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可姰的脸上却露出一抹惨笑,她看着乐清河,气力显得有些不足,身体动了动,却半天没有坐起来。
全身的骨骼已经被震碎,她瘫软在地上,轻声地笑道:清河,没有想到你我再见,已经成为了敌人!抬头向外看了看,乐清河阴冷地说道:可姰,你不该杀死张敏!嘻嘻,张敏她该死!虽然皇上也不高兴,但是我却很开心。
当我看到她倒在我的脚下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清河,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你错过了太多的机会,如今想要成事,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可姰低声说道,话还没有说完,一口鲜血夺口而出,瞬间将她胸前的衣襟染红。
乐清河的面孔抽搐两下,咬着牙看着可姰,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我多年相交,我万万没有想到背叛我的竟然是你,为什么!当断不断,不当断之时却又莽撞决断,清河,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可是偏偏又不安于现状。
你不是成大事的人,我以前真的是错了!可姰依旧一脸惨淡的笑容,声音轻柔淡雅,丝毫没有半点的怒气,你没有皇上的狠辣,你没有皇上的果断,但是却又整日妄想那九五之尊,你……可姰的声音渐渐地微弱了下去,到了最后竟没有半点的声息,眼眸中的那一丝光芒也渐渐地隐去,但是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鲜血不断的从口鼻中涌出,那景象当真是诡异至极!乐清河的眼中闪过一抹恻隐的光芒,他看着已经没有了生气的可姰,缓步上前,伏身在可姰的耳边低声说道:君上,即使你怎样对清河,清河也不怪你,但是你不该杀死太后,今日这一刀,是为了太后!说完,他站起身来,又看了一眼可姰,身形骤然腾空而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远处,脚步声渐进……巍峨雄浑的紫禁城,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透出一种可怖的幽森之气。
那雕龙飞檐似乎要破空而起,而那晶亮的琉璃瓦,在夜色之中,被皓月的柔和银光洒上一层诡异的寒意……卫恒高坐在乾宁宫大殿之上,眉头紧锁,神态显得有些忧虑。
大殿两边,分坐着谭真、飘雪、颜柔儿和谭方。
此刻,几人的脸色都显得有些阴沉,而谭方更是痛苦万分。
一种死一般的沉寂笼罩在大殿之上,更将这昏暗的大殿衬托得阴森无比。
卫恒缓缓地站起身来,他看了一眼坐在大殿上的几人,探手从长案之上拿起鹤舞清风和山风灵蛇剑,脸颊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
我要杀了乐清河!突然间,谭方发出一声如受伤野兽般的嘶吼,他脸色铁青,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大步冲向大殿之外。
站住!卫恒骤然间一声低喝,那声音之中带着一种无可抗拒的威严。
谭方的脚步停下了,他转过身子,那种清秀的面孔之上,此刻挂满了晶莹的泪珠。
看着卫恒,他的嘴唇颤抖数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卫恒缓缓地站起身来,缓步走下了丹陛,来到了谭方的身前。
将手轻放在谭方的肩上,卫恒突然间一声长叹,岳父大人,朕知道你和君上情感深笃,但是也更应该冷静。
君上突遭意外,朕也很悲伤,从风城开始,君上就跟随着朕,近三年的时间,她对朕来说,亦师亦母。
可是现在我们万万冲动不得!谭方没有回答,他的胸膛急剧地起伏着,却一直压抑着情绪……父亲,皇上说得不错,如今正是我们最关键的时候,万不可因一时冲动,而坏了皇上的全盘计划!谭真也走上前,扶着谭方的手臂,低声劝道。
谭方缓缓地点了点头……卫恒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一声长叹,沉声说道:岳父,再忍耐一下,我们就要胜利了!说完,他睁开了眼睛,神色显得复杂地看了一眼谭方,嘴巴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皇上,如今杨陀陈兵江南,其势甚烈。
而且安西八王也是大张旗鼓,不断向漠西长廊集结。
如果妾身没有算错,那么今年必然就要有结果了。
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飘雪突然开口说道。
卫恒点了点头,神情显得有些严峻。
他缓缓地在大殿中踱步,边走,边轻声说道:不错,按照他们如今的情形,不出半年,两边必然起兵。
一旦杨陀和八位皇兄起兵,必然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听了卫恒的话,殿上的几人都不约而同地轻轻点头,沉默不语。
卫恒想了想接着说道:今夜乐清河对君上下手,已经说明了他也坐不住了!所以以朕看来,最多不会超过旬月光景,乐清河必然会动手。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谭真看着卫恒,低声地问道。
卫恒却在这个时候笑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谭真,笑着说道:怎么办?我们只有等!说完,他扭头对已经平静下来的谭方说道:岳父大人,你马上写信,并以我风城密法传送母后与谭青两人,让他们按计划行动吧!谭方的面孔抽搐一下,躬身应命。
卫恒目光再次在殿中环视,轻声说道:好了,我们如今就只有等待,等待乐清河率先发难,哼,九锡之礼让他已经再也无法安坐,朕就要他做那头跳墙的疯犬!大殿上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一种无形的威压自卫恒的身体散发,让所有的人感到了一种几欲伏地膜拜的冲动!……送走了谭方,卫恒一个人坐在御书房中,手捧一本《语论》,默默地翻阅着。
屋外传来一声锣响,初更已至!舒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身体,卫恒将手中的书放在桌案上,站起身来。
缓步走到了高悬炎黄大陆地图的墙壁之前,他皱着眉头,心中不断地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脚步声轻轻地传来,卫恒没有回头。
因为他不用回头,就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嘴角一动,那俊朗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暗香浮动,隐隐带着一种橘子清香。
来人来到了卫恒的身后,脚步声停止了。
卫恒依旧是没有回头,沉声问道:真姐,怎么还没有去休息?谭真没有回答,她站在卫恒的身后,久久不语。
卫恒的心中一阵奇怪,转过身来向谭真看去,只见谭真那有些丑陋的面孔上,此刻尽是泪水……皇上,妾身是向您来请命!谭真突然间跪倒在地,低声地说道。
卫恒一愣,呆呆地看着谭真,一时间不知道改说些什么。
他连忙将谭真扶起来,轻声地问道:真姐,你这是做什么?谭真没有抬头,抽泣着说道:皇上,妾知道您对我们处理太后一事非常不满,更对家父和君上的独断十分生气。
所以妾今日是想替家父请命,请皇上不要再责怪他了。
卫恒沉默了,他缓缓地走回了桌案之后坐下,沉默了半晌,低声地问道:真姐为何这么说?朕何时对岳父不满了?谭真抬起头,脸上的泪水在烛火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皇上,今日君上死讯传来,你眼中的神色甚是得意,虽然一闪而逝,但是妾身却看得真切。
家父当时怒极,没有在意,但是妾身却看到了!虽然不知道皇上是怎么让乐清河前往,但是妾身却知道这一切和皇上必然有些关系……卫恒闭上了眼睛,脸色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好半天,他低声说道:真姐,你很聪明,但是有时候太过于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妾身明白,但是为了妾身的父亲,妾身还是冒死斗胆请求,皇上,请看在家父对皇上忠心耿耿份上,不要为难他,好吗?谭真突然间再次跪地,哀声请求道。
卫恒没有回答,他抿着嘴,眼睛缓缓地睁开,沉声说道:真姐,你可知道当日你们毒杀太后,太后至今仍旧如活死人一般地倒在慈宁宫中。
朕知道你们是为了朕好,但是你们却没有想过,如此一来却让朕该如何面对这满天下的臣民?我朝虽已建国二十余年,但是这二十余年来,一直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如今朕苦心经营,眼见就要大功告成,我朝自要以仁孝治理天下,若是此事被他人知晓,你们要朕又如何自处?皇上,一切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考虑不周。
当日您离开京城之时,吩咐要妾身主掌中宫,但是妾身却辜负了您的重托,请皇上责罚妾身,但请原谅妾身的父亲,好吗?谭真跪地不起,痛哭不停道。
卫恒缓缓地走到了谭真的身前,伸手将谭真扶起。
他看着谭真许久,突然一声长叹,真姐,朕原本并不想这样,但是若是乐清河以此来作为借口,那么朕将会陷入十分难堪的局面。
除去了她,也是为了我帝国的千秋之世,朕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岳父与她不同,朕答应你,绝不会责难岳父,但是望你们在今后要好生地考虑,不可再如此莽撞!妾身谢过皇上!谭真激动地点头,泪水犹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下来。
卫恒无奈地摇了摇头,缓步再次走到了地图之前,背对着谭真,沉声说道:不过除了你、飘雪和岳父之外,朕不希望再有他人知道此事,当日参与此事的人,朕一个都不想留下,此事就交给你办,如何?谭真激灵地打了一个寒战,她抬起头看着卫恒,迟疑地问道:那国舅爷是否也……卫恒没有回答,他转过身子,目光阴冷地看着谭真,朕说过,不希望有任何人知晓,真姐应该明白朕的意思!内监府乃是一个鱼龙混杂之地,江湖人中难免有人多嘴,以后真姐就多多地费心吧!妾身明白!这一次谭真没有再询问什么,她恭敬地一礼,沉声回答。
卫恒看着谭真,满意地笑了笑,另外,君上的事情不要让毓清知道,她为了朕的事情奔波劳苦,实在不宜让她知晓此事。
嗯,真姐,过两日毓清可能就要回来了,你和飘雪陪着她,将君上的事情要严密封锁消息,就说君上奉命外出。
等过了这一段之后再告诉她吧!谭真点了点头,但是神色间却又显得有些奇怪。
她疑惑地看着卫恒,嘴巴动了动,却最终没有开口说出来……明月如勾,浩瀚的兰婆江在夜色之中缓缓地平静了。
江面上犹自漂浮着船只的残骸,隐约间还可以看到在奔腾的江水之中,有尸骸起伏。
大江两岸,战旗飘扬,迎风猎猎作响……宣凌宇站在大营的了望塔之上,皱着眉头向对岸眺望。
江南面,黑压压的一片,尽是林立的营房,隐约可见灯火闪烁,仿佛夜空中的繁星点点。
刁斗之声回荡在天际,更给这无尽的夜色增添了一分沉闷。
将军,已经快到初更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这些天江南拼死攻击,想来也疲惫了,今夜不会再有什么举动了!一名站在宣凌宇身后的将领低声地说道。
宣凌宇摇了摇头,神色显得有些疲惫,他用沙哑的声音低沉地说道:他们很疲惫,我们也很疲惫。
我们的对手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兵法大家,五天以来,他们对钟祥一线疯狂的攻击,也就是在等我们这片刻疏忽!传令下去,今夜布防依旧保持警戒,皇上将钟祥一线交给了我们,我们万不可因为一时的疏忽,而造成千古的恨事!那将领皱了皱眉头,嘴巴张了两张,刚要说什么。
但是宣凌宇转过头,目光如冷电一般地扫过那将领的面孔,阴沉地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记住说该说的,做该做的,其他的不是我们这些为臣子应该去考虑的!末将明白!当宣凌宇那冷电一般的目光扫过,那将领的身体微微一颤,恭声应道。
宣凌宇点了点头,挥手示意那将领退下,高高的了望塔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到任几近月余,宣凌宇却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江南王杨陀麾下人马,堪称狼虎之兵,自十日前就疯狂对兰婆江展开了攻击。
每日里数百艘战舰在兰婆江上展开,数万人参与攻击,个个悍不畏死。
自五日前,杨陀将整条战线铺开,以钟祥、津山、复阳、龙津为突破点,发动了狂野的攻击。
他们打着清君侧、翦权臣的旗号,不分昼夜地扑向兰婆江北岸。
五天中,钟祥防线受到了钟祥自建立以后,最为严峻的考验。
五天下来,兰婆江面尸体堆积如山,战船残骸沿江随处可见……而宣凌宇也在这五日之中,真正地领教到了江南狼虎之兵的厉害!两千年前,狼王曹玄率领西羌铁骑,挟江南百万之众,横扫整个炎黄大陆,从那时开始,江南产虎狼名满炎黄。
但是两千年之后,江南虎狼之说已成传说,宣凌宇也只是隐约听到过这样的说法。
虽然镇守钟祥多年,但是他却没有见识过什么是真正的江南虎狼,而这一次,他见到了……除了每日调兵遣将之外,宣凌宇更留心着京师的局势。
乐清河推动欲望平原神风营向钟祥一线靠拢,每日不断将神风营的将领调派钟祥,这里面的奥妙宣凌宇自然看得真切。
不过,真正令宣凌宇担心的,还是同为钟祥主将的谭青。
从这个敦厚的年轻人身上,宣凌宇看到了一种可怕的力量。
自他来到了钟祥之后,与谭青各守一线。
他镇守了钟祥、龙津,而谭青则扼守复阳、津山。
相比较而言,钟祥的人马相对要强上一些,由于将领多是宣凌宇当年麾下的部将,所以调动起来也显得十分轻松。
而谭青不同,其麾下的将领多是乐清河与宣凌宇两人的部属,但是在这短短的五日之中,谭青已经将数十名桀骜不逊的将领收拾得服服帖帖。
而津山、复阳,也成了兰婆江上厮杀最为惨重的战场之一。
令宣凌宇佩服的,是谭青每逢大战,必身先士卒,出现在战场上最危险的地方。
也正是由于这种身先士卒,带动了全体军士的拼死之心,五日下来,江南的虎狼之兵在复阳、津山两地留下尸骸万具,却毫无半点的进展……谭青用兵,丝毫不弱于帝国的任何一个兵法大家,每每看到对方最为薄弱的要害,攻必全力。
而这样的一个人,却是安西八王的麾下,不由得令宣凌宇感到了一种恐惧。
先有一个手握天下兵马的乐清河,而今又出现了一个善于用兵的谭真,再加上江南统领数十万虎狼之兵的杨陀,令宣凌宇也不由得替卫恒扼腕而叹。
但是,他也对卫恒有一种信心,这种信心究竟是从何而来,宣凌宇不清楚,只是他知道,卫恒一定可以将这些对手一一的击溃!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低声地笑了两声,轻轻地摇了摇头……将军!就在宣凌宇独自在了望塔上沉思之时,从塔楼外匆匆走上一名亲兵。
他来到了宣凌宇的身后,躬身说道:谭青元帅来了!宣凌宇闻听,不由得一愣。
来钟祥月余,虽然钟祥、复阳近在咫尺,但是由于两个人各属不同的派系,所以少有往来。
怎么今夜他会突然来访?宣凌宇心中有些疑惑。
转过身子,对那亲兵沉声说道:守在这里,严密注视对岸的动静,一旦江南大营灯火出现移动迹象,立刻鸣响战钟!是!亲兵连忙躬身应道。
宣凌宇点了点头,转身大步走下了望塔,径直来到了中军大帐之中。
谭青一身乌金软甲,没有带一个随从。
黝黑的脸膛带着一丝疲惫之色,他静静地坐在大帐之中,看到宣凌宇走进,连忙站起身来,微笑着说道:宣将军!元帅突然到访,末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宣凌宇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容,拱手对谭青说道。
谭青黝黑的面孔露出了敦厚的笑容,和宣凌宇客套了两句,而后各自落座。
霎时间,两人都沉默了,相互看着,好半天没有开口。
元帅今夜突然前来造访,不知有何指教?宣凌宇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问道。
谭青抿着嘴,站起身来,在大帐中走了两步,扭头看着宣凌宇,神色沉肃地说道:宣将军,今夜谭某突然来访,是有一件紧要的事情。
将军与谭某相识虽然不久,但是谭某私下里却始终把将军当成自家人一样,不知道将军是否以为然?宣凌宇被谭青的话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呆呆地看着谭青,好半天才神情略显迷茫地轻轻点头,末将自然与元帅是一家,只是末将有些不明白元帅的意思……谭青闻听地笑了,他探手入怀,从怀中取出一件事物,轻放在帅案之上,将军虽然口上说与谭某一家,但恐怕心中却不是这么想吧,谭某只想请将军看了此物之后,再讲其他的事情,如何?宣凌宇脸上的迷茫之色越发的浓重。
他看了看桌上用锦绸包着的事物,又看了看谭青,突然间笑了起来,元帅这是唱得那出戏?末将如今是更加迷惑了!一切答案就在这锦包之中,将军看过之后,就自然明白了!谭青依旧一脸平和的笑容,眼中充满了笑意,他看着宣凌宇,低声说道。
迟疑地拿起了锦包,宣凌宇这才注意到这锦包竟然是明黄之色。
这种颜色乃是大内皇室专用的颜色,平常人绝少使用这样的颜色。
看到这锦包,宣凌宇的心头不由得一震,心中突然间仿佛有了一丝了悟。
缓缓地将锦包打开,宣凌宇定睛向锦包中看去,目光所触,却不由得心中一惊。
他抬起头看了看谭青,突然转过帅案,来到谭青的身前,双手高举锦包,沉声说道:臣宣凌宇恭迎密使大人,令牌还圣,请密使宣旨!谭青从宣凌宇手中接过金色的令牌,低头看了看,不由得笑了,将军,谭某说得不错吧,直到现在你才真正的将本帅看成了自己人!宣凌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站起身来,挠了挠头,嘿嘿地笑了两声,元帅见谅,当日末将离京的时候,皇上只说要有密使前来,却没有告诉末将原来元帅就是密使。
前些日子末将还在帅帐顶撞元帅,确没有想到……元帅恕罪则个!这个……,将军莫怪。
之前谭某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把我当成了密使,更不知道将军也是皇上的人。
直到今日谭某接到了京师以密法传来的信函,才知晓了将军的身份,若前面有得罪之处,还请将军原谅!谭青笑呵呵地看着宣凌宇,两人不由得同时会心地笑了。
宣凌宇走到帐外,举目四处张望了一眼,然后沉声对帐外的亲兵说道:传我将令,帅帐百尺之内,不得有任何人接近,违令者,杀!说完,他转身回到帐中,恭敬地对谭青问道:元帅,请恕末将还有些放肆。
外界一直传言,元帅乃是安西的人,不知何时与皇上……将军还是不相信谭某!谭青笑了,脸上丝毫没有半点的怒意,他想了想,沉声说道:嗯,若是说谭某和皇上认识,恐怕还要早于将军!说着,他看到宣凌宇的脸上还带着一丝不相信的神情,当下接着说道:宣将军,谭某给将军提两个人,也许将军就不会再有疑虑了。
宣凌宇不置可否,眼中依旧带着一丝狐疑的神色。
谭青在帐中走了两步,突然间低声说道:宣将军当应该知晓皇上身边有谭方与谭真两人吧!听到谭青说到了这两个名字,宣凌宇的神色肃然了,他恭声地说道:这个末将自然知道。
谭先生乃是皇上的恩师,而另一位则是今上的东宫正选……突然间,宣凌宇怔住了,他呆呆地看着谭青,疑惑地问道:敢问元帅和他们是……谭方乃是家父,谭真乃是谭某的小妹!谭青笑地低声说道。
霎时间,宣凌宇的脸上顿时显出了惊异之色,好半天,他这才反应过来,恭敬地对谭青一礼,元帅,没有想到元帅竟然是国舅,宣凌宇失敬了,请受宣凌宇一拜!谭青连忙上前,一把将宣凌宇扶住笑道:宣将军,什么国舅不国舅,你我如今是在军营,不必有那么多的朝廷虚礼。
今日前来,谭某是有皇上的密旨传达!宣凌宇神色顿时肃然起来,他连忙伏身跪地,压低声音说道:臣宣凌宇恭领圣谕!这一次,谭青没有再阻拦,他待宣凌宇跪地之后,从大袖中取出一纸明黄的锦帛,展开后低声的读道:钟祥、复阳主帅谭青,副帅宣凌宇听旨。
京师风云变化,然依旧掌控朕之手中。
乐党将覆,然神风营却为朕之心腹大患。
着令谭、宣两位卿家于七月一日之前,平定神风营之乐党余孽,则京师大事定矣。
平息神风营之乱后,谭、宣两卿家即全力把守钟、复一线,接掌神风营人马,务必将杨陀阻于江南一线至十月一日。
十月一日前若兰婆江天堑破,两位卿家则不需返京,若十月一日后兰婆江天堑破,则与两位卿家无关。
钦此!臣宣凌宇恭领圣谕!宣凌宇沉声低喝。
谭青点了点头,将手中密旨置于烛火之上燃烧,那锦帛遇火,顿时大帐中光芒闪动,待锦帛化为灰烬,谭青这才扭头对宣凌宇沉声说道:宣将军,皇上的意思你已经听到了,剩下的就看我们的了!宣凌宇站起身来,神色间略显激动之色,他身体微微地轻颤,低声地问道:元帅,皇上决定要动手了吗?谭青笑了起来,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宣凌宇的问题,而是轻声地低语道:后天,宣将军,我们只剩下一天来准备了!宣凌宇眼眸中寒光一闪,也不由得发出一阵充满杀机的阴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