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经过一条窄窄的盆地,开始进入火岛的范围。
杜雷和若兰一起坐在车卡的座位,从两边窗口望出去都可以看见海,而公路则是在他们的左边的。
沿路的枫树已经开始略为转红,因为夏天已经尽了。
杜雷坐在那里显得浑身不安的。
我们就像正在进入一只笼子,他说,只有一个出口。
别那么担心好不好?若兰微笑,我们进来是并不犯法的,如果实在没有把握,我们不动手好了!杜雷耸耸肩。
两个女郎忽然嘻嘻笑着从屏风后面追逐着跑出来,身上都穿得不多。
这里是他们包下的一卡车卡,屏风后面是那些女郎更衣的地方。
私家的车卡内,当然是做什么都可以的,但在一个男人的面前?风景还好吧?若兰微笑着问,注意到杜雷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些女郎。
我希望这是国王爱看的风景。
杜雷说。
我猜她们是在引诱你。
若兰指出,何不试一试呢?既然是送上门来的!没有心情干这个!杜雷摇摇头。
他又把眼光转回窗外,留心着每一细节。
这是他的习惯,在进入一个地方之前,他一定先把逃路看清楚的。
地图他是已经研究清楚了,现在是实地体察。
但是实地体察的结果使他相当失望。
因为他看不出有任何可以取巧的地方。
沿路连枫树都不多,不能偷偷混过去。
他们离开的时候,一定得堂堂正正地离开,而不能以逃的方式离开,这是唯一他能肯定的一点。
他转侧头瞥了若兰一眼,发觉若兰正在望着他,而且那是不寻常的凝视,而当他的眼光与她接触时,她就立即望回别处。
杜雷看出这是为什么。
她又饥饿了!他给她抱过一次,那印象是不能磨灭的。
那些女郎都躲在屏风后面去了,吱吱喳喳在谈论着,没有人在看着他们,于是杜雷轻吻她的耳朵。
她抖了一抖,但随即用手紧紧地捏着胸前那只金项链。
别这样,杜雷!她柔声地说。
又有两个女郎追出屏风外面来了,这一次是穿好了衣服的。
杜雷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但,他相信,她的饥饿还会持续的!特别在晚上。
接着火车就在火岛的车站停了下来了。
皇宫方面已经派了三部大而新型的豪华旅行车来接了。
很现代化的皇宫。
不过,是它当然不会是现代化的,这只是过去遗留下来的东西,帝制的国家一天少过一天,没有新的帝皇,也没有人建筑新的皇宫。
如果这个国王有一个儿子的话,他的儿子可能也会改变政制,不做皇帝了。
不过他们都知道,火岛的国王并没有儿子。
代替了他儿子的地位的是一个女人。
就是随同旅行车来接他们的那个女人,嘉娜公主,不是国王的女儿,只是国王的侄女而已。
很奇怪,杜雷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她是一个心里充满了烦恼的女人。
不错,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衣装入时而仪态大方,但是看得出她的心里充满了烦恼,杜雷相信他的看法不会错的。
一方面,杜雷在注意着嘉娜公主时,嘉娜公主也特别注意杜雷,一路上多数和杜雷讲话,而很少理睬若兰。
车子一面进行,嘉娜公主就一面对杜雷讲述沿路的景物及名胜古迹,就像她是旅行社的导游似的。
若兰倒不介意她被冷落,杜雷相信,她是宁愿有人吸去了杜雷的注意力的。
杜雷也很留心听嘉娜公主的话,对这座城市认识得清楚一点,对他是绝对没有大碍的。
接着车子就进入了皇宫,在御花园中的广场上停下来。
两位请跟我来。
嘉娜公主说,仆人们会替你们把行李拿到房间去的,我想你两位最好先去见见国王。
她领着他们进入皇宫的正门,经过两个穿制服持枪的御林军。
那些御林军穿着鲜明的制服,有点像英国的御林军。
请你们在这里等一等,嘉娜公主说,我过去告诉国王。
当见了国王时我们该怎办呢?杜雷问,要不要跪下来向他三呼万岁?用不着,嘉娜公主笑起来,你以为现在是十七世纪吗?你们只要称他为陛下,此外什么都不必避忌,但当然,最好不要说粗话。
我们都没有说粗话的习惯。
杜雷说。
嘉娜公主进去了,杜雷四面打量一遍,发觉这座大厅的布置十分现代化,和皇宫的外表完全不配合。
但这是应该的了,皇宫是一种传统的象征,它的外貌不能改变,但,如果皇宫里面的东西也是跟不上时代的,那就不是很好的现象了。
她好像很喜欢你。
若兰在杜雷的耳边低声说。
她只是尽地主之谊吧了。
杜雷说。
不,若兰摇着头,我看见她和你握手时把你的手捏得太久了。
也许,只是我不放手!杜雷大笑起来。
不,是她不肯放你。
若兰固执地,我看这个女人是对你一见钟情了,杜雷,恭喜你!杜雷耸耸肩。
我对她却不感兴趣,我并不是来这里找寻罗漫史的,而她也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我不管她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一型,若兰咬着牙,低声地说,但她是值得利用的,一个在爱河中的女人最值得利用,你决不能放过她!我不会浪费她的。
杜雷说。
接着火岛国王就在嘉娜公主陪同之下出来了,而这国王却是使他们微感意外的,因为,他的打扮比较配合皇宫的外表。
国王穿着的是一套大约二十年前流行的那种欧式的西服,并不是说那是一套旧衣服,而是,那样子很旧,料子则是新的。
似乎,由此已经可见,他是一个头脑相当保守的人了,如果再旧十年,那就和现今时兴的差不多了。
这套衣服的襟上缀满了作战时的勋章,而国王把胸挺起了,好像报以那些勋章为荣的。
杜雷和若兰起立,但国王很温和地说:请坐吧,随便一点,别当我是国王,当我是一位朋友好了。
你们是来帮我的忙的,不是吗?当然,他们大家都已经知道彼此是谁了,不过嘉娜公主还是循例作了介绍。
跟着,那些团员们也鱼贯进入,朝见国王。
这国王虽然须发都已雪白,但对女人似乎仍是很有兴趣的。
这许多年青貌美的女郎排列在他的面前,使他兴奋极了,嘴巴笑得合不拢来。
如果你不介意,陛下,若兰说,我想她们先回房间去收拾行李。
好的,去吧!国王吃吃笑,我已经说过了,你们可以随便就当这里是你们的家好了!那些女郎们操兵似的出去了,国王神往地看着她们走掉,然后搓着手掌:这么多美女,杜雷先生,只有你一个男人,我真羡慕你这份职位!杜雷的眼光与嘉娜公主接触,嘉娜公主对他作一个讽刺地微笑,杜雷惭愧地低下头,脸有点红。
这工作是也有它的苦处的!他们尴尬地沉默了一回,国王清一清喉咙,我实在也没有什么跟你们说的,要说的我们早已在电报上说清楚了,不是吗?我要说的只是,请不要客气,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好了,你们还要什么,也不必怕开口,只要问嘉娜公主就行。
这宫里的一切,都是由她管理的。
他安慰地吃吃笑着,一只手搭在嘉娜公主的肩上,我老了,什么都干不来,如果不是有嘉娜公主,我真不知怎办好呢?这一次,便轮到嘉娜公主有点脸红地低下头来。
国王打了一个长长呵欠。
嘉娜公主瞥了他一眼。
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打搅国王了,他的通宵牌刚刚散,他需要睡觉。
国王失笑起来,对了,我现在简直已变成了一个老赌鬼,只有扑克能引起我的兴趣,别的年轻人的玩意,我都没有精力去玩了!告诉我,杜雷先生,你会打扑克吗?他是个专家,若兰说,杜雷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但她还是说下去,我就从没看见他输过。
我常常奇怪,为什么他不去做职业赌徒呢!她在开玩笑!杜雷连忙说。
国王抬起了眉毛,你一定是一个高手,杜雷,因为女人从来都反对男人赌钱的,反对赌钱是女人的美德之一,但一个女人赞成你去赌,那你一定是个高手了。
杜雷笑起来,既然看人看得那么准,那么陛下也不会是个低手!总算有利可图吧,国王吃吃笑,但,我会找个机会和你较量一下的,我答应你。
杜雷又恨恨地瞪了若兰一眼,若兰只是微笑着,诈作没有看见。
国王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对了,正如嘉娜所说,我需要睡觉,我不能不失陪了,晚饭时再见好不好?我肯定杜雷先生和沈小姐都不会介意的,嘉娜公主抢先回答着,他们旅途劳顿,也需要休息呢!国王离开了,不断地打着呵欠。
嘉娜公主转对杜雷和若兰,现在,让我带你们到你们的房间去吧!杜雷和若兰都各己预备了一间房间,在皇宫侧翼的二楼。
皇宫里的房间,摆设当然是极尽豪华与舒适之能事,嘉娜先把若兰送进了她的房间,然后把杜雷也送进房。
她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杜雷的面前,站得很近,那双巨大而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视着他,怎么样,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国王也满意的地方,我有资格不满意吗?杜雷讽刺地说。
嘉娜公主把两手抱在胸前,看着他,杜雷,你不介意我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吧!什么呢?杜雷问。
你和沈若兰,她说,你们不会是好朋友吧?我们当然是好朋友!我是指那一种好朋友。
她坦白地凝视他。
杜雷耸耸肩,这皇宫有规矩不准那种好朋友住进来吗?我只是想清楚她是不是我的敌人。
嘉娜公主仍然微笑着。
杜雷表示受宠若惊:谢谢你。
公主,我可以告诉你,她不是你的敌人,还不是!我很喜欢这答案。
嘉娜公主对他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指指电话,有什么需要,只要拨内线8字找我,满含深意地,任何时间!谢谢你!杜雷又说。
嘉娜公主退出去了,若兰却跟着闪进门来,她挨在门框上。
你应该对她热情一点。
她说。
妈的,杜雷怒道,为什么你对国王说我会打扑克!这是和国王做朋友的门径,若兰说,和国王做好朋友,还有更理想的情形吗?但扑克和舞蹈,是不配合的,人家都会起疑心!胡说!任何人都懂得玩扑克!若兰说。
而且——杜雷没有说下去,就听见对面那些女郎们在吵了。
他和若兰连忙跑过去。
在其中一间房间里,两个半裸的女郎正在愤怒地围住了一个健壮而年青的男人,吱吱喳喳地骂着他。
他躲在屏风后面偷看,一个女郎对着若兰投诉。
他搜我们的衣箱!另一个女郎向杜雷投诉。
那男人向门口走,杜雷的脚一伸,就把他绊得踉跄地向前仆,然后杜雷一跳过去,执住他的领带,把他揪了起来,拳头向他脸上去过去。
那人轻易地架开了,而且向杜雷反击一拳。
他也并未击中杜雷,虽然杜雷也并未击中他。
两个人分开了。
这样一交手,杜雷不禁知道,这人并不是一个庸手,要一个身手十分矫捷的人才能闪避过杜雷的一拳的。
那人刚刚站定,杜雷又扑过去了,他的第二拳击过去,但是,仍然没有击中,那人轻轻一闪又闪过了。
哦,等一等!那人叫道,妈的,你等一等!杜雷并没有等,他又第三次挥拳击过去。
要避过杜雷三拳,却是绝对不容易的事,这人非要是一个头等的高手不可。
但这人显然不是一个头等高手,杜雷的第三拳,他是闪不过了。
他拼命一扭身躯,还是给杜雷击中了,不过只是击中肩部。
这人叫了一声,打着转跌开了,虽然没有中个正着,也打得他跃出房门之外。
别逃!杜雷叫着向他追过去,停在那里!当他追出门口的时候,那人没有爬起来,却有两个穿了制服的御林军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了,手上都拿着枪。
他们的枪向杜雷的两边胁下一抵,杜雷只好不动了。
那人爬起来,拍着身上沾的尘土。
这个是小偷!其中一个肥胖的少女指着那人,对那两个御林军指控地叫着。
杜雷回头溜了一眼若兰,发觉若兰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杜雷觉得她的神色很奇特。
那人暗暗地笑起来:如果我是小偷,这世界上还有好人吗?他摇摇头,放了他!那两御林军放了杜雷,原来他们是服从那人的命令。
若兰走过来了,走到那人的面前,杜雷觉得她似乎走得太近一点。
她怔怔地看着那人:你究竟是谁?那人吃吃笑,对那两个御林军说:告诉他们我是谁吧!是我们的御林军长。
其中一个御林军说。
对了,那人骄傲地说,我的名字叫卢保。
卢先生,若兰对他现出一个甜蜜的微笑。
杜雷又觉得这是一个太甜蜜的微笑了。
御林军长也作小偷?杜雷冷冷地说。
别这样说,若兰袒护地,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的!卢保也不禁瞧了若兰一眼,似乎也觉得若兰对他是好得太过分一点了。
是的,他说,我是有我的理由的,杜雷先生,沈小姐。
我的理由就是,我是负责皇宫的安全,任何生客来这里,我总要检查他们的行李,这是我的责任,我本来不想让你们知道的,但,你们这些小姐们回来得太快了!似乎,他是正在搜索的时候,那些女孩子就撞回来了,卢保虽然躲在屏风后面,但结果还是难免给发现。
而,杜雷心里震了一震。
他以前并不知道会有卢保这样一个人,也没有想到他们的行李会被搜索,现在知道,他就不禁吃了一大惊!但是接着杜雷又放心下来了,他的行李里面不错有古怪,他是把他的窃贼工具带来了的。
不过,他的工具都是收藏在箱子一个巧妙的夹层里,他不相信任何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搜出来,而且,即使搜了出来,也未必就能知道那些工具是作什么用的。
杜雷,若兰怪责他,你该要道歉!杜雷的脸微微地沉了下来,他不觉得他有什么地方须要道歉的,而且他也不认为若兰有权命令他道歉。
但是他是一个很有风度的人,他不会在一位小姐面前失仪的,因此他很有风度地说:卢保先生,既然这是一场误会,那么请你继续好了。
卢保反而觉得有点尴尬。
算了吧,这不过是例行手续罢了,我很抱歉我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他转向杜雷,又打量了他一遍,这位杜雷先生,我只知道他是一位一流的舞蹈家,我却没有想到,他原来打架也是那么本事的!这不是出奇的事,若兰说,一位舞蹈家,一定要有矫捷的身手。
你们旅途劳顿,是需要休息的,卢保说,所以,我看我还是不要在此再打搅你们了。
他转身要走。
卢保先生,若兰叫住他,请等等吧!卢保先生转头看着她。
现在,杜雷才有机会看清楚卢保的模样,卢保是一个相当英俊的人,不过却不是杜雷所欣赏的那种英俊,他似乎是英俊得缺乏秀气的,身体很强壮,强壮得像那种健身院的人物。
卢保先生,若兰对他作着一个妩媚的微笑,既然你是御林军长,那么,假如我们有什么麻烦的话,我们只要找你就行了,是不是?是的,卢保点头,不过,我相信你们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麻烦的,没有人会麻烦你杜雷总觉得若兰这些话是多余的,这也使他对卢保更无好感了。
卢保凝视着若兰,很感兴趣的,事实上,就像被磁吸住了铁似的,似乎,他这还是第一次看清楚若兰的模样。
沈小姐,他终于说,你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我早听说过了,只是我从来没有想到,原来你是这么美丽的。
过奖!若兰微笑着。
我希望我有机会修正你对我的印象,卢保说,使你相信我并不是常常都像小偷一样的。
若兰笑得更甜了。
会有很多机会的,因为我们还会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
再见,沈小姐。
卢保说,再见,杜雷先生。
他领着他两个御林军走了。
我得去检查一下我的东西。
杜雷说着,忽忽地回房去。
他把自己的行李小心地检视了一遍,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便再到若兰的房间去。
他发觉若兰正呆呆地坐在房中央那张小沙发上,手中正拿着一件东西,她拿着的就是她颈间那条颈链连着的相盒,现在相盒已经打开。
杜雷好奇地看看那只金相盒里,他知道相盒里面的就是她那死去丈夫的照片,因此上一次,当他和她亲近的时候,他也要先行把这只相盒拿开。
他一向奇怪这位先生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对若兰会有这么长远的吸引力,但是一直没有机会看到他的样子,若兰也没有在家放着他的大照片,似乎,她存有的唯一照片,就只是相盒里的这张而已。
现在,杜雷第一次有机会看进这只相盒里,于是他也怔住了,征得比若兰更甚。
我的天!他低声叫道。
若兰如梦初醒,拍的把相盒合上,一跳转身:你在干什么?杜雷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那人,那家伙!他就是你的丈夫!胡说!若兰喝道,我丈夫已经死了!这是他的照片!杜雷指着那只相盒。
这不是他的照片。
若兰说,你觉得很像吗?如果不像,你也不会呆在这里了。
杜雷说。
现在他明白了,这个卢保当然不会是她的丈夫,但是却是一个和他的丈夫很相像的男人,所谓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卢保和他死去了的丈夫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若兰又打开了相盒。
晤,倒是有点像的!她故作大方地。
别对我说谎吧!若兰,杜雷说,这就是为什么你对他另眼相看,是不是?你就像看见你那死去了的宝贝丈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若兰强硬地说。
杜雷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就走。
若兰在两分钟之后跟进他的房间,看见他把已翻出来的行礼放回箱子里。
你在干什么?她呐呐着问。
离开这里,杜雷说,趁早离开!你不能走的,杜雷。
若兰极力压低着声音叫道。
我.留在这里干什么?杜雷苦笑,舞蹈的事情实在不需要我的!但我们那个计划——你在开玩笑了,杜雷说,那家伙是负责这皇宫的安全的,明珠失去了就是他的责任。
若兰怔怔地看了他一会,然后上前用两只手轻轻捧着他的脸,温柔地说:杜雷你在吃醋!我不是在吃醋!杜雷勃然地说,这是一个很大的危险!干这种工作,必须兼顾人事上的危险,这就是一个很大的人事上的危机。
你在吃醋,杜雷。
若兰轻抚他的脸,杜雷,你得相信我,这对我们的事不会有影响!我和你是搭档,我甚至和你上床,记得吗?杜雷忽然强硬不起来了,她却像一块磁石吸铁般把他吸住了,他的嘴巴似乎不是由他的大脑指挥地说:我需要一点证明,若兰,今晚?若兰微笑,好像一位小学教师对着一个顽皮孩子。
若兰温和地说:杜雷,你现在是在威胁我了。
我们不能在这里胡来!得等这件事结束了之后,那时,我们有时间,而且有钱。
你可以现在就跟我走,杜雷说,我虽然不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但是,我仍然有你要的钱!不,她摇头,我们来了这里,我们就必须做好了这件工作才走,我们是不能失败的!我们从来不能失败过,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失败,如果我们现在走,我们就等于承认失败!好吧,杜雷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但我们要成功的话,我们必须团结,不能让外力侵入我们的中间!我们是团结的,若兰说,但在这里,我们必须保持冷漠,因为我们要利用这两个人,你利用嘉娜公主,我利用卢保,他们对我们会有很大帮助的。
杜雷凝视着若兰,若兰的眼睛就像有催眠的力量,他想说很多抗议的话都说不出来,而给推回咽喉里了。
如果给他们发现了我们相好,若兰说,他们就会敌视我们,嘉娜会敌视我,卢保会敌视你,这对我们的工作是毫无益处的。
杜雷不能不承认若兰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
杜雷,若兰的手轻轻地在他的脸上摩学着,加强催眠的作用,答应我,答应起码试一试吧!很好!杜雷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我们试一试吧。
若兰的手拿开了。
很好,杜雷,现在把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放好吧!她退后一步。
杜雷好像一尊木偶一样站在那里,若兰退到门口时他才如梦初醒地开口:等一等,若兰!若兰在门口停下来,转身看着他。
记着,杜雷的手在颈上做了一个手势,如果我们失败了,我们的头会给劈下来的。
我的头会劈下来,你的头也一样会,卢保不一定替你保得住,而且,他也未必会!我记得!若兰点头,出去了。
杜雷过去关上了房门,动手解开行李,把要放好的东西都放好了,然后他就离开了房间。
若兰的房门是关着的,他没有敲门,只是走到那些女郎的房间去。
她们并不是一个人住一间房,而是三个人住一间的。
杜雷敲敲第一二间的房门没有人应,推开房门也不见有人,到第三间时才有人开门,原来她们都聚在一间房间里,开门的是那个头发长长、身材瘦瘦的女郎,她身上那套乳罩及三角裤是几乎完全透明的。
进来呀,杜雷先生!她欢迎他说。
杜雷进去,就皱起了眉头,她们一起坐在那一张大床上,一地农服,内外都有。
你们在干什么?其中一个女郎张开手掌,让他看见掌心的东西,那是三粒骰子。
你们——杜雷气结地,你们疯了!你们什么时候学会了赌钱?那个女郎说:我们不是赌钱!不赌钱比较好一点,杜雷说,不过,如果不是赌钱的话,玩骰子又有什么刺激呢?我们是赌脱衣服,另一女郎说,输的一个要脱下一件衣服,通赢的时候可以穿回,看看谁会先脱光。
我已经脱光了。
又另一个少女埋怨地说,从屏风后面转出来。
杜雷发觉她不只是无上装,而且连下身也没有,她拿着一只软发椅上的软垫,遮在小腹的前面,杜雷红着脸,连忙转开身子。
身材较胖的一个,杜雷提议她把体重稍减的一个,拍掌欢呼起来:看,杜雷先生在害羞了!看,他的脸有点红呢!这样一说,杜雷的险也真的有点红了,他连忙干咳着,别胡闹,你们得规矩一点,这里到底是皇宫!但国王说过,我们可以把这里当是我们自己的家的。
另一个说。
你们在自己的家里也穿这么少的吗?杜雷道。
我们正在玩骰子,不是刚刚告诉过你吗?最好不要脱光衣服在这里乱跑,杜雷说,我们不能够太没规矩的。
哦!一个女郎呻吟一声,连玩玩都不行吗?只要锁着房门,别玩到房间外面去。
杜雷说。
我们还没有玩出去呀!你刚才也要敲门才能进来呢!这样就好了。
杜雷先生,你得救我,只有一只软垫蔽体的一个哀鸣着,再输的话,叫我脱什么好?我怎样救你?杜雷皱眉看着她。
替我掷一掷,替我赢回一些衣服吧!她恳求着,她们说你会赌钱的。
谁说的?杜雷吃了一惊。
不错他是一个很会赌的人,但她们怎会知道呢?在她们的面前,他不过是一位舞蹈教师。
是沈先生说的。
杜雷舒了一口气,别听她胡说!我不会赌这个的。
试一试你的手气。
那女郎把骰子抓起来塞进他的手里。
杜雷不由得感到目眩神驰,那只软枕的遮蔽作用是不大的。
如果杜雷先生输了,他就要代你脱。
另一个咕咕地笑起来。
大家都拍掌赞成,杜雷的脸也有点红了,不过他还是把骰子一掷。
不要紧,他身上不只一件衣服,脱下一件是不大紧要的。
他赢了。
噢那些女郎都失望他埋怨,包括脱光了的那一个在内,她们似乎都很热心于看到老师脱光衣服。
你果然是真会赌的!另一个说。
我其实不会赌。
杜雷说,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你一点忠告的,那就是,不要和男人玩这个。
他出去了。
杜雷是要找寻那颗夜明珠的所在,传说火岛的皇宫有一翼是专用以收藏珍宝的,但那只是传说而已。
他要亲眼看到,才能相信,他现在就是想亲眼看到,他要去偷东西的地方,他当然要千方百计去把情形踏勘清楚。
他通过了几条花径,走了好久,却仍然没有到达地要去的地方,因为,这实在是一座很大的御花园。
接着,嘉娜公主就出现在他的身边了。
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总之,她忽然就出现在他的身边。
她对着他微笑:杜雷先生,迷了路吗?杜雷苦笑:有一点吧!我没有想到,这花园竟有这么大!再走前一点,你就要进入禁区了。
她说。
禁区?什么禁区?嘉娜公主亲热地携着他的手臂,带他穿过一些树林,他便看见前面出现了一座巍峨宏伟的建筑物,他隐隐看到门口有几个荷枪的卫兵在守卫着。
这是什么地方?杜雷好奇地问。
这是不欢迎客人接近的地方。
嘉娜公主说道。
为什么?因为国王有不少奇珍异宝,全部是收藏在这座屋子里面的。
哦,如果我要发财,我只要进去拿一件就行了!杜雷开玩笑地。
这也是一个自杀的好办法。
嘉娜公主微笑,不过,我猜想自杀的人也很少会选用身首异处的死法的!她的手在颈上做了一个割的手势。
杜雷苦笑:贵国的刑法我是早已闻名的,我只希望多看公主几眼,不会也遭此刑吧!我吗?嘉娜公主嘴唇一歪,你就是摸我几下也不要紧,我在这里不过是一个廉价管家。
你好像满腔牢骚的。
杜雷抬起了一边眉毛,诧异地看着她。
这是难免的了。
嘉娜公主说,我年纪也不小了,我是应该和男朋友谈情说爱去了的,但是我却在这里忙得要死。
杜雷耸耸肩,不如置评,这种事情是很难参加意见的。
杜雷,她忽然激动地说道,你会开车吗?这是我的专长之一。
杜雷说。
很好,她拉他的手臂,来,我们出去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实在不能再留在这里!杜雷有点失望,他是希望她领导他参观这皇宫,看清楚他可以看到的一切,但是她却说要出去。
他说:我们走!一小时之后,他们已经在一座豪华的赌场里了。
嘉娜占了一个位子在赌着,杜雷却心不在焉地陪在她旁边。
他正在分析着这个女人。
嘉娜公主是一个奇怪的女人,似乎,她的理想的松弛方式就是到赌场去。
她现在正沉醉于赌博中了。
而且,他记得她也喜欢速度。
刚才是杜雷开车载嘉娜公主来这里的,嘉娜公主有一部精致的小跑车,而一路上,她都催杜雷开得快一点,快一点。
开快车对杜雷实在并不是难事。
他把车子开得很快,快得超过这车子通常能开的速度。
那是因为他善于用车,能尽量发挥一部车的优越性能,如果是别人用这部车,就可能开不到那么快的了。
嘉娜公主害怕得咬着牙,但是并没有叫停。
这就像一个爱吃辣的人,虽然辣得泪水都流下来了,但还是继续吃。
杜雷不能不承认这样大胆的女人是少有的。
火岛是一个很小的地方,皇宫距离边境也不太远,不到一小时,他们已经开过了边境,来到了邻国这座豪华的赌场上。
火岛自己没有赌场的,嘉娜公主告诉杜雷,这赌城区和火岛可以说是互相利用的,单是赌城区的赌博,也一样不足以吸引那么多游客远道而来,但两者加在一起,对游客的吸引力就很大了,这个杜雷是知道的,因为旅游书上也有说,这是他来这里之前所温习的课程之一。
他并且知道赌场的主人是谁。
赌场的主人是个半退休的黑社会大亨高剑峰。
开办赌场的大多数都是这一类人,如果在黑道上叫得响,赌场的秩序是不难维持的。
这就是为什么火岛自己不开赌场了,国王不是黑社会出身的,他没有把握维持赌场的秩序,把黑社会请进来办吗,又怕控制不住这群黑社会。
他所不知道的倒是,原来嘉娜公主是那么豪赌的,她的注码大得使许多阔客也为之咋舌。
不过,她是公主,也许她是赌得起的。
客人们发出一阵哄然之声,嘉娜公主一握杜雷的手,于是杜雷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转回赌桌上。
他发觉一大堆筹码给推回嘉娜公主的面前,她赢了。
你知道吗?她十分之开心地对他微笑,你是我的幸运星,我的手气从来没有好过,坐下了之后一直是赢的。
杜雷耸耸肩:既然手气那么好,那不妨加注吧!这一点却是用不着他教的了,嘉娜公主显然是此道的老手,她懂得利用好的手气。
她全神贯注地去赌,她简直忘记杜雷的存在,她并不知道,杜雷已经离开了她半小时。
后来,她在酒吧里找回了杜雷,他正在那里独酌,她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很对不起,我冷落了你。
不要紧,杜雷微笑说,我很高兴你赢了。
你怎知道我赢了?看你的样子,你总之不像是输了。
杜雷说。
的确,她兴奋得脸泛红激。
赌场的脸相他看得太多了,他没有见过一个神采飞扬的输钱客。
我是真的很有斩获。
她在他的脸前把一张钞票一扬,杜雷看见那数目也不禁吹了一声哨。
够你买两部新的跑车了!一把尖锐的声音在后面说。
杜雷和嘉娜公主都转过身来,他们看见身后站着一个穿得很讲究的男人,一身黑色的晚礼服,结一只淡红色的领花,但是他的额却是光秃如镜,而眼眶深陷而且眼圈青黑,这就使他那一身衣服像是参加葬礼的丧服,而他给人的第一个印象就是,他是刚刚从殡仪馆回来的,这不是一个好印象。
杜雷知道这人是谁,这人就是赌场的主人高剑峰,他很庆幸他和高剑峰从来没有什么过节,而高剑峰也没有理由会认出他的样子,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答应进赌场来了。
噢,是你!嘉娜公主微笑。
你赢了那么多钱,不能漏请我喝一杯的!高剑峰说。
随便吧。
嘉娜公主大方地答应,接着说:让我来替你们介绍吧,这位是杜雷先生,他是舞蹈团的总务,这位是高剑峰先生,他拥有这赌场,虽然他要我请他喝他自己卖的酒,但他实在是一个很慷慨的人,他准我在这里无限制地赊帐赌钱,我只要签一个名,就有筹码。
这一点也是杜雷早就注意到的她们进来时,就是签名换筹码。
不过,他总觉得她的话里似乎带有很浓的讽刺味道,似乎,她实在是十分讨厌这个人的。
公主殿下来赌钱是一种光荣嘛!高剑峰吃吃笑着,人们只要一看公主在,就知道这是一间可靠的赌常但,杜雷先生,我却不大喜欢你。
他转对杜雷,凝视着他。
杜雷心里一震。
他什么地方得罪了这家伙?这家伙也许认得他?他对黑道中人一向心存顾忌的,因为他总觉得,自己是愈来愈出名了,太多人认识他,尤其是女人。
高剑峰继续说:因为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你进来这里之后,一毫钱也没有赌过,只有很聪明的人才是这样。
如果世界上充满了这种聪明人,我们开赌的就没有饭吃了!他哈哈大笑起来。
杜雷苦笑:也许,高剑峰先生,你是看错了,他说,我并不是忍受得赌的诱惑,也许我只是因为穷,所以才不赌吧了!我不知道你是穷人还是富人,高剑峰说,但总之我断定你并不是因为穷而不赌!你再穷也不会连十几块钱都没有,但是却连吃角子老虎都没有去碰一碰。
不过,我还喜欢你一点,那就是,你没有劝公主别赌!嘉娜公主吃吃笑:也好在你没有劝我,如果有人这样做,他会把这人捉住,在脚上钉上两块水门钉,沉下海底!高剑峰有点尴尬地微笑:别听她胡说吧,二十年前我会这样做,但现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这样做的!谢谢你放过我们。
嘉娜公主扬扬那张支票,我们走吧!你近来手气似乎一直都好!高剑峰有点妒忌她。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嘉娜公主说,因为这是一间可靠的赌场!高剑峰不屑地冷笑。
只有永不回头的人才是稳赢我的!但,你一定会回头,你一定会把钱送回来!一举杯子,替我问候国王。
嘉娜公主咕咕地笑起来,说:你疯了,替你问候国王,如果国王知道我来这里,也许他会连我的头也劈下来的!那么,我自己问候他好了,高剑峰微笑,我有很多机会这样做的。
嘉娜和杜雷回到车子上,嘉娜又把杜雷推到司机位上。
她说:你来开车。
这是一件乐事!杜雷欣然接过吠盘。
别开得太慢,嘉娜公主提醒他,要开得像刚才一样快。
杜雷踏下油门,车子便马上开动,如飞而去,嘉娜公主又是咬紧了牙齿享受着那速度。
杜雷是巴不得有这个飞车机会的,这样,他就可以试一试,万一要逃走的时候,由火岛开车逃出来需要多少时间,以及要经过一些什么地方。
不过,实验的结果是使他相当失望的,照他所见,开车逃出来,能够脱身的机会并不太高,而假如他是追捕者的话,他也是可以随时从容不迫地把路截住的。
杜雷飞驰通过了那一条窄窄的陆地,回到了火岛的境内,沿途就是有这些感想。
嘉娜公主拍拍他的肩:慢下来吧!慢一点!慢一点!杜雷把车子慢下来,嘉娜公主伸手一指:驶上那座山坡,那上面可以俯瞰整个火岛。
杜雷很乐意地把车子驶了上去,他也老早就希望找到一个居高临下的地方来真正地看看的。
单是看他留或者看旅游手册,到底并不可靠。
嘉娜公主指点着他把车子驶上了山顶,又指点他在一个地方停车,那个停车的地方,果然是视野甚佳的。
并且,那里也可以看到皇宫,虽然从这样远的地方望下去,皇宫的房舍都是小如玩具。
嘉娜公主轻轻靠近一点杜雷:你知道吗,杜雷?在这里,晚上是很热闹的,青年男女都在这里谈情。
你呢?杜雷问。
嘉娜公主耸耸肩:我已经对你说过了,为了忠于国王,我根本没有这个机会,除了现在。
她在杜雷的肩上一挨。
杜雷苦笑。
也许,这个女人真是深宫寂寞,急不可待了。
于是,他却也有一个问题。
我还以为,你在宫中是有一个理想的对象的。
嘉娜公主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个打手!什么打手?杜雷瞠目看着她。
你是指卢保,不是吗?她冷冷地说,即使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男人,我也不会——唉,算了吧,别提他了!杜雷好奇地看着她,我倒没有想到你和卢保会是这样不和的。
嘉娜公主耸耸肩,我管一样,他管一样,我们难免会发生冲突的。
晤,杜雷点着颈,这个我倒是能明白的。
你和这位沈小姐又加何?嘉娜公主好奇地看着他,你们也好像是一双壁人呢!杜雷耸耸肩,我们只是同事而已!你们有很多机会接近,嘉娜公主说,你们应该很亲密的。
杜雷又露出一个苦笑。
他觉得,这也是一个他替嘉娜公主与沈若兰之间消除敌意的机会了。
他说:我们都是艺术家,你知道艺术是怎样的,他们都互相轻视对方,你认为我的意见是错的,我也认为你的意见是错的,但实在也许两个人的意见都是对的。
但你们是在一起。
嘉娜公主侧头看着他。
杜雷又耸耸肩,这是职业上的需要,我们找不到更好的搭档。
嘉娜公主微笑,这个世界充满了矛盾,是不是?杜雷耸耸肩,我们不能要求每一件事都如意的。
你是一个奇怪的男人,杜雷,嘉娜公主凝视着他,不像普通人一样,不像那些俗气的男人!谢谢你,杜雷的脸有点红,你也是一个特别的女人,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说我的!嘉娜叹一口气,望望天:很可惜现在不是黄昏!他避开了她的眼睛。
他发觉她的眼光是很富于磁力的,虽然她并非他喜欢的那一型的女人,他也几乎给迷住了,杜雷连忙摇摇头,定一定神,避开她的眼光。
做做戏是可以的,但假戏真做,却就无此必要了。
天终于会黑的。
他说。
她点点头,是的,我们也还会有许多个夜晚。
是的,杜雷对她微笑,我们还会有许多个夜晚。
他望向皇宫方面,改变话题:这是一个小国家,并不难管理的,支出不多,收入却很可观,国王一定很富有了。
是的,嘉娜公主点着头,他很富有!不过,他却似乎空拥财富而无所用。
为什么这样说呢?杜雷问。
因为他不懂得享受这些钱,嘉娜公主说,这个人,根本不懂得享受生命!他却似乎很懂得玩珠宝,杜雷道,听说他的宫内就藏有不少价值连城之宝呢!是的,嘉娜公主点头,就是刚才你差点闯过去的那翼皇宫里,他的宝藏是世界知名的。
我也听说过,杜雷说道,例如火岛明珠。
那是最名贵的一件了。
嘉娜公主说。
那东西是真的吗?杜雷怀疑地皱着眉头,世界上究竟是否真有夜明珠这东西?嘉娜公主凝视着他:告诉你,杜雷,那是真的。
一颗这样大颗珍珠,她用手比一比,黑暗的时候好像一盏小电灯一般发光,没有科学家能不剖开它而研究出它是怎样发光的,而国王也当然不肯让任何人割据它。
不过,自然有许多东西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呀!杜雷是知道这颗夜明珠的故事的,他也知道它的来历。
据说在大约二十年前,一场巨大逾常的风灾之中,有一只巨大的蚌给冲上了火岛的海边。
这只巨蚌本身的直径达到十尺,冲到岸上来的时候已经死掉了。
发现它的人从它的肉中找到了一颗如拳头般大、绝对浑园珍珠,本身的价值已经是不菲的了,而这珍珠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在夜间会发光,真的就像里面有一盏电灯一样。
这就是火岛明珠,火岛明珠己成为稀世奇珍之一,有人曾出以千万美元为单位的价钱收购它,但国王不肯出卖。
他并不穷,而且,明珠会替火岛增加声誉,吸引更多游客。
并不是说,游客来此就可以参观明珠的。
游客来这里,只是可以看到那只巨蚌的壳的展出。
这只巨蚌的壳,使任何声言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巨蚌的科学家都哑口无言了。
自然界有许多事情,的确都不是科学家都能解释的。
游客除了参观蚌壳之外,只有看到一张明珠的彩色照片。
吃晚饭的时间到了没有?杜雷问道。
嘉娜公主连表都没有着,还早呢!我们还有一个多钟头。
杜雷把车子开动了。
我们要到哪里去?嘉娜公主问他道。
杜雷耸耸肩,既来了这个地方,总不能不观光一下的。
在市区不要开快车,嘉娜公主警告,即使我的车子,也是不行!杜雷没有开快车,他以相当温和的速度在市区巡了一遍,欣赏着火岛那特异的风光,最后在一座建筑物的前面停下来。
那是一座展览火岛文物的会场,这里展出的东西,包括那只巨蚌的壳,杜雷和嘉娜公主一起过去,停在那蚌壳的面前。
那巨大的蚌壳给栏杆拦住,但参观者是可以伸出手去摸它,以辨真假的,而每一个参观老总伸出手去摸一摸,杜雷也不例外。
他不是生物学家,照他所摸,那蚌壳的确不是假东西。
然后他就停下来,看那边镶在一只木牌子上的火岛明珠的彩色照片,这还是他第一次间接看到火岛明珠的真面目。
这张照片是不准刊登在旅游刊物上的,也许是因为怕对旅游生意有所影响吧!果然是一颗浑圆莹洁的珍珠,是在黑灯的时候拍摄的,显示它发光的特点。
这使它的背象显得模糊不清了,杜雷眯起眼睛,细细审视它。
他只看到。
明珠是在一只座子上的。
有点像酒吧柜台前面的圆凳的一只座子——一支圆杆从地面竖起,圆杆的顶上一只平坦的圆盘,明珠就是放在这只圆盘的中央。
杜雷看见这圆盘下面的地板,似乎是捕了红色地毯的,而这地毯上分布着不少微微闪亮的东西。
哦,嘉娜公主说,原来你想来看火岛明珠!谁不想看呢?杜雷说。
嘉哪说:宫里不就可以看了?你在开玩笑,杜雷说,那座藏宝的宫殿,我连走近一步都不行呢!嘉娜公主凝视着他:我不能带你进去参观,但是,国王却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凡是他的贵宾,他都会带他们去参观一下。
你知道的,这是一件国王引以为荣的宝物,他怎能够不让人看?你为何不早点说!杜雷道。
嘉娜公主叹一口气,自言自语似的,国王是一个古怪的人,这样老了,还是这么喜欢夸耀,他不但喜欢向人炫耀他的明珠,而是喜欢向人炫问他的保安设备的完美!究竟是怎样完美法呢?杜雷问,我听说,这明珠是不可能失窃的呢!嘉娜笑起来,还是让国王自己告诉你吧!我先说了,他会怪我的。
好吧,杜雷挽着她的手臂,我们既来了这里,就索性尽情游一游吧,希望你不会感到厌烦。
我?嘉娜公主有点辛酸地笑起来,信不信由你,杜雷,这地方我只来过一次,而那一次来的时候,我也没有机会细看。
当然,这岛上的地方我都很熟悉,但真真正正地游览,我却从来没有!我从来未有过这时间。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梦想,有一天我变成一个平民,没有人认识我,也没有重任在身,我和一个我真真正正喜欢的男人在这里散步,买雪糕吃,到游艺摊位玩——她含情地看着杜雷,像现在!杜雷微笑:现在,我们欠的不过是雪糕吧了!来,我请!这座展览会是一座变相的游乐场,里面有雪糕摊位及游艺摊位。
杜雷就拉着嘉娜公主的手,到雪糕摊位去买了雪糕,然后,他又到游艺摊位去玩。
他们玩枪射泥鸭及掷圈的游戏,杜雷要忍得很辛苦才不每次都把头奖拿走。
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是一个本领超凡的人。
嘉娜公主的脸上泛起了桃红,杜雷知道她是真正地快乐的,倒不是因为他们赢了那些奖品,而是因为她有玩的机会。
本来,杜雷也会很开心的,一个人,无论年纪多么大,都多多少少童心犹在的,如果有机会,就想玩玩,杜雷也是一样,他也很欢迎有个放松一下的机会。
美中不足的倒不是因为身边的人并非若兰.而是因为他有那种受到监视的感觉。
是谁在监视他?他看不出来,在未看惯这里的情形之前,杜雷是很难看出他们的周围有什么特别的人在看的。
他希望这只是错觉,他来这里是负担着那种不可告人的任务,如果还未计划动手之前就已经受到了监视,那就不大妙了。
他手中的弹又拍一声弹出去颗弹子,那个迅速移动着的假人小丑的头部就中击,整个头飞走。
嘉娜公主跳着尖叫起来,摊位的主人苦着脸,因为杜雷中了头奖。
一个精美巨大的洋娃娃递给嘉娜公主,而杜雷在心里叹一口气。
他太不小心了,他刚才心不在焉,忘记了射歪一点,以后必须记清楚。
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他说,如果再赢一些奖品,游乐场老板要谋杀我了!他们抱着那大批的奖品离开游乐场,在出门的时候,杜雷仍然有着那被监视的感觉。
可是,他仍然找不到那监视他们的人,接着杜雷就开动车子,离开了那里。
在他们的住处的楼下,嘉娜公主依依不舍地和杜雷分手。
她看看表:我们还有一个钟头时间,你可以光洗一个澡,然后到饭厅去。
晚饭是准时开的,不要迟到。
我很少迟到的。
杜雷说。
他上楼,在楼梯口就停下来了,因为,若兰的房间的门口刚刚打开,卢保正从里面出来。
离开之前,卢保和若兰互相庆祝了一会,然后卢保在若兰脸上轻轻一吻。
若兰完全没有拒绝,而且闭着眼睛接受了。
杜雷的心感到一阵奇异的麻痹,他连忙倒退了两级梯级,等了两秒钟,然后再上去。
当他上到二楼的时候,若兰的房门已经关上了,卢保正沿着走廊向楼梯口走来,脸上露着一个得意的微笑。
当他看见杜雷的时候,他抬起一边眉毛:噢,我还以为你已经失踪了呢!这不是更方便你搜索我们的行李了吗?他冷冷地道。
噢,别开玩笑,卢保苦笑,我——不过是上来通知你们,晚饭时间是今晚七点钟。
我几个钟头之前已经知道了。
杜雷说,不过,还是谢谢你。
卢保吹着口哨下楼去了,杜雷看着他的背影,感到一阵无比地厌恶。
卢保其实并不是一个虽无过犯、面目可憎的人,但杜雷仍然无法与他相处,会不会是因为沈若兰的关系呢?很显然是的。
不过,起码,刚才监视他的人并不是卢保——至少不是卢保本人。
杜雷走到若兰的门口,推门而入,若兰正在换衣服,上身是赤裸着的,刚刚把乳罩脱下。
不过,她是用背对着门的。
门一开,她就连忙用手揽住胸部,回头看了一眼。
噢,是你,她说,你进来之前应该先敲门。
如果是卢保,也许你就不介意了!杜雷冷冷地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刚好看见那热情的一吻。
那并不是热情的一吻,那只是表示友善的动作而已!那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吻!若兰仍然用背对着她,两手紧挽着胸部。
我看来却觉得很碍眼!杜雷酸溜溜地说。
你似乎忘记了我们是正在干什么,若兰说,我们得给他们一点甜头,才能换取情报!你又换得什么情报?杜雷,若兰没好气地说,你没有看见,我是正在换衣服吗?有什么话,等找换好了衣服之后再说。
杜雷又感到怒气上涌,一个女人因为要换衣服而赶他出房,这种事情是很少发生的。
他忽然激动地上前,抱着若兰。
杜雷,你又在干什么?她叫了起来。
杜雷没有应她。
他的吻只是像雨点一般落在她的颈上、肩上,而他的手把她的手拉开了,代替了她的手在胸部的地位,这是很直接的,近乎粗鲁的进攻,通常的女人一定会大起反感的。
但,杜雷相信,一个完全成熟的女人却不会如此,尤其是一个和他曾经有过特殊关系的女人。
沈若兰果然是有反应的,杜雷感觉到她的身子难耐地发颤起来,而且,在他的手掌之下,那两个峰顶也硬挺起来了。
不要!沈若兰近乎哀鸣地抗议起来,她的挣扎是太软弱一点。
杜雷把她推转过来,他的吻现在落到她的身体正面了,有两秒钟,若兰简直是挺起胸来接受他的吻的。
杜雷知道,这是表示她是仍然饥饿的。
而在这两秒钟之间,他也无法决定应该用他的嘴巴还是多用他的眼睛,因为,眼前的景象又是那么美妙,他并未曾在充足的光线中看过她的那身子。
但是两秒钟很快就过去了,她那特强的理智又把饥饿压抑,她相当坚决地把杜雷推开,而且在他能够继续逼近之前披上了一件衣服。
杜雷,不要!她冷静他警告,我们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请别这样吧,杜雷,我们又不是孩子!杜雷深呼吸着,忍着心中那熊熊之火。
我……今天晚上再来!他喃喃着说。
你来,我会杀死你的!若兰咬着牙说,她的一只手执住胸前那只心型的金相盒。
当她这样执着那只相盒时,杜雷就知道她说的话是认真的了,那只相盒是她最尊敬的东西。
假如卢保今晚来呢?杜雷说,你会杀死他吗?我对卢保只是一种手段,为了工作。
若兰说,他不会来的!杜雷凝视着她。
现在,出去吧。
她柔声地说,别孩子气。
我们是搭档,我只会合作到底,我可以答应你,这一点是永不会改变的!她的眼色、她的声音都像有催眠性,杜雷不由自主地走到门口,在出去之前,他说:记着,晚饭时间是七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