第一个可能,是萧小姐太动人了,使他情不自禁地拥吻她。

魏一禾冷冷道:在这种场合当众拥吻?何况他还没有得到女方的同意。

我道:所以,这个可能根本是不能成立的,而且像他那种地位、那种年纪的美国名流,又有什么美女没见过。

魏一禾又问道:第二个可能又是怎样呢?我道:他根本就不想再活下去,所以最后还是一枪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魏一禾怔了怔,接着点头不迭:不错,他做了这许多不必要的动作,又开枪杀了自己的保镖,但最大的目的,仍然是在寻死。

我叹了口气,道:但他为什么要自杀?魏一禾呆了一呆,才道:豪富也有豪富的烦恼,这世间上绝不只有穷人才会自寻短见的。

我道:就算他要死,何以在临死前还要给人留下这生活上鄙劣的印像?魏一禾呆立着,过了半晌才道:你有什么见解?我深深地吸一口气,道:你还记得戴狄斯和雅丁尼在塞尔泽岛的情况吗?魏一禾面上现出了一副沉思的样子,良久才道: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两个人,那一天,他俩在岛上拚命不顾一切地要杀死对方!我默然片刻,道:但据我估计,他们拚命,其实只是要毁灭自己。

魏一禾用手抚着脸,道:我也曾经这么想过,这两人简直是存心跑到塞尔泽岛去送命的。

我道:塞尔泽岛是个孤僻之极的小岛,尤其是在那个时候,岛上根本就完全没有人迹,但他们却早已在游艇上暗藏炸药,显然再也没有活着离开的打算。

魏一禾捂着鼻子,道: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唉!这问题已在我脑海中索绕了二十年,但到现在还是完全没有结果。

我说道:若照最简单的推想,就是他们都有神经病,都是脑筋一塌糊涂的疯子。

魏一禾说道:但这两个疯子的相遇,却是一点也不偶然,他们都是经过一段极遥远的海上航程,然后才能到达塞尔泽岛的。

我说道:所以,你就认为他们早已约好了时间和地点来进行这一场可怕的决战?魏一禾苦笑了一下,道:除了这样,又还能有什么解释?我道:但这种解释,仍然是令人难以接受的,我不懂得应该如何形容,也想不出任何可以推翻这种解释的理论,但我几乎敢肯定,事情是另有跷暖的。

魏一禾望住我,一字一字地说:例如咒语?我道:咒语这种字眼虽然一点也不科学,但在我的直觉上,它彷佛也不见得是完全无稽的。

魏一禾苦笑道:你这种说法,未免太模棱两可了。

我道:这并不是我滑头,而是事情实在太古怪,简直是扑朔迷离,令人如堕五里雾中。

魏一禾道:本来,我一直都在怀疑连勒,但他今天似乎也已遭遇到类似的命运。

我道:不是类似,而是一而二,二而一,大家都好像已经活腻了,再也不想继续生存下去。

魏一禾叹口气道:这是什么缘故?怎么我想来想去都不明白,是不是我太愚蠢了?我道:要打破这个哑谜,必须再花点心思,除了这三个人之外,还请不要忘了普士之死。

魏一禾点了点头,道:不错,普士在黑人区寻□,简直也是找死。

我道:前后总共是有四个人,干出了自我毁灭的行动,这一点已经是一条线索。

魏一禾道:但这条线索好像是隐形的,我们应该怎样去抓住它?我拍了拍额角,叹道:真是我的妈!头疼!头疼!我本来早已决定要休启、一百六十八小时,来松弛一下身上所有神经线的,但现在,嘿嘿……魏一禾一怔道:你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再花脑筋了?我摇摇头,道:现在想退出已经太迟了;希望这个哑谜不要闷足龙乘风二十年才好?魏一禾哈哈一笑,拍拍我的肩膊:这才像话嘛,为了要答谢阁下的帮忙,今天我请你吃铁板烧另外加寿司,你反对不反对?我笑一笑,道:当然反对,只是今天有得吃,显见诚意不足,最好日日如是,一直吃到你破产为止。

魏一禾笑得更加厉害,冷不防马警司走了过来,皱着眉望住他说道:这里才死了两个人,有什么事情值得如此好笑?魏一禾立刻不笑,我向他指一指,然后对马警司说道:他患了轻微的神经分裂症,请不要见怪。

魏一禾气得两眼凸出,我可不理会他的反应怎样,立即拉着他匆匆离开展览会去了。

晚上十一点五十分,我独自离开了小醉吧。

小醉吧是一间格调相当清雅的酒廊,但我却经常在这里看见有人大醉。

我在好几个钟头之前,已经跟魏一禾分手了,他请我吃了一顿很丰富的铁板烧,但我没有多谢他,临走前还抢白了他几句。

当时魏一禾又在生气了,但我素知他的为人,知道不必五分钟,他的怒气就会消失得乾乾净净。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许多朋友都是这样子的,例如江辉、洛云,都是这般德性。

也许,由于我也是这种脾气的人,所以物以类聚,连结识的朋友也是差不多性格的人物。

当魏一禾离去之后,我忽然想喝点酒,于是就来到这间小醉吧。

我知道,在那样的环境下,我是一定不会喝醉的。

我有这份自信,是因为我的情绪并不怎么好。

在电视、电影以及许多小说的情节中,剧中人往往会因为失意而酗酒。

例如某某失恋了,酗酒可也。

又例如某某的生意失败了,也酗酒可也。

再例如某某人身负血海深仇,但却本领低微,报价无望,也照例大杯大碗,甚至是一缸又一缸的酒灌进肚子里,彷佛任何人只要心清欠佳,就一定要借酒浇愁似的。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只怕未必,未必之又未必。

最少,洛云不是这样,魏一禾不是这样,我更加不会独个儿喝闷酒,弄得自己苦上加苦、愁上加愁。

这时候,我来到小醉吧,只是想静静地休息一会,再把这件古怪的事情好好整理一下。

但坐了很久,我还是一无所获,看来,我的脑筋并不如想像中那么聪明。

在小醉吧里,我只喝了一点点酒,但花生却吃了最少半磅。

当我离开小醉吧的时候,外面又在下雨了。

雨点不大不小,一个戴着雨帽、披着雨衣的男人,从我身边左摇右摆地走了过来。

我同时嗅到一阵浓烈的酒气。

这酒气,并不是我身上发出来的,刚才我只喝了很少,而且还不是烈酒。

但这阵酒气却很浓,而且从刚才那人摇摆不定的脚步看来,我肯定是他喝得太多了。

我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这附近酒廊林立,每晚不知泡醉了多少酒鬼。

但忽然间,我脑海想起了一个人。

那人很面熟,我是曾经见过的,但他是谁,我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我忍不住回头望过去,但那人已渐渐走远,而且他一直背对着我,我实在无法单凭背影而想起他到底是谁。

我耸了耸肩,虽然脑海中不断思索,但还是无法再浮起有关于这个人的印像。

唉,算了吧,反正我也不想跟任何人打招呼。

我这样想,而且已决定不再理会他。

但就在我打算不再想及那人到底是谁的时候,那人忽然没头没脑地撞在一个洋人的胸膛上。

洋人很凶,立刻用粗话骂那人,又坚持要那人向他道歉。

那人似乎没有理睬他,又一摇三晃地向前走了出去。

洋人大是愤怒,居然一拳就向那人的脸上打过去。

那人登时挨了一拳,直到此际,我才又再看见他的脸。

也就在这刹那间,我想起这人是谁来了。

这人叫谢卡,我第一次遇见他的地方,也在街道上,而且当时老天也在下雨。

还有一点也相同的,就是我两次遇上他,他都碰撞了人。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上次碰跌了一个泼辣妇人,而这一次碰着的却是一个身材比他魁梧几达两倍的西洋汉。

我知道,上次是意外,今次也同样是意外。

但这一次意外,谢卡要负的责任比较大,因为他显然是喝醉了酒。

可是,令我大为反感的,却是那个洋人,谢卡只不过碰了他一下,他就声势汹汹的用粗语骂人,而且还在谢卡脸上打了一拳!这还算是什么世界?我生气了,一股无名火直冲三千丈,立刻用尽气力,向那洋人狂冲了过去。

那洋人见找直冲过来,立时大吼一声,喝道:你是干什么的?我怪叫一声,怒道:我是来干你妈的!那洋人还没弄清楚我这句话的意思,脸上也已同样给我一拳打中。

我这一拳的力量,倒也非同小可,那洋人虽然人高体壮,还是禁受不起。

我向他做了一个挑□的手势,冷笑道:蠢牛,你见识过中国功夫没有?那洋人咆哮一声,向我扑了过来,他这一扑声势惊人,若是给他击中,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但我一看他这下扑击之势,便已心中有数,知道他下盘虚浮,绝不稳剑我既看出了他的弱点,也就不再客气,立时屈下身子,用力一脚蹬在他左膝上。

这一蹬去势甚快,但其实却只是虚晃一招,那洋人怎看得透,居然还可笑地想伸手去抄我的腿。

他气力很大,那是无可置疑的,但他出手不快,在我眼中看来,他的动作简直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

结果,他当然抄不着我的腿,因为我的腿早已缩回,而右拳却发挥出了中国短打功夫的威力,在一霎间已连续在他小腹上打了八九拳。

据我记忆所及,我已很久没有用过这么重的拳力来对付任何人了,但这时候,一来心中气忿,二来这洋人神高神大,不加点拳劲只怕很难可以让他知道中国功夫的厉害。

我绝不是说,我的拳脚功夫十分了得,须知中国武术源流久远,而牵涉及的范畴更是遍及东西异域、大江南北,若在真正高手眼中看来,我的本领根本就不值方家一晒。

那以目前来说,我的养气功夫就已一点也不到家,最少,我并不是在冷静之中出手,而是带着冲动的无名怒火揍人。

当然,我那样说来是太高深莫测了,像我这种人,若真要把养气的功夫修炼到家,只怕最少还得再等五十年。

但等到五十年之后,我还能打败一个最少有二百磅重的洋人吗?想到这里,不禁又是一阵失笑,又是一阵叹息。

洋人已蟋曲着身子,躺在湿滑的街道上,经过这一次教训之后,我相信他再也不敢轻视中国人的拳头。

但我一直认为,中国人的脑袋,比拳头还更优秀得多。

并不是每一个中国人,都可以对付这种野蛮洋人的。

也幸好并不是每一个洋人都这么野蛮,今天,只能算是谢卡特别倒霉而已。

我把谢卡拉上一辆计程车,谢卡叫司机把车子驶往另一条街道。

谢卡真的醉了,他刚才所挨的一拳,并未能使他清醒过来。

当计程车停下来的时候,雨点下得更急猛。

谢卡才钻出车厢,就已弯下了腰,呕吐得不亦乐乎。

我付了车费,等他不再呕吐之后,才说:你住哪一楼楼宇?谢卡道:我住在实验室里。

我一怔,忙又道:这附近有实验室吗?谢卡道:这附近没有。

我皱了皱眉:你住的实验室在什么地方?我要送你回去。

谢卡摇摇头,脸上忽然现出了既惊煌又哀痛的神情:不!我不要再回去,那样太不公平,因为……因为……我吸了口气,道:因为什么?谢卡没有作用地挥着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因为我还年轻,我现在只不过二十六岁!我不禁凝视着他,如果他说的不是醉话,那么他的实际年龄,倒比想像中还要年轻了一点点。

我叹了口气,道:我看得出,你还很年轻,但我看得出,你现在已经很疲累了。

谢卡哈哈一笑:疲累了又怎样?我道:当然是应该早点休息。

谢卡摇头道:不休息,不休息,若不把他找出来,我永远也不休息!我苦笑了一下,心想:是夜也,龙乘风在大雨中接着一个烫手山芋了。

但我心里却并不是真的后悔,不知如何,我对谢卡的印像,实在是好得出奇。

所以,我顺着他的说话,问道:你想找谁?看看我是否可以帮你这个忙?谢卡又摇摇头,道:你是找不着他的。

我道:我虽然并不是个私家侦探,但却有不少能干的朋友。

谢卡道:再能干的人,在他眼中看来,也只不过是走肉行尸而已。

我叹了口气,道:你把别人看得太渺小了。

谢卡哼一声,道:人类本来就是渺小的蚂蚁,就像连勒,他今天还不是给弄疯了吗?听见连勒这两个字,我心中陡然一震,忍不住道:谢兄,你是不是从电视新闻报导里知道连勒的死讯?当我问完之后,才发觉这一问甚是多余,连勒已死了差不多十二小时,只怕全城市之内,已有几百万人知道了这件骇人的血案。

谁知谢卡却说:我没有看电视,没有听广播,也没有看报导,但我知道,连勒今天一定是难逃劫数的。

我眉头一皱,道:是谁告诉你知道的?谢卡哈哈一笑,道:不必任何人来告诉我,我早已想到,连勒会有这样的收抄…呃……说到这里,又呕吐不停,似乎要把肠胃里所有东西吐个乾乾净净为止。

我听见他那些说话,心中不禁疑惑起来。

这个叫谢卡的年轻人,我现在只知道他的名字,其余的一切,我是一点也不了解的。

但他现在所说的一切,都似乎对连勒的事知道甚详,倘若真的如此,倒算是一项很重要的发现。

可是,他已醉得很厉害了,而且,一时之间我也没法分辨得出,他到底是真的了解连勒事件真相,还是酒后胡言。

若在平时,我很可能会把这种醉得连家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醉汉,送上警察局,让警方来加以处理。

但这一次,我却大破悭囊,把他送到附近一间高级的酒店里去。

但高级酒店的房间,并不一定会是自己所欣赏的。

当我把谢卡送进房内的时候,我就对这房子的印像十分恶劣,它无疑布置得十分华丽,但却一点也不清雅,只令人感染到一种说不出的俗气。

这房子的设计,看来是属于暴发户型的,就算它花了再多的装饰费用,也绝不会使人欣赏。

不,正确一点说,应该是不会使我这种人欣赏才对。

我是哪一种人?哈哈,天晓得!本来,我是想陪着谢卡,等到他清醒过来之后,才再详细把事情问个明白的。

但当我扶着谢卡进入房子的时候,却发现侍者用一种神秘而又暧昧的目光望着我。

我给了他一些赏钱,希望他早点离开,不要再这样盯着我。

果然,这侍者接过赏钱之后,马上就连声多谢,然后退了出去。

但他临走之前,还是再看了我一眼。

他这一看的目光,不但神秘暧昧,简直就是淫邪之极。

当我明白了那是什么缘故的时候,那侍者已退出房门之外,又把房门关闭着。

我忍不住发出了一下如同呻吟的声音,心想:这次真是乖乖的猫猫,那混蛋显然把我当作是同性恋的家伙了!一想到这里,不禁为之头皮发炸,再也不敢逗留下去。

我匆匆留下一张字条,并且写下我住所的电话号码,然后就急急离开了酒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