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雷的奇遇,有很多都在赌场开始的,也有很多是与一件奇特的盗窃案有关,这一次的故事也是一样。
开始在赌场,实在不是一种巧合或者缘分,而是有道理可稽的。
赌场是美女人出没的地方,也是各种古怪人物出没的地方。
换句话说,这是艳遇及麻烦的温床。
这两者都是杜雷所追求的,因此杜雷常常到赌场去。
别人到赌场去是为了发财或者是为了花钱,但杜雷却不是为了这两者。
这个故事开始的是一座小城的赌常虽然是一座小城,赌场的设备的豪华,却并不逊于任何其他大城市,因为赌场是花钱的赌钱,太朴素的赌场,会使人花钱花得不起劲。
在这座赌场中,杜雷的收获并不丰富,后退是指女人及麻烦助方面而言。
他既没有碰到什么值得他动脑筋的美女人,亦未碰到什么麻烦的事情,反而,他在赌场上却赢了很多钱,证明不是永远不从人愿的,他想的事情碰不到,他却不在乎赢钱,却赢了。
当轮盘桌的服务员又一次把杜雷赢到的筹码推过来,而杜雷赏给他其中一只筹码作为赏钱时,那个女人就忽然出现了。
她马上就吸引了桌上十分之九的男客的注意力,包括杜雷,因为她是一个特殊美丽的女人。
她手上正拿着一叠筹码,脸上挂着一个带着凄苦的微笑,她终于把那叠筹码放在其中一个号码上。
杜雷没有下注了,他只是注意着她。
轮盘又转动了,他的眼光还在注定在她那件开胸晚服那条深深的乳沟上,好像在一块羊脂玉上雕上的一条缝,他没有注意开了几号,但他注意到服务员把她的筹码收去了,以及她的嘴角失望地垂下来。
接着她的眼光抬起来,与杜雷的眼光接触,杜雷对她微笑,又表示同情地耸耸肩。
她上下打量他一遍,他相信她会感到满意的。
因为他是起码五百方尺之内最英竣高大、强壮及最会打扮的男人。
而且,他面前有那么一大堆筹码,他想不出他有哪个地方对女人是缺乏吸引力的。
她的眼光终于落在他那堆筹码上,跟着她就退后,被人丛含没了。
但两分钟之后她就到了他的身边,她的嘴唇在他的耳边吐着香气,低声地道:我看出你赢了钱,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投资?投资什么?我认为下一次会开十三号,可惜我已经输光了,不然我会下注三千元——你的意思是借给你三千元?杜雷也在她的耳边说。
是的,她说,而且我有抵押!她在桌下他的掌心塞进了一件东西,他发现是一条旅馆房间的锁匙。
当然,我只付了四百多元的租钱.但——杜雷明白她的意思。
像她这样的女住客,就不只值三千了。
请下注——服务员在提醒那些犹豫着的赌客。
好的,你的三千。
杜雷把三千元筹码放在十三号的一格上,轮盘转动,他希望她是输的。
珠子跳到十三那一格,但却没有停留很久,马上又跳了出来。
终于轮盘停下来了。
结果,当然轮盘停下来的时候,是停在十五号的那一格上。
我们输了!杜雷高兴地说。
我的运气!她沮丧地说着,便翩翩地走了。
杜雷一直凝视着她的背影,走到门口时,她回过头来向杜雷笑了一笑,然后便消失了。
杜雷紧捏着手中那连同着塑胶牌子的门匙。
请下注……轮盘的服务员在前喃喃说着。
杜雷心不在焉地下注,两次都赢了。
当你不在乎输赢,你反而是多数会赢的。
然后,杜雷就站起来,把筹码兑了现钞。
走到赌场门口时,他掏出那条锁匙来看看。
四一二号房,他住的是七一二号房。
同是那房间,不过高了四层,由于同是一间房,格式及装饰必然是一样的,杜雷知道床是在何处,因此他可以想像她躺在床上的情景,想像总是很美丽的。
杜雷进人升降机,叫那司机的女郎载他到四楼去,升降机门关上,几乎不觉得升降机有上升过,但升降机门再打开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四楼那铺了深绿色地毡的走廊了。
杜雷走到四一二号房门外,把锁匙插进匙孔里,轻轻扭动,把锁开了,然后推开门。
那门内灯光的明亮使他有点失望,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不应该亮着大灯,在他的想像之中,应该是粉红色的床头灯,柔和到仅可以分辨轮廓,以使本来不大美的东西看上去也变成很美。
接着他看见那女人的姿态也并不罗曼谛克,她正坐在沙发上,吸着一技香烟,鞋子已经脱掉了,就歪歪斜斜地丢在地上,而那光着的脚就搁在小几上,是那种仪态书上最反对的一种姿态。
杜雷的胃口没有了一半。
她对他咧嘴微笑,也笑得并不好看,一副鄙屑而嘲讽的微笑。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在大庭广众中端庄娴淑的女人,单独的时候,那态度却使人恶心。
她用拇指向后面指一指,说:你的朋友在那里面等着你。
她指的是套房内进的睡房。
什么朋友?杜雷错愕地。
进来吧,杜雷!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里面叫道。
杜雷的眉头一皱,那声音很熟。
他走向那睡房门口,一面说:如果不是老丘,那么我的耳朵是出了毛病!他转过了房门口,就看见那床上坐着一个肥胖的人,胖得到了笨重程度的肿胖,而即使鼻子架着一副眼镜,也看得出他有一双狡猾的眼睛,杜雷说:果然是老丘!老丘吃吃笑。
杜雷有点失望地,下次别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好不好?我要马上找你,老丘说,除了一个女人之外,有别的办法可以找到你的吗?有的,可以叫人用枪押我来!杜雷说。
老丘又格格地笑起来。
用一个女人可容易得多了,而且危险性大减。
用手指指外面,怎样,满意吗?你可以得到她的。
杜雷的两臂掩住胸前:刚才是颇感兴趣的,但现在不了,我倒有兴趣听听你要和我谈谈一件什么买卖。
来,出来,老丘拍着他的肩,我们到外面谈谈。
他扶着杜雷回到外面的厅中,对那女人说:好了,你可以走了!那女人服从地起来离开了。
杜雷在沙发坐下来,取出香烟,点上了一根,抽吸着。
你听过火岛明珠吗?老丘脱下了黑眼镜,用那双狡猾的眼睛注视着杜雷。
那颗桌球般大的夜明珠?杜雷微笑,当然听过,不过,我一向都奇怪,这是真的东西抑或吹牛?是真的东西,老丘说,一颗真的珍珠,晚间会亮得像一盏小电灯一样的。
那一定是从一只很大的蚌中采出来的了。
杜雷说,世界上有这么大的蚌吗?我不是研究明珠的来源,老丘在杜雷的面前踱来踱去,我们只是为了计划一条财路,你想不想把它偷出来?不。
杜雷摇头。
杜雷,老丘停下来,这不是一件容易偷到的东西,把它偷出来这对你是一种光荣啊!我做事不单是为了光荣的。
杜雷说。
钱吗,这更不成问题了!老丘吃吃笑:我愿意出五百万元酬劳!你愿出五百万元酬劳?杜雷看着他。
我是说我的当事人愿意出五百万元,老丘有点难为情地,你知道,我只是一个经纪,有人要做一件事,问我,我就为他们找适当的人手进行这件事。
你这位当事人,就出五百万元要把明珠偷到手?是的!老丘说。
晤,五百万元,这个价钱也不算低!杜雷说。
我早知道你会答应的!老丘兴奋地搓着两手,现在,让我们计划一下吧。
杜雷微笑:我并没有说我答应你老兄。
为什么?难道你不欢迎五百万元吗?老丘看着他。
我做事不只为了光荣和钱的,杜雷微笑,我还要顾及我的原则!照我所知,火岛的国王并不是一个坏人,我没有理由要把明珠夺过来!哦,现代罗宾汉,要讲锄强扶弱的那一套,老丘不屑地说,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吗?我也不算太落后,杜雷说,我锄强扶弱劫富但不济贫,因为我不想慈善机关的人失业。
老丘耸耸肩,沮丧地坐下来。
我还约好了若兰呢?杜雷差点跳起了一尺高:什么若兰?老丘说:你不肯就算吧!妈的,杜雷执着老丘胸前的衣服。
把他整个扯到眼前来,我问你说什么若兰?老丘苦笑,别那么用力行不行,杜雷,请放手,我这件衬衣是意大利衬衣,花了三千块钱!别对我卖关子!杜雷吼道,不然我不只撕破你这件真丝衬衣,我会连你的皮剥下来的!现在告诉我,若兰什么?若兰已经答应和你合作,老丘说,但你却拒绝!杜雷轻轻把老丘一推,使他跌回对面的沙发上。
然后他取出香烟来,点上了一根,深深地抽吸着。
老丘抚着他那件衬衣,把杜雷抓出来的皱纹抚平。
我就没有想到,一个女人的名字会使你那么激动!我知道你是喜欢女人的,但我倒没有想到你会这么重视一个女人!我早就想到的,杜雷恨恨地说,你这只妈的胖狐狸!你想到了一切,你知道我不会干这件事的,但你也知道如果有若兰,我就一定会干。
我不明白的只是,你用什么方法去说服若兰。
很简单,老丘狡猾地微笑着,我告诉若兰你参加,她就答应,她似乎对你的印象很好。
她对我的印象是不错的,杜雷耸耸肩,但是不够好!那么这是一个促进感情的好机会了,老丘说,你们两个合作,而且还有五百万对分!杜雷又吸吸了一口香烟,说得详细一点,老丘。
老丘掏出一张名片,这里是若兰的地址,你去找苦兰吧,若兰会告诉你的,我相信你喜欢听若兰讲多过听我讲。
杜雷苦笑,老丘,我倒想不到,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之一,居然是你!老丘终于抚平了那件真丝衬衣的皱纹了。
他得意地微笑:我不单了解你,杜雷,我了解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他掏出一只信封,递给杜雷,这里面有一张支票,算是定金。
究竟是谁要我们做这件事?杜雷问道。
老丘又狡猾地吃吃笑:你知道我不会告诉你的,杜雷,而且你也不须要知道,是不是?杜雷接过信封,放进袋里。
沈若兰的地址是一间幽静的花园洋房,在一处高尚的郊外住宅区,不过却是很接近市区的,交通很方便。
杜雷的车子停在花园门口时,首先注意到的就是花园门柱上那只方形的铜牌,牌子中英文兼具,中文字是若兰舞蹈院。
第二注意到的事情就是一阵阵清雅的钢琴声,正从那打开着的露台门飘出来。
杜雷下了车,沿着小路向屋子走过去,最后踏上石阶,到了露台上,屋外阳光很猛烈,对比之下,屋里就特别显得阴暗了。
杜雷眨了几次眼才习惯了那阴暗。
于是他看见了若兰,而他的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暖流。
那是一间很宽大的大厅,几乎完全没有家私,但有着打磨得极其光滑的地板。
在光滑的地板中央有大约十个女人,九个都站在那里,只有一个在动着。
那动着的人就是沈若兰。
沈若兰一定是正在示范舞蹈,而她也的确有资格示范的,她轻盈地在那里转着、跳着,就像是在飞舞,就像脚尖没有点地似的,那泳衣般的舞衣使她的动作更加灵活,而且也充分显露出她的腿部线条是那么美好,而她线条美好的也不止是腿部而已的。
十个女人都穿同样的装束,然而若兰却是突出的。
并不因为她的紫色是最美好的颜色,而是因为她的身材、她的面貌和她的仪态。
那其余九个都不是丑女,而且都可以算是美人了,但在这些美人中,若兰算是一个突出的美人,如果不是这样一位美人,也不会使杜雷生起这样一股暗流的。
沈若兰当然是看见杜雷的,但是她并没有什么表示,她全神贯注在她的舞蹈之中的。
其他的女人们也是一样,他们知道杜雷来了,但并没有注意他。
看着若兰在面前跳舞,杜雷的眼睛也起了一幕一幕的回忆,但却不是很美的回忆!许多次的追求,都是没有结果的。
若兰是杜雷所认识的最可爱的女人之一,也是少数他追求而不能到手的女人之一。
也许,就因为追求不能到手,所以更觉得她可爱了。
杜雷一直相信,他之所以追求不到手,并不因他的条件不够,而只是缘分问题,如果他先认识若兰的话,那是没有什么困难的。
但是很可借,在他认识若兰时,若兰已经是一个伤心的人了。
若兰有一位未婚夫,但在他们结婚后几天,他们却同遭车祸。
若兰安然无恙,但他死了。
若兰是那种只能有一个男人的女人,她经过了这一次之后,心里就再装不下另一个男人了。
不错,她是也喜欢杜雷的,但是她对他动不起情来,她只是当他是一位朋友。
当杜雷终于知道他是完全没有希望的,他就只好带着一颗略为破碎的心离开了。
他一直没有再见她,至今已经两年了,不过印象依然很深刻的。
眼前一些各种颜色的幻影在闪动,杜雷把注意力从回忆里扯回现实中来,发现那些各些颜色就是那些参观示范的人。
她们正在散开,而若兰就在那只练舞用的杠架上,凝视着他。
那些女人们都进入屋子的后部。
那些都是我的女学生,若兰对那些女人们挥挥手,一定是老丘叫你来的。
杜雷慢慢地走到若兰面前,捧着她的脸,轻轻吻她的唇,那两片嘴唇是毫无温暖的。
还是那么冷?杜雷柔声问。
她摇摇头,永远也不会热起来的!杜雷退后两步,四面望望,叹了一口气,一流的女飞贼,现在都当起舞蹈教师来了,谁能想像!这种行业不是很近似吗?若兰淡淡地微笑,两者都是需要矫捷的身手。
事实,我走上做贼之路,也是因为我有舞蹈身手。
杜雷问道:教跳舞,可以糊口吗?若兰苦笑: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会和老丘有什么来往,是不是?也许,如果你生活得朴素点——杜雷说着。
若兰脸上的肌肉一搐,我不能生活得朴素一点,生活得那么朴素,何必生活下去?杜雷耸耸肩:也许,这就是你的毛病!也许这就是全世界人的毛病!若兰耸耸肩,每一个人都想生活得比别人好一些。
总之,总括一句讲,我现在需要钱!那几个美丽的少女从里面出来了,已经穿好衣服,有三个刚才束起来了的长头发散了下来,柔和地垂到腰际:再见沈老师。
其中一个眼睛很大的说。
若兰点点头:明天再见。
她和杜雷站在阴凉的大厅中,目送那群美丽而年轻的女郎走出了花园的门口,若兰叹了一口气:她们美丽吗?很美丽!杜雷点点头,但和你在一起,就给你比下去了,这是真心话!但她们有一个地方胜过我的。
若兰说,胜过我,而我永远追不上的,那就是青春,我已在开始老了,一个人不能得回它的!对了,杜雷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一个人,不能活在过去岁中.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若兰的眼神是松散的,现在又集中起来,定在杜雷的脸上。
不,杜雷,你还是别白努力吧,我的过去是永远忘记不了的!杜雷耸耸肩,退后一步,取出香烟来,点上一根,深深在吸着。
这个小动作通常是表示他的心情尴尬、烦恼或者无可奈何。
我们刚说到,他说,你需要钱,而火岛明珠可以为你解决钱的问题!是的!若兰说,五百万元,我们两人对分,我可以得到的数目还是不少的。
这个数目也不算很大。
杜雷说,如果你真的需要——我的意思是,前两个月那件案子,我收入了——不!若兰严肃地摆着头,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杜雷,我不喜欢白拿人家的钱!杜雷又深吸了一口香烟,你知道火岛明珠是怎么回事吗?我知道得多少。
若兰说,但你告诉我吧,看看是否知道得比我多一点。
杜雷在光滑的地板上踱着方步。
第一点,他说,火岛明珠是世界上防范得最好的珠宝之一,连它的主人,也不能够随时碰它!你也不是第一次偷掉防范得最好的东西了。
若兰说。
第二,杜雷说,火岛是一个特别的地方。
你有到过那里吗?没有。
若兰说,你告诉我是怎样一个地方。
杜雷说:火岛实在不是一座岛,只是差不多是一座岛而已。
它的形状和一片叶子差不多,叶柄的部分与陆地相连,就是这样一条窄窄的相连处使它不能完全真是一座岛。
它之所以称为火岛是因为岛上枫树特别多,秋天,枫叶都转红了,整座岛就像一团火一样。
你所提供的并不是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若兰淡淡地说,在我的房间里,那本火岛旅游手册说得比你详细多了。
我要说的是,要从火岛逃走是很困难的,杜雷说,只有那窄窄的一条陆地,只能坐火车或乘汽车,都是必须经过那条陆地,海路是不行的,三面都是大海,通不到那里去,东窗事发,只要把铁路和公路一截,我们就像盅内的金鱼。
没有充分的逃路,这是窃贼的大忌之一!这是第二个我们不敢去的理由,若兰点点头,还有吗?第三个理由,杜雷说,火岛虽然是一个欢迎游客的国家,但它的皇宫却并不欢迎参观,而明珠是放在皇宫里的,我们要接近皇宫的围墙都不容易!若兰双手交抱着胸前,等着杜雷说下去。
第四个理由,杜雷用食指和拇指捏着那根香烟,把它挥动着,第四个理由也是和皇宫有关。
火岛这位国王并不是象征式的国王,而是一位与实权的国王。
而这位国王,有权下令把犯人的头劈掉!斩首刑是火岛的传统刑法之一。
火岛明珠的主人就是这位宝贝国王,如果他发现有人偷去他的明珠,我毫不怀疑,他会下令把窃贼劈头,以示来者的。
若兰……他用另一只手托住她的下颔,你这颗美丽的颈颅,劈下来了之后就再美丽也没有用了!而且,坐牢我不怕,虽然我这一辈子还未曾因为偷东西而坐过牢,但,因为偷东西而给劈头,那就未免不值了!若兰凝视着杜雷,神秘地微笑着。
怎么样,若兰,杜雷说,你犯不着为了几百万元拿头颅去冒险的。
如果你要——杜雷,若兰严肃地说道,别忘记,我也是一个一流的窃贼,而且,我还是一个专业的窃贼。
我从来没有失过手!而且,像许多高手一样,愈难到手的东西,对我的吸引力也愈大,难道你就没有这个感觉吗,杜雷?我的感觉是一样的,杜雷把烟屁股一弹,使它像流星似的飞出了窗外,但是,这一件事,危险性比吸引力大。
我一定要把火岛明珠拿到手!若兰坚决地说道。
你疯了,若兰!杜雷说,我已把火岛的情形解释过了,对我们是很不利的,我提出的四个难题,如果你能解决一个——若兰忽然现出一个明媚的微笑,我刚好能解决一个,杜雷,第三个。
我们不只能接近皇宫,而且能够名正言顺地进去。
什么?我的歌舞团被火岛国王邀到火岛表演,庆祝他的生辰。
若兰说。
杜雷呆在那里,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
你怎么安排到这个的?他终于问。
不是我安排的,若兰说,国王在电视节目中看到我的表演,感到兴趣,便邀请我们!就是这样,我猜这位国王一定是爱看漂亮的女孩子——总之,这是一个天赐的机会。
我在他的宫内有两个星期的时间逗留,你知道的,采排之类。
我们会住在他的宫中,被当作贵宾招待。
杜雷一连咽了好几次口诞,那么我呢?我怎么进去?你当然和我们一起过去,若兰说,你是我们的舞蹈指导!我?杜雷苦笑说,教一群女孩子?是的,若兰说,你每天要教她们两个钟头,这使你有很多机会和那些漂亮的女孩子接近,少在我身上打主意!但——但——杜雷呐着,我根本不懂舞蹈。
我给你一叠书好了。
若兰说,你有三天时间研究这些书。
你是聪明人,三天应该够了!而且,又不是叫你表演,只叫你教人吧!教人做,总是比自己做容易的,是不是?杜雷困难地咽下了一日唾沫,我同意这个说法!但,还有三个难题我认为这是你解决得来的难题,她说,你是一流高手,如果你不能解决,世界也没有别人能解决了!杜雷还是在迟疑着,若兰上前,替他从袋里抽出那包香烟来,抽出一根,塞进他的嘴唇间,替他点上了,杜雷深深地吸着,他果然是真的需要这根香烟的。
你用不着现在解决,若兰说,你在这里是不能解决的,你必须到火岛去看看清形。
如果你认为实在没有办法,那么就不干好了。
国王不会因为你不干而砍下你的头,老丘也不会因为你不干而枪毙你的!杜雷凝视着她。
若兰的眼睛好像在向他催眠。
杜雷,她柔声地说,难道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去吗?因为,即使你不答应,我也还是要去的,而且我还是会试试……她沉默了一会,轻轻吻杜雷的嘴唇。
杜雷抱住她的腰,饥饿地吸吮,而且她也有温柔的反应,但是,当他抱得太紧时,她又推开了他的手。
好吧,杜雷忍着那渐渐紧促的呼吸,如果要劈头的话,就让我和你一起劈头好了!你是一个好人!若兰微笑,我早知道我是可以倚靠你的。
现在,跟我来吧,我给你那些教舞蹈的书。
杜雷说道:柔软体操是很重要的,柔软体操可以使四肢保持灵活,而四肢灵活是一位好舞蹈家必需的条件。
沈老师从没有这样说过。
其中一女郎说。
杜雷的眼光从那一排二十个女郎那些使人眼花缭乱的身材上移过,落在右边起数第九个女郎的身上。
那是一个身材比较肥硕的女郎。
杜雷瞪着那胖胖的女郎,没好气地说:那是因为沈先生以前未教过你们跳这一种舞蹈,我们现在正在练习一种新舞蹈,我们会在火岛国王的面前表演这种舞蹈,这种舞蹈最需要柔软的动作,因此必须勤于做柔软体操!尤其是你,你身上的肉不太多一点了吗?你需要用柔软体操减轻重量!我嘛!那女郎双手托着自己的乳下.我还以为男人都喜欢大胸脯的呢!其他的女郎都笑起来了,而杜雷脸也微红。
男人虽然是比较面皮厚的动物,但是当女人的数目多过男人时,男人也会害羞起来。
我喜欢肥的女人,也喜欢瘦的女人,杜雷极力装出严肃的样子,只有一种女人我不喜欢的,就是太年轻的女人!因为,这些女郎们全部都是未满二十岁的。
噢,另一个长头发、比较瘦的女人,失望地耸耸肩,原来老师不喜欢我们,我们只好用功了!好了,现在看着!说着,便把他在书中所做的柔软体操示范一次。
好在,运动在他是一件惯常事,他的身手是经常保持灵活的,因此,他做得很好,姿势轻盈,真能使人信服,他是有当老师的资格的。
当他做完了之后,那些女郎都纷纷拍起掌来。
怪不得老师的身材这么好了!一个说。
为什么我的男朋友就不能学他这样?另一个道。
好了,杜雷喝道,现在让我看着你们照做!那些女郎照他所做的做了一遍,做得很整齐,姿态很正确,也没有遗漏动作。
若兰是已经把她们训练得很好的,杜雷点点头,做得不错,不过还不太熟练,就这样做半个钟头吧!半个钟头,那胖女郎埋怨道,你想累死我们吗?你最需要,杜雷指着她,别忘记,你身体太重!那么我又怎样?另一个瘦的抗议道,半个钟头,我岂不是变成了皮包骨头了吗?多做几次,却会使你长肉的。
杜雷说。
那岂不是万能的体操?这正是万能的体操!杜雷好没气地说:谁不想到火岛去,就别练好了!那些女郎们没有什么话说了,只好依着杜雷的指导练起舞来。
杜雷自己来到屋后,若兰的房间里,一面用一条毛巾抹着脸上颈上的汗。
她便把书放下,看着他微笑:怎么样了,杜雷,第一天做教师,滋味如何?杜雷叹了一口气,你从哪里弄来这样一群活宝贝的?她们似乎不知道有怕羞这一回事!那是一群女色狼,若兰微笑,别看她们年纪轻轻。
但,这不是正适合你吗?和她们玩玩,我也不会反对的。
杜雷在床边坐下,但在他把手放在她身上时,她却一闪身坐了起来,坐在床的另一边。
杜雷说:你知道我只对谁感兴趣的。
如果你有时间,就做你的功课吧!若兰把一本书塞进杜雷的手中。
杜雷却把那本书丢下了。
全部我都会背了,他说,但没有用!我们从这些书上看不到法定的地方,看不到就无从想办法!你应该尽可能吸收有关火岛的知识!若兰严肃地说。
杜雷在床上躺了下来,两手枕在后脑说:我听说那间房间里是有一座红外光射线的网,把那颗夜明珠包围住的,不要说人不能走过去碰它,就是伸一根竹竿过去把它挑出来也不行的!亲眼看过了之后再说吧,若兰说,别在这里无谓地作悲观的推测了。
她已经站起来,挨在衣柜上,仍然与杜雷保持着一段距离。
杜雷躺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她,因为天气热,她衣服穿得很简单,一件鲜红色仅可比乳罩面积大一点的胸衣和一条白色的短裤,奶白的无暇的皮肤大部分都露出来,这还不及一袭三点式泳衣那么暴露,但在室内,看法是不同的,在室内,这个的诱惑程度已经很厉害了。
若兰给他看得脸有点红。
杜雷,她说,我看你还是到外面去管管你的学生吧!杜雷还是老着脸皮赖在那张床上。
你对旧一点的舞蹈的看法又如何呢,若兰?他问。
怎么了?例如华尔滋、探戈之类?那是很好的交际舞。
若兰说。
那也是不能不练的,杜雷说,我们今晚到一间好一点的夜总会练习一下如何?我们总有机会参加国王的舞会之类。
身为专家,我们总不能出丑,是不是?好吧,诺兰微笑,不过,如果你是想乘机进攻的话,那你还是不要白费气力吧,你不会成功的!起码让我试试!杜雷说。
尽管试好了!若兰说。
杜雷离开了她的房间,又回到前面的大厅中,那些女郎们仍然在练习着,她们穿得那么少,而那柔软体操的动作又是那么快,使杜雷真有目迷五色之感。
当若兰不在时,这些女郎就显得很美丽了,使杜雷不时会想入非非。
杜雷强迫自己不去想若兰,也不去想这些女郎,而只是去想着火岛和那颗明珠,他总觉得这件事是不值得做的,说不出什么原因,只是他的第六感告诉他,但,他的第六感却常常都是对的……接着,他的手表就发出轧轧的声音,那是一只闹表,这轧轧的声音就是表示,半小时的时间已经满了。
好了!杜雷说,今天就是这么多了,明天我们开始练基本步。
那些女郎们一哄地跑进屋内去了,杜雷松了一口气,又用毛巾抹着身上的汗,他希望时间过很快一点,希望天快黑,因为他和若兰约会就是在晚上的。
晚上,杜雷果然把握这个机会而作了很大的努力,他把若兰带到当地气氛最佳的夜总会,让她吃最好的食物,喝最好的酒,对她搬出最动听的情话。
可能杜雷一生以来从未对任何女人这么努力过的。
不过,他不能不承认,这是一个值得他努力的女人。
以前作的努力不成功,这一次,他的努力应该会有点成绩的,因为这一次,她需要他的帮忙。
他并不是说他可以要挟她,而是,当一个女人需要一个男人的时候,不管是精神上需要抑或是物质上的需要,她自然而然地都会对这个男人生出好感的。
对于杜雷,她本来就已经很有好感,现在她既然在事业上需要他,那么,她自己建立起来的那度藩篱,就可望打破了。
这并不是幻想,有钱人追求女人特别容易成功,就是这个道理。
而,杜雷的努力也果然渐渐有成绩了,这从她跳舞的时候可以知道。
她跳舞时很感兴趣的,并没有厌烦的表示,而她也没有提出要早走。
直至夜总会接近打烊的时候,杜雷才提议离开。
自然,他又把她送回家去的。
他注意有一个很好的现象,那就是她酒喝得很多,似乎太多了一点,酒是多多少少能影响一个女人的定力的。
杜雷的车子在门口停下来时,她似乎已经睡着了,头挨在座位的靠背上,杜雷用手轻轻碰她,她才张开眼睛坐起夹,很明显地,这便是酒喝多了的影响。
噢,已经到家了!她打了一个呵欠,说着,便匆匆忙忙地开门下车。
杜雷也下了车,绕到这边来扶着她。
不,不,用不着你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她轻轻推着杜雷。
你醉了,杜雷说,让我扶你过去吧!不!她相当坚决地再推他的手,我不需要你扶——但——杜雷,她严肃地说,别和我辩,请你回到车上,不然,我们今后也不会再见面了!但你听见没有!她大声说,现在她忽然又不像是太醉了,而且她的态度很坚决,杜雷看得出她是认真的,他也知道在目前的情形之下,他也还是听她的话好一点了。
他只好回到车上,一面叹息整晚的努力白费了,若兰的藩篱原来到底是不容易冲破的,一到最后关头,她又清醒过来了,他坐在那里,看着若兰走到屋子侧那度门的前面,看着她打开手袋,掏出了锁匙开门,他要等她进屋后才离开。
若兰用锁匙探匙孔,似乎探了很久,后来,锁匙就叮一声跌在地上了,若兰软软挨在门框上,转向杜雷,可怜地说:杜雷,我倒底还是需要你!杜雷下了车,向她走过去,要努力自制着才没有飞跑起来,他拾起了锁匙,替她插进匙孔,把门开了。
她软软地向他身上一靠。
你还是扶我上楼吧!她幽幽的说。
这是杜雷求之不得的事了,他就揽着她的腰,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肩上,扶她进了屋,然后关上门。
扶一个人上楼梯是比较难的事,因此,杜雷索性把她一抱抱了起来,她也没有拒绝他抱,既然不拒绝这一抱,那么到底,他的成功机会也是很高的了,他也要极力自制着,才不至于飞跑上楼。
虽然,抱着一个人跑上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把她抱上了那几级楼梯,到了屋子的后部,其实也不算是楼上,只是屋子的后部,比前半部略高一点,要上几级楼梯才能到达而已。
杜雷把她抱进房里,放在床上。
你该请个佣人的,他说,在这样的时候,有谁来服侍你呢?我——不是有你吗?若兰吃吃笑,事实上,我是请不起一个佣人,但,当我们从火岛回来之后就不同了,是不是?到那时候,我要很多东西部可以得到,我可以请两个佣人,我可以——我可以——现在你觉得怎样了?杜雷道。
头痛——她皱着眉头,用手按着额,我真的喝了那么多吗?是喝多了一点,杜雷说,不过不要紧,我去找一条热毛巾替你敷一敷吧,之后你就会很舒服了。
他走进浴室,开了热水喉。
替她弄了一条热巾,出来的时候,他呆了一呆,因为那件晚礼服已经在地上了,她仍然躺在床上,身上只剩了一到乳罩和一条三角裤。
她说:我觉得很热。
三角裤和乳罩,暴露的程度和泳衣差不多,事实上也和她今天白天穿的那套衣服差不多,但,三角裤和乳罩并不是那种能穿着和任何人见面的衣物,因此它的意义是完全不同了,因此它的诱惑性也是强大得多的。
杜雷在她身边坐下,注意到她身上还有第三件东西,不过那不是蔽体之物了,那是一条黄金的项链,连着一个心型的小相盒的。
他以微微发抖的手替她把手巾敷在脸上。
她呼出一口气,叹息着说:真舒服!杜雷让那条巾在她脸上停留了一阵,掀开,跟着他的嘴唇就落下去印在她的嘴唇上,她没有推开他,而且她的嘴唇也有了一种反吸力。
他猜这一次她不会反抗的,而她果然没有反抗,他们的嘴唇一面在卷谴着,他的手就一面在她身上游移,起先只是游移在一些很普通的地方,例如手、臂、腿,但后来,当那个吻愈来愈热烈时,他的手也到了一些不普通的地方了,手、臂、脑以外的地方。
再后来,还是没有隔着衣服的——她那两件仅余的蔽体之物都已弃在地上。
后来,杜雷就站起来,动手解除自己的衣服,他的眼光简直无法离开她的身上,她的舞蹈家身材简直是无懈可击的,如果有任何缺点的话,也因光线暗淡而忽略了。
杜雷的兴奋是难以形容的,他很少想了一个女人这样久才能得到,现在他发觉,想得愈久,得到的也愈甜蜜。
她一直都是很静地躺在那里,任从杜雷欣赏着,后来又抚摸着。
他就像一个专研饮食的人得到了一席珍贵的上菜,决不肯狼吞虎咽地加以浪费,而是细嚼慢咽的,他的手探过了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每一条缝隙,他的嘴唇也是同样的。
她的眼睛一直是紧紧地闭着,身子不时会因他的逗弄而剧烈地发颤起来,但大致上总是静静的,没有采取主动。
后来她忽然一张眼睛,说:等一等!现在这个时间,要停下来实在不是容易的,但为了她,杜雷也办到了,他运用了极其强大的意志力,暂停一停。
原来她是把手从他的背上拿下来,去脱下她挂在颈间的那条黄金颈链。
替我收起来。
她梦呓般地说。
杜雷接过来,就放在床头柜的上面,但是她反对。
不行,她说,要放进抽屉中!杜雷只好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项链放了进去。
这之后,她忽然就狂放起来了。
她的手臂在他的腰上一揽,身子挺了起来,就把他完全地、深深地吞没了。
事后那阵甜蜜的慵倦使他不由自主地堕进了浅睡之中,后来却是被哭声所惊醒了。
他诧异地坐起身,他发觉她已覆转了身子,正伏在那里哭泣。
怎么了,若兰,有什么不对?他的手抚在那滑得像涂上了冷霜的背部皮肤上。
她转过来,暂时止了哭,而在那昏暗中睁着泪眼看着他。
我……是喝醉了,是不是?杜雷耸耸肩:没有什么关系,问题是你快乐不快乐!她掩着脸,我醉了,而且,杜雷,我是一个人,一个人是有生理上的需要的,我……她忽然又伤心地哭起来了。
怎么了,若兰?杜雷奇怪地说,没有人怪你,你是一个成年人,你有自主权的。
顿一顿,还是在想着他,是吗?但他已经死了,你仍然活着!你是一个活人,你应该做活人的事情!不,若兰哭着摇着头,我不能忘记他,我不能!杜雷继续吻她。
不要紧,他柔声地说,我会使你忘记他!于是他的调情又重新开始了,而她的身体又开始抖额,已经熄了的火又再燃起。
最后,他又把她的腿分开,但她马上再合拢了。
不,她推开他,不要!怎么了?杜雷诧异地看着她问道。
刚才我是喝醉了,她说,刚才我是饥饿,但现在我不是的!我不能!她拉过被子来盖着身体。
若兰,杜雷叹息地劝着她,别把自己关在坟墓里吧!若兰低下头来,用双手捧着脸。
我已经在坟墓里活了那么久,她幽幽地说,我不能出来了!听我说,若兰!杜雷伸手扶住她的肩。
但她把他的手推开了。
你还是走吧!杜雷!她坚决地说。
杜雷是一个很善于观言辨色的人,他知道他不能留下去了,于是他起来,动手穿上衣服。
她一直捂着脸没有看他,后来当他连鞋子也穿好了之后,她又说:杜雷,希望你忘记了今天的事,你要得到的你已得到了!我不会忘记的!杜雷说。
你非忘记不可,若兰说,因为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你会再饥饿,杜雷说,我会再在你左右的!我不会再饥饿,若兰摇着头,我不会的!杜雷奇怪她是否真的不会,女人通常失去了一次把持之后,就不容易再坚守下去的了。
不过,这要将来才能证明了。
晚安。
他说着就出了门口。
若兰听见外面的大门关上了之后才抬起脸来。
她从床头柜的抽屉中取出那条预链,捧在手中,凝视了好一会,后来就哭起来了,两肩抽动着,哭得很伤心。
杜雷的舞蹈指导头衔,当然只是一个骗人的幌子而已,但是,这份他从来没有做过的工作,他却发觉他做得很好,在他的指导之下,那些女团员们把那些新的舞蹈排练得很好,纯熟而美妙。
她们真正是十分用心地学习的,是杜雷本人给了她们一种新的刺激。
在一个英俊而各方面条件都难得的男人面前,她们都想表演得好些。
而且杜雷发觉若兰的话没有错,她们真正是一群女色狼,如果他想的话,他们真是可以在那里来开一个无遮大会的。
不过,他对她们却不感兴趣。
正如他所说,他是喜欢年纪比较大一点的女人的。
另一方面,若兰似乎真的不会再饥饿了,起码,在一段时间之内她不会再饥饿,在以后一星期之内,她对杜雷是冷淡的,似乎比以前更加冷淡了。
然后,他们的歌舞团就起程到火岛去了,由于还要携带多量的戏服,她们自然是坐火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