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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国色无双

2025-03-30 07:28:38

梅姑微垂着眼皮,以一种略带不安的声音道:娘跟爹爹很早就认识了,他们结亲时,啸风叔叔并未在家,他一直在外游荡,直到我满月的那一天,他才突然地回来……杜念远插口道:原来他叫文啸风,那么文抄侯的名字是后来才改的了?梅姑道:大概是的,他回来后,爹很是喜欢,因为爹对这一个仅有的弟弟极是友爱,由于爹爹的关系,娘当然也对他很好,也许就因此使他误会了意思。

杜念远突然问道:伯父若是健在的话,现在高寿几许?梅姑一怔,还是照实地回答道:六十六岁!爹比娘要大二十岁。

杜念远点头道:你叔叔跟你娘差不多,难怪他要有所误会。

梅站脸色微变地道:爹爹与娘感情极笃,即使对叔叔好一点,也是嫂嫂对小叔的一份应有的关切。

杜念远笑着道:这是当然,我心中对伯母并无一丝不敬之意。

梅姑这才将脸色平和下来,继续地道:姊姊说得也许不错,据娘后来告诉我,叔叔在词色之间,也曾隐隐表示过爹爹配不上娘,不过他说得很含蓄,娘一时没有发觉而已……杜念远微微一笑,不再插口,梅姑乃接着道:直到我五岁的时候,爹爹因病去世,娘当然很伤心,叔叔也很伤心,帮助把丧事料理清楚,就在爹满七的那一大,叔叔突然向娘求婚……杜念远突然一笑道:果不出我所料。

梅姑一愕道:姊姊!您料到什么?杜念远却诡异地一摆手道:没什么,你先说下去。

梅姑满脸疑惑地道:娘大是生气,好好地骂了他一顿,就在那一夜,他不声不响地跑了,临走时带了娘的一份拳籍与剑谱,好在那些东西娘早就练熟了,所以也不甚在意。

梅姑说到这儿顿住了口。

杜念远道:以后呢?梅姑叹了一口气道: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直到今天……杜念远沉思了一下道:这件事若是令尊文老伯父确实是死于病重的话,倒也寻常。

梅姑脸色一变道:姊姊!你是说……杜念远道:我不是凭空乱猜,你先告诉我令尊是否也会武功。

梅姑道:爹的功夫不弱,但是因为娘是受到太外祖父秘传,所以比娘略差一点。

杜念远又道:令尊死于何病?梅姑道:爹的身体一向强壮,重九那天,还和娘、叔叔及我四人持螫赏菊,半夜里即感不适,只是略受风寒,娘煎了一味驱寒药服后,已经好了,不想过了一天,病势突然转剧,不到五天,就告不起……她说到此处,已是泪眼婆娑,语调硬咽!杜念远却皱着眉头,沉吟半天,问道:重九那天,你们所吃的蟹,是谁去买来的?梅姑微异地道:是叔叔,不过不是买的,是他自己上河里捉的。

杜念远忽地目射精光道:那蟹可是每只有海碗大小,色泛石青,壳上有菊花纹,其味异常鲜美?梅姑失声道:是的,远姊姊,您怎么知道的,莫非那蟹有毒?杜念远点头道:嗯!梅姑摇摇头道:不可能吧,我们都吃了,何以只有爹爹一人中毒?杜念远脸红了一下,欲言又止。

梅姑已忍不住催促道:远姊姊,您有话尽管说吧。

杜念远这才缓声道:我在一个人的笔记中看过一段记录,这本书很隐僻,知者无多,那记录说:岭南产巨蟹,名菊花青,禀性奇寒,宜与烈酒同进……梅姑叫出声音道:怪不得那天叔叔喝的是高粱,爹爹向不善饮,所以只喝花雕……杜念远道:这不是令尊致死之因,那记录很详细,还说食蟹之后,欲念必重,惟切忌房事,症发之后,速以纯寒之剂,以寒攻寒,可得无恙,令尊那天……说到这儿,她的脸上飞红,再也讲不下去了。

梅姑也飞红了脸,低低地道:我……我不晓得。

任共弃在旁正色道:我们是在讨论一件悬案,大家倒无须顾忌,依我想来,文老哥那天欣逢佳节,心情舒坦,及时行乐,自是不免,只是……杜念远接着道:只是他不知食了毒蟹,聂夫人不解其故,又把它当作普通风寒,用热剂一攻,遂使那寒毒穿肠……她尚未说完,梅姑已掩面痛哭道:娘也觉得爹死状离奇,却不知道其中有此情由,谢谢你,远姊姊,若不是您的博学多闻,我们母女恐怕到今天还被蒙在鼓里呢?任共弃亦是一叹道:我与文抄侯同事多年,却还不知他阴险以至于是。

杜念远斜膘他一眼道:爸爸,不是我说你,其实您早就受了他的影响了,要不然你们不会为了报复韦伯伯,而做出那件事的。

任共弃一呆,继而脸色飞红,垂头无语。

他知道念远所指的乃是当年他企图嫁祸萧湄,而杀了祖父吴止楚之事,呆了半晌,才深叹一口气道:孩子!我知道我一生罪孽深重,不能怪你看不起我。

杜念远眼皮微抬道:那倒没有!您几次帮了我的忙,我心中对您始终是感激的,不过我实在无法对您生出尊敬之心,请您原谅我。

任共弃黯然无语,慢慢的举步朝外走去。

杜念远在他身后叫道:爸爸您走了几时再来?任共弃回头伤感地道:我大概不再来看你了,孩子!你最近干得很出色,我不愿意你因我蒙羞,现在我早已灰心世事,只想找个深山古洞,以了此生。

杜念远低下了头,也是轻轻地道:那么爸爸您自己多珍重,我不送您了。

任共弃看她一眼,而后猛一顿脚,如飞而去。

梅姑颇为诧异地道:远姊姊你们父女很少见面,怎么不好好聚聚……杜念远淡淡一笑道:我们一家都是怪人,你不会明白的。

梅姑默然无语,空气显得特别沉静,过了一会,杜念远打破沉静道:妹妹!关于今尊的死因我想你已完全明白了。

梅姑咬着牙点头道:明白了,下次见了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杜念远笑道:以他现在的造诣,你大概奈何不了他。

梅姑坚决地道:父仇不共戴天,明知不敌,我亦义无反顾。

杜念远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为所欲所爱而奋斗,纵然是不择手段,倒也无可厚非,何况他对你极好……梅姑望着她的态度突变,不禁微感悸然道:远姊姊!您怎么说这种话呢……杜念远略有所觉,回眸一笑道:他说我是口蜜腹剑,叫你多提防着我呢。

梅姑摇头道:我不会相信他的话的,姊姊对我已是仁至义尽,我真不知该如何表示我的感激,怎会对您再生疑心。

杜念远呆了一下,勉强地笑道: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今天你也累够了,还是回房歇息去罢,春花、秋月都死了,等一下我另外再派两个人来侍候你。

梅姑道:不用了,既是纪湄一时还不能来,我想趁此时间回大龙谷一趟,将爹爹的死因告诉娘一声……杜念远道:那又何苦呢,你只要写封信,我自会派人送去,比你自己跑一趟还快,你远来不易,还是在这儿多玩一阵,再过些日子,天就冷了,关外冰天雪地,别有一番景色,你该多领略一下,夜色已深,我送你回房去吧。

梅姑道:姊姊也够累得了,我自己会走,您也歇息去吧。

杜念远笑道:你别看不起这一点路,假若没有人带路,很可能你永远摸不回去,今天就是你要来,我才将一切机关都封闭了起来,想不到竟被他们趁虚而入。

说着就在前面带路,梅姑跟在身后,二人默默地走着,梅站发现归路上的一切设置,果然与来时大不相同,现在虽是深夜,可是两旁边的甬壁上,自然发出淡淡的光,处处都透着神秘的气氛,不由钦佩道:无怪江湖上说起长白总坛来,比做龙潭虎穴,单看这里的布置,就可以见得姊姊的匠心独运了。

杜念远无可奈何地一叹道:我跟纪湄都是刚刚出来闯江湖,居然有些成就,难免不会引起武林的忌妒,因此我不得不借重机关阵图来求安宁。

梅姑道:远姊姊,你们为什么不表明身份呢。

假若江湖人知道你们真正身份之后,自然会对你们客气多了。

杜念远笑道:你想得太天真了,韦伯伯一代人杰,但是找他生事寻仇之人,从未断绝,我们打着他的招牌有什么用,再说因人成事,也不是我们所希望的事业。

梅姑无言可答,行来不久,又已回到那间寝楼,杜念远止住脚步道:妹妹,你进去吧,我不陪你了,明儿见。

梅姑答应一声,杜念远遂翩地去了。

这是一个难以人眠的长夜,这屋子里的一切虽已极尽华丽之能事,然而空洞洞的一间大楼,住着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反而显得特别的空虚。

好容易折腾半晌,她才蒙陇睡去,没有多久,又被一阵雀噪吵醒。

睁开眼一看,已是红日满窗,连忙披衣坐起,甫一下床,屋外听见响动,立即进来两个俊婢,年纪与昨日的春花、秋月差不多,提着盥洗用具,双双报名请安,一个叫夏萤,一个叫冬雪。

梅姑客气地道了扰,然后问道:夫人呢?夏萤道:夫人因为总坛有事,一大早就跟徐副首领走了,临去时嘱咐我们好生侍候姑娘,请姑娘安心在此,夫人马上会再来看您的。

梅姑惊疑参半地道:总坛又发生了什么事?夏萤道:不晓得!今晨天刚亮,总坛就派人急促传来消息,夫人得信之后,连脸都来不及洗,就匆匆地去了。

梅姑沉吟道:照这样看来。

必是十分紧急之事,你们叫人把我的马备好,我要赶了去帮帮她的忙。

她这一说,却把两位侍婢吓着了,跪在地下道:姑娘千万不可前去,夫人命我们在此保护姑娘,设若姑娘有一丝差错,我们就百死莫赎了……梅姑微怒道:夫人也把我看得太娇弱了,我又不是千金小姐,哪里需要保护呢?夏萤仍是跪在地上道:姑娘虽然身怀武功,但是仍不足以闯荡江湖,夫人临去时,曾留下一本剑谱,请姑娘闲时略加练习,再者也略为指点我们几手。

梅姑一怔道:什么剑谱?在哪儿?冬雪在怀中摸出绸布包着的绢册呈了上来。

梅姑接过来,翻了几页,不禁脸泛惊色道:你们也学过武功?冬雪道:我们只蒙夫人指点,将玉女剑法的上半部学全了,至于那下半部,由于我们的悟性太差。

一直没有多大成就。

梅姑听了略一寻思,忽地伸手朝夏萤胸前点去,夏萤人跪在地上,毫不躲闪,反手一刁,已经握住了梅姑的腕间脉门上,轻笑道:姑娘别开玩笑!梅始一叹道:夫人真是天人,我大概也帮不了忙,你们起来吧!我不去了。

二人都站了起来,同声道:谢谢姑娘!梅姑想了一下,忽然问道:那春花、秋月也会武功吗?冬雪伤感地道:是的!我们四个人是同时学功夫的,她们俩比我们还精研一点,想不到昨天晚上会遭了毒手。

梅姑道:看来我是该好好地再习一下了。

在通往长白总坛的大路上,有一列铁骑疾驰。

这列铁骑护卫着一辆油壁香车,车好,拖车的马更好,虽然背后拖了一辆车子,它的速度并不比好些只载一人的骏骑落后。

车中杜念远又回复到她中年妇人的装扮,徐刚腰挎长剑,始终寸步不离的紧随在车旁。

急行了一阵,已经开始要转入山道了。

杜念远把手一招,徐刚立刻赶了上来问道:夫人有何吩咐?杜念远道:记住!回头我还是叫做乔妫,我的真面目,除了摩天山庄上四秀之外,只有你跟龙强二人见过,要是泄了出去,我惟你们是问。

徐刚为难地道:四秀死了两个,属下与龙强也不会说,可是还有文姑娘与昨夜来的两个人也曾见过夫人……杜念远道:他们都不会说的,我就怕你们。

徐刚忠诚地道:夫人应该知道属下。

杜念远道:我知道你自愿放弃北五省总瓢把子不做,而担任神骑旅的副首领,的确是太委屈了一点,而且有时我还要你做些不太高尚的事……徐刚惶恐地道:属下受夫人知遇之恩,杀身难报,万死不辞。

杜念远忽然道:你对首领会比我更忠诚吗?徐刚的脸涨成了红色,讷讷地道:夫人首领如同一体,属下对二位的忠心绝无差别。

杜念远又道:假若有一天我与首领闹翻了,你究竟帮谁?徐刚为难了半天,才嗫嚅地道:属下受夫人栽培尤多,当然是追随夫人。

杜念远突然沉下脸来道:你对我的忠心可感,但你是堂堂男子,怎可心折于一介妇人……徐刚连忙道:在属下心目中,夫人远非一般庸俗脂粉可比。

杜念远一叹道:无论如何,我总是一个女人,或许你把我当作了神,可是在我心中,首领才是我的神,因此我要求你,不管怎么样,你不可改变对首领的尊敬。

徐刚恭敬地道:属下遵命。

杜念远又改为笑容道:你对我突然提起这些事一定会感到很奇怪是不是?徐刚点头道:属下的确不明白夫人之意何在?杜念远道:等一下你就明白了,我问你,你觉得我的容貌如何?徐刚一怔,莫名其妙地道:夫人貌似天仙,国色无双。

杜念远一笑道:等一下你就会改变这想法了,所以我先提醒你一声,要你记得,天下美女甚多,尽管她美艳绝世,终究是个女人,而你是个男人,要想成就英雄事业,你就该多表现出一点男人的骨气。

徐刚渐有所悟道:夫人怕我等一下受了诱惑?杜念远道:正是!天香教主本人已经老了,可是她门下的一班女弟子个个姿容如仙,我怕你抵不了那种诱惑。

徐刚的黑脸膛微现一点怒色,但在词句上仍是十分谦恭地道:夫人对属下的了解不够。

杜念远正色道:你不要生气,也许我是太了解你了,你及壮未近女色,自以为天下女子都不能令你动心,其实你是根本未曾遇见过一个真正绝色的女子……徐刚张口正想有所辩护,杜念远伸手一拦道:你不要再强嘴,我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已见过我的真面目了,假若我不是首领夫人,假若我与你没有先前的许多渊源,乍一见我,你会动心吗?徐刚呆了一下才道:我初见夫人之际,即已萌尊敬之心,从未动过冒犯的念头,因此这个问题,属下实在无法回答。

杜念远叹道:这倒是老实话,我自问还不算丑,可是与人家相比,恐怕还是无法算得绝顶,但至少我给你一个标准,使你的眼光提高些。

徐刚惶恐地道:夫人不必担心,属下见过夫人之后,任她天姿国色,沉鱼落雁,属下再也不会为之动心的了,属下说句该死的话……杜念远见他吞吐不语之状,微笑地催促着道:你说好了,我绝不见怪。

徐刚道:属下曾与龙兄坦诚相谈过,我们之所以忠心不二地追随着夫人,固然是由于夫人对我们恩深义重,但是夫人的绝世姿容,亦是我们死心塌地,愿意献出一切的原因,不过我们都是敬多于爱而已。

杜念远突然在车中伸出一只手,按着徐刚的肩头道:谢谢你,也谢谢龙强,这样一来我对你们的信心增强多了。

徐刚感激无限地在马上,声音略带哽咽道:夫人就是现在要属下的头,属下亦会毫无考虑的献上。

杜念远笑道:我不要你的头,我要你珍重生命,留着赤胆忠心,帮助首领与我,同创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

徐刚也被激得豪气飞扬地道:属下的一腔热血,随时都可为首领及夫人而洒。

杜念远笑着点点头,然后才道:快到总坛了,叫他们慢一点,咱们要顾全风度。

徐刚应命策马上前,走在铁骑行列之首,勒缓了辔头,整个行列也随着他慢了下来,走没有多久,龙强已在路旁恭立。

杜念远用手搴着车帘道:她们人呢?龙强恭身道:在客厅上。

杜念远朝他微笑道:你招待她们很客气呀。

龙强的黑脸上也泛起红色。

当杜念远由龙强与徐刚左右护卫着进入客厅时,她的身份自然是首领夫人乔妫,神态从容,意致飘洒,虽是中年,仍是出尘之姿。

吴云风立刻站了起来,她身后四个年青的女孩也站了起来,乔妫只觉一阵艳光照人,心中暗暗一动。

吴云凤确实显得有些老了,眼角都已带起皱纹,含笑道:妾身冒昧造访,有芳夫人远道赶回,实在过意不去。

乔妫一躬身道:教主大客气了,教主芳驾远驻,我未能亲迎,实在失礼之至,这几位当是名传遐迩的天香四凤了。

吴云凤脸色一变,马上又改为笑容道:夫人消息真灵,小徒们方才出道,尚未在江湖露面,夫人倒已经得到消息了。

乔妫道:神骑旅初起江湖,对一些武林同道的动态,不敢不知,以免相逢时,有所冒犯失礼之处。

吴云凤道:夫人太客气了,长白夺宝,金陵较技,就是这两件事,足使神骑旅震动天下,尤其是夫人……乔妫笑着道:教主厚赞,益发令人愧颜无地,我只知四凤姿色无双,倒还没有领教过芳名,教主肯为我介绍一下吗?吴云凤笑道:能够与夫人见面,是她们毕生最大的荣幸,这是涂一凤、谢次风、凌三凤、李幼风……见过天下第一奇女子。

四女上前各施一福,莺声呖呖地道:参见夫人!乔妫哈一哈腰道:各位不要客气。

略一省视,然后才笑向吴云凤道:果然雏凤清于老凤声,当年教主己是艳名播四海,这四位令徒一出江湖,恐怕比教主还要轰动呢。

吴云凤微微一叹道:岁月催人,妾身现在只好将一腔雄心,满腔热望都寄托在她们的身上了。

乔妫停了一下又道:据闻教主门下,除四凤之外,尚有双仙,但不知姑射仙子与凌波仙珠,何以未曾前来?吴云风与她身后四女脸色均为之一变,吴云凤道:夫人对我们的事,当真了如指掌。

乔妫道:教主芳驾小驻燕京之时,我就得到消息了,只是后来手下弟兄太过粗心,居然失了诸位的行踪,是以对教主远来,俱未能亲迎。

吴云凤这才将脸色一宽道:妾身当年仇家甚众,不得不略隐行藏。

乔妫哦了一声。

道:原来教主是易容入关的,难怪那些蠢东西不曾发现了,另两位高足……吴云凤道:她们俩的身子较为娇弱,不耐远行,所以我把她们留在燕京。

乔妫微笑道:闻道双仙绝世姿容,奈何缘悭一面,殊为遗憾。

吴云凤道:以后有机会我当亲率她们再来拜见。

乔妫道:那倒不敢当,教主此次前来,想必有所指教。

吴云凤脸色一动道:指教是不敢当,妾身此次前来,确是有一件重大之事,想与贵帮相商,然而首领不在,好在夫人亦能代表……乔妫脸色忽地一动道:教主怎知拙夫不在?吴云凤肌肉一跳,低下了头,避过乔妫犀利的眼光道:昨天我们来时曾请见首领,据龙副首领相告,才知道的。

乔妫脸色一整,回头对龙强道:是这样吗?龙强惶急地道:是……是的!吴云凤忙打岔道:莫非战首领的行踪必需十分隐秘吗?那我们可太冒失了,好在龙副首领并未说出战首领何往……乔妫脸色一整道:其实也没有关系,拙夫现在有事往小兴安岭一行,我们不必谈这些了,教主到底有什么指教呢?吴云凤朝四面一顾,乔妫已知其意道:教主但说无妨,神骑旅门中俱是忠诚之士,任何秘密我都不瞒他们。

吴云凤这才轻咳一声道:方今武林最有声色的帮派,关内数天龙,关外属神骑旅。

乔妫道:教主太过誉了,神骑旅何足与天龙相提并论。

吴云风一怔道:夫人何必妄自菲薄呢,金陵雨花台一役后,神骑旅之声名,并不在天龙之下,但是一般武林朋友的看法,都认为贵派对天龙派太客气。

乔妫笑道:实力不如,当然不必去开罪人家。

吴云凤亦是一笑道:这么说来,夫人并非真正甘心屈居人下?乔妫点点头道: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甘心屈居人下的。

拙夫只是暂忍一时耳,总有一天,神骑旅与天龙派会一较短长的。

吴云凤兴奋地道:难得战首领有此种心思,这就与我的来意不谋而合了。

乔妫道:教主昔日与天龙掌门的一场恩怨,江湖上都知之甚详。

吴云凤将脸一红道:我恨死他了,必欲除之而后快,这也是促使我来要求贵帮合作的道理。

乔妫淡淡一笑道:教主门下双仙四凤若是起来号召的话,天下武林响应者甚众,神骑旅一点微薄的力量,怎敢当教主如此重视。

吴云凤脸上一红道:夫人别开玩笑,天下武林碌碌庸才,能与韦明远一抗者,只有贤伉俪夫妇,雨花台这役我虽没有去,却有人亲眼目睹,贤伉俪神功盖世,不在韦明远之下。

乔妫道:那一定是闹海金龙卓方说的,你们二位在武当上一会之后,销声匿迹至今,定是又想出什么新花样了。

吴云凤红着脸道:卓方现为本教副教主,我们二人合力训练了六个门人,更排成了几个阵法,想与韦明远一决生死,惟其顾虑到力量尚不够大,所以才想邀贵派合作。

乔妫沉思了一下道:这事情关系很大,一时无法决定。

吴云凤急道:天龙一败,神骑旅即可独雄武林,夫人怎可坐失此良机。

乔妫道:我们合力打败天龙派,则天香教依然与神骑旅分庭抗礼,何雄之有。

吴云凤恨声道:只要能杀死韦明远,我立刻解散天香教,听任神骑旅独尊武林。

乔妫又想了一下道:教主与卓方的功力,我略有所闻,若是二位还像从前一样,这一场过斗岂非要我们独挑大梁。

吴云凤更着急了道:我们若没有一半把握,怎敢贸然前来相请?乔妫轻笑道:我做事一向慎重,不见黄河心不死。

吴云凤一怔道:夫人的意见如何呢?乔妫道:最好我们先观摩一下,当然这次观摩是绝对秘密的,那时我们知道自己实力如何?谋定而动,把握也大些。

吴云凤想了一下道:这方法固然是好,但就怕事机不密,泄露出去,令他们先有防备。

乔妫笑道:这个教主尽管放心,在我神骑旅的总坛所做之事,大概还不至于外泄。

吴云凤蹙眉道:这我倒可相信,可是我们的阵势,必须要人手齐集,才可发挥威力,刻下卓副教主又不在此地……乔妫问道:他在哪里?吴云凤忙道:他陪着我那两个徒儿,留在燕京。

乔姑道:没关系,神骑旅有的是急足,教主只要告知他们的行止,我可以立刻将他们请了来。

吴云风又急道:不!他们都为了掩藏行藏,易容改装,除了我之外,他们谁都不会见的,还是由我去一趟,两个月后,我定与卓副教主再度造访。

乔妫道:此去燕京不远,何以要那么长的时间呢?吴云凤掩饰地道:我们见面之后,还需要排练一阵,免得在夫人面前出丑。

乔妫想一下道:这样也好,两个月后,拙夫也该事成回来了。

吴云凤脸色微变了一下,匆匆起立道:既是如此,我就告辞了,两月后的今日再见。

乔妫道:教主何必急在一时,好容易来此一趟,也该让我稍尽东主之谊。

吴云凤辞谢道:夫人盛情可感,但是我此刻去心如箭,好在二月之后,尚有会期,居时我们再多作打扰吧。

乔妫笑道:既是教主执意要走,我也不敢强留,徐副首领代我送客。

徐刚恭应了一声,吴云凤已率着四风作礼告辞。

乔妫送到门口,一福而别。

乔妫再回到客厅中时,龙强怔忡地跟了来,嗫嚅若有所欲言。

乔妫抬眼望了他一眼道:你想说什么?龙强低声道:属下的确未曾泄露首领行藏。

乔妫笑道:我晓得,你没有碰上顶尖人物。

龙强不解道:属下不明白夫人之话。

乔妫道:我是说你幸好只遇见四凤而没有遇上双仙,真要碰上她们俩,你就是铁石金刚,也难逃脂粉陷阱。

龙强吃吃地道:属下何至于此,那四风虽然个个美貌绝伦,但是与夫人一比,仍然缺少一种雍容的气度!乔妫道:可是你只要碰上双仙,她那两道眼光,就如同一根捆仙绳,束缚得你乖乖就范,动弹不得。

龙强眨着大眼道:属下不相信世上尚有比夫人更美之人。

乔妫朝着他一叹道:你只是井底之蛙,你一生中见过几个尤物?这些都不谈了,我再问你一件事,那吴云凤来的时候,是先找我?还是先找首领?龙强想了一下道:是先找首领。

乔妫又沉思了一下道:你把当时情形说说看。

龙强回忆了一下道:她来找首领,我回说不在,她又要找夫人,我回说也不在。

乔妫立刻道:她表示不相信?龙强奇道:夫人真个料事如神,她确是不甚相信,经我一再强调,她才信了,却表示愿意等候,非要面见夫人。

乔妫拦住他道:够了,我就是要知道这些,你现在传令北边,叫卡子上严密注视北去的人,但是不得留难,只要盯住行踪。

龙强答应着去了,乔妫又陷入沉思中。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徐刚神色匆匆地赶了来。

乔妫望他一笑道:失去消息了?徐刚惊异地道:是的!夫人已经知道了?乔妫道:我怎么会知道,只是凭判断而得,你说详细点。

徐刚道:属下将她们送出山口,随即密切注意关卡的报告,只知道他们追入一处树林之后,随即失去了影踪。

乔妫冷笑了一声道:差不多,她们己深得易容三昧,你们自然是盯不住的,看来我对你们的训练还不够,过些日子我要好好加强一下。

徐刚却嗫嚅地道:夫人真准备与她们联手对付韦大侠?乔妫望了他一眼道:你意下如何?徐刚为难地道:要独尊武林,击败天龙派当然是捷径,不过属下认为这不是好办法……属下并不是因为韦大快救过我的性命,才说此话……乔妫点头道:你还算不错,这事情我自有主意,不过你放心好了,我绝不会与天龙派结仇,我有许多原因,只是现在不告诉你。

徐刚放心了,想了一下又道:那么两个月后,她们再来了呢?乔妫道:我认为她们不会再来,但是我却非要她们来,花样玩到我的头上,她们也太聪明了,斗力我也许不行,较智我怕过谁来?徐刚见她说话时,眼中精光逼人,微感悸然地道:夫人!您说些什么?乔妫却微微一笑,阵中精光乍敛,平和地道:没什么,我是说要跟她们比比脑筋,现在大概不会有什么事了,我带你们去开开眼界,欣赏一下绝代尤物。

徐刚惑道:我还是不懂。

乔妫道:你就会懂的,你到摩天山庄下去,保护着文姑娘一同到小兴安岭的黑龙潭,我自会在路上等着。

徐刚奇道:首领不是在哪儿吗?他在那儿清修,我们怎么能去打扰他呢?乔妫道:你只管照着话做,少发问题,白山黑水,已经不完全是我们的天下了,我也是太大意了一点。

徐刚虽怀着一肚子的问题,但是看见了乔妫的神色不对,不敢再去撩拨她,只是小心地问道:文姑娘肯听我的话吗?乔妫不耐烦地道:告诉她看首领去,她一定跑得比飞还快。

徐刚仍不放心地道:夫人难道一个人上路?乔妫一叹道:你别担心我了,龙强现在正在北边,我会带着他走的,为了争取时间,我不等你们了,到了黑龙潭,你们别冒昧去见首领,静候我的通知。

徐刚答应着走了,乔妫才收拾了一些东西,策马朝北,飞驰而去。

龙强果然在那儿等着,见她来了,立刻过来施礼道:方才据报在一刻以前,有一批商人结队过去。

乔妫问道:他们什么样子?龙强道:那是一队贩卖金砂的商客,年纪有大有小……乔妫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快上马,跟着我走,不许多问。

龙强已张开了嘴,听见她最后一句话,立刻闭口不响,回头牵马去了。

气候已进入初冬,长白山头的积雪更白了。

黑龙江在呜咽着,江边有些地方已结上了冰。

就在那云雾深处的半山腰处,守着两名大汉,虽在朔风凛冽,瑞雪纷飘之中,他们的精神仍现得十分抖擞。

他们的身上披着重裘,站在一所茅蓬前面,不住地将腰间皮袋中的烈酒,朝日中猛灌几口,然后再递向另一旁的伙伴。

喝了一会,其中一人将皮袋子的嘴塞盖好,然后朝另一人道:老王!咱们今天还是少喝点吧,照时间算,首领应该在今天功成,回头不知什么时候,他要是出来了,咱们总不能像一对醉猫似的去侍候他。

那个被称做老王的汉子也点头道:谢兄说得有理,不过咱们哥儿俩也守了两个月了,在这儿静得像个坟场似的,连个人毛儿都瞧不见,要是不喝酒,岂不将人憋死,我们首领就是知道了,也不能太怪咱们,而且这风也实在难挡。

那姓谢的汉子依然摇头道:老王!话不是这么说,这地方虽是人迹罕至,但是首领在谷中练功,叫咱们在外护法,这责任何等重大,咱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姓王的这才不说话了,两个人把皮袍裹裹紧,口中不住地哈出白气,朔风凛冽,砭肌如刺,没有多久,他的浓虬之上,都已结上一层寒霜。

又过了一会儿,姓王的汉子忽然揉揉眼睛,低声地道:妈的!难道我真的醉眼昏花了。

姓谢的一怔道:老王!你看见什么了?姓王的用手一指前面空荡的雪地道:我方才明明看见有两条影子,一闪就不见了。

姓谢的顺着他的手望了一下道:也许是觅食的野兽吧……姓王的道:这种大冷天,连熊都躲进树窝里了,怎会有野兽呢。

姓谢的道:那就是雪狐,这东西动作最快。

姓王的摇头道:雪狐要有那么大,那就成精了,那影子明明像两个人。

姓谢的一听紧张起来了,凝神注视前方道:那可得留神点,首领就在这一两天功成出关,最好不要有什么差错。

二人都凝神专注着前方,一动都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姓谢的叫起来道:不错!是人!而且越来越近了,老王!把家伙准备着。

姓王的连忙抽出长箭,搭在弓上道:在哪儿?我怎么没瞧见呀。

姓谢的道:他们穿着白皮衣服,跟雪地是一个颜色,你不注意怎么会看出来。

姓王的道:邪门儿,我看的是两条红影子。

姓谢的凝重地道:要不是他们换了装束,就是另外还有人。

正说之间,那两条影子已移至五十丈远近,约略可见。

姓王的又叫道:是两个妞儿!她们外面披着白狐皮斗篷,里面穿的是红衣服,怪呀!这荒天雪地中,哪来的妞儿呀,别真是雪狐成了精吧。

姓谢的斥道:别胡说!她们身形矫捷,可见功夫不弱,留神点。

这时影子已移至二十丈远近,姓谢的大喝道:来人止步。

那两条影子果然一顿,然后不但不停,反而加速地飞过去,还发出一声娇呼道:你们原来是人哪。

声音脆若银铃,美妙异常,二人刚一疏神,那两团影子已飞到临近。

两个汉子一呆,身子几乎酥了一半,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在斗篷之下,是两张娇艳的脸,美如春花,皓如明月,两点漆黑的眸子,更像是那秋夜的朗星。

左边身材较高那个女子,见他们尽是呆望着,不由一顿脚,娇嗔着:喂!你们到底是人还是熊。

两个汉子这才一惊,姓谢的忙道:当然是人了,熊能有这份儿长相的。

右边那较矮的女子露齿一笑道:你们披着熊皮,又长得这么一脸黑胡子,远看过来,真像是两头大熊,倒害得我们白赶一场。

姓王的汉子忙道:原来二位姑娘是出来猎熊的。

女子一鼓嘴道:可不是吗?打早上出来,一头也没遇上,真把人气死了。

姓王的汉子大笑道:姑娘们大概是不常打猎吧,熊到了这时候,都冬眠了,你们该上树林子里,遇见大树上有洞的,洞口又封着草,你上那里头去找,一个洞一头,保不会错。

女子展颜笑道:真的!大哥,谢谢你了,不过我们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大哥!你们有什么果腹的,给我们一点可好……那较高的女子立刻瞪着眼睛阻止她道: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呢?姓王的汉子却点头道:没关系,冰天雪地中,空着肚子可不行,屋子里有东西,我给你们拿去。

那娇小的女子立刻又笑道:更多谢了,大哥……我们在雪地里也累够了,你们那屋子,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喘口气,歇一会儿。

姓王的汉子摇晃着双手,支吾地道:当然可以了,只是里面太乱,不成个样子……女子笑道:大哥客气了,我们只要有个地方挡挡风就行了,哪里还挑地方呢。

姓王的汉子道:这样二位姑娘请吧。

说着推开了茅棚的草门,让她们进去。

小女郎毫不客气,一头就钻进了屋子,那大一点的女郎却矜持地停了一下,才慢慢地进了屋子,最后才是两个汉子。

屋子还好,不算太乱,木架的床上放着刀叉,地上堆着几头野味。

姓王的汉子立刻在床下拖出一个铁架子,准备生火。

小女郎四周一浏览,才露齿道:原来二位大哥也是打猎的。

姓王的汉子抬头道:不!我们是……姓谢的忙插嘴道:我们是采金砂的,打猎不过是为了充饥。

姓王的点头道:对!为了充饥,金砂可不能用来塞肚子,只好打点野兽来吃了……较大的女郎闻言微微一笑,没有作声。

不一会儿,火已生起,屋中立刻暖和了很多,两个女子将身上斗篷都脱罢了,露出大红的衣裤,鹿皮的小蛮靴,英武中透着妩媚,将两个汉子的眼都看直了。

姓谢的汉子忽然一惊,慢慢地道:二位姑娘贵姓?小女郎道:我们姓祝,我叫祝文华,我姊姊叫祝家华,我们住在白河沟,祝家堡。

姓谢的道:祝家堡我倒是去过,没有听见二位姑娘……祝家华眨着眼睛笑道:我爸爸管我们很严,平时不让出来。

姓谢的笑道:这就是了,要不然以二位姑娘这等天姿国色,祝家堡早就会喧腾开了,二位姑娘是真的出来猎熊的?祝文华尚未答话,祝家华已拉着她站起来,寒着脸道:妹妹!咱们走吧,人家在怀疑咱们不是好人呢。

姓谢的赔笑道:姑娘不要生气,我是见二位没有带武器,熊性很野,即使是在冬眠期中,发起性来,三两个汉子制不住……祝家华忽的回头道:你原来为这个怀疑呀,我们是用这个猎的。

说着在身畔的小皮囊中掏出一把碎石子,映火生光,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而且说也奇怪,屋中虽生着熊熊的烈火,那石子掏出来后,立时有一种逼人的寒意,连火苗也被压了下去。

两个汉子大吃一惊,姓王的讷讷道:这……这么小的玩意儿,能打死大熊吗?祝家华寒着脸道:你别瞧着它小,俩头大熊也受不了一击,你不信可以试试看。

她的声音中也透着一股寒意,两个偌大的汉子,居然都被她镇住了,默然作声不得,一时空气像冰般的冻结。

过了一会儿,还是祝文华道:姊姊!收起来吧,人家一片好心,让我们进来烤烤火……祝家华却一整脸色道:他们问完了,现在该我问了,你们真是淘金砂的吗?两个汉子面色一惊,姓谢的道:这还假得了?祝家华哼了一声道:你们假若说是打猎的,也还过得去,满屋子就找不出一件淘金的家具,冰天雪地,你们在这儿干什么?两个汉子又是一怔,姓王的突然将胸一挺道:大爷是神骑旅的。

祝文华哟了一声道:那可是有头脸的大帮会呀,二位不在长白总坛中享福,跑到这儿来挨冻,大概是负着什么特别重大的任务吧。

姓谢的汉子冷笑一声道:祝家堡足不出户的闺女儿,居然会对江湖上的事情那么清楚,二位也不简单!祝文华笑道:神骑旅名传遐迩,关外三尺孩童都知道,我们虽然足不出户,却也有个耳闻。

祝家华用手一比道:别跟他们废话了,让他们说,在这儿干什么?姓谢的汉子用手接到腰间的匕首,傲声地道:这个你们管不着。

祝家华柳眉一横道:你最好别耍强,否则是自讨苦吃。

姓谢的汉子哈哈大笑道:你既然听说过神骑旅,可知道神骑旅中哪一个是可以威胁的。

祝家华微笑道:我晓得神骑旅中全是硬汉,可是我不相信硬汉不怕死。

姓谢的朗笑道:姑娘对神骑旅的了解还不够,敝派中人不但全是硬汉,而且还全是死士。

姓王的也大笑道:而且能死在二位姑娘手中,做鬼亦风流,岂不闻牡丹花下……祝家华怒道:狗贼!你再口中轻薄,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比手,做个待发姿态。

祝文华忙止住道:姊姊!别,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要把事情闹僵了……祝家华这才收回了手,姓谢的已铮然一响,拔出匕首笑道:别吹大气了,我真不信你这几颗小石子能要了我的命。

祝文华又甜笑着道:二位大哥别强了,我们要对付你们,真是易如反掌,但我们此来是求见贵首领,实在不愿伤了和气。

姓谢的面色骤变道:你们怎知首领在此?祝文华笑道:白山黑水间,不见得就是神骑旅侦骑四出,我们一样地有耳目,我们不但知道贵首领在此,而且更知道他在参研紫府神功。

两个汉子面色如灰,姓王的讷讷道:你们既然都晓得了,还问我们做什么?祝文华一笑道:我姊妹俩在附近找了很久了,不想到你们躲得那么隐秘,现在别无所求,只希望二位能指出贵首领的藏处。

姓谢的哈哈大笑道:姑娘们若是问这个,你们可找错人了,我们虽奉命护法,只是坚守谷口,谷中道路错综复杂,迷洞万千,连我们也不知道首领确实所在。

两个女子微微一怔,她们也发现这汉子的话不似虚假。

祝家华想了一下道:妹妹!他的话大概不会错,我看咱们还是搜他一下吧。

祝文华点点头,正欲离开。

姓谢的一摆手中匕首道:我二人奉命守卫谷口,不准任何人越雷池一步,二位姑娘若是不想伤和气,最好还是不要乱闯。

祝家华不屑地膘他一眼道:你拦得了吗?姓谢的汉子知道面前这两个艳妹必非易与,但仍朗声道:我们也许不行,但职责所在,不得不拼死一试。

说完抢步走到她们身前,姓王的汉子亦掣出武器,向另一边包抄。

祝家华一举手,将那把小石子比着他们道:你们真的要找死?姓谢的道:死活都是那么会事,姑娘们请留步。

语毕匕首一摆,已拦在二女之前,动作迅速之至。

二女微微一怔,祝家华一抬手道:贼子无礼,你拿命来吧。

纤掌比准二人正欲发出,陡然有人猛喝道:且慢。

一条人影电闪而至,长衫黑纱,飘然而入。

谢、王二人如释重负,恭身而道:首领!您出来了。

来人正是蒙面的神骑旅首领战隐,傲然一摆手道:你们有多大本事,敢以身试冰魄神砂之威。

二人仍是恭身道:属下等身负重责,不敢偷生而轻职守。

战隐用手一挥道:好!我已经出来了,你们责任已脱,到外面等着去。

二人肃然作了一礼,退至茅棚外面去了。

两个女郎却满脸惊疑地道:首领怎知我们手中是冰魄神砂?战隐微微一笑道:侧身江湖,怎能不熟知天下利器,二位姑娘与天香教主如何称呼?祝家华微微一笑道:是家师!战隐笑道:我闭关两个多月,不知道吴教主也出山了,而且收得两个绝色弟子。

祝家华的脸上微现红晕,笑道:家师在月余前才正式露面,愚姊妹是……战隐仍是笑道:二位祝姑娘,家住白河沟祝家堡!祝家华惊道:原来首领早就在一边,请恕我们班门弄斧。

战隐将头微点道:我是来了有一会,见二位跟敝属下谈得正热闹,不好意思前来打扰。

祝文华嫣然一笑道:我们是跟贵门下开玩笑的,被首领看见了,真不好意思……她的笑颜美得夺人魂魄,战隐也不觉为之一呆,声音变为温和地道:听说二位姑娘要找我,不知为了什么,神骑旅与祝家堡毫无瓜葛。

祝家华笑道:祝家堡不过是偶找之词,首领既知我们是家师门下,当然也不会相信那些话的?战隐也笑道:祝家堡中每一个人,敝派都了如指掌,若是知道有这么两位貌似天仙的绝色佳人,在下一定早就去拜访……祝家华温柔地含笑道:敝姊妹蒲柳之姿,怎敢当首领厚誉。

战隐一摆手道:二位不必客气了,二位要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祝文华娇笑地道:不为什么,久闻首领神功盖世,特来道仰慕之忱。

战隐微觉一怔道:二位当真只为了这一件事而来?祝文华干脆撒娇了,一噘嘴道:你爱信不信。

憨态可掬,教人不饮自醉,战隐略顿一顿笑道:我这次行迹极密,连神骑旅中的弟兄,也知者无多,你们却能千里迢迢地摸了来,要说就为了那一点小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祝家华一叹道:首领真厉害,老实说吧,我们是奉了家师叔之命,来请首领共商一件大事。

战隐道:令师叔是哪一位?祝家华道:家师叔是闹海金龙卓方,现为天香教副教主。

战隐摇头道:其人可憎,我不想见他。

祝家华脸色激变,祝文华却笑着道:首领您也是的,卓师叔纵然当年声誉不太佳,可是士别三日,也当刮目相看呀!再说我姊妹远道而来,您也不能不给一点面子。

战隐对她的笑脸攻势,倒是有点招架不住,摇了一下头道:也罢!令师叔在哪儿呢?祝家华道:家师叔因不知何时能找到首领,故在白河沟候驾。

战隐笑道:他倒会享福,却支使你们姊妹俩出来挨冻。

祝家华道:为弟子者,替师门尽力,何敢言苦,幸亏找到了首领,使我们未曾辱命,这就是托天之幸。

战隐道:盛情难却,看来我只好陪你们走一趟了。

二女深深一福,风情万种地笑道:多谢首领赏脸。

祝文华却轻袅地过来,纤手举处,将他的面纱扯了下来,露出一张清秀的中年人的脸。

战隐微惊道:你这是做什么?祝文华脉脉含情地瞥了他一眼道:首领,您的本来面目何等和气近人,何苦要带上这劳什子呢?战隐摇头微笑道:我原来是读书人,半途才出山做了胡子首领,这份相貌太过斯文,所以才带上面纱,略增威严之气……祝家华深吐一口气,无限宽慰地道:这就好了。

战隐一怔道:姑娘说什么?祝家华脸泛娇红地道:我们姊妹对首领仰慕之至,但是对首领的庐山真面目却是隔膜之至,见首领这等清秀英俊,故以心中十分安慰。

战隐莫名其妙地道:我就是长得满脸虬髯,也与二位没有关系呀。

祝家华红着脸没说话,祝文华高兴地扯着姊姊的手道:首领一向不肯以面示人,我们真怕您是个大麻子呢。

战隐奇道:这跟二位有关系吗?祝文华冲口道:有!忽地脸上一红,昵声道: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也不过是希望您长得好一点,免得我们的仰慕之忱中,有一丝瑕疵遗憾。

战隐仍是不解地道:这与面貌并无关系呀。

祝家华忙红着脸解释道:我们女子心中敬仰一个人时、是包括许多条件的,首领的绝世神功,轰然伟业,已令我们心折无已,惟一担心的是怕您的尊范不堪承教……祝文华却上前拖着战隐的一只手道:您别问长问短了,既然答应跟我们去见师叔,就快走吧。

她的柔美中有一股热力,从掌心直透过来,人艳如花,吐气如兰,肤如凝脂,再加上轻语温柔,使战隐心中不觉一荡。

祝家华却轻轻地斥责道:妹妹,您怎么可以对首领这等放肆。

祝文华将手放开,一伸舌头笑道:首领!对不起,我太没规矩了。

战隐摇摇头,再去看祝家华时,只觉她含春不露,欲语还休,在脉脉中另有一番情致,心中更觉得涟漪泛荡。

忽而门外传来一阵急骤的蹄声,室中三人俱觉一怔。

姓谢的汉子匆匆赶进来道:启禀首领!龙副首领来了。

战隐道:他一个人来的?听蹄声好像不只一匹?姓谢的道:他身后还有一人,只是不甚清楚是谁?正说之间,来骑已至,接着草门一掀。

龙强之后,随着进来一个神态英俊的少年。

祝氏姊妹只觉眼前一亮,她们从来未见过如此标致的男人。

战隐见了那少年之后,神情一怔,愕然地道:念……你怎么来了。

那少年作了一揖笑道:大哥您大功告成了,可喜可贺,咦!您这儿还有两位美丽绝伦的姑娘,怎不给我介绍介绍。

战隐无可奈何地道:这是两位祝姑娘,这是拙……拙弟!少年长揖含笑道:小生战未南,两位姑娘有礼了。

祝氏姊妹连忙还礼下迭,战隐脸上却是疑色万千。

----------------------------------------------旧雨楼 扫描,bbmm,imbrute OCR, 独家连载:28\\ 038第三十八章 远路应悲春梦知 残宵犹得珠泪斑一行人迤逦地去向白河沟。

龙强率着两个人先走了,留下了战隐兄弟与祝家姊妹。

战隐这位叱咤一世的神骑旅的首领,却因他弟弟战未南的出现而黯然失色,他的态度也变为十分拘谨,祝氏姊妹有时借故跟他搭讪,他只是唯唯诺诺不甚搭理,而且不时地用眼去瞟着战未南。

祝文华轿笑着道:首领!怎么自从令弟来了以后,您变成没口儿葫芦了。

战隐尴尬地一笑,没有答话。

战未南却笑着道:我这大哥有季常之癖,二位又是仙妹一般的人物,他怕我一会儿告诉大嫂,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祝家姊妹的脸都红了,诟啐一声,没有说话。

战未南却嬉皮笑脸的朝她俩一拱手道:对不起!我只顾调侃家兄,忘记了唐突佳人,罪该万死。

祝家华微带幽怨地道:战公子太客气了,愚姊妹自愧不是出身名门,合该是受人奚落的。

语毕竟是盈泪欲滴。

战未南慌忙又赔了一礼,惶恐地道:姑娘别如此说,在下已经自承不是了,要是大嫂知道我得罪了二位,回去之后我也受不了……二女神色一变,祝家华急道:怎么战夫人知道我们在此?战未南神色如恒,平静地道:大嫂自接待今师后,只见四凤,未遇双仙,令师虽未说出二位行踪,但大嫂已经知道二位必在黑龙潭,特别遣我前来。

祝家华芳容骤变,失声道:战夫人真厉害,无怪能襄助首领,创此伟业……忽地她的脸色又平和下来,笑向战未南道:尊嫂临行时,对公子交代了什么话没有?战未南轻俏地一耸肩笑道:大嫂与大哥伉俪情深,来时嘱我转致相思之情,叫他以事业为重……说到这儿不惟战隐微有赧意,连祝氏姊妹也讪讪不是味。

战未南又笑道:大嫂还说……祝家华忙道:战夫人还说什么?战未南望着她俩诡异地一笑道:大嫂说我年纪不小,应该成家了……战隐听了扑哧一笑。

二女也脸泛桃红,祝文华笑道:原来公子尚未授室。

战未南道:我是被大哥的榜样吓坏了,一直到现在都不敢娶妻。

战隐勉强地笑道:弟弟,你今天怎么尽拿我开胃。

祝家华亦笑道:首领在令弟面前,好像无甚兄长威严。

战隐道:我生平仅畏二人,一个是家中悍妻,一个就是这位宝弟弟,其实二者为一,他们二人向来都是一鼻孔出气的。

战未南朝他一笑道:大哥!你当着我的面骂嫂子,不怕我回去告你一状。

战隐双手一摊道:弟弟因何全无手足之情。

战未南笑道:大嫂从小将我带大,我自然要与她亲近一点,不过我对大哥也绝无偏疏之意,此来乃是要告诉大哥一个讯息,战隐微异道:什么讯息?战未南道:大哥在梅崖所留下的那段韵事,人家找上门来了。

战隐面色微微一动,目注战未南道:你嫂子作何表示。

战未南含笑反问道:大哥想她会作何表示呢?战隐见他并无不择之意,心中微定,笑着道:我想你嫂子是个明白人,她不会怎样的。

战未南笑道:大嫂很生气,要剥你的皮呢。

战隐踞鞍大笑,拍马奔前,虽不说话,那宏亮的笑声却表示出他心中宽慰之意。

祝文华面泛疑色道:听公子之言,好像首领另有外遇。

战未南笑道:你们别以为我大哥老诚,他的韵事多着呢。

祝家华笑道:豪杰风流,乃英雄本色。

祝文华也笑着道:公子倜傥不群,想来比乃兄更甚。

战未南连忙摇手道:我最老实,见了女孩子就脸红。

祝家华轻轻一咽道:公子未免言不由衷吧,(——原书好像少了几句话——)战未南道:我自己也觉得奇怪,大概是与二位特别投缘的关系吧。

祝家华脸色微微一动,忽然道:首领威名震天下,战夫人最近也名噪一时,只是很少有人言及公子。

战未南道:我一向少活动,尤其在大哥大嫂的保护下,我不怕人欺负我!祝家华道:父兄不可常依,公子难道没有一点雄心吗?战未南摇头道:我名心最淡。

祝家华又是失望道:你兄嫂能保护你一辈子吗。

战未南道:那倒不必担心,大嫂对我份属叔嫂,情同母子,大哥更不用说了,别说保护了我,就是神骑旅的帮务,我也做得了十成主。

祝家华心中又是一动问道:公子对令兄嫂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战未南微笑道:你们爱信不信,我举一个例子好了,谁都知道我大哥新得‘紫府真诠’……祝家华讶然道:公子也学过了?战未南道:神骑旅中谁都学过一点,只是多少之差。

祝家华目露亮光道:公子学了多少?战未南得意地一笑道:我大哥习成十分之六,大嫂习十分之四,他们都爱惜我,视我为自然之传人,所以各人都把本身所知,全传给我。

祝家华惊道:公子神功当为天下第一人矣。

战未南一笑道:你们太夸奖我了,虽然我身兼二人之学,却因我生性疏懒,知而不习,现在最多只跟大嫂差不多,还赶不上我大哥。

祝文华连忙道:不过公子若是肯练的话,一定可以超过首领很多是不是?战未南笑道:话是不错,只是我没有那么好的兴趣。

祝文华一翻眼道:这是为什么?战未南尚未答话,祝家华连忙瞪她一眼道:妮子懂什么?战公子不肯超过他的哥哥,正足表示松风水月的谦冲胸怀,如此佳子弟……战未南哈哈一笑道:你说得我太好了,其实我不求深造的真正原因,还是那句老话,生性疏懒,不想自找受罪。

祝家华回首轻声道:但不知公子志在何……战未南道:我性在山水,志近园林,只希望偕一,二知心人,倘祥于泉石之间。

祝家华忽地脸泛红云,低声道:公子如此俊品人物,皎洁胸怀,不知谁家女郎有福,得公子目为知己,共领林泉之胜……战未南目视二女微笑道:我有句话,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讲?祝家华低声道:公子但说不妨。

战未南道:我自见到贤姊妹之后,但恨此身非孟德。

祝家华微异道:曹操一世之好雄,公子怎会想到他。

战未南笑道:阿瞒余事不去论,铜雀台锁二乔,实为千古雅事。

祝家华脸上泛着红云,眼皮微垂,情态十分撩人,低低地道:敝姊妹蒲柳之姿,怎敢与大小乔相提并论。

战未南道:姑射仙子应住广寒宫里,凌波仙妹实水晶宫中人,区区一座铜雀台,我认为是太委曲你们了。

祝家华忽而感动地珠泪承睫道:多谢公子盛誉,敝姊妹感激无状,若蒙公子不弃,敝姊妹别无奢望,只求能充公子灶下婢,永侍公子,于愿已足。

战未南大喜若狂,急忙道:姊姊!你说的是真话?祝家华娇羞万状地点点头,战未南急忙又道:我只怕委曲了姊姊们,老实说我这人名心太淡,将来只会养菊种花,姊妹们愿意跟我一起吃苦吗?祝家华微嗔道:公子认为我们一辈子只配做江湖人吗?祝文华却红着脸,曼声低吟道:伴得玉郎如君,布衣裙钗,井臼亲操也甘心。

战未南将手一拱道:谢谢二位姊姊,我实在太高兴了,一时出言无状,请姊姊恕罪,我这就去告诉大哥,请他向尊师作伐,量珠以聘。

说着拍马前去追战隐,高声叫道:大哥!战隐回身勒马,二女也追了上来,三个人都喜气洋洋。

战未南又叫了一声:大哥……底下的话却期期文艾的讲不出来了。

战隐却颇有钦色地对他笑道:弟弟!我都听见了,你刚才还讲我呢,现在你也不错呀,没有多大功夫,就赢得了两个人间仙妹。

战未南红着脸道:大哥!您要是再开玩笑,我就不跟你商量了。

战隐拍着胸膛道:不用商量,全包在我身上。

说着又对二女道:恭喜二位姑娘,这下梁鸿接了孟光案,今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祝家华在马上羞答答地一裣衽道:承蒙公子不以蒲质薄柳见弃,小女子太高攀了。

战隐大笑道:哪里,哪里,姑娘们不必客气,我只希望二位将来把舍弟管理严一点,免得他老是笑我怕老婆。

二女羞不可仰,战隐又大笑拍马前进了。

一路上战未南尽管跟祝氏姊妹混在一起,他人物风流,吐语如珠,才情无限,把二女弄得如醉如癫,不尽温柔。

战隐始终是在前面微微地笑着,笑容中又有着一种神秘的意味。

马行得很快,没有几天,已经走到白河沟了。

龙强率着帮众在路旁肃立着。

战未南拍马向前,龙强施礼到:夫……战未南将眼一瞪道:夫人已经来了?龙强立刻道:是的!夫人已经来了。

战未南又问道:在哪里?她见到了卓副教主吗?龙强道:没有!夫人也是刚到,旅途劳顿,仆仆风尘,正在前面歇息。

战未南回头对战隐道:大哥!我们先见大嫂去,回头再一起拜访卓副教主好不好?战隐笑道:你大概急着要见你大嫂报告喜讯吧。

战未南笑了一笑,又对祝氏姊妹道:二位姊姊是跟我们一起去见大嫂呢,还是先去见令师叔?祝家华道:我们来得冒昧了,还是先到卓师叔那儿去,一会儿在那儿见面吧。

战未南答应了,别过二女,与战隐、龙强等一径走了。

祝家华等他们走远了,才与祝文华策马向另一方向而去。

战隐等走了一阵,四顾无人,才对战未南道:你究竟在闹什么鬼?等一下看你如何解决?战未南已将头发放散下来,改为女装,又回复到乔妫的身份道:没有什么了不起,这是一场斗智的战争,她们以美人计赚你,我来个以毒攻毒,让她们闹一场空相思。

战隐道:原来你早知道她们的来意了。

乔妫冷哼一声道:世界上能瞒过我的事情还不多。

战隐低声道:原来你是追来监视我的,你怎么一直不相信我呢。

乔妫冷笑道:爷!别吹了,世上美色最动人,我要是不来,难保你不堕入圈套,这两个女子人间绝色,你把持得住吗?战隐道:胸中已有美玉,顽石那得逞颜色。

乔妫笑道:得了!我来的是时候,你们说话已经很随便,再过些时候,我只怕你脸上的那层假面具都保不住了。

战隐微怒道:我何至于那么不济事。

乔妫道:这不是吹的,我知之甚稔,你爸爸就是第一等风流人物,你多多少少总禀承了一点儿,人非太上,孰能忘情。

战隐急了道:你胡说!乔妫却轻微一笑道:只可风流莫下流,无伤大雅,尤见本色,你也不必为这辩了,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尽有办法再把她们弄在你的身边,你去试试看。

战隐涨红了脸道:你别胡说!乔妫叹了一口气道:为了大局,我也不会胡闹,走吧!我还得找个地方换妆去。

战隐这才恢复从容的声音道:她们的来意究竟如何?乔妫道:这要分两方面来说,一方面她们是想联合我们来对付你爸爸。

战隐道:不可能,我怎会跟爸爸作对。

乔妫道:这就是她们的情报不确,没弄清你的真正身份就瞎来,活该自讨苦吃。

至于第二方面那就比较可怕了,她们想籍女色蛊惑你。

战隐道:实际情况无可能,我只要一了解她们的用意,自然不会上钩。

乔妫道:本来我是想由她们跟你闹的,后来一再考虑,还是跟了来。

战隐道:为什么?乔妫道:我还是爱惜你,真到你跟她们有了什么,那时你将何以自处。

战隐想了一下,不觉身上也是冷汗淋淋,感动地道:念远!谢谢你,没有你的话,我恐怕会弄得很糟糕。

乔妫笑道:不打自招了吧。

你还是没有把握一定能拒绝那两个女子的纠缠。

战隐垂头不语,乔妫等了一下又叹道:其实也怪不了你,我跟她们假戏假做,也几乎动了真情,我身为女子都不克自持,别说是你了,唉!那两个女子实在太美了。

战隐仍是默默无语,这时已走近一所小屋,有几个健汉在门口守着,见了他们,一起垂手肃立。

乔妫下了马走进屋子,再出来时,她连衣服都换过了。

一行人再次上马,驰向白河沟去。

白河沟是一所小镇,然而民生殷实,显得很热闹。

他们的马驰到一所大庄院前时,祝氏姊妹与断去一臂的卓方正恭迎在门口。

祝家姊妹见来骑中没有战未南,不觉微微一怔,卓方也感到有些愕然。

战隐先开口道:卓兄有兴远游关外,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叫在下坐失东主之礼。

卓方脸上一红,嗫嚅地道:武林未流,不敢惊动首领大驾,还望首领恕罪。

这时乔妫已经从马上下来,牵着祝氏姊妹两人的各一只手道:二位定是天香双仙了,果然仙露明珠,人间绝色。

祝家华红着脸,打量着乔妫脸上微有讶色。

乔妫笑道:二位是否觉得我跟南弟很像?祝家华低声道:是的!夫人与战公子像极了。

乔妫笑道:我们在未联亲前,原是中表兄妹,拙夫的母亲是我姨母,拙夫肖家翁,南弟肖母,我也像母亲,而且家母与家姑又是孪生,是以南弟倒像我的弟弟而不像是小叔了。

祝家华释然道:原来有这么一段曲折,夫人才名盖世,更兼仪容万方,令小女钦折无限。

乔妫一手按鬓微笑道:老都老了,还说什么仪态万方,别把人的大牙都笑掉了。

祝家华道:不然!夫人确有一种风华,令人自然地想亲近。

乔妫笑着道:别是因为我长得像南弟,你们才觉得我好看吧。

祝家华低首娇羞无状,卓方也嗫嚅地道:方才听舍师任讲起战公子,在下心仪斯人,渴望一会,不知战公子因何未曾前来,乃使在下遗憾之至。

乔妫突然脸色转为冷淡道:南弟回去跟我说起他与二位姑娘联姻之事,是我不要他来的。

二女俱是一惊,卓方愕道:为什么?莫非舍师侄貌陋才疏,不足以侍巾栉?还是敝门高攀不上?乔妫冷笑道:都不是,是贵教诚意不足。

卓方惊道:此话怎讲?乔妫用手一指道:吴教主也在此庄,她为什么不公开地出来?此言一出,卓方与祝氏姊妹脸色大变,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这是一个很尴尬的局面。

卓方顿足长叹,莫知所云。

祝氏姊妹隐有怨楚之色,珠泪盈盈,就差没有掉下来。

战隐漠无所动。

乔妫则嘿嘿冷笑不止。

片刻之后,卓方才困难地长叹一声道:夫人耳目之聪,举世无匹,吴教主确实在此,只是愧见故人,不好意思出来。

乔妫道:这是什么话,吴教主到敝坛的时候,我们相处很是融洽,大家客客气气地分了手,她为什么不好意思见我。

卓方也为难地干笑数声才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们且一起入室再谈如何?乔妫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卓方就势下台,恭身在前面引路。

穿过宽敞的院落,直到一所大厅,卓方一面伸着单手肃容,一面道:文华!去请你师父出来吧,战夫人已经知道她来了。

祝文华答应一声去了,祝家华却自暖炉里倒出几杯香茶,一一送到他们面前,大家默坐未久,一阵环佩铃铛,吴云凤领着天香四凤与祝文华来了。

乔妫首先站起来笑道:教主,久违了。

吴云风满脸惭色地苦笑道:我也知道那些区区的易容术是瞒不过夫人的……乔妫轻轻一笑道:教主过谦了,我自负神骑旅每日遍及白山黑水,然而确实无法侦知吴教主迹……吴云凤怀疑地道:那夫人怎会知我在此?乔妫道:耳目不足恃时,我只有倚仗心灵的能力了!卓方亦狐疑道:在下虽听说有天眼通这一门功夫,却不知夫人擅此……乔妫大笑道:你们都把我想得太神了,我哪里会什么天眼通呢,只是依照事理揣测而已。

吴云凤脸色乍变,却装糊涂道:夫人玄机妙算,巧夺天工,只是我们还不明白其中玄机。

乔妫脸色一沉道:一定要我说明白吗?大家抓破了脸,可不好再商量了,我特遣南弟到黑龙潭去,就是对诸位的一个警告,天香教一向讲究以色蛊人,可是我不希望你们把脑筋动到我丈夫头上,贵教若是有心与我们合作,最好还是掬诚相待,一味耍些心机,神骑旅得有今日,各位也应该打听一下是靠着什么。

这一番说得清人面如土色,汗滴如雨。

祝氏姊妹嘤咛一声,羞恶之心俱发,掩面避到后面去了!卓方过了片刻,才勉强地作一礼道:我们实在求成之心太切,才想到在首领与夫人之间,分头游说,当然这是我们班门弄斧,所以夫人刚才的一番斥责,在下虚心接受,因为这一切行动都是我的主意。

吴云凤也勉强地陪笑道:以往种种敝派自承不是,幸而战公子不弃敝门下顽劣,今后我们两派结成通家之好后,这些误会就说过算了……乔姑这才回颜一笑道:这么说来教主是答允这门婚事了。

吴云凤连忙道:蓬门劣质,得配战公子天神般的人物,实在是小徒之幸,也是敝教之幸。

乔妫沉思一下才道:本来我对贵教这种作法不无芥蒂,但是南弟对二位姑娘极为倾心,我也不愿意因为我一个人的固执令他失望,所以……吴云凤回颜喜道:夫人宽大心胸,贱妾无限感激。

乔妫道:教主不必客气了,既然如此,我现在就代南弟下聘,请教主将二位姑娘叫出来,我受南弟之托,要把信物亲自交给她们。

吴云凤忙不迭的叫徐一风进去叫人,乔妫却在身畔掏出一双盘龙玉钏。

战隐目泛惊色地飘了她一眼,乔妫回他嫣然一笑。

这时涂一凤却与祝文华姐妹连拖带推的扯了出来。

乔妫拖过她们的手,将玉钏替她们带上,然后才朗声道:玉取其坚,环取其圆,今后花好月园人长寿,愿你们心比玉坚,情比钏圆。

二人羞答答,却又感激无限地深深裣衽道:多谢夫人成全。

乔妫笑道:别谢我!感情是你们自己培养出来的,我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而且还是为己张本。

说着朝战隐似认真又似开玩笑地道:今后这两个都是你的弟媳妇,你可不能再动歪脑筋。

战隐尴尬极了,搓手道:夫人!你……这是什么话?吴云风与卓方的脸上又是一阵飞红,祝氏姊妹则更是不好意思。

乔妫却顾盼自如地笑道:玩笑归玩笑,现在说到正经的,二位弟妹,你们的定情物呢?祝氏姊妹低着头,既不出声,也没有动作。

卓方解围道:我们行来匆匆,未及准备,容后再补如何?乔妫道:定情贵在心,倒不必争什么东西,多少让我回去有个交代,也让我那傻弟弟一慰相思……怎么样,二位都是练武的姑娘,别学小家子气。

祝家华想了一下,从身畔解下一个锦袋,又在祝文华身上解下同样的一个袋子,交给乔妫,低眉轻声道:愚姊妹无以为报,这是我们随身佩用之物,而且也是我们自己缝制的,权谢战公子一片深心吧。

乔妫接过来放在鼻前闻一下道:好香!这是冰麝吧?吴云凤笑道:是的!天香教是女儿教,她们总不免脂粉香,倒叫夫人贻笑大方了。

乔妫朗笑道:哪里!哪里I玉手亲制,香躯珍藏,中贮蜜蜜情意,比起来那双玉钏可是太俗气了,望着这一双佳人,连我都有些嫉妒南弟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空气也变为融洽多了。

祝氏姊妹红着脸退后,四风却不自禁地露出羡色。

卓方凑趣笑道:夫人说得太妙了,情妙!词妙!意更妙!想夫人亦是情中主人,方有此妙心,出此妙语。

乔妫微笑不答,吴云凤忙道:卓副教主怎可如此唐突夫人。

乔妫道:不要紧!我们既与祝姑娘联了姻,大家都是一家人,二位还是长辈呢,现在就是骂我几句,也是应该的。

说完仍是微笑地望着吴云凤与卓方。

战隐却微露出不愉之色。

卓方何等聪明,听见了乔妫的话,又看见了战隐的神色,便知道他们不甘屈居后辈,忙抢着道:这如何敢当呢,我们各交各的好了。

战隐不作声,乔妫却道:不行!武林中最重名分,礼不可废,二位的长辈是当定了!她脸上已无笑容,语气中也失去了温柔。

祝氏姊妹很是为难,但也无法置词。

吴云风想了一下道:这样吧!我们实在不敢居长,只好将祝家姊妹在天香教中除名,二位就可以不必拘于俗礼了。

乔妫道:这样教主岂非太吃亏了,使我们平白检到两个天仙的美人。

吴云风苦笑一下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们既已许字战公子,也不能永远在我门中,倒不如这样,大家都方便些。

乔妫没有回话,吴云凤毅然地叫道:家华!文华!二女同声应道:弟子在!吴云凤笑了一下,神情微带伤感地道:你们跟我也有十多年了,现在既有了好的归宿,我也觉得对得起你们了,从现在起,我们师徒名分已尽,今后大家就是朋友了。

二女双双跪下,泪珠承睫,黯然道:谢谢师父!徒儿身受师门洪恩,只愧未能稍报……卓方忙道:别这样说了,你们师父培植你们一场也不容易,今天能藉你们的力量,使天香教与神骑旅精诚合作,共创伟业,也算是你们替师门尽到了力量。

二女各叩了一个头道:谢谢师叔,弟子一定尽最大的努力。

吴云凤伸手拉起二女道:起来吧!这是你们最后一声自称弟子,以后你们是教外人,随便你们怎么叫吧。

二女默然起立,退至一旁,空气暂时沉寂了一会。

战隐突然打破沉静,朗然道:好!儿女私情已了,现在该谈到英雄事业了。

卓方与吴云凤亦转为兴奋之色,齐声道:首领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了吧?乔妫道:我跟他谈过了。

卓方转脸,满含希冀地道:首领以为如何?战隐略加思索道:我们一定要与天龙派作对吗?吴云凤道:我与韦明远有切身之仇,而且方今武林,只要除去天龙派,再无堪言敌矣。

战隐蹙眉称道:天龙实力未容忽视,太阳神称雄宇内,十余年未来遇敌手,要想对付他们,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卓方忙道:首领何必长他人志气,金陵雨花台之战,神骑旅的声名已不在天龙之下,那一次若非有贤伉俪之助,韦明远也死于雪山四皓之手。

战隐摇头道:阁下只是凭着传闻,那知究竟,雪山四皓所习之功,因为与我同出一辙,所以我们才能勉强应付,但是韦明远对紫府真诠一无所知;他仍能跟我们不相上下,足见他的功力深厚……卓方惊道:首领在黑龙潭闭门苦修,神功应该大有进展。

乔妫忽地目射精光道:我很奇怪贵派何以能知道拙夫行踪?卓方为难地一笑道:我与吴教主自雨花台之战后,即十分注意首领,是以我也派了一部分的人,乔妆出关,密侦首领之行动……乔妫面色一变,卓方忙又道:此举确有侵地越界之嫌,尚望首领及夫人原谅。

乔妫脸色又转为平和道:没关系!方才已经将误会解释清楚了,只是贵教既然知道拙夫行踪,何以那么迟才找到他。

卓方不好意思地笑道:这就是夫人布置周密了,我们的侦骑跟到牡丹江畔,忽然盯错了目标,直跟到外兴安岭,才发现那是有人乔妆的。

乔妫微笑道:我生性多疑,凡事必预留退步,乔妆人物,我一共派三四批,想不到果然有了一点用。

卓方敬叹道:夫人心思填密,远非我们所能及。

乔妫道:副教主也别太客气了,贵教易容之侦骑,居然能骗过神骑旅之侦查网,亦足见高明之至。

吴云风突然插口道:妾身尚有一事未明,夫人既然识不出我们易容,何以能知道卓副教主及家华、文华等人在黑龙潭侧。

乔妫道:这道理太简单了,双仙本天香之冠,卓副教主是天香智囊,他们不跟教主在一起,必然另有所谋,教主第一次跟我商量未得结果,就匆匆告辞,离总坛不久既失踪迹,我只要一想,就知道贵教之意图与能力,神骑旅他人不足取,我自然而然地想到拙夫,立刻就……就令南弟赶了去,倒促成了他的好造化。

这次她已避免用刺耳的词然,然而天香教听来仍感到不是滋味。

卓方只好红着脸讪笑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敢与夫人较智了。

吴云风为掩饰窘态,忙又扯入正题道:那些事都不必提了,首领神功已成,难道还怕韦明远不成?战隐沉吟不语,乔妫已代他答道:拙夫此刻也许可与‘太阳神’一较上下,但另有一人堪虞。

卓方与吴云凤俱惊问道:谁?乔妫慢慢地道:雪山四皓中三皓或死或散,商琴仍不容忽视……卓方惊道:他最后不也是败了吗?乔妫道:是的,二位既然也在场,应知道是谁击败他的。

卓方惊叫道:是一个女子。

乔妫道:不错,那女子叫萧环,现在是韦明远的师妹,她从一个异人处习得无形心功,太阳神抓有形可抗,梵音心功无懈可击。

卓方熟思有顷道:敝教有姹女迷神阵诀,专门针对敌方之心意而奏功,或许可以一抗梵音心功。

乔妫不动神色地道:上次已听吴教主谈起过了,但不知可许我们先领略一下否?卓方道:当然是可以的,不过这阵仗目前无法排出,因为原先排演时,系以家华两姊妹为主,现在她俩已适令弟,我当然要另求人选。

乔妫道:让她们客串一下不行吗。

卓方脸色微红道:她俩现在不是本门中人,于情有所不妥。

乔妫道:这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既然要合作,何必拘此小节。

卓方仍是极为推辞,乔妫细察二女亦有惶急之状,了然于胸,遂也不再固请,遂订以半年之期。

卓方犹有难色,乔妫却道:我们不能不快一点,韦明远与上官宙兄弟订有三年泰山之约,现在已过两年,我们最好也赶在那个时候去凑凑热闹。

卓方考虑一下才答应了。

一切都商量定了,大家遂开始谈论些闲话,天香四凤则忙着安排筵席。

酒过数巡,宾主之间,言笑晏宴,非常投契。

只有祝氏姊妹神情略见惆怅。

乔妫笑道:二位姊妹,是不是在想我南弟?二女低首无语,卓方笑道:真是的,战公子若是就在附近,何不将他也请来一叙,我倒要看看这位浊世翩翩佳公子,到底俊美到什么程度,而使这两丫头如此倾心。

祝家姊妹的脸更红了,可是眼中却射出希望的光彩。

战隐望着乔妫,看她如何处理这件事。

谁知道乔妫姑却摇摇头笑道:副教主恐怕要失望了,我已经叫他回总坛了。

吴云凤也隐浮上失望之色,祝氏姊妹尤甚。

卓方干笑了一声道:莫非总坛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乔妫浅笑了一声,平静地道:不是的!我视南弟比自己的性命还爱惜,不会让他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的。

卓方脸色大变,急声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乔妫神色如恒道:今天我们相逢虽很愉快,但是你们的确受了很多委屈。

卓方道:我们深佩夫人,即使吃点亏,也是心甘情愿的。

乔妫笑道:副教主说得太可怜了,你们服输是真的,心甘却未必,尤其是阁下,处处都表示太客让,使我不能无疑。

卓方摇头叹气道:与夫人相处实在很难……乔妫突然放下酒杯,沉声指着他道:闹海金龙!别再装假了,你在壁间安下机关活弩,后厅至少有十几个暗器好手,等着要取我们的性命呢?吴云凤与门下四凤俱都色变起立,只有祝氏姊妹愕然不知所云。

卓方却是一怔,继而扬声笑道:夫人!我真佩服你,这些布置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不错!天香教今天是吃够了亏,但是最后我依旧控制着一步妙棋,足可转败为胜,战夫人!你虽然已经明白,只可惜太迟了。

战隐含笑坐在位子上,毫无慌态。

他身畔的乔妫也是笑吟吟地全不在意。

卓方看他们镇定的样子,心中微怯,厉声大叫道:你们不要装出这份不怕死的样子,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都将粉身碎骨,死无完肤。

战隐冷笑一声道:姓卓的!你以为准能如愿吗?卓方也冷笑道:你自恃功力盖世,那伏管暗器,都出自巧匠东方未明的精心制作,连大罗金仙也躲不了。

战隐仍在原位不动,冷冷地道:阁下为什么还不试呢?卓方道:我实在爱借你们这一对才人,杀之未免可惜,所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战隐冷笑着正要开口,乔妫已抢先说道:什么机会?卓方道:这很简单,只要你们答应交出‘紫府真诠’,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乔妫一笑道:这个条件倒可以接受,只是错过今日此时,你们还有这样的优势吗?卓方微任一下道:多谢夫人提醒,我还得废去你们的功力。

乔妫仍是浅笑道:你不怕我的智力吗,即使全无功力,我仍有办法使你们全军覆没。

卓方对着她的笑容忽地感到异常可怕,厉喝道:对!看来此事无可妥协余地,惟有杀死你们一途了。

说话时他身体已移至茶几旁,这时天香教之人已退至一旁,只有战隐夫妇与祝氏姊妹仍留在正中。

天香双仙惊愕莫名,简直无法相信目前的变化。

卓方的手已摸至花架上花瓶,正欲搬动,乔妫又叫道:慢一点!卓方手下略顿,迄未离开花瓶,乔妫指着祝氏兄妹叫道:这一双天仙似的义女,又是你的门下,难道也忍心要她们陪着牺牲在内吗?卓方目现狞容道:她们已非天香门人,而且受了那个小子的蛊惑,心生贰意,女生外向,留之反足为害。

乔妫道:阁下不想要‘紫府真诠’了?卓方道:既然还有战未南知道‘紫府真诠’的全本,可从他那儿取得。

战隐道:你杀死我们夫妇,我弟弟怎肯与你们合作?卓方微笑道:你们会死得很机密,我大可不撕破脸皮,重至长白总坛,在迷魂散威力之下,不怕这小子不俯首听命。

乔妫忽而一叹道:善戈者死于射,我一生以计谋成,想不到也会终于狡计。

卓方得意地大声狞笑,手指伸上花瓶,慢慢地转动起来。

那机械转动的声音,格格地十分刺耳,如似死神的脚步渐渐地移近。

祝家华与祝文华的脸上充满了怨愤。

只有战隐与乔妫闭目从容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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