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破晓时候,杜雷才刚刚安然睡着,便又给吵醒过来了。
这一次吵醒他的是那些年轻美丽的女郎,因为她们是每天清早都要练习的,而杜雷是她们舞蹈指导。
杜雷虽然是睡眠不足,但他的机警的本领却是并不受影响的。
在练习中,他忽然注意到有点不对了,那就是他又有了一个被监视的感觉。
在宫中也监视着他……很快,杜雷就发觉,监视是来自屋子的其中一只窗子。
有人正伏在窗缝之外,就着窗缝向里面窥察看。
你们自己练吧,杜雷宣布,十五分钟之后自己解散。
他用一条毛巾抹着汗上楼去了。
然后,在楼上的那一只窗口,小心地伸出头去,向楼下望望。
果然,楼下那窗口之外,就有一个人伏在那里,似乎窥看得津津有味的。
但是,这个偷窥的人,却是不容地发作的。
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国王!杜雷苦笑。
起码他发现了一点,那就是,国王的好色程度,原来是超乎他的想像的。
他只是奇怪,为什么国王却没有在宫内要什么女人,连皇后都没有一位。
也许,自从他的妻子死后,国王的好色,就止于眼睛的部分而已。
杜雷耸耸肩,把头缩回来。
让他去看看好了,他自己则走到若兰的房间去敲门。
出来开门的若兰是睡眼朦胧,埋怨地看着杜雷:什么事?起床吧!杜雷微笑,穿衣服,我们到展览会去。
展览会?若兰皱着眉头问。
杜雷点头。
是的,他说,展览明珠的照片的展览会。
你疯了!若兰瞪着他,还去看那些照片?我们不是已经看过了真正的明珠了吗?我们不是去看照片,杜雷说,我们是到那里去玩的,那里像一座游乐场一样。
若兰叹了一口气,杜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并没有兴趣到游乐场上去玩!杜雷没有做声,只是凝视着她,于是忽然,若兰就知道,他是另有用意的,而她必须和他一起去。
杜雷弯弓搭箭,对着那只三十尺之外的靶子。
他对若兰微笑着说道:敢不敢打赌我射得中它?一分钟也不敢和作赌,若兰说,你要射中的话是一定能中的。
杜雷把箭放了出去,果然托一声正中红心。
摊位主人的嘴唇展成一个得意的微笑,不过那却是一个苦笑,因为社雷这一箭,使他要送出一件名贵的奖品了。
若兰则没有什么表情。
她低声说:最好别表现得太好,你也不想在这里以箭法驰名吧?我们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惹人注目。
不错。
杜雷说,但我总得试试自己的箭法究竟灵不灵。
你有了一个什么好主意吗?若兰斜眼看着他。
有,杜雷说道,我们可以把真的明珠偷出来换上一只假的。
由于国王不能随便把明珠取出来欣赏,因此他是不会在短期之内发现的。
他又射出一箭,这一箭却射得很差。
这使摊位主人的微笑变回自然一点了。
若兰问:这和射箭有关系吗?绝对有关系。
杜雷说。
你有把握把明珠偷出来吗?若兰又问。
是的,杜雷说,假如我的箭法够准的话。
他又射出一箭,这一箭,只是射中了靶的最外面一个圈子,那摊位的主人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你的箭法并没有问题,若兰说,你射中外面这个圈子,只因为你所瞄准的就是外面这个圈子。
你真了解我,杜雷微笑,但你可曾想到一个问题吗?如果明珠失去了,要负责的人就是卢保,国王很可能会把他的头劈掉!若兰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我——我没有想过!那么现在想清楚一点吧。
杜雷说道。
为什么’因为,杜雷说,如果这件事成功,就是卢保失掉头颅!如果失败,就是我们失掉头颅!你得选择。
我当然不会是选择失去我的头颅。
若兰说了。
那即是说你选择失去卢保的头颅了。
杜雷说。
若兰耸耸肩,眼睛看着别处。
我不相信卢保会会失去头颅,他不是一个笨蛋!当他看出情形不对时,他会逃走的。
我可以肯定这一点!晤,卢保逃走。
杜雷微笑着点头,这也是一个解决办法。
你究竟有一个怎样的计划?若兰问。
我的计划是很好的,杜雷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老是在跟踪着我们!若兰并没有回头去看.她只是取出一只粉盒来,在脸上补装,便可以从粉盒的小镜望见后面的情报嗯,那个灰色衣服的男人,她说,我也有注意到他。
他给我一种不祥的感觉。
杜雷说。
他也使我很不舒服。
若兰说,你以为他是什么人呢?我不知道,杜雷说,但是,我们可以反跟踪一下。
能吗?若兰问。
他们不断换班的,杜雷说,每一个钟头都换一人不同的人跟踪,我看,这个穿灰色衣服的人也快要下班了,那时,让我跟踪着他,看他到哪里去吧。
很好!若兰点头说,目前,我们若无其事?对了,杜雷说道,目前,我们若无其事。
他们继续在那会场中游玩,后来,杜雷忽然说:和我吵架吧,我们要不欢而散。
若兰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那些跟踪者一定是正在换班了。
于是她与杜雷作吵架状,她现出激怒的表情,杜雷也现出愤怒的表情,他们交换了几句别人听不到的对话,然后若兰向左走,杜雷向右走,他们分开了。
只有一个人跟踪他们,而这个人不能决定跟踪谁好,而结果,他失去了两个的踪迹。
若兰一直回到皇宫去,当她回到她的住处时,卢保已经在楼下那大厅中坐着了。
我正在等着你。
他说。
为什么?若兰问。
我想和你出去玩。
卢保说。
对不起,若兰淡然地说,我今天没有心情玩!正因为你没有心情.你更要出去玩!卢保以诚恳的眼光望着她。
正如杜雷所觉得,他虽然不喜欢卢保这个人,但也不能否认,卢保是有着一种特殊的男性吸力的。
你用不着工作吗?若兰奇怪地看着他。
明天是我的假期。
卢保微笑着说。
明天,那为什么不等明天才去玩呢?若兰问。
因为我急不及待了,卢保说.我不能等到明天,于是我把假期改为今天了。
若兰笑起来,我明天又不会死掉!我却怕会死掉!他上前来,执住她的手,大大的眼睛凝视着她,她忽然感到难以抗拒他了。
好吧,她说,我们到哪里去呢?你会游泳吗?我游泳跳舞还好。
若兰说。
滑水呢?比跳舞差一点。
那么走吧。
卢保拉着她的手。
那部跑车怒吼着驶到杜雷的身边停下来,使杜雷吓了一跳,接着他认得那是嘉娜公主的车。
我在到处找你。
嘉娜公主说,上来吧,我送你一程。
我并不是迷了路,杜雷说,我只是要逛一逛这城市,领略一下这里的风光。
上车,嘉娜说,我做你的向导好了。
杜雷只好上了车,她四面望望讽刺地说:你的女朋友呢?生气跑掉了,杜雷耸耸肩,我就是不了解女人!当她知道我和你到展览会玩过,她也坚持要来,但和平时一样我又是受不住她的脾气!嘉娜公主凝视着他,你可有想到,这个女人是爱着你吗?爱我?杜雷轻蔑地冷笑,爱一个她看不起的男人?嘉娜公主没有做声,只是把车子开动了,在市上游弋着。
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她说,卢保已经为她神魂颠倒了,这只能说是缘分。
你们两个人神不守舍,而这两个人一直都似为自己是铁石心肠,没有感情的。
杜雷瞥了她一眼,你就是为了这个出来找我?不,嘉娜摇头,国王叫我出来找你。
什么事?扑克。
嘉娜说,今晚有一个扑克牌局,他知道你是一个高手,他要你参加。
这是一个命令吗?杜雷问。
这是国王的邀请。
杜雷担心地皱着眉说:我不是贵族,恐怕我会赌不起那么大的扑克。
他们也不是赌得很大,嘉娜公主说,一千元一底,你应该赌得起的。
有什么对我有利的资料可以提供吗?杜雷问。
嘉娜公主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国王是个高手,他每一次都蠃的,最好是避免和他赌对手。
输的时候又如何呢?杜雷问,他输得起吗?我的意思是,有些人输了钱就想杀人的。
噢,国王倒不会这样,嘉娜公主安慰他道,如果他输了钱,他也一样是很君子风度的,只要你不是骗他的钱。
我不会骗他的钱的。
杜雷微笑着,打了一个呵欠,既然今天晚上有牌局,那么我看我还是先回去睡一觉吧!你好像精神不大好,嘉娜公主讽刺地看他,昨夜你干什么来了?我昨夜并没有干什么,杜雷心里一虚,连忙否认着,我只是起得太早了,我得教那些小丫头练舞呢!杜雷只是苦笑。
嘉娜公主把车子调头,向皇宫的方向驶回。
当卢保送若兰回宫中时,已经是午夜了,他一直送若兰回到她的房间,若兰的皮肤给海滩的太阳晒成金色,而脸上洋溢着喜气。
她并没有拒绝卢保进入她的房间,她也没有在门口和卢保道再见,那就等于说是不拒绝他进入她的房间了。
噢,我真累!她在床上一倒。
卢保在床边坐下,凝视着她,她也通过眼缝凝视着他。
她忽然伸出一只手,抚着他的胸膛。
卢保,你在这里真的很大吗?什么很大?卢保有点莫名其妙地问。
我是说,你的势力是不是很大。
若兰说。
卢保耸耸肩,我主理御林军,假如这可以称为势力的话。
我在想,假如国王忽然想把你的头劈断的话,你怎办好!卢保笑起来,为什么国王会把我的头劈掉了呢?我听说这国王是一个脾气很古怪的人。
若兰说。
脾气是古怪一点,卢保说,但我相信他不会杀我的,因为起码他需要我。
若兰说:到底,你在这宫里是有一个敌人的,这个人就是嘉娜公主,说不定有一天她会战胜了你。
卢保摸摸自己的颈子,我还是不相信我的头会丢掉。
至少,我可以逃走的,是不是?若兰只是凝视着他。
为什么你忽然会想到这个问题?若兰耸耸肩,我为你担心嘛!不用为我担心这些事情,他柔声地说,我自己懂得照顾自己的了。
然后,他的嘴唇便降下去,印在她的唇上。
若兰起先是静静地承受这个吻,但后来,她的身子便蜿蜒而动了,她的两条手臂如蛇一般伸上来,箍住他的颈后,把他拉下来,按紧。
他的一条腿子放到了她的两腿间,而他的两手也开始动着了。
起先,他的手只是动在她的颈间,后来移到她的肩上,后来钻到了衣服的下面,拉起了乳罩的带子,掀起乳罩,继续钻进去。
不过,到了最后一刻,在他的手指触到乳头之前,她的身子忽然一搐,便猛然地把他推开。
不,不要这样对我。
若兰慌乱地说,不要!对不起,卢保惭愧地低着头,我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情不自禁!若兰拉好衣襟,又整理着头发,我看,你也该休息了,你一定已经很累。
卢保站起来,我要多谢你,给我这样开心的一天。
晚安。
我也一样,若兰说,晚安,卢保。
卢保转身,简直像是逃亡似的离开了那间房间。
他匆匆地下了楼,跑进花园,经过了一棵大树,后来又回头。
因为,那棵在树下面的阴影中,嘉娜公主挨在那里。
今天一定玩得很好!嘉娜公主酸溜溜说。
还好吧,卢保说,接着慌张地四面望望,低声说:我们不应该交谈的。
放心吧,嘉娜公主冷冷地说,杜雷正在陪国王玩牌!而且,假如我再不找机会和你讲句话,也许你就不再是属于我了!你在说什么?卢保苦恼地皱着眉头。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嘉娜公主咬着牙,你和那女人太亲热了!但这只是一件工作!卢保说,我们的计划就是这样的。
你和她亲热得超乎工作应有限度!嘉娜公主严肃地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最善于观察这种事情的!卢保拉着她的手:来吧,我们不适宜在这里谈话。
他们两人穿过花迳,消失了。
杜雷终于把牌一推站起来:我退出了。
哎国王埋怨的皱起眉,别那么扫兴好不好!对不起,杜雷抱歉的微笑着,我明天一早还有工作,你是知道的,而且我没有赢,也没有输,在这里高手云集,这已经算是了不起的成绩了,我不想输了才走。
别客气,国王说,其实你也不坏。
但和你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杜雷说着,捡拾他的本钱。
国王实在也不太热心挽留杜雷,因为,杜雷的过分谨慎,使牌局流于沉闷,缺乏高潮了。
这正是杜雷所希望的,他希望国王每晚都有牌局,但绝不希望国王每晚都邀他参加,如果在平时,他倒欢迎这些赌局的,国王的宾客都是那些旅游中的富翁,牌技低.又不在乎输钱。
他们输了钱也认为是一件光荣的事,因为回家乡之后,他们可以夸耀说,输了多少钱给火岛的国王,以及把那场战役形容得充满了紧张刺激了。
不错,他们输了钱也是值得的,如果在普通的情形之下,杜雷的确很乐于参加这种赌局,但现在,他另有更重要的工作。
他拿着上装,搭在肩上,一面连领带也解松着,踏过园中的花径,回到了他们的住处。
当他四顾无人,他就首先去敲敲若兰的门。
进来。
若兰的声音说。
杜雷推门进去,看见若兰就斜靠在床上,身上穿着一袭粉红色的半透明睡衣,她的头发散在两肩,脸颊上春意盎然。
一阵妒忌涌上杜雷的心头。
他是善现气色的,他看出这是一个春心动的女人,但那春心并非为他而动。
卢保逗留得很晚吗?杜雷酸溜溜地问。
他刚刚走,若兰说,他也是刚刚送我回来的。
卢保的魔力真大,杜雷说,你给他迷住了。
我没有给他迷住!若兰强硬地说,杜雷,你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你的醋味这样大,我怎能工作下去呢?我只是怕你工作得太勤力一点了!杜雷说。
我们只是去游水,若兰回味地说,然后我们一起吃饭,那间海边的酒店有夜总会,食物又是一流的月光下的沙滩像仙境一样,找一天你也去试试吧!我在旅游手册上已经看过了,杜雷说,现在,令我担心就是,我们分手了一天,你却没有问我的工作成绩如何。
你——蠃了还是输了呢?若兰问道。
杜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今天早上,当我们分手的时候,我是去跟踪那个跟踪我们的人。
记得吗?呃……结果怎样呢?若兰问道,脸有点红,因为她是真的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了。
我跟踪那人回到这里来了。
杜雷说。
你在开玩笑!若兰低声叫道。
那只是一个换上了便服的御林军,杜雷说,我在宫里又见过他一次,已经穿上制服在当值了。
现在想想,若兰,御林军是归谁管理的?你意思是说卢保派人跟踪我们,为什么?我不知道,杜雷说,也许为了某种理由,他已识穿了我们的来意,他正在防范我们。
杜雷,若兰斜着眼睛睨着他,你不会是故意编造些谎话,来破坏我对卢保的印象吧?杜雷也懒得回答她这个问题。
而她也知道,杜雷是不会这样的。
为什么不赶走我们呢?若兰轻轻地啃着自己的指甲,既然知道我们干什么的,为什么还冒这个险,不赶我们呢?杜雷说:我不知道!但,如果你问我的意见,我是不赶也要自走了,我没有兴趣再逗留下去。
等一等!若兰苦恼地拉着他的手臂,先让我想一想。
我明天就走!杜雷说,你可以说我和你意见不合,吵了架,你可以留下表演的,只要你不去碰那颗明珠,大概就不会有事了。
杜雷,不要——但杜雷已经甩脱了手臂,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若兰伏在床上,继续咬指甲。
她深深地呼吸着,嘴唇间吐出喃喃自语:他不会这样对我的,她摇着头,他不会的!后来,她站了起来,披上了一件睡袍,下楼而去。
若兰通过花径,一直走向卢保的住处。
皇宫里地方那么大,人那么少,她并没有机会碰到什么人。
她一直来到了卢保的住处。
那是一座独立的、小小的两层建筑物,楼上的窗纱内,仍亮着暗淡门灯光。
若兰望着那窗口。
也许,卢保已经睡着了?他今天已经那么累,他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但此时,卢保的窗内掠过一个人影。
若兰的心就像要从口腔里跳出来似的。
因为那是一个女人的上半身,而且是一个裸体的女人,乳房是裸裎的,在斜射的灯光之下有着很清晰的阴影。
心仍然跳着,若兰走到墙脚下,扳住了一条水管,就开始爬上去。
虽然穿着一身睡衣,她却是爬得很快,矫捷如猿猴的。
因为,她也是一个一流的窃贼,高来高去,在她非难事,她很迅速地就到达了窗外,从旁边斜窥进去。
隔着一重窗纱,看得并不完全清楚,但是已经够清楚了。
她可以看到那里面果然有一个裸体女人,而且看到这个裸体女人就是嘉娜公主。
另一个裸体的人则自然是卢保。
他正躺在那里,而嘉娜公主弯下身,在温柔地吻着他。
她的吻使他的身子轻微地发抖着,而他的手则热烈的爱抚着。
我们——实在不该这个时间在一起的!他呻吟着。
我不能让你离开我这么久!嘉娜公主说。
你实在不须担心的,卢保说,我爱的是你。
就像一本三流的爱情小说,她说,男主角骗女孩子之前就这样说,三天后,他已经在对另一个女孩子说了。
卢保的手掌在她的屁股上用力一拍,你不能对我这样完全没有信心的!她娇笑着倒在他的身上,他们打了一个滚,就变成是他爬了起身来,在吻着她了。
他忽然尖笑起来。
那两个人,卢保吃吃笑着,他们一定以为,我和你都被迷惑了,我和你都已深堕情网,因此他们不论在宫中进行什么,我们都不会察觉。
恋爱中人是盲目的呀!很快,他们就会动手偷明珠了!卢保说,那时,我们计划就可以实行!我需要知道的只是他动手的准确时间。
嘉娜公主把他一拉,说:来呀!我不是来谈那件事的,来证明你是爱我呀!这是很容易证明的一件事!他说着,身子便沉下去,而她也发出了满足的喔一声。
窗外,若兰的脚一滑,差点掉到楼下去了。
但窗内这双男女,是正处于销魂的境地,完全没有注意。
若兰在杜雷的房中踱来踱去,交抱在胸前的两臂不断交换着位置,一会儿是左臂在前,一会儿是右臂在前.一会儿又是左臂在前。
杜雷伏在床上,深深地吸着香烟。
终于,他叹了一口气。
若兰,他说道,如果是我告诉你这些,你就会说这是我编造出来的破坏你什么印象了。
若兰把交抱着的双手解开,挥舞着拳头。
他竟敢当着我的脸跟那个妖精,在——在——你在吃醋!杜雷说。
若兰霍的转身,把头伸过来,鼻子凑得很近杜雷。
我不是在吃醋,她说,我是在生气!杜雷,你得想个办法来对付他们!一个被奚落的女人,杜雷叹一口气,总是怨毒无比!你得想个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走。
杜雷说,走为上着!你自己亲耳听见的,卢保在等着我们下手,实行他的计划。
这是一个陷阱在等着我们,我们最好不要踏进去!只有一个方法可以向卢保报复,若兰说,就是把那明珠偷过来!你已经想到了办法,你只要实行就行了!但他们正是等着这个!杜雷说,他们派人跟踪我们也是为了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对你,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若兰的声音忽然放得温柔了,做这件事吧,杜雷,为了我!她走近他,一只手轻抚着着他的颈后。
他们在等着我动手,杜雷说,我一动手他们就实行他他们的计划。
那是怎样的计划呢?你以为呢?这个天下充满了利欲薰心的人,杜雷说,可能他们也是为了利。
那即是说,他们也想得到明珠。
当我把明珠偷出来的时候,他们就截住我,很可能把我枪杀,而取走明珠。
这样,他们就有借口把明珠吞没了。
他们可以说,是我在死前不知把明珠收藏在何处的。
我也是这样想,若兰说,因此我们更加要把明珠取到手了,这才是最甜蜜的报复!为了我而干。
她那只手又轻柔地抚着他的颈后。
后来,她的手拿开了,他看见她那件半透明的睡衣扯了上去,露出赤裸的胸部,以及那条紧裹身子的三角裤。
他知道他如果抬头,就可以看到她赤着的双乳,但是他没有抬头,他只是冷冷地说:去睡觉吧,若兰,让我想一想。
他不想交换式地要她。
若兰呆了一阵悄悄地走了。
第二天早上,当若兰起床时,已经是午饭的时间了,国王没有和他们一起午饭,因为昨夜的牌局又延展通宵,国王还未起得床来。
午饭的桌上,那些歌舞团的年轻女郎们照例在吱吱喳喳地说她们的。
杜雷、若兰、嘉娜公主及卢保则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着,他们都各怀着不同的鬼胎,但是又极力不想让别人看出来。
当然,如果讲到内幕消息,则是杜雷与沈若兰比他们知道得多些的。
后来,那些女郎们先吃完了饭,退席而去了。
杜雷抬起头来。
我正在想,他说,我和沈小姐很感激你们两位的招待,我知道这里有一间‘天宫夜总会’,假如今天晚上你们有空的话,希望你们能赏面,让我们作一个东道——若兰的眼睛睁了睁,杜雷的提议使她感到意外,但是,她猜他这样,一定是有一个特别的原因的,因此她也并没有作反对的表示。
卢保和嘉娜公主交换了一个眼色,卢保对她作了一个狡猾的微笑,说:我好像很久没有跟你跳过舞了。
你从来没有跟我跳过舞。
嘉娜公主冷冷地说。
那么今天晚上,你们可以跳第一次舞了。
杜雷微笑着,哦——我们什么时间启程呢?让我看——卢保沉吟着。
十点钟吧!嘉娜公主说,有些女人是一切都要做主的,而嘉娜公主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很好,十点。
杜雷说,目前,我得和若兰一起到市上去买些纪念品,所以,晚饭的时候再见吧!若兰心不在焉地拿着一幅用透明胶袋包裹着的衣料。
那是当地人用手工织成的衣料;有着很丰富的色彩及华美的花纹。
你喜欢,把它买下来好了。
杜雷说。
不,不,若兰说,我只是在想,我和你又一起出来了,他们会不会——会不会吃醋?杜雷笑起来,我们已经明白了他们是有阴谋的,还假装什么?但——到底有什么计划呢,杜雷?若兰问。
我今天晚上就要动手把那明珠偷出来!他说。
今天晚上?是的。
杜雷说。
但——我们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才离开这里。
若兰说。
我们会依时离开的,杜雷说,但是明珠先偷到手。
而你打算今天晚上把他们引开在夜总会里时下手?是的。
杜雷说。
但——他们不会那么容易中计的!若兰说;昨晚,卢保就在说,他正在密切监视我们,他要知道我们下手的时间。
是呀,杜雷微笑着,很有把握地说,他现在就是派了人在监视我们了,而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下手的时间。
若兰还未及再提出另一个问题,杜雷便一扶她的手:来,我们去买一些东西。
他们出了那间百货公司,到了隔邻一间卖机械用具的店子门前,若兰扯着杜雷的手,低声地说:有人在跟踪着我们呢!我知道,杜雷说,我正是要演一幕戏给他们看。
他们踏进了店内。
负责跟踪他们的又是昨天那个御林军了。
他在远远的对街等着,奇怪他们进入这样一间店子去干什么,但另一方面,他也下意识地知道,这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后来,在半个小时之后,杜雷和若兰终于出来了。
不过手上的包裹并没有增加,似乎,他们并没有在这间店子买什么东西。
那人对他的同伴(经过上次被摆脱的教训,他们现在是两个人一齐担当这个任务了。
今天,这人是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
)说要进用品店打听一下。
当他的同伴继续监视杜雷和沈若兰的时候,这个穿黑色衣服的御林军就进入这间机械用品店,他出示了证明身分的文件,然后说:我想知道刚才那两个男女进来买些什么。
半小时之后,这个穿黑衣的人已经在向卢保报告了,那时卢保正在那弹子房里一个人玩桌球。
他们进那里面去买什么呢?卢保问着,一面瞄准一只球。
一只钻石头的电钻。
那御林军回答道。
一只什么?卢保击出去的一棍也落空了,并没有击中那只球。
一只钻石头的手提电钻。
那御林军说着取出一份样品说明书,交给卢保说:就是这种。
卢保接过来看看,那是一种小型的手提电钻,说明书上夸言是世界上最轻便的电钻,发出最小的声音,但是可以钻透几乎任何一种金属,也即是说,可以钻任何硬的东西。
他们要这样一只电钻干什么呢?卢保奇怪地说。
我不知道。
那御林军说。
但他们没当场买下来?卢保问道。
他们已经付了订金,那御林军说,店子方面表示要三天后才能交货的。
哦,三天。
但杜雷说他要十二号才去拿。
那御林军说。
十二号?卢保皱起了眉头,但那是他们走的日子了,他们是准备十二号离开的。
他们似乎十二号那天才用得着这钻子。
那御林军说,店房的人说三天之后就可以差人把钻子送上,但杜雷说用不着了,他并不是急于应用,他会在十二号来龋很有趣,很有趣!卢保点着头,很好,你可以走了。
那个御林军走了,跟着就是嘉娜公主转进来。
怎么了?她问,有什么发现?卢保把那御林军的报告说了,又说:这是很重要的发现!嘉娜公主问:你以为这是什么意思呢?卢保皱着眉头,迷惑地看着那张说明书,意思似乎是,杜雷打算最后一天才动手。
这是很顺理成章,嘉娜公主说,如果偷了明珠就走,连歌舞都不表演,那是尴尬一点了。
如果是我,我也会等最后一天的。
但,这样说,他似乎已经想到了把明珠偷出来的办法了。
似乎是的。
卢保说。
这怎么可能呢?嘉娜公主说,这明珠是不可能偷出来的呀!在于普通人而言是不可能的。
卢保说,但杜雷不是普通人呀!而且,你也最好祈祷他的确是想到了办法,因为.我们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的了。
嘉娜公主拿起那张电钻的说明书,也是一脸迷惑的表情。
他似乎要钻空一个什么地方,她说,要钻穿哪里呢?卢保微笑,如果你想得到,我们就不需要社雷了,是不是?总之,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动手的日子,那就行了。
他一成功,我们就要动手。
嘉娜公主把一只桌球推动,使它滚向桌子的一角落。
我们一定要把杜雷杀死吗?她说。
你不是对他有了什么特殊的感情吧?卢保冷冷地看着她。
你知道我没有的。
嘉娜诚恳地道,我只是觉得,杜雷这个人并不讨厌,他可以占我便宜的,但是他并没有。
卢保使劲地击出了一球,使球桌中的球在不停地连环相撞起来了。
别太难过,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不应该死的人死去,二十年前应该死去的人,却到现在仍然后着!嗯,嘉娜公主点着头,最重要的就是我们也能活下去!杜雷替若兰把那些一大包一大包的东西拿进了她的房间,然后就走进去关上房门。
不要!若兰警告他说。
而且,现在还是白天。
不是那件事!杜雷回头瞪了她一眼,我是要给你看点东西!他从一只包裹取出一只小盒子,打开来。
那里面就放着一颗比他的拳头略小的白色珍珠,在阴暗的房中发着光。
他吃吃笑:火岛明珠!并不出奇,若兰淡然地,街上到处都有得卖。
不错,这是火岛的纪念品之一,仿制的火岛明珠,是塑胶或者玻璃之类制成的,里面藏了一只小灯泡,这样,它就也可以发光了。
不过,出奇的倒是,我并不知道你买了一只。
杜雷微笑,我并没有买,我是偷的,在百货公司顺手牵羊。
偷!若兰皱眉,你知道假如给人捉着,那会怎样吗?我们会一切都完蛋的!杜雷吃吃笑,如果一颗假的明珠也偷不到,还偷什么真明珠,而且,这个险是一定要冒的,我们不能给监视者看见我们买了颗明珠。
若兰恍然,说:哦,你是要用这代替那真的明珠,骗得了吗?应该骗得了,杜雷说,只要不是近看,是没有什么分别的,是不是?他把明珠举起来,让若兰看看。
果然没有什么分别,一样是一颗浑圆的珠子,一样在发着光。
接着杜雷把珠子拿近若兰,并且把它转动,若兰就看到有分别了,最显着的分别就是珠子的底部有一个破口,是割破了一块之后再盖回的。
电池和灯泡就是从这里进去,杜雷解释着,说明书上说,一次可以亮六七个月不必换电,火数这样小的灯泡,倒也并不出奇的,放的时候只要让这个破口向下就行。
若兰看着明珠好一会,后来说:既然你今晚就要动手,那你现在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