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外的鹤鸣和周天雄,对大厅内陶姗姗等人的谈话,都听得清清楚楚,此刻见蓝衣大汉走出大厅,岂能放过这样大好机会,随即也跟了上去。
隐身在大厅后的沈月红,知道两人有了行动,也跟了过来,这时她脸上已蒙上一层黑纱。
那地牢可能离大厅甚远,蓝衣大汉转弯抹角,只顾前进,根本不曾发觉有人跟踪。
约莫走了将近半里路光景,蓝衣大汉才在一处山壁下停下脚步,举手在石壁上拍了两下一阵噜噜响声过后,石壁裂开一道缝隙。
原来地牢竟是在山壁内,蓝衣大汉举手敲打之处正是石门。
只听石门内有人喝问:谁?我!是杨护法?不错,快打开门,我要进去!石门打开之后,蓝衣大汉一闪而入。
鹤鸣等三人也早到达石门外,鹤鸣道:师妹请在门外守着,我和周大哥进去。
说话间鹤鸣和周天雄也踏入石门内。
山洞内易于传音,两人刚走了几步,已被走在前面的蓝衣大汉听出声音,转头喝道:后面是什么人?形迹已露,不能再掩饰,但鹤鸣还是顺口应道:我们是奉二主娘之命,来帮忙杨护法提押一个叫苗仲远的。
蓝衣大汉等鹤鸣和周天雄来到跟前,道:二主娘怎么忽然变得这样小心起来,有我亲自来还怕什么?他说完话似乎觉出不好,再问道:你们两个是谁?。
鹤鸣道:我们是蒋护法的属下。
蓝衣大汉道:蒋护法不是到徐州去了么,鹤鸣道:我们是留在总坛的。
只听蓝衣大汉一声惨呼,早被周天雄一剑刺入前胸,仅仅叫了一声,便倒地毙命。
刚才过来开门走在前面那守牢的急急同头问道:护法,干吗要杀人?他竟误以为是蓝衣大汉出手杀了别人。
岂知他的话声未落,周天雄早跃过去一剑将他劈为两段。
这时已快走到石洞尽头,另一个守牢的在里面知道发生了事情,还未来得及喝问,也被周天雄跟过去,手起剑落,削去了脑袋。
石洞尽处,是一所凹下地面一尺多深甚大的石室,壁台上燃着一盏油灯。
灯光下,照见苗仲远披头散发坐在一角。
苗仲远虽听出石牢的通道内发生了事情,却弄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鹤鸣来到石牢壁角,弯下身来道:苗老伯,快走!苗仲远怔怔的道,你们是什么人?鹤鸣道:苗老伯不必多问,出去之后,我们会慢慢告诉您的。
苗仲远已明白来人是来救他出牢的,却依然坐在原处不动。
鹤鸣心急之下,叫道:苗老伯怎么还不快走?苗仲远皱着眉头道:兄台要先把我手脚上的铁链打开,我才能走。
鹤鸣这才看出苗仲远手脚均被锁住,另一端系在一根大铁桩上。
灯光昏暗,燃亮火折子一照,那铁链的扣环上见是各加了一把大锁,找不到钥匙,根本无法打开。
周天雄立刻从两个守牢的尸体上搜寻,却也无法找到。
鹤鸣想了一想道:周大哥,钥匙必是藏在石牢里的什么地方,也许在壁缝里。
周天雄取起油灯,各处全仔细找遍,依然不曾找到。
两人无奈之下,只好用剑砍那锁链,却因铁链太粗,又是用精钢打成,纵然能砍断,也非短时内可以奏功的。
而且即便顺利砍开,另一端仍然系在苗仲远手脚上,照样行动不得。
两人只急得满头大汗,而时间又耗去不少,万一陶姗姗带着人亲自赶来,他们岂不变成瓮中之鳖。
苗仲远料知无法打开铁链,叹口气道:两位的好意,老朽心领了,若实在打不开,就不必勉强了。
鹤鸣道:我们今夜非把苗老伯救出去不可,要不然,苗姑娘她……苗仲远听到鹤鸣提到爱女,顿显关切之色,急急问道:秀秀怎么样了,你们可看到她?鹤鸣道:苗姑娘可能仍在徐州,苗老伯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她的。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救我?苗老伯脱险之后,一切自然明白。
若铁链打不开,还是别勉强了,时间久了,他们必定会有人来,你们还是自己逃生要紧,只要有你们在,尽可以后慢慢再找机会。
老伯放心,我们今晚既然来了,总不能空着回去。
我看是无法打开了,你们快走,见到秀秀,告诉她千万不可为了救我而不顾一切的前来涉险。
鹤鸣觉出事不宜迟,迟则有变,一咬牙,猛然一剑向铁链上剁去。
他的剑,本是武林中有数的名剑,是方易清在栖霞山坠崖前交给他的。
这一剑下去,果然将手上的铁链剁开。
鹤鸣刚要再剁开苗仲远脚上的铁链,就在这时,洞门外已传来脚步声和喝叱声。
周天雄觉出不对,低声道:朱兄弟,事情要糟,咱们必须先放开苗老伯,到外面去,否则他们封住石门,后果不堪设想。
鹤鸣只好暂时不顾苗仲远,和周天雄迅快的奔出洞外。
月光下,但见方才大厅内陶姗姗等一伙人,已站在山壁前的空地上。
沈月红却已不知去向。
陶姗姗喝道:怎么这么久还没把人提出来?鹤鸣暗度眼下情势,不能立刻动手,不如能拖一刻且拖一刻,应道:铁链打不开。
陶姗姗骂道:钥匙是带在你们身上的,怎会打不开?鹤鸣道:我们是换班不久的,忘了要钥匙。
陶姗姗叱道:看守重要人犯,一向规定全夜不能换班,谁让你们换的?杨护法。
他的人呢?在里面。
鹤鸣的用意,是希望把陶姗姗等人引进石洞,然后再在石门外一个一个的收拾掉。
岂知陶姗姗刚要带头进内察看,明月早已高声叫道:二主娘,这人有诈!陶姗姗悚然止步,问道:有什么诈?明月道这人不是咱们的人,他就是在句容县城永安客栈和茅山上清宫跟咱们做对的那小子!陶姗姗眼神如电,迅快的扫过鹤鸣和周天雄,冷笑道:好哇!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闯进天地教总坛来找死!鹤鸣见身分已露,翻腕拔出长剑,厉声道:陶姗姗,你还神气什么?今晚就是你死期到了!陶姗姗气了个发昏,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天地教不杀无名之辈,先报上名来再受?鹤鸣道:在下是为朱盟主报仇来的,你死在眼前,根本用不着知道我的姓名!陶姗姗挺剑正要出手,早有一个秃头大汉跃身过来,手中金蛇鞭当头扫下。
此人鞭势凌厉,挟着一股锐风,快速有如闪电。
另有一个黑衣大汉,也舞动连环夺命刀,扑向周天雄。
鹤鸣见鞭势近身,不便硬接,旋身跃开数尺,左脚微一点地,人已凌空跃起,头下脚上,长剑疾刺秃头大汉天灵要穴。
秃头大汉冷冷一笑,鞭势上翻。
当、当两声震响,鞭梢已缠住剑身。
鹤鸣猛力向上一挑,人已落下地来。
秃头大汉右腕一麻,金蛇鞭顿时脱手飞出。
正要后退,突觉眼前寒光一闪,生生被一剑削去左肩。
交手仅仅两三回合,秃头大汉已倒卧在血泊仁中。
陶姗姗一见来人武功奇高,望了身旁的明月一眼道:你上去试试!明月是在鹤鸣手下吃过大亏的,在永安客栈三人联手尚且被打得落荒而逃,如今要他单独应战,虽然勉强应了一声,却依然站着不动。
陶姗姗大约也看出明月怯战,便目注九元真人道:这里要算道长的武功最高了,就请帮忙把这混帐东西拿下。
九元真人霍地拔出长剑,迎了上去,朗声道:尊驾武功果然不凡,贫道倒要领教几手高招!话声未落,一招八方风雨,攻了上去。
他的剑势,初出手时,看来十分缓慢,但瞬间后立即扩散开来,有如漫天花雨,方圆七八尺内,到处都是剑影,令人眼花缭乱。
鹤鸣在上清宫九年,也随九元真人习艺九年,却从未见他施出这种剑法,心头一凛,连连向后跃退。
在这刹那,他本想和九元真人说几句话,但当着陶姗姗等人面前,却又不便出声。
他奇怪的是,自己虽然戴着面具,纵能瞒过天地教中任何人,包括清风、明月、竹青等人在内,却无法瞒过九元真人,因为他由栖霞山回到茅山上清宫和九元真人相聚的那些天,一直是戴着面具的。
他越发不解的是,九元真人也不肯开口说话,像压根儿不认识他是谁的一般。
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九元真人眼下已投入天地教,变成他的敌对之人,鹤鸣对这位昔日恩师,却仍不忍出手抢攻,只能采取拼力招架方式迎战。
而九元真人攻势却越来越紧,招招进逼,根本不容鹤鸣有喘息机会。
十几招过去,鹤鸣已是遍体大汗,险象环生。
须知九元真人当年名列武当派第一高手,很多黑道人物,对他都闻名丧胆,只因他为了武当派处分一名弟子的事,认为掌门人处理不公,以致和掌门师叔意见相左,才毅然离开武当山,在茅山做了上清宫的观主。
又是十几招过去,鹤鸣虽能勉强支持,却因不便还招,只有且战且退。
另一方面,周天雄和黑衣大汉拼斗。
那黑衣大汉的一柄夺命连环刀,招式神出鬼没,在七八招之内,双方保持了平分秋色的局面。
但十招之后,周天雄猛然一剑,震飞了黑衣大汉手中兵刃,接着再飞起一脚生生把黑衣大汉踢出丈余之外。
黑衣大汉龇牙裂嘴的爬起身来,已是骨软筋麻,又丢了兵刃,那里还能再战。
陶姗姗似是不屑亲自出手,瞥了于志武一眼道:于护法上!于志武跃到周天雄身前,一招春云乍展,刺向前胸。
周天雄面对昔日救命恩人,唯恐伤了对方,接过一剑之后,也向后疾退。
于志武却毫不留情,招招抢攻。
他的身手,确实高出黑衣大汉甚多,周天雄自忖即便全力出手,也不见得能占了便宜。
陶姗姗见九元真人和于志武一上阵就把对方打得只有招架之力,心中暗道:九元道长果然不愧是武当第二高手,于护法也颇不含糊。
这时九元真人和于志武已把鹤鸣和周天雄逼退到十余丈外。
鹤鸣见陶姗姗等人并未跟上来,因为他内心仍怀疑九元真人投靠天地数。
也许有难言之隐,所以在陶姗姗等人面前,始终不敢开口和他说话,此刻见四下无人,力拼了两招之后,低声叫道:师父,你为何要依附天地教,弟子实在不解?九元真人并未答话,攻势更为加紧。
鹤鸣再道:师父,弟子是鹤鸣,您应当认识,此刻四下无人,为什么还不开口?九元真人喝道:谁是鹤鸣?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弟子!师父,您变得太快了,弟子离开上清宫时,还没看出师父有什么异样,为何一夜之间就判若两人,这简直是不可能的,难道您有什么隐衷?九元真人沉声道:不得胡说!看剑!鹤鸣依然不肯硬接,刚跃退了几步,谁知九元真人早已还剑入鞘,返身走去。
鹤鸣怔了一怔,却见周天雄也败退过来,于志武在后紧追不舍。
周天雄料知于志武也许有事相告,索性放腿向来时的方向急奔。
鹤鸣也远远随在身后,跑出大约半里路,只听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有人叫道:师兄,我来了!鹤鸣听出是沈月红,忙道:师妹刚才那里去了?沈月红道:我见师父和清风、明月等几个道人在扬,虽然面蒙黑纱只觉还是瞒不过他们,所以一直隐身暗处,刚才你们的打斗情形,我都清楚。
周大哥和于前辈都在前面,咱们快些跟上!两人继续向前奔行,很快便到达刘章巡夜的那排房舍附近。
房舍内灯光仍然亮着,杨树下隐约一个人影,正是刘章。
鹤鸣和沈月红来到跟前,刘章向东一指,低声道:周少侠和于护法刚过去不远,你们快追。
转过一道山坡,已望见路旁大石边两个人影,不消说,那是于志武和周天雄,周天雄正拜倒在地。
于志武扶起周天雄,鹤鸣和沈月红已到达面前。
周天雄连忙为三人引见。
于志武道:三位夜闯天地教总坛,未免太冒险了。
鹤鸣道:晚辈和周大哥报仇心急,而且今夜这场行动看来,天地教总坛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戒备森严。
于志武摇摇头道:你们错了,若四奇全数回来之后,情形就大不相同了,又因今晚很多护法不在,所以戒备也松了些。
不过三位放心,只要你们仍在徐州附近,今后我会随时设法告知你们这里的消息。
鹤鸣道:晚辈等今晚本想先把苗老前辈救出来,可惜没能打开铁链。
于志武心中一动,问道:那位杨护法刚才是否在地牢内已被两位制住?为什么一直没见出来?鹤鸣道:被周大哥结果了,还有两个守牢的,也全死了。
于志武摇头一叹道:这一来苗大侠更有的罪受了。
鹤鸣想起师父九元真人,问道:于前辈,我师父九元真人,是否当真归附了天地教,前辈一定知道些内情?于志武神色突转黯然,道:这事确实令人难以思解,据说他已将一册朱盟主留下的武学秘笈,献给了陶姗姗,他若不是真心投靠四奇,怎能做出这种事情。
鹤鸣深深吁一口气,实在不能再说什么。
于志武道:我不能在此久停,你们还是快些回徐州吧。
周天雄收齐三人腰牌,交还于志武,道:前辈还有什么交代没有?于志武道:三位回徐州,最好别走大路,免得在路上又出麻烦。
周天雄茫然问道:前辈这话?……于志武道:陶玉琳带着十几个人到徐州集贤客栈抓人,扑了空后,必定立刻赶回总坛,若走大路,双方很可能碰上。
周天雄道:碰上最好,晚辈们就当场把他们收拾掉!于志武不以为然,道:三位真正要对付的是四奇,若在大伙未报之前惹事太多,可能得不偿失,而且陶玉琳带出去的人,有好几个身手不凡,万一交上了手,三位也不见得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周天雄想了想道:前辈说的对,我们走小路就是。
于志武道:我这就回去向陶姗姗覆命,三位也请快同徐州。
此时已近四更,他们都是初来徐州,由卧龙山返同徐州,根本不知道何处是大路,何处是小路。
又因正在夜间想问路也无处可问。
商议结果,决定仍顺着这条道路同去。
万一碰上陶玉琳等人同来,便设法躲到路侧,尽量不使对方发觉。
一个时辰之后,天已大亮。
正在前行之间,突听沈月红叫道:不好,他们来了!鹤鸣和周天雄闻声望去,十余丈外果然是陶玉琳带着十几个劲装大汉,迎面而来。
周天雄道:当真冤家路窄,想躲都躲不开,快躲藏起来!正好附近是一片树林,路旁两丈外有一块巨石,三人便迅速的隐身在巨石之后。
陶玉彬等人越来越近,连说话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只听陶玉琳道:蒋护法,我看你是实在不中用了,咱们大队人马,跑了几十里路,累个半死,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这种窝囊事传出去,不但丢尽了天地教的脸,外人知道了也必会失掉大牙!黑衣大汉道:属下怎敢随便惊动公子,这是陶姑娘当面交代的,她亲眼看到那两人由酒楼回到集贤客栈。
为什么客栈掌柜的说没有这两个人?也许那两人得知消息吓跑了?陶玉琳骂道:去你的,把本公子和几位护法给人家骗得像些龟孙子,回去之后,咱们再好好算帐!黑衣大汉显然有些不服,道:公子要找属下算帐,不如先找陶姑娘算帐!你想拿我姑姑来压我?这事本来就是陶姑娘吩咐的。
混蛋!陶玉琳一扬手,掴上黑衣大汉面颊。
黑衣大汉那里受过这种侮辱,他身为总坛护法,地位不低,即便四奇,也不会有当面掌掴护法的事情发生。
尤其武林人物、最讲究面子,杀头挖心可以,当面受辱却难以容忍。
何况,陶玉琳只是个二十左右乳臭未干的后生晚辈,若不着他是陶奇和耿四娘之子,凭他那副德性,只怕给人提鞋还嫌他指尖粗呢。
黑衣大汉挨了一掌,正要讨个公道,早被其他几位护法拉过一旁。
陶玉琳见黑衣大汉神情激愤,越发来了火气,再度骂道:你想反抗本公子?小心回去以后要了你的脑袋!这工夫十几人已走近鹤鸣等藏身之处,其中一个紫衣大汉道:公子,咱们从昨晚到现在,已跑了上百里路,这边正好有块大石头,也该歇歇腿了。
陶玉琳想必也走得困乏,点点头道:歇会就歇会吧。
鹤鸣等人已知藏身不住,随即从石后现身而出。
陶玉琳吃了一惊,叫道:快把他们拿下,那天在酒楼上和咱们做对的,就是脸上有刀疤的那个,另两个那天也在场,他们正是咱们到集贤客栈要抓的人!周天雄当先挺身而出,冷笑道:陶玉琳,那天在下只是稍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们今天若识抬举,在下情愿放你们一条生路陶玉琳见自己手下有十几人,而且多数武功不凡,立即喝道:想的倒不错,少爷我在集贤客栈没逮到你们,好不容易碰上了,岂能放过你们,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周天雄道:我们本来要放你们一条生路,既然偏偏要来送死,在下也就顾不得许多了!陶玉琳掠了身边众人一眼道:你们那一个给我上?紫衣大汉一振手中长剑,迎了上来。
此人可能也是护法身分,武功自是不弱。
十几个回合过去,仍能顽强抵抗。
陶玉琳见紫衣大汉不能取胜,沉声道:所有的人一起上,连那两个也拿下!十几个人闻声后,各自亮出兵刃。
两个攻上周天雄,其余的分别攻上鹤鸣和沈月红。
周天雄以一敌三,渐渐落于下风。
鹤鸣和沈月红每人要抵挡五六个,也不敢丝毫大意。
激战中,发出了几声惨呼,鹤鸣早已劈倒两个,沈月红也削去一个的半边脑袋。
周天雄却被迫连连后退。
原因是陶玉琳的手下,都以为周天雄最为难缠,所以接战的三人,都是武功最高的。
他们忽视了鹤鸣和沈月红,所以顷刻间便有两三个伤亡。
围攻鹤鸣和沈月红的一伙人,见已有三人横尸溅血,心气一馁,又有两人伤在剑下,不敢再战,纷纷落荒而逃。
陶玉琳一见,也慌了手脚,只好随在众人身后,向丛林中奔去。
鹤鸣道:师妹快去逮住陶玉琳,我来帮周大哥收拾这三个。
沈月红立即向陶玉琳追去。
鹤鸣跃到周天雄身前,猛然一剑,向其中一人挥去。
那人只顾合攻周天雄,被一剑拦腰斩成两段。
另两个大惊之下,匆匆收势也落荒而逃。
周天雄和鹤鸣随后追去。
却因陶玉琳的这般手下,都是各自狂奔,方向不一,两人各追到一人之后,其余早已不知去向。
周天雄和鹤鸣并不赶尽杀绝,放过他们之后,再去追寻沈月红。
沈月红奔行了半里路以上,才追上了陶玉琳。
陶玉琳同头见身后只有沈月红,那天他在春风得意楼,早就见过这位面貌姣好的少女,只因当时她身边有鹤鸣在,才先去向苗秀秀轻薄。
他虽然武功不济,却自信对付得了一个女的,正好四下无人,心想这倒是个难得机会,遂停下脚步,显著一脸邪笑道:姑娘八成看上少爷我了,是否想来亲近亲近?少爷我也早看上了你。
谁知他的最后一字尚未出口,面颊上早被重重掴了一掌,打得他一阵龇牙裂嘴,喝道:好个不识抬举的贱货!说着挺剑向沈月红前胸刺去。
沈月红冷冷一笑,挥剑迎了上去。
当的一声,陶玉琳手腕一麻,剑早飞了出去。
沈月红再飞起一腿,当场把他踢倒在地。
陶玉琳咬着牙刚爬了起来,而颊上又挨了两记重掴。
打得他两眼金星直冒,口角也淌出鲜血。
沈月红正要再打,鹤鸣和周天雄已赶了过来。
鹤鸣道:师妹住手,打伤了反而不好处理。
沈月红道:这种人还留着他做什么?干脆宰掉算了!边说边要一剑刺去。
陶玉琳虽然口角流血,脸上却已无半点血色,噗咚一声,屈膝跪倒地上,两手一阵乱摇,连声叫道:姑奶奶饶命,我陶玉琳不敢了!沈月红叱道:骨头撑硬一点,你也知道不敢么?陶玉琳道:我若敢,就是你养的。
沈月红脸上一红,道:死到临头,还不说人话!周天雄骂道:沈姑娘怎会要你这种狗杂种做儿子,想的倒不错!沈月红道:你们两位看该怎么处置他?鹤鸣道:不如把他带走,至少可以做个人质,同时也好把四奇引出来。
陶玉琳听说要把他带走,不禁头皮发麻,大叫道:三位饶命,你们只当我是个屁,发发慈悲,把我放了吧!周天雄冷声道: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还能赶上个屁?陶玉琳不敢再说什么。
此处离开天地教总坛已远,纵然喊叫,也无人接应,何况他带了十几个人,尚且不是人家敌手,喊叫岂不等于自讨苦吃。
三人把陶玉琳押到路上,沈月红道:这样押着他在路上走,一定会惹人注目。
周天雄抬手在陶玉琳肩上拍了一把,喝道:好好在我们前面自己走路,如果想打歪主意,我们三个,任何人只要随便一出手,就当场要了你的狗命!陶玉琳打了个寒噤,颤声道:你们究竟要把我弄到什么地方?周天雄道:用不着问,叫你到什么地方,你就到什么地方。
陶玉琳不敢再搭腔,迈步走到前头。
不明底细的,还以为他是带着三个人赶路呢。
走了大约一里路光景,远处迎面闪出一条人影。
鹤鸣眼尖,急急叫道:周大哥、沈师妹,你们可看出前面过来的那人是谁?沈月红凝神看去,不由脸色微微一变,道:那不是陶娟娟?周天雄虽未见过陶娟娟,却知她是陶姗姗的妹妹,闻言之后,探手抓住陶玉琳的后领,停下了脚步。
陶玉琳同头望了一眼,周天雄喝道:待会儿陶娟娟到来,你若有半点不合作,就别怪我手下无情!双方相对行走,转瞬间陶娟娟便已来到跟前。
陶娟娟乍见陶玉琳,茫然问道:玉琳,你到什么地方去?陶玉琳嗫嚅应道:姑姑,侄儿是到徐州去。
后面三个人是谁?是……是侄儿从总坛带来的。
你们到徐州做什么?一……一点小事。
陶娟娟不疑有他,举步向前走去。
当擦过鹤鸣和沈月红身旁,已经过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来,喝道:等一下!玉琳,这三人好像不是咱们总坛的?陶玉琳终于不顾一切的大叫道:姑姑,快救侄儿!侄儿是被他们狭持着的!陶娟娟脑际闪电般打了几转,立即想起鹤鸣和沈月红正是那晚在上清宫闹事之人,而且彼此还交过手。
她深知这两人武功奇高,那晚在上清宫外,她虽使出霹雳剑和旋风掌,仍不敌两人联手合击,而此刻又多了一个面带刀疤的年轻人,如何应付得了,但陶玉琳落在对方之手,又不能眼睁睁不救,一咬牙,挺剑攻了上来。
鹤鸣当先跃出当地道:周大哥和沈师妹不必出手,让我单独领教她几手高招!说罢抡剑迎了上去。
两人你来我往,足足拼搏了三四十合,鹤鸣虽一时之间无法取胜,陶娟娟却已遍体香汗淋漓,娇喘不已。
她奋力攻出几招,把鹤鸣逼退两步之后,立即跃出丈余之外,大声叫道:玉琳,你暂且忍一时之苦,姑姑回到总坛之后,马上带人再来救你。
鹤鸣等人眼见陶娟娟退去,也不追赶,依然由陶玉琳在前,装做若无其事般的向徐州赶去。
将到城外,鹤鸣道:咱们押着他进城,虽然他不敢反抗,但徐州城里经常有天地教中人出没,万一被他们发现,对咱们总是不大方便。
周天雄道:若真在徐州遇上天地教中人,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把他们一起收拾掉!鹤鸣摇头道:徐州一带,正是天地教的势力范围,咱们的行动,必须保持秘密,暂时不宜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以免因小失大。
周天雄沉思了一阵,忽然像有了决定,说道:我倒想起一个办法。
周大哥有什么办法?平顶山金龙寺就在徐州西北,我正想去探望当年救命恩人圆觉大师,不如就把他带着一起去,押在金龙寺最好不过。
鹤鸣却不以为然,道:圆觉大师是出家人,出家人多半不愿涉及武林恩怨,他若知道陶玉琳是陶奇之子,怎肯收留?周大哥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的好。
周天雄道:这方面用不着顾虑,他若不肯涉及武林恩怨,当年为什么肯收留我,又为什么肯亲自把我送到泰山红叶谷?鹤鸣见拗不过他,一时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点头说道:既然周大哥执意把他送到金龙寺,小弟也没有话说,本来我也想随你到金龙寺拜见圆觉大师,只是暂时又不便离开徐州。
我也认为贤弟和沈姑娘暂时不要离开徐州,一来天地教知道咱们掳走陶玉琳,这几天必定有大队人马到徐州来,你和沈姑娘正可籍这机会获得一些天地教的消息。
二来你们一定要设法找到苗秀秀姑娘,免得她也落到对方手中。
鹤鸣道:小弟也是这个意思,必须先找到苗姑娘,以便告诉她苗老伯的消息,慢慢再想办法前去搭救。
沈月红道:周大哥走后,彼此如何连络呢?周天雄道:三天后我再回来找你们,不过两位如果搬离原来客栈,必须找人交代一声。
双方就在徐州郊外分手,周天雄押着陶玉琳往平顶山金龙寺而去。
鹤鸣和沈月红也回到三义客栈。
晚饭后,两人到街上逛了一会,再回到客栈,夜长无法入眠,沈月红又来到鹤鸣房中。
她想起了上午和周天雄分手之事,道:师兄,我们和周大哥分手前,疏忽了一件事。
疏忽了什么事?周大哥曾提到他当年被圆觉大师收留以及送往泰山的事情,陶玉琳当然都听到了,万一以后被他逃脱,回到天地教说出这段隐情,四奇怎能放过圆觉大师?鹤鸣悚然一惊,道:若非师妹提起,我也疏忽了,周大哥百密一疏,真让他逃脱,岂止圆觉大师将遭不测,连于前辈可能也要受累。
沈月红蹙眉叹道:咱们本想留陶玉琳做为人质,这样一来,倒不如把他除掉灭口的好。
事到如今,只有等周大哥回来后再提醒他了,也许他另有应付办法。
沈月红道: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找到苗姑娘,千万不能让她单独到天地教涉险。
忽听鹤鸣喝道:什么人?沈月红吃了一惊,只见窗外人影一闪,越墙而过。
鹤鸣吹熄灯,人已由窗中射出。
沈月红随即也跃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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