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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众侠误入唯吾尔

2025-03-30 07:28:39

张菁菁道:蛇之所以为害于世,唯仗其毒牙为逞,拔其牙而去其毒,虽乞儿亦能畜之,等你们制服我爹时,我有个方法可以使他永远不能再使用武功,那样他就成为一个完全无害的人了……关山月闻言大笑:菁菁!只要你有这个把握,找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与你父亲并没有血海深仇,而且我还受过他的恩惠……孔文纪神色一沉道:可是我与他有着不解之怨,这又该怎么办呢?关山月怔了一怔道:孔先生,令兄是死在我手上的!孔文纪怒声道:没有他的暗算,你能那么轻易杀死我兄长吗?张菁菁也沉下脸道:孔文纪,善恶有果,唯人自取,当年你们兄弟若不倒行逆施,他就不会遭此横死,你若是念念不忘此仇,我也不在乎,可是我不能帮你向我的父亲寻仇,你尽管一个人去活动好了!孔文纪呆了一呆才道:假如我饶过了张云竹,有何面目见先兄于地下!张菁菁冷笑道:令兄还有个女儿在世,一切由她去向令兄交代好了!孔文纪木然片刻,才无可奈何地道:好吧!我姑且接受这个条件,可是必须有个限制,假如你父亲还有一丝武功在身,我就不放弃仇念!张菁菁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可是不相信我的话?孔文纪耸耸肩笑道:不!我只是为自己找个合理的解释,假如你父亲完全失了武功,成为一个毫无抵抗能力的人,我即使杀死了他,也算不得报仇,而且杀死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对孔家的盛名来说,更是一种侮辱……张菁菁冷冷地道:好吧!就这样说定了,不过,我再警告你一声,你别以为我父亲失去了武功,就没有抵抗能力了,你若是想欺负他,说不定倒霉的还是你自己,我说这话的用意,还是为了你好,因为你已经走上了正途,我不忍你落个悲惨的下场!孔文纪仍是淡淡地道:我还是这个原则,假如他完全失去武功,我绝对不找他的麻烦,反之他若是武功尚在,你对关山月的诺言也有了疑问,我再对他下手,就不能怪我太过份了!关山月点头道:孔先生的话不为无理,假如张云竹仍能保有武功,我们就无法使他就范,连我也不能放过他了!张菁菁轻笑了一声,不再说话了,孔文纪似乎就是要关山月说出那句话,目的已达,也就不开口了!这时呆立在一旁的田畹华才轻轻地道:天已经亮了,大家都是终宵劳累,应该休息一下了,我叫人去准备一点吃食汤水,为大家解解乏……说着正想动身走去,张菁菁却道:田大姊!厉魔山中除了你那个贴身小丫头之外,再也找不到一个活人了,还是让我去帮帮你的忙吧!田畹华不禁一怔,脸色急变问道:我庄上的人呢?张菁苦含笑道:死光了!关山月也变色道:这庄上有三百人呢!都被你父亲杀死了?张菁菁摇了摇头道:别怪我爹,这次是我下的手!田畹华一惊道:你下的手?你怎么下得了手的?张菁菁露齿一笑道:没有什么困难呀!我把他们聚到一个山谷中,用预先贮存好的水闸一开,他们就毫无痛苦地离开人世了!关山月摇头道:菁菁!我真不相信是你,我想这一定是你父亲干的事,你又何必要替他冒认这个罪名呢?张菁菁神色一庄道:关大哥!这次是你把事情看错了,为了杀死这些人,爹还跟我大吵了一场,差一点父女反目!关山月讶然道:那么真是你了,菁菁!你一向是极端仁慈的人,为什么会做出这么样狠毒的事,你知道这是三百条人命!张菁菁毅然地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下了手!因为我事先经过仔细的算计,假如不牺牲这两三百条人命,可能就有千百万人丧生,你知道爹为什么要因此与我反目吗?田豌华立刻道:我明白了,你父亲准备动用他们……张菁菁道:是的!爹为什么要到厉魔山庄来,他如果想设谋陷害大哥,有的是方法与地方,不必老远地赶了来!田畹华深深一叹道:这些人都是凶神恶煞,一旦为你父亲所控制,流毒人间,的确是个大祸患,妹子!你做得很对!关山月也才明白张菁菁此举的用心,不禁对刚才自己所表现的态度感到羞惭,张菁菁笑道:其实你们早应该这样做了,除了你们派出去的十个人外,留在山庄中的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田畹华低声道:我明白,先夫临终时也曾有过这个指示!张菁菁立刻笑道:田姊姊!关大哥还没有死呢!你可不能再用先夫那两个字眼了,我知道你那位前任丈夫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所以才有这番了不起的设置,然而你的才具能力实在不足以继承他的事业,对不起,田姊姊,我说得太直率的了!田畹华减恳地说道:不!你一点都没有说错,他临死之前,也是怕我无以控制这一批恶徒,叫我消灭他们算了,我顾念到他创业不易,一心只想替他维持下去,本来还可以勉强支持的,但是,自从我……张菁菁大笑道:自从你改嫁关大哥后,就改变心意了!田畹华脸上一红道:不!我那时的确想将此地收拾一番后,随关山月闯闯江湖的。

可是我偏偏又受了伤,无法轻离,再者也是……张菁菁笑道:你是怕关大哥不同意,说你心肠太狠!田畹华道:是的!我相信山月绝不会同意,而我再度适人后,心肠也变软了,实在拿不起这个决心来!张菁菁庄容道:关大哥是个圣人,你若事事迎合他的意思,不仅帮不了他,反会害了他,就以这件事来说,假如不是我适逢其会作个了断,让这批凶神被我爹带了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做他的妻子不能太温顺,必须当机立断……田畹华黯然道:我们的结合纯属偶然,我实在配不上他!关山月眉头一皱,觉得这个话题不宜再继续下去,张菁菁更是冰雪聪明,马上迎合她的意思道:好了!田姊姊!只要你不怪我多事,我就安心了,你那个小丫头被关大哥点了穴道,也该去解救一下!说着拖着田畹华一迳走去,关山月怔然良久,才对孔文纪作了个礼让的手势,追随在她们后面而去!到了田畹华的卧室中,却见两女怔然对立,不置一词。

关山月不禁奇道:你们不是说来准备汤水饮食的吗?张菁菁却答非所问地道:关大哥!你点阿兰是什么穴?关山月奇道:我点她的黑甜睡穴,出手很轻,不会伤到她的!张菁菁愕然道:那她不会自行解穴的,怎么会不见了呢?关山月也是一怔道:阿兰不见了?田畹华沉重地道:是的!我们找遍前后都没有看见,假如她被点的是黑睡穴,绝不会自动解穴走开……关山月愕然道:会不会是张云竹他们把她带走了?张菁菁笑道:这怎么可能呢?我爹走的时候,你是看见的,并没有带走任何人,再说带着她走一点用都没有!关山月道:那她上哪儿去了呢?张菁菁道:这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有人将她带走了,一个是有人替她解开了穴道,她自己走了!田畹华道:前一个可能不大,因为此地再很难有外人进入,后一个可能更小,既没有别人,谁来替她解穴,而且她对我极其忠心,怎会不声不响地离开我呢!张菁菁微笑道:两者都有可能,因为这里还有着一个人,这个人,对厉魔山庄的情形十分熟悉,所以才能够将谢灵运等人从亡魂黑狱中,放了出来……田畹华连忙道:那是沈君亮身边的红粉六厉所为!张菁菁摇头道:不!红粉六厉是庄中故人,而且衔沈君亮之命前来示情于你,所以才帮助你用魔曲将那三人导入亡魂黑狱,绝不会再放他们出来的!田畹华道:可是别人更无法从亡魂黑狱中放人出来!张菁菁转转眼珠笑道:所以这个人并不难猜,你们应该想得到!关山月哦了一声道:是玉芳!田畹华忙道:不可能,玉芳怎会帮起他们来了?关山月一叹道:恐怕大有可能,玉芳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了!田畹华不信道:这丫头是我最信任的一个,所以才叫她追随你出外,她不管遭受到什么打击,也不致于改变对我的忠心!关山月黯然叹道:假如她双臂俱残,面目全非……田畹华失声惊叫道:是谁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张菁菁含笑道:下手的是刘幼夫与谢灵运,不过这笔帐却记到我的头上,她是在向我报复呢!关大哥!我没有说错吧!关山月不禁一怔,他在打箭炉见到了玉芳之时,张菁菁已经到厉魔山庄来了,她怎么知道这件事呢?张菁菁含笑道:我并没有未卜先知之能,不过想当然耳,她饱受摧残之时,我就在旁边,却没有替她缓颊……关山月连忙道:当时你为什么不替她求求情呢?张菁菁道:我不能,我得知爹要染指厉魔山庄时,必须也要表示对此地深恶痛绝,才能顺利来到此间,否则爹一定会阻止我来此,那整个厉魔山庄都成为我爹的天下了,衡量得失轻重,我不能因一人而废大局!田畹华黯然片刻才道:从亡魂黑狱中放人的是她,将阿兰带走的也是她了!张菁菁点点头道:不错!只可惜她走得太匆忙,没有见到关大哥死而复生,不过这一来倒是很合我的心意!关山月怔然道:菁菁,你这是什么意思?张菁菁笑道:她心中对我怀恨,对你与田姊姊还是忠心耿耿的,因此眼见你中了毒针之后,以为你必死无疑,你一死,田姊姊也不会偷生于世,所以她必须一人负起报仇的大计,所以她把谢灵运等人放出来……关山月连忙道:慢慢!放出他们与复仇之计何补?张菁菁笑道:她知道刘幼夫非常喜欢我,你死了,刘幼夫定然会加力追求我,而我也绝对不会嫁他,这样务必又造成不了之局,再加上野心勃勃的谢灵运,她可以使我们陷入一场混战之中,这样岂不比将他们困在亡魂黑狱中强得多!田畹华一叹道:那两个人能成什么事呢?张菁菁道:不能成事,她也希望他们死在我父亲手中,因为知道爹杀人的手段必残,才能报复她毁容残肢之恨!关山月想了一下道:就算你所说的全对,她又为什么要带走阿兰呢?张菁菁道:她只听见了我们在房中的言词,以为我真是帮同我爹害死了你,所以她的报复对象还有我们父女,她估计谢刘二人必死,要杀死我们父女,她还得再作一番努力,而她自己双臂已残,必须要找个帮手!田畹华道:她准备要阿兰做帮手吗?张菁菁笑道:她们情同姊妹,而且都背着你的血仇,自然是最好的搭档了,因此我猜想她解开了阿兰的穴道后,两个人一起离开了!田畹华一叹道:这两个孩子也真是的,凭她们那点能耐,做得了什么事,我看还是快点找到她们,免得她们乱来!张菁菁道:田姊姊!假如你相信我,就不要去找她们,别看轻她们的力量,说不走她们会弄出一点成就!关山月摇摇头道:我不以为这样是对的!张菁菁正容道:在仇心的促使下,往往可以创出奇迹,孔先生就是一个例子,谁能想到他会有今天的这番成就呢?关山月低头无语,张菁菁又道:无论如何,让她们去闯一下总是好的,尤其是对玉芳,假如将她找回来,等于是毁了她!一个千娇百媚,聪明伶俐的女孩子,突然遭受到这种打击,如果再压制着她无所事事,岂不是绝了她的生机!关山月长叹一声道:我觉得我的罪孽很重,这些事都是从我身上引出来的,假如没有我,玉芳就不会受这种折磨了!张菁菁也深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说不要去找她,目前她以为你死了,一心想替你报仇,假如知道你还在人间,说不定会把你列为报仇的对象了,因为她往上一想,种种都是拜受你所赐,你安然无恙,她却落得那样悲惨……田畹华忙道:不用说了,照你的意思,由她们去吧!张菁菁一笑道:事实上也只好如此,现在还是决定一下我们的行动,田姊姊,厉魔山庄已经毁了,你不必再枯守此地了吧!田畹华黯然一叹道:是的!这样一大片庄院,我一个人也照应不了,我想山月也不肯再留在这个地方的……张菁菁道:那是当然了,关大哥在大巴山的望月山庄比这里好多了,那里才是神仙伴侣的乐园,嫁鸡随鸡,你应该到那里去……田畹华说道:那么,这里呢?难道就让它空置着?关山月道:这片鬼域真该付之一炬!张菁菁摇头道:这太可惜了,别的不说,单以那亡魂黑狱,便是一项精心之设,田姊姊,你肯把它送给我吗?田畹华一怔道:你要来做什么?张菁菁黯然地道:作为我日后的退身之处,天下这么大,我还没有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我不能永远飘零下去!关山月怔然道:你不是在五台山设下了太极门吗?张菁菁苦笑道:那是我给阴丽华设置的基业,经过这一次事情后,我还能再回去吗?就算阴丽华不要它了,我也不想再回去!田畹华诚恳地道:菁妹妹,你不是说望月山庄……张菁普幽怨地道:广寒宫只合仙居,那是你与关大哥的家,我在那儿算什么,也许你们不嫌弃我,可是我不想寄人篱下!关山月连忙道:菁菁!你怎么说这种话!张菁菁白了他一眼道:我该说什么呢?我该以什么名义插在你们中间呢?田畹华目注关山月,希望他能作个明确的表示,可是关山月低下头,一声也不响,田畹华忍不住了道:山月!菁妹这样对你,你……关山月长叹一声,道:你不明白!我也说不清!田畹华急声道:山月!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你应该娶的是她,你尽管坦白地告诉她好了,别顾虑我……张菁菁幽幽地道:田姊姊!你不要勉强关大哥,假如他要娶我,我早就是望月山庄的女主人了,事到如今,我什么都想开了,我只求你把这里送给我……田畹华见关山月仍是一无表示,低声一叹道:好吧!菁妹!你从现在起,就是厉魔山庄的主人了!张菁菁凄惋地一笑道:这里不是厉魔山庄,我要把它改名为离恨情天,专门收容离人怨妇,痴男恨女,我要在这儿开一条河通到长江,让我们的眼泪随着江水流往大海,我要在这儿遍植相思的红豆,饲养泣血的杜鹃……田畹华忍不庄挽着她哽咽道:妹妹!你这是何苦……关山月长叹一声,掉头往门外走去,张菁菁追上来道:你上哪儿去?关山月不敢回头去看她,唯恐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孔文纪却上来道:关老弟!我觉得你应该到天山去一趟,因为令师等许多人被张云竹囚禁在那里,再者你也该去……关山月连忙点头道:不错!我的确该去把他们解救出来,同时也去看看马伯忧替我办的事怎么样了,希望张云竹不会走在前面!张菁菁道:爹经过今天的失败后,一定忙着重新部署,可能不会分心去注意那里,你要去就得趁快!孔文纪道:令师幽禁之处是玲玲在守着,那地方很难找,我可以陪你走一趟,我这是真心想帮你的忙,你可别误会我想动瀚海心法的脑筋!关山月慨然道:孔先生,我可以把瀚海心法的口诀告诉你,因为你已经知道它的利弊所在,习此心法,首重心术,心术正的人获益很慢,却可以受用无穷,心术不正者,虽见一时之利,却受终身之害……孔文纪笑笑道:现在不忙,你不妨再考验我一段时间!田畹华道:有孔先生陪你去,我就不必跟着你跑这一趟了,因为我想利用这段时间把亡魂三界的运用方法传给菁妹,同时帮她把此地重新整理一番……关山月启口欲言,田畹华知道他想说什么,脸上一红道:别担心我的伤,菁妹跟我研究了一下,她另有方法可以疗治,用不着再株守那三个月的期限了,你早点去早点回来吧!X  X  X一路上关山月都是悒悒的,好像怀着沉重的心事,直到双骑出阳关,触目一片沙原时,他才振作了起来!由于多日的盘桓,孔文纪与他也十分稔熟了,两人交谈虽少,却在不知不觉中建立起了友谊!这时见他一反萎靡之态,不禁也高兴地道:关老弟!你怎么不忧愁了?关山月长吁了一口气道:不知道为什么原故,我只要一踏上这片沙漠,听见了那隐约的驼铃,我心中就感到异样的平静!孔文纪点一点头道:也许你在这里生长的原故!关山月深深地呼了一下道:是的!我从小是在沙漠长大的,无垠的黄沙,蓝天,白云,才是我真正的世界,我应该是属于此地的!孔文纪笑了一下道:可是你必须再回到中原去,万里江湖,才是你的事业,望月山庄才是你的归宿,不管你喜不喜欢,你必须接受!关山月的眉头又皱了一下,正想开口,却被遥远传来的一阵铃般的声音吸引住了,侧耳静听片刻才欢声道:孔兄,我们快去赶一场热闹!孔文纪奇道:沙漠上还有什么热闹可赶?关山月笑道:我几乎忘了现在正是维吾尔人赛马的季节,前面就是库尔湖,每年这个时候,湖畔都有盛会!孔文纪一皱眉道:关老弟!我们这次是来办正事!关山月道:我晓得,反正到天山去是顺路,看看热闹也不会误事,以前我常常参加他们的活动,角力,赛马……孔文纪道:今天你参加吗?我们是汉人!关山月笑道:维吾尔人极其好客,他们的盛会任何人都能参加!孔文纪微笑道:老弟有这份豪兴我不反对,可是参加他们的活动就没有意思了,论角力,他们不会是你的对手,论赛马,我们这两匹坐骑虽然是关中佳种,跟他们的沙漠良驹一比又差得太多!关山月笑道:孔兄不要太轻视他们,维吾尔人在技击上也许不行,可是他们的角力却另有一套。

那必须凭仗真正的蛮力,与武功毫无关系,当年我师父也为了好奇,参加过他们的比赛,就从来没有赢过!孔文纪呆了一呆才笑道:这倒是奇闻了,明驼令主技震中原武林,四海披靡,却在边陲的回族部落中受了挫,我真有点难以相信!关山月大笑道:孔兄前去一试就知道了,只要你跟他们搭上手,内外两途的修为都无用武之地,只有靠原始的蛮力一争!孔文纪自然不相信,也提起了兴趣,二人加紧催马前进,沿着碧绿如蓝的库鲁克郭勒河飞驰!行未多久,就看见了一堆堆如坟丘的皮帐,一丛丛如蚁的牛羊,以及一簇簇身着花布衣服的拥塞人群!铃鼓声中还夹着雄壮的牧歌,盛会正在高潮!一个老年的牧人发现了闯入者,也看清了他们汉族的装束,举手止住了歌舞,操着汉语迎上来道:欢迎远途来的客人,酒与肉可以解除你的饥渴,美丽的女郎可以去除你们的疲累,请下马来分享我们的欢乐!关山月行了一个回礼道:我们来表达阿拉真主的崇敬,分享真神光荣!他说的是维语,更赢得了他们的好感,老人大笑道:原来兄弟!那更不要客气了!关山月向孔文纪道:他们对客人尊敬,对朋友和善,假如称你为兄弟,便视你为家人,现在我们可以随意行动,纵有失礼之处,也不会引起不快了!说着跳下马来,立刻有人接去了他们的马匹,两个美丽的少女为他们送来了酒肉与皮褥!关山月接了过来,对那老人道:请不要为我们停止欢乐,我们要分享一切真神的恩惠!老人笑着又举起手,歌乐声重新开始,关山月十分兴奋,大口地喝着酒,嚼着肉,最后竟加入了歌唱!他雄壮的歌喉,间以内家练气修养,立刻脱颖而出,压倒了其他人的声音,起初还有人低声和着,到了最后,除了铃鼓的乐音伴奏外,所有的人都静止了下来,听他一个人引吭高歌:敕勒川,阴山下,天如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见牛羊……最后一个转折时,连伴奏的音乐也停止了下来,只有他震人心弦的歌喉,唱出了沙漠上野牲的呼喊!然后是一片如雷的掌声,将他从神往中拉了回来,对着四面八方投来赞美的眼光,他不禁有点忸怩!那老人擎着一个大皮袋过来笑道:兄弟!你的歌唱得太好了,把我们维吾尔的少年歌手全压下去了,兄弟!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关山月红着脸道:我叫关山月,这位仁兄叫孔文纪!老人对孔文纪举举手,算是礼貌的招呼,随即笑道:好!好极了,你的名字里有一个月字,你就像是天上的月亮,也只有你的歌声,才能跟我们的太阳一比短长!关山月一怔道:你们的太阳是谁?老人神秘地一笑道:不要急,希望你的歌声能为我们引出太阳的光芒,我们很久没有听见太阳的歌唱了,愿真主降福给你!说完又敬了他一大口酒,悄悄地退走了,这时那两个少女又上来了,给他们换上了新的酒袋,献上了珍贵的瓜果,一个少女眨着眼睛笑道:汉郎!你的身材这样雄壮,腰间带着武器,是否能够战胜我们族中的勇士,赢得太阳头上的花冠呢?关山月已经有了几分酒意,随口答道:当野火点亮的时候,我想试试我的运气!那少女笑道:不必等晚上,现在就开始比武了!关山月奇道:哪有这么快,现在还是中午时光!少女道:听了你的歌声后,所有的歌手都不愿意再唱了,我们也不想再听了,夜莺唱过之后,还有谁欣赏枭鸟的啸声呢!关山月脸上又是一红,那少女已经退走了。

果然沙漠上已经有人在扫除石砾,清出了一块决斗用的场地,有许多勇士都脱去了身上的衣服,跃跃欲试!孔文纪含笑道:老弟!你又惹出麻烦了,这些人都拿你作为挑战的对象呢!你的歌喉压倒了他们,他们想在别的地方压倒你!关山月满不在乎地道:不要紧,只有在从事这种战斗时,我心中毫无顾虑,他们崇拜勇士,我打败了他们,得到的是友谊,绝不像中原武林中那些江湖人,一招之失,换来的是终身嫉恨!孔文纪脸上红了一红,没有再说下去!这时场子已经清理好了,那些挺身待斗的勇士们一个个赤了上身,露出纠结如蚓的肌肉,开始在沙上擦着他们的匕首,神态特别隆重。

那老年牧人又过来了,手中捧着匕首道:二位也有兴趣一试吗?关山月怔然道:向来比武都是徒手肉搏,怎么今天要用武器了!老人一笑道:原来你不知道,我们的比武与别族不同,不是人对人,而是人对熊,所以必须带着武器!关山月仍是不解道:天山下的勇士都是徒手搏斗的!老人笑道:兄弟对维吾尔的风俗很清楚,大概在草原上住过很久!孔文纪代答道:这位老弟是在草原上长大的!老人点点头道:那就难怪了,我们这一族不是居住在草原上的,虽然生活习惯与草原上的兄弟差不多,但某些地方又稍微有点改变,等你见到我们雪峰上的太阳时,就知道要用武器的理由了,目前我无暇多说,二位到底是参不参加!孔文纪接过匕首道:既然来了,自然要见识一下!-------------------------------天马扫描 大眼睛OCR 旧雨楼 独家连载:54\\ 031三十一 寻生机与熊搏斗老人含笑退走了,这时四周的人已经围成一个大圆圈,高声用维语喊着同一的语句,情绪很是激奋!孔文纪不解道:他们叫的是什么?关山月皱眉道:照字面来说是雪峰上的太阳,真正的含意我也不懂!叫声变为欢呼,一个蒙面的少女从一所高大的帐篷中袅袅地走了出来,在她的手上,牵着一根银链!银链上却系着一头硕大无朋的巨熊,四肢着地,也有一人多高,周体银毛在日光下闪闪发亮!巨熊仿佛也十分兴奋,张开血盆大口,频频低吼,鲜红的长舌不住地伸缩着,粗如屋柱的四肢落地十分轻捷!关山月与孔文纪自然不会被这头巨熊吓倒了,虽然觉得这头熊狰狞得异常,却仍十分从容!关山月还抬手将一个女郎叫来问道:到底哪一个是雪峰上的太阳?他的手指着那蒙面的女郎,也指着巨熊,语气中还带着开玩笑的意思,那少女却十分隆重地道:两个都是!关山月不禁一怔道:两个都是!那我们是向谁挑战呢?女郎笑道:自然是对大熊,不过你放心好了,它不会伤人的,只要你能抢下它头上的花冠,就算赢了!关山月奇道:它头上没有花冠呀?女郎笑道:花冠现在藏在另一个太阳的衣襟下,等比武开始的时候,就会藏到巨熊头上,那时你就可以去参加争夺了!关山月道:既然巨熊不会伤人,大家带武器干什么?女郎笑道:为着保护你自己呀!这头大熊的力气大得很,它一掌拍下来,可以将你压得粉碎,可是它的肉掌比较软弱,见到你手中拿着武器,恐怕伤了自己,不敢用太大的劲力,这样你才不会有生命的危险!关山月哈哈一笑道:这太荒谬了,人与畜生斗的是智慧,又不是斗蛮力,我就不带武器,去抢它的花冠试试看!孔文纪连忙碰他一下道:老弟!你一定是喝醉了!关山月笑道:孔兄!你不要替我掩饰,塞外的人们最讲究诚实,在这儿没有虚伪,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他们的谈话已经惊动了所有的人,连那蒙面的女郎也移过头来,面纱上一对清亮的眸子中,射出寒光,冷冰冰地道:你要空手来抢太阳头上的花冠?关山月趁着几分酒意,豪气大发道:我要徒手打倒它之后,再从它头上取下花冠!蒙面女郎的身子微微一震,依然冷冰冰地道:我听过你的唱歌,你唱的很好,可是好听的歌喉并不能表现出一个男人的骄傲与勇气!关山月有点受激怒地叫道:我并没有表现骄傲或勇气!蒙面女郎冷冷一笑道:那么你确信自己能打倒它了?关山月毫不考虑地道:能!蒙面女郎冷冷地道:也许你能!可是一个聪明的人绝不会这么早就确定自己的能力,因为你只知道自己有多少本领,还不知道我的熊有多大本事,你为什么不看看别人的尝试后再作决定呢?一个勇士在决斗之前,应该先了解敌人……关山月还要开口,孔文纪已抢着道:这位姑娘说得对,老弟!我们看看别人再说吧!关山片忍住气不开口了,那女郎又冷冷地道:大家听好,你们相信有人能徒手打倒雪峰上的太阳吗?那些回族青年齐声道:不信!女郎沉声道:我也不信,可是这位汉家哥儿说他能做得到,我也不能认为他是说谎,因此这必须要等事实来证明……说到这儿,她的声音更冷了,仿佛是一阵寒风,摩裟着那头巨熊道:以前每次比武时,我总是尽量压制着它,不让他发挥真正的力量,今天就不同了,我若再这样做,便是欺侮了别人,使别人低估了它的能力,所以我必须警告你们,今天的花冠,不像往年那样容易取得了,你们手中的武器,不能够确实地保护你们了,我劝你们不要轻易地尝试呢!那些青年不自主地震悚了一下,一个青年立即挺身道:不!我们绝不放弃!蒙面女郎沉声道:你知道这一次的搏斗不再是游戏而是生死之争!那青年倔强地道:我还是不肯放弃,为了揭开你神秘的面纱,为了重闻你醉人的歌声,我认为被杀死了也是值得的!女郎冷笑一声道:维吾尔勇士的血,应该为保护全族的弱小者而流!那青年豪声道:男人的血也可以为心爱的女子而流,美丽的狄兰娜,也许我不配资格爱你,可是我盼望着我的血能将沙地滋湿柔润,让你的小脚踏过去时,可以感到舒适,我的身体无法接触你,我的血却盼望着能吻过你美丽的脚尖!女郎冷冷地道:好吧!假如这是你的希望,我怎能使你失望呢?那青年见她答应了,感到异常兴奋,手舞匕首,发出一阵野性的呼喊,咚咚的鼓声又急促地响了起来!在鼓声中,那女郎掀开衣襟,取出一个圆形的花冠,那是用无数的宝石镶在黄金上铸成的,冠上还附着一条细金链,她将花冠戴在巨熊的头上,用金链系好,却将巨熊项下的银链解开了!四周哗然发出一声惊呼,似乎感到意外!女郎手持银链冷冷地道:你们都看见了,我已经将银链解开了,这表示我不再限制它的行动,你们愿意一试的都上前发动攻击吧!其余的人都不自而然的又退了一步,连那个挺身而出的青年也感到有点怯意,可是他的话已经说了出来,不能再收回了!巨熊脱去桎梏之后,立即人立而起,张开大口,发出一声野性的咆哮,然后摇摇摆摆地朝那青年走去!青年先被逼退了几步,最后,猛地一低头,反朝巨熊的怀中撞去,紧贴着它的肚腹,伸手去攫花冠!巨熊身子一抖,已将那青年摔开,然后一掌横掴,击在他的肩头上,青年的身子朝外一滚,肩上印出几条血痕。

那是巨熊的利爪划伤的,旁观的孔文纪却哦了一声,神情上现得有点愕然,朝身旁的关山月道:关老弟!你说他们不会武功?关山月笑笑道:我没有这样说,可是他们的武功并非用于搏斗,也不是用来伤人,跟我们对武功的解释不同!孔文纪道:不管作何解释,刚才那人所用的身法就是一种高深的武学,他是在熊掌触身之际,才利用对方的劲力弹开身子,虽然行动略迟受一点伤,可是要练到这种火候,至少也有十年八年的努力!关山月笑笑道:大漠上的男儿从小就练习与猛兽格斗,这种身法都是无师自通而经验中得来的,虽然与我们的内家的借力功夫相类似,却不算得什么了不起,差不多每个人都有这点能耐,所以我说武功招式对他们没有用!孔文纪点点头道:不错!只要把这种功夫练熟,无论内外掌力达到他们身上,都伤不了他们,看来塞外的武学竟另有一套!关山月道:精采的你还没有看到呢!这些大漠上的壮士若是到了中原,每个人都可以列为一流的好手!孔文纪沉默不语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人兽决斗的情形,因为那青年又准备作第二度的进扑了!这次他比较慎重,不再想直接去攫夺花冠,而且准备充分地使用他手中地武器,低吼一声,奋力进扑!匕首对准巨熊的胸前,巨熊挥掌直落,拍在匕首上,立刻将匕首荡开,另一只前爪却握住了青年的胳臂,将他举了起来,那青年两脚腾空,飞起猛踢,刚好踢中巨熊的肋下柔软之处,同时反过手臂,挥匕迳刺巨熊的眼睛!巨熊的肋下受击,身子朝后一晃,匕尖又自刺到,连忙张开血盆大口,对准匕首上咬去。

由于双方的势子都很急,匕首竟刺进了巨熊的嘴里,巨熊双齿一合,连他的手都咬断了下来!可能匕尖也刺伤了它的舌头,兽性忽发,哮咆一声,双掌一抱,竟将那青年牢牢地抱住!蒙面女郎忙喝道:不可以!快放开!巨熊双臂一松,虽然将那青年丢了下来,可是在它的神力之下,那青年已经软成一团,再加上断腕处流血如泉,可见活不成了!四下的人齐鼓噪起来,可见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然而那蒙面女郎凛然一立,马上又将鼓噪声—压了下去!然后只听她冷冷地道:我很为死去的兄弟感到难过,可是在事前我已经声明过这不是游戏,任何一个下场的人,生命都有危险,现在还有人要下场吗?四无应声,关山月正想挺身而出,孔文纪却抢在他前面,手持匕首冲了出去!静默中的维族勇土们因为孔文纪的突然出场又爆出一阵吹呼,他们的心地是坦诚的,毫无种族领域之分。

巨熊轻而易举地杀死了一个人,曾经使他们气沮,现在又有人敢对死亡挑战,他们为人类的勇敢而骄傲!有一个青年还大声用汉语叫道:狄兰娜!死亡的威胁吓不退男人的!那个被叫狄兰娜的蒙面女郎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应该感到羞耻,雪峰上的勇士从不把死亡让给外来的客人,雪峰上的祖先们的灵魂会在地下哭泣!那青年羞惭地低下了头,这时那老人却过来道:狄兰娜!你不应该说这种话的,我知道你的美丽使你骄傲,使你看不起族中的男子汉,但是你不能谋杀他们!狄兰娜怒声道:阿巴旺!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谋杀?那老人阿巴旺也大声道:你明知道这头熊的勇力无伦,却放松了对它的禁制,这不是谋杀是什么,尤其是你刚才讲的话……狄兰娜显然有点不耐烦地道:阿巴旺!你的年纪太大了,所以才有这种怯懦的看法,我在决斗之前,已经声明过了,而且还特别慎重在提出警告,有人不怕死,怎么能怪我呢,至于我刚才的话,只是为着激励一下维吾尔民族的灵魂……老人大叫道:你是不是希望全族的青年都死在熊爪之下才感到高兴,别忘了你也是个维吾尔人,这些人全是你的兄弟!……狄兰娜冷冷道:我没有忘,恐怕是你忘了,因此有人能够徒手击败雪峰上的太阳时,你居然能够忍得住!老人正待说话,她却抢得更快地接着说道:还有这批人,他们见到一个汉人出来挑战时,竟会为他欢呼,是为他的死亡而欢呼,还是希望他胜利而欢呼?老人一怔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狄兰娜冷笑道:我也不明白,不过我认为他们的欢呼只有这两个意义,两个意思我都不喜欢,假如他们为着那人的死亡而欢呼,则证明他们已经残忍得没有人性,假如他们是为着希望他胜利而欢呼,则证明他们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人了!老人呆了一呆道:这个我也无法回答了,康巴尔罕还是你说吧!先前那说话的青年抬起头来道:自然希望他胜利,这熊已经杀死一个弟兄了!狄兰娜目射寒光道:一个汉人击败了我们勇敢的象征,这是你的希望?那青年大声道:我不承认这头熊是我们勇敢的象征,我只知道它是一头野兽,它杀死了我们的弟兄,一个活生生的弟兄!狄兰娜冷冷一笑道:好啊!阿巴旺!这是你教育的好子弟,我父亲把族人交给你带领,你把他们教得连神都忘了!老人阿巴旺经过一阵思索后,才庄重地道:狄兰娜!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使你明白,我们是维吾尔人,我们的神只有一个,那就是阿拉真主!她不但是我们一个部落的尊神也是所有维吾尔人的尊神,你父亲的思想是疯狂的,我不能把大家都变成疯子!狄兰娜厉声道:这是你说的话?阿巴旺也正容道:是的,即使你父亲在这里,我也会这样告诉他!狄兰娜冷冷地道:很好!我父亲过几天就要来了,你可似再告诉他一遍,像刚才所说的那样,一个字都不许改变!阿巴旺大声道:当然了,我是当着全族弟兄面前说的话,绝对不会改变——什么?你说你父亲过几天会来?狄兰娜冷冷地道:是的!今年是维吾尔十年一次的大聚会,我父亲要来告诉所有的人,阿拉真主是个虚无的神,只有雪峰上的太阳才是勇与力的象征,那是真正的神……阿巴旺变色尖叫道:你疯了,你的父亲也疯了……狄兰娜怒道:住口!你敢这样侮辱我们!阿巴旺也怒叫道:你们才是侮辱真神,多少年来我们一直在蒙真主的保佑,你们居然敢在大会上提出那那种渎神的逆举……狄兰娜冷冷道:我父亲不但会提出那个建议,而且也会带来事实的证明,他在雪峰上又找到三头大熊,比这一头更大更强更凶猛,用来改变大家对阿拉的尊敬,看看那些得到真神保佑的人是否能在神的帮助下胜过它们!阿巴旺呆了半天才叫道:我一定要阻止这疯狂的举动!狄兰娜冷笑道:可以,你不妨先从这一头开始!说着用手一指大熊,它立刻人立咆哮,露出森森的利齿与血盆大口,咆哮的声音将大地都震动!阿巴旺抽腰刀叫道:我要为着真主而战!关山月连忙将他拉住了道:等一下,这位孔大哥已经出去挑战了!阿巴旺急了道:兄弟!现在的问题不是游戏比武了,你们不要管!关山月沉着地道:既然你叫我们为弟兄,我们也可以管!阿巴旺摇了摇头道:不行!你们不是真主的信徒!关山月笑道:真神的恩宠并不仅仅赐给她的信徒,凡是知道他神圣名字的人都得到了她的保佑,因此我们也可以为她尽力!阿巴旺怔然道:兄弟!你是草原上的子民吗?关山月笑道:我虽是汉人,却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也可以算我是草原的子民,对于草原上的传统,我愿意尽一份保持的责任!说着对孔文纪点点头道:孔大哥!希望你胜利成功!孔文纪也点点头,却在关山月的微笑中得到了指示,知道这一场战斗已经改变了意义,他可以不限方法手段去从事这场战斗,更可以使用任何武器来杀死这头恶兽!狄兰娜也知道事态有了改变,在巨熊的耳畔低语几句,同时把它头上的花冠也取了下来!巨熊似乎听得懂她的话,发出一连串震耳的啸声,神情现得很兴奋,目中精光毕射,充分的暴露出被压抑的野性!见了它那狰狞的样子,四周的回族青年都不自而然地退了几步,但是他们并无畏缩的表示,手中的匕首也握得更紧了,准备万一孔文纪不敌时,他们要献身为信仰一战,为尊祟的真主一战!孔文纪的步子很沉稳,功力凝聚在手中的匕首,另一只手却取出了内藏毒针的钢骨摺扇!他知道这头巨熊皮坚肉厚,光凭武功恐怕不容易取胜,必要时他准备借重摺扇中的暗器!巨熊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直扑过来,动作异常迅速,与刚才游斗那回族青年时大不相同。

孔之纪自然也预作了准备,身形轻轻一闪,躲开了巨熊的扑击,然后闪电似的转身,匕首猛插而下!他所取的部位是巨熊的颈窝,那是通往心脏的要脉,也是动物的最易致命之处,一般的猎人们对付巨兽时,多半是在这种部位下手,才可以一矢中的,若是射错了别的部位,猛兽受了伤而不致命,反而更形危险!以孔文纪的身手自然不会取错了目标,可是他一匕首扎上去时,匕首齐柄没入,巨熊的身子连动都没动!四周的回族青年以为他已经得手了,轰雷似地发出欢呼,只有孔文纪自己知道不对劲!因为那一匕首进去得太容易了,刃尖刺透外皮如割轻革,只有一点点的阻力就顺利地深入。

因此他第一个反应赶快撤退,手握匕首顺势一绞就往后纵去,身形才动,一只巨掌已横扫而至!孔文纪本来可以避开的,可是他在撤退时还想拔出匕首,谁知一拔之下,那柄匕首却像生了根似的牢不可拔,就为了这刹那间的耽误,熊爪已猛拍而至,孔文纪总算眼明手快,放松了匕首,横臂迎了上去。

巨熊本是拍他的头顶,被他横伸手一格,变成两掌相交,拍的一声,一股无比的巨力涌至。

孔文纪先觉得掌上热辣辣地火烫,那是猛击的原故,接着整个身子像石块般地被弹了出去!巨熊人立依旧,嘻开大嘴,发出一阵得意的咆哮,然后伸掌一捞,将颈窝处的匕首拔了出来一拗两段!众人哗然惊呼,他们惊奇的不是巨熊击飞了孔文纪,那是意料中事,也不是巨熊轻轻地拗动了匕首!那情形他们见多了,他们惊的是巨熊要害处中刃,居然一点都不受影响,也没有受伤痛楚样子。

尤其是拔出的匕首,没有一点血渍,被匕首刺透的皮毛上,看不见一点伤痕,连个伤口都没有留下!这实在是太神奇了,几乎有几个人要相信它真是神圣的化身了,因为血肉之躯上,绝不可能有这种奇迹发生!狄兰娜把握机会连忙高声道:你们都看见了吧,只有雪峰上的太阳才能有这种神奇的力量,刀剑武器都不能伤害它!……阿巴旺立刻大声叫道:大家不要相信,这是邪术,异教徒的邪术!狄兰娜寒着声音道:你再说一遍看看!阿巴旺叫道:一千遍一万遍我都敢说,这是邪术,我们以前看过天方的僧侣,也看过喇嘛僧人表演过吞剑走火,这都是邪术!关山月却沉声道:不!这不是邪术!阿巴旺一怔道:什么?那么你也以为这是神迹吗?关山月笑道:我也不认为是神迹,这只是一项平凡的事实而已!狄兰娜道:胡说!平凡的事实,你给我刺一下看看!关山月笑笑道:我不行,人怎么能跟野兽比,尤其是这么庞大的野兽,它身上的皮已经有一寸多厚,再加上皮下的油脂,最少有半尺多,三寸多长的匕首自然无法刺伤它,尤其是这头熊身上的油脂,它是流动的!……给他这一解释,大家都明白了,原来长在这雪峰上的雪熊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它身上的油脂是流动的!不但油脂是流动的,连油脂浸润的皮肤也变成油润无比,只是这团油脂面积不大,只有尺许方圆,是熊身上最滋养的部分,熊在休眠期间动辄数月不食,就是靠这一团油脂维持生命!这头巨熊也总算有点神通,居然将那团油脂转移到颈窝之处,把身上的唯一要害遮掩住了!孔文纪的匕首穿透皮肤,刺在油脂中,所以对熊体全无损害,那粗糙熊皮也被油脂泡柔了,迎刃无力,刃出缝合。

这最柔软的部分,恰恰也成了最不易伤害的部分,因而造下了惊人的神迹!狄兰娜听关山月说穿了秘密,不禁更为震怒,厉声喝叫道:杀!杀!巨熊又是一声咆哮,迅速向孔文纪冲去,动作更快了,急如劲风,双掌飞舞,打算一下将他拍得粉碎!孔文纪对了一掌后,试出这家伙的厉害,已非人力所能控制,摺扇一探,对准熊掌上敲去。

这本来是一手虚招,因为这巨熊连刀剑尚且不惧,对于一柄摺扇自然更不在乎了,可是他装做出来势汹汹之状。

巨熊虽通灵性,毕竟是头畜生,基于自卫的本能,使它略略一顿,横里伸掌想将摺扇拨开!孔文纪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看准了目标,手心一紧,触动机簧,铮铮两声,两支细针由扇尖上射了出去!这两枝针取的是巨熊的双目,也只有这两处所在是最软弱的部位,针劲既疾,针身又细!照理说巨熊应该是绝对无法躲避的,可是这畜生的确有两下子,紧急时居然将双目一闭,用粗厚的眼面将针挡住了,虽然尖利的细针仍是钉在眼面上,看情形只刺透了浮皮,给了它一点轻微痛楚。

巨熊受痛性发,势子更猛,急冲而前,一下子扑到孔文纪的面前,双掌拍落他的肩头上!光是这两击之力,也不下于数千斤,孔文纪总算功力深厚,居然还能撑得住,没被它压倒下去。

可是他两边肩膀上又麻又痛,至少有一边肩胛骨被击碎了,手中的摺扇也啪嗒一声,落在地下!巨熊见两掌未能将孔文纪扑倒,野性大发,双掌一合,捏紧孔文纪脖子,打算将他的颈骨捏碎!孔文纪见事态危险,顾不得肩上的疼痛,单手握拳,对准熊的小腹就是一下,这一拳用出了全身劲力!巨熊虽说是钢筋铁骨,挨上这一拳也有点受不了,厉吼一声,将孔文纪提了起来,往地下猛摔。

这一摔更是力重,不下万斤以上,孔文纪没有被摔扁,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人已昏过去!巨熊见孔文纪还没有死,提起一只脚,对准他肚子踩下去,关山月也不能坐视了。

像飞鸟一般地扑上去,抱住它的那只脚,往旁边一拖,总算将势力拖偏了,使它一脚踩了空。

可是巨熊野性已发,非要将孔文纪置死地不可,居然不理关山月,举脚再度踩向孔文纪!关山月被逼无奈,只得抢先出手,一脚横撩,点在孔文纪的腰眼上,将他的身子踢了开去!同时那一脚的力量也用得恰到好处,触在孔文纪腰间的穴脉上,将他由昏迷中痛醒了过来!巨熊还要去追击孔文纪,关山月却死命地缠住它,不与它正面交锋,专门在它的旁边手推脚撩!巨熊每次的行动都受到关山月的干扰,不是腿弯上挨一脚,就是腰眼上挨一拳,而且都是侧面受力!虽然不至于受伤,却也无法控制身上的平衡,往往被关山月用它本身的冲力而就势借劲,连摔了好几交!野性愈发愈狂,吼声震天,转把目标移到关山月身上来了,孔文纪神智已清,连忙大声叫道:关老弟,这畜生厉害,用长剑对付它吧!说着呛然一声,抽出了腰间的紫郢剑,准备冲上来,由于剑身上暗紫色的光华有异,狄兰娜也看出厉害了。

厉啸一声,制止了巨熊向关山月的缠斗,同时更将它召回到身边,比手划脚加以指示!巨熊目视孔文纪手中的长剑,厉吼不已!关山月也拔出了青索剑,虚空一挥,然后将剑锋指向不远处的一块小石墩,剑芒所及,还有两尺的距离。

那块子石墩已为剑气扫裂成四五片,然后一笑道:你既然把这头熊视为神圣的化身,是否敢叫它来一试我神剑的锋芒,只要它能挡得住,我就承认它是神……狄兰娜凝视片刻才冷笑道:我记得你说过要空手搏熊的!阿巴旺立刻道:兄弟!这不是比功游戏的时候了,你可以不必遵守先前的誓言,千万不能拿性命开玩笑!谁知关山月哈哈一笑,连剑鞘都解了下来,丢过一边道:大漠上男子汉的誓言,就像是塔里木河流的流水,水流进沙里就不再回头了,话说出口后也收不回来了!四周的维族青年又是一阵欢呼,为关山月的豪情激动了!狄兰娜眼睛一亮道:你当真要维持誓言?关山月豪笑道:当然了,只有女人才把誓言当作夏天的轻风!他的每一句话都引用草原上的谚语,充分地表现了牧野儿的豪情,也引起了四周如雷的欢呼!狄兰娜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异常的神色,轻轻地道:汉郎,我尊敬你的言行,这才是一个英雄本色,我不忍心见你死在熊爪牙之下,因此……关山月不等她说完就摆手道:不必!你若是叫我就此罢手,那是侮辱我!狄兰娜似乎一怔,半晌才道:好吧!这是你自己要求的,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关山月笑道:我希望你能劝劝你的父亲,中止他那疯狂的计划!这不行!我父亲为这件事已经准备很久了,而且这是我们整个部落的光荣,我不能改变他!阿巴旺立刻叫道:什么?这种渎神的行为,还是我们部落的光荣!狄兰娜冷冷地道:是的!维吾尔人每十年一次大聚会,主要的是为了什么?阿巴旺道:那当然是为了选举一个新的盟长,重新分配牧地!狄兰娜道:对了!根据可兰经的指示,一向是由年纪最老的族长当选,我父亲的年纪不大,自然不可能入选,而且我们这一族的人普遍寿命都短,从来也没有当选过,因此我们一向分不到较好的牧地,逼得在雪峰下去讨生活……阿巴旺低头道:这虽是一个事实,可是真主并没有亏待我们,艰苦的生活把我们青年磨练得比任何一族都强壮!狄兰娜厉声道:你错了,阿拉若是公平正直的,他应该给我们同样享受好牧地的机会,我们的青年若是比别族更强壮,我们就应该得到更好的生活,我们的牛羊应该得到更丰足的水草,我们的马匹应该有着放辔驰聘的原野……这番话颇有煽动性,部分青年似乎有倾动的意向。

阿巴旺连忙道:胡说!真主是大公无私的,他给了我们过人的强壮,就是要我们能够去适合困苦的环境,不是叫我们去掠夺弟兄的财产,侵占弟兄的牧地!狄兰娜冷笑道:你真会说话,可是你有没有发现,别的部族人口越来越多,我们却越来越少,为什么我们的老人不能长寿,为什么我们的婴儿易于死亡,那都是为了寒冷,为了雪峰上艰苦的生活,假如我们一直困守在那里,总有一天,会完全绝种!说到这儿她的声色一厉,游目四顾道:你们难道愿意在精力衰退的时候,就被雪峰上的寒风冻死吗!你们眼看着大漠上成群的牛羊,丰美的水草就只是羡慕别人的幸福吗?这些财富我们应该有权享受一份的,就为了那一条不合理的规定而要我们永远受苦吗?天马扫描 大眼睛OCR 旧雨楼独家连载:54\\ 032三十二 莫羡塞上月色好阿巴旺似乎为她的词锋所屈,有气无力地道:真主的一切作为都是有她的深意,至少我们这一族的子民从来没有受过饥饿的威胁……狄兰娜冷笑道:也许我们没有饿死,可是人家在用葡萄当酒喝时,我们都必须用火溶化了积雪才能得到水喝,因此我们必须推倒那个不公平的神,将雪峰上的太阳当作新的真神,使我这一族成为牧原上的领袖,将整个大漠当作我们的牧场!有一部分青年已对她的言词挑动了,应声呐喊道:对!我们要把整个大漠当作牧场!关山月立刻挺身向前道:慢着!我不反对你们的雄心,可是我觉得一头野熊不能够作为信仰的表徵,尤其是我能空手击倒它的畜生!狄兰娜用手一指,那头巨熊又徐徐地向他*近了!关山月缓缓地后退着,孔文纪压低嗓子道:老弟!我们只是过路的行客,何必去管他们的闲事呢?维吾尔人的内争与我们毫无关系……关山月正色道:不!草原上有许多人是我童年的游伴,他们与我的感情不啻手足,我不能坐视他们陷人危境!孔文纪道:那你也应该用剑去对付这头畜生呀!关山月道:有些人已经被她的危辞煽动了,我必须用事实来击碎他们的幻梦,证明这头野熊只是一头不足惧的畜生!孔文纪一叹道:老弟!我知道你的武功很有根底,可是我不相信你能徒手去击倒它,为什么你要舍长而取短呢?关山月一笑道:我若是用剑去杀死这头野熊,最多只能证明这头熊不足畏,还有三头更厉害的畜生来支持他们的幻梦呢,因此我必须徒手打倒他,告诉这些野心的人,神的力量只会寄托在人的身上……孔文纪叹了一口气道:老弟!我真不明白你!更不明白这片沙漠……关山月大笑道:这大漠上充满了神秘,我在这儿生长的,都无法对它了解,你更不会明白了,不过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不会输给这头畜生的!孔文纪虽然退开了,可是他的戒备却未松懈,手中长剑一直作好攻击的姿势,关山月见了道:孔大哥!请你把剑收起来!你这个样子,我就是胜了,也给人家落个语柄,说我胜之不武……孔文纪见他说话非常轻松,不禁怀疑地道:关老弟!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真的有把握!关山月道:我说的时候是认为自己有把握,当你与它拚斗时,我几乎失去了信心,现在我是真正地有把握了!孔文纪哦了一声道:老弟!我只好相信你了,我真难以想象你会如此高明,当我们第一次交锋时,你的内功虽然胜过我,但绝不会超过太多,这几年我埋首深山,自信已大有进境,而你却忙于奔波,数度历劫生死,而且还受了好几次重伤……关山月道:这几年我屡膺异遇,但只是在招式上有所进展,内力上比从前还打点折扣,不过这头凶猛家伙,功力的深浅无关紧要,我用的是别的方法,你等着瞧吧,我收拾了它之后,再告诉你是什么方法……正说之间,那头巨熊又人立着走近过来,关山月做了个迎扑的姿势,巨熊正中下怀,立刻加速急扑!可是关山月用的虚招,身形一转,不待巨熊扑近,即已闪了开去,让它扑了个空,气得厉声怒吼!关山月存心逗它,一连好几次都是如此,巨熊连连扑空后,渐渐也乖觉了,扑势不再那么猛,动作也稳健多了!孔文纪已经将剑收了起来,同时也将关山月的青索剑拾在手中,从关山月的动作上,他已明白关山月的战术。

然而他仍皱着眉头道:关老弟!这是没有用的,你想逗它筋疲力尽后再出手对付它,可是它受过技击的训练,不容易上当,再者这家伙力大无穷,也许你自己先累倒了,它还是精力十足呢,我认为你应该换换策略。

关山月微笑道:自然要换策略,人与野兽不能比力,尤其是对付这种猛兽,只能智取不能力敌,我要利用智慧来击倒它!边说边向巨熊迎去,巨熊这次学乖了,反而变成以逸待劳的姿势,端立不动,等待关山月自己送上来!关山月似乎胸有成竹,毫无顾忌地向它走去,一直走到熊掌可及的范围内,巨熊认为时机已至,挥起巨掌,迅雷似的击落下来,谁知关山月的动作比它更快,举手迎住了熊掌,利用它下击的劲力,身子朝下一矮!那是个很快的变化,但每个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关山月是拉着熊掌一起下去的,等他的身子接触地面时,以背着地,变腰成弓形,双腿上举,蹬着巨熊的腹部,大喝一声,居然利用腿上的弹力,将巨熊抛了出去!这一抛的力量相当惊人,两千多斤的巨熊竟被他摔出三四丈远,砰然堕地,众人都感到脚下一阵巨震!接着是一声轰雷似的欢呼。

那是草原上的健儿为关山月敏捷的身手发出由衷的赞美,不管他们心中现在是否支持关山月,至少这一手是值得赞佩的!巨熊一翻身爬了起来,动作十分迅速;它坚实的皮肉对这一摔毫不在乎,而且更触发了野性!吼声震天!关山月的动作也更快,迅速地抢到巨熊背后,在它股上轻轻地踢了一脚,这一脚当然不会有什么作用的!可是却通知了巨熊他处身的位置,巨熊回身急转,关山月就利用它转身的力量,双手一推一旋!巨熊的身子立刻失去了平衡,晃了一晃,再度摔倒在地,这一跤跌得较轻,它一翻身又站起来!关山月欺身进招,不等它站稳,即已卷进它的腹下,捣出一拳,这一拳使得非常阴损,刚好击在这的肾囊上!不管它皮肉有多坚实,这个致命的部位捱了一拳,可是受不了,直痛得它连声惨嗥,四肢着地急跳……四周欢呼之声不绝,每个人都像喝醉了酒一般,对关山月的身手与机智发出了衷心的敬服!狄兰娜却厉声一啸,制止了巨熊的乱蹦,然后冷冷地道:你这种方法固然不错,但是我警告你不得再用了!那个青年康巴尔罕立刻反对道:兰娜!你这就不对了,这位兄弟空手斗熊,已经表现了人类最大的勇气与智慧,你怎么可以限制他用什么方法呢!狄兰娜冷冷地道:我不想限制他什么方法,但是他最好能够在下一招时杀死这头巨熊,否则惹起它的野性发作,连我也无法控制了,那时你们这些看热闹的,一个也别想活着!被她这一说,四周的人都身不由主地退几步。

老人阿巴旺抓住机会忙道:你要把它来代替我们信奉的真神,神会被人激怒得失去理性吗?神会敌不过一个空手的人吗?狄兰娜冷笑道:神与人是一样的,也有被激怒的时候,就是你们现在所尊奉的真主,也一样会生气,要不然你们为什么要如此尊奉他,每年选最好的羔羊去祭祀他,不也是怕他会生气而降祸于人吗?关山月哈哈一笑道:人对真主的奉献牺牲是为了表示对他的感激,绝不是为了取悦神,一个公平正直的神是不会被激怒的!至少不会在战斗中因被击败而激怒!狄兰娜怒声道:我不跟你辩嘴,我只告诉你事实,假如你把这头熊惹怒了,它使性伤人,不要怪到我身上!关山月笑道:现在你自己也承认它是一头熊而不是神明!狄兰娜气极无语,阿巴旺却道:兄弟,我佩服你的智力,可是狄兰娜的警告也相当有理,先前我不知道这头熊有这么厉害,它一身刀剑不入,要是真发了野性,其后果是相当可怕的,我们这儿还有很多老弱妇孺!关山月笑道:你放心好了,当你们高贵的狄兰娜无法控制它的时候,我还是可以控制它的,因为他只是一头野兽!阿巴旺忧形于色,却不敢再说什么,孔文纪安慰他道:老先生,别着急,关老弟说能制住他,一定有他的把握,再说我手中还有两柄宝剑足可制住它!阿巴旺神色一动道:孔先生!你还是使用宝剑吧,那位关兄弟已经证明能徒手击败野熊了,用不着再跟他拚下去!关山月连忙道:不!不行,我说的是用徒手击倒它,一定要将它击倒在地上不能动为止,并不是击败它就算了!孔文纪一笑道:好吧!老弟!一切都听你的吧!这时狄兰娜又走到巨熊耳畔低语片刻,大概是示意它以后决斗的方式,巨熊连连点头,神情也不再浮躁了!孔文纪忙又道:关老弟!你要小心,现在恐怕更难斗了!关山月只是走到巨熊前丈许处站定,巨熊仍然不见动作,却把头低了下来,防止关山月再乘隙偷袭它的肾囊!关山月一笑忖道:这畜生学乖了,我得想个什么方法逗逗它才行!说着弯腰在地上拾了一块小石子,对准熊头上掷去!巨熊不闪不躲,硬挨了一下,坚实的头壳将石子弹开老远,它的身子却一动都不动,关山月笑道:这家伙在装死,我倒要看它装到什么程度!说站又弯腰捡取石块,由于脚前没有适当大小的,他弯腰走了两三步,去捡取另一堆散列石块!耳畔直听孔文纪大叫道:当心!它来了!关山月一抬头,巨熊已像风般地冲丁过来,闪既不及,躲也太迟,他只好伸手一撑!总算动作快捷,一掌推在巨熊的眼睛上,可是巨熊急猛冲力将他推出三四丈远,仰天倒在地上!巨熊更不放松,埋头又冲了过来,关山月卧在地上根本无法抗拒,孔文纪大惊失色,拔出手头的青索剑就想过去救他,可是他的身子才动,斜里一道劲风击至,打在他的手腕上,奇痛澈骨。

当的一声,青索剑再也掌握不住,堕落地上。

他顾不得手碗的疼痛,还想冲上去为关山月解困,却已太迟了,巨熊已经冲到关山月身前。

张开血盆大口,对准关山月的头上咬去,也不知是如何动作的,他在最危险的关头,居然腾出双手,扳住巨熊的上下颚,身子一翻,反骑到巨熊的背上,然后双腿猛踢熊腹。

巨熊像疯了一般,带着关山月向前冲去,若不是大家闪避得快,差一点就冲翻了一大堆人!巨熊带着关山月,一直冲到库尔湖边,忽地身子一歪,斜躺了下来,关山月一时不备,被它掀翻在地!接着巨熊又张开大嘴,咬了过去,由于这次的势子太猛,关山月无可奈何,只好伸出一条手臂,给他咬个正着!看热闹的人都追了过去,见状哗然惊呼,以为关山月的手臂,必然会被咬断了,谁知又大出众人意外。

关山月的那条胳臂竟然像钢铁一般的坚硬,巨熊的利齿虽然咬进他的肌肤,却无法咬断下来!同时他的一条胳臂却紧箍着巨熊的脖子,一人一熊就在湖边的沙地上滚来滚去,拚命地厮斗着!孔文纪倒是很清楚的,他明白关山月已将全身的劲气运用在胳臂上,藉气功的作用,抵住了巨熊的利齿!而且他探臂塞入熊口的时候,已经打定了主意,是横着伸过去的,巨熊只能用两边的牙齿咬着他的肌肉!这两边的牙齿虽然比较巨大,齿锋却比较平板,着力虽重,却不易将东西咬断,可是这完全靠着气来支持的!关山月这口气能维持多久呢,只要他一换气呼吸,劲力轻泄,那条胳臂就保不住了,当下又准备拔剑过去!狄兰娜却一闪身挡在他前面,手中持着一枝利剑向住他,剑尖寒芒闪铄,正是他不久前失落的青索剑!他微微一怔,狄兰娜已冷冷地道:你不许动,大漠上勇士决斗时是不许帮忙的!孔文纪怒道:这不是决斗,是人与野兽在拚命!狄兰娜冷笑道:对我来说,那不是野兽,是神明的化身,那个家伙既然敢夸口能徒手击倒它,不许别人上前帮忙!孔文纪本想木顾一切拔剑冲过去的,可是一来他的右手还疼痛无比,不能使力,左手拔剑,位置又不顺手!因为那柄剑是连鞘佩在左腰上,再者他见狄兰娜持剑的姿势十分老练,好像技击的底子很深!假如他想冒险一试的话,很可能剑未出鞘,已经着了对方的道儿,因此他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那边的一人一熊厮拚已至最紧张的关头,关山月仗着超人的体力,一面运气抗拒巨熊的利齿,一面加强另一只手的劲道,箍紧巨熊的颈子。

孔文纪长叹一声,只好放弃了援救的打算,不过他的神色却不那么紧张了,因为他看到关山月的另一条手臂勒住巨熊的颈项,巨熊便有透不过气的样子,只要支持片刻,也许就会赢了这一仗!那些围观的人本来替关山月担足了心事,这时也看出关山月胜利在望,禁不住又发出了欢呼!狄兰娜忽地脸色一寒,用维语叫了一声,巨熊身子一滚,带着关山月,扑通一响,跌进了湖中!水花溅了上来,将大家的衣服都打湿了,却没有一个人感觉得到,每个人都被这个突变惊呆了!片刻之后,湖面恢复了平静,康巴尔罕才怒叫道:狄兰娜!你这是谋杀!狄兰娜的眼中有着异样的神情,声音仍是冷冷地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并没有干扰他们的决斗!康巴尔罕大叫道:可是你叫那头畜生滚下湖去的!对一个勇士,你怎能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这太不公平了……狄兰娜立刻怒声道:一个真正的勇士,是不会被湖水淹死的!康巴尔罕叫道:即使他会水,可是被你熊咬住了手……狄兰娜不耐烦地道:他若是死了也不孤单,至少有我的熊陪他一起死,大漠上勇士最光荣的死法是陪着敌人一起死去!孔文纪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更知道狄兰娜刚才用维语一声大叫,是命令巨熊滚下湖水里去!他知道关山月的水性颇精,应该是不会被淹死的!可是关山月在拚斗时正蹩住一口气抵抗熊齿的咬啮!假如他无法换气,在水中一定无法支持太久,何况他的手臂还在熊口,绝对无法摆脱那沉重的累赘!那么关山月是死定了。

这个年青人曾是他的死敌,然而,经过这一阵的接触,他心中已经消除了敌意,转变为深挚的友情!尤其是想到这个身怀绝技,威震四海的明驼令主,却死在这种不明不白的情况之下,他心中更感到无比的激愤与委屈,眼眶一阵模糊,已被泪水充满了,左手按上剑柄,厉声大叫道:关老弟!你死得太冤枉了,我要替你报仇!狄兰娜冷笑道:你最好老实点,我知道你会武功,可是你这点功夫还不够替他报仇,你不妨看看自己的手,想想这枝剑是怎么到我手里来的!孔文纪愕然抬起右腕,才发现脉门上嵌着一粒红色的宝石,深陷入肉内,那一定是狄兰娜下的手了!不过他倒并不紧张,从狄兰娜持剑的姿势上看来就知道她的武功基础颇佳,在慌乱中施用暗器手法,才使自己受了轻伤,真比起武功来,他不相信会输给这个维吾尔女郎!可是狄兰娜又冷冷一笑道:你知道这颗宝石打在你什么部位吗?孔文纪淡然道:不过是脉门而已,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狄兰娜冷哼一声道:现在要不了你的命,可是你想逞强动手,那就很难说了,你不防试着运气看,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孔文纪闻言暗中一试,不禁脸色大变,因他发现这一颗宝石是真的制住他了,它已经深入筋络!假如他勉力运气,立刻就会将宝石挤出来,然而他的劲气也将从这个伤口处宣泄无遗!一点功力都使不出来!假如不运气,他纵有利剑在手,也像个普通人一般,即使会很多精奇的招式,却是一无所用!至少他目前无法与这个女子动手过招,一直要等他取出宝石,等腕上的伤口痊愈之后,才能再谈武事!狄兰娜冷冷地笑道:现在你想通了吗?孔文纪咬着牙道:你不要神气,迟早我会找上你的!狄兰娜伸剑一挑,将他的紫郢剑连鞘割了下来,然后轻轻一拨,不等剑着地,就挑到她的另一只手中道:我若是怕你寻仇,现在就应该杀了你,可是我不想做得太绝,因此只把你的剑留下……孔文纪眼看着她把两枝剑都抢了过去,目中冒火叫道:你别以为把我的剑拿去就可以阻止我寻仇之心了,我要对付你的方法太多了,并不一定要用剑!狄兰娜冷笑道:不论你用什么方法,我都等着你,不过你最好再找一柄利器能够抵住这两柄利剑的!我也不是存心想将你的剑掠为已有,只是觉得这种珍物在你的手里实在太委屈了它,若是你能把它用到这个程度,我就无条件地还给你!说着伸剑一指湖面,剑气前射,居然将湖水,*开一道裂缝,尽管两边波涛翻涌,那一条宽约半尺,深可寻丈的裂缝中竟是滴水不透。

这一招不禁使孔文纪大惊失色,连那些维族青年们也都讶然失声,他们似乎没想到这个娇弱的雪峰上的太阳会有这么深沉的武功基础!孔文纪怔了半天才轻叹道:看了你这一手,我今生放弃向你寻仇之念了,我练了半辈子的武功,跟你一比,实在差得太远了!狄兰娜这才一笑道:那算你聪明……孔文纪一整神色道:可是你刚才害死的那个人,却有许多朋友,而且都是很了不起的女人,她们不会与你干休的!狄兰娜呆了一呆道:是吗?我也想那么一个男人,必然会有不少女子对他倾心的,而且我并没有杀死他,是他自己太倔强!孔文纪道:照他身死的情形看来,你实在难辞其咎!狄兰娜怒道:我若是存心杀死他,用不着白赔了一头苦心训练的大熊,我自己动手,杀死他还简单多了!孔文纪一叹道:我不怀疑你的话,可是我必须把经过的情形告诉给他的朋友知道,她们是否来找你报仇,我可不敢预定!狄兰娜寒着喉咙道:你最好警告她们不要采,我练武到现在还没有真正杀死过人,因此我也一直没有施展过,今天我展技示威,也是怕你日后找麻烦,我很了解自己的脾气,若是一旦我开了杀戒,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那时有什么后果,你也可以想象得到!孔文纪默然无语,狄兰娜却背过身去,面对着湖水道:这个人死了我也感到很难过,世界上再要找这样一个男子汉恐怕很难了,他的歌唱得那样好,我也用一曲哀歌,作为对他的悼思吧!说着用手轻轻地揭下面纱,孔文纪不由一震,他见过许多美丽的女子,如张菁菁、田畹华等,那都可以算是人间绝色了,可是与这个维族女郎一比,却又有云泥之别,她的美简直可以说是超凡绝世,不属人间所有!于是他也明白何以她被族人称为雪峰上的太阳了,只有这个称呼才可以比拟一点她绝世的姿色!狄兰娜将手中的面纱轻轻地丢下湖中,然后甩凄婉的声音,唱出一阙哀歌,虽然歌词是维语,孔文纪一个字都听不懂,可是他却同样地感受到那令人鼻酸的凄楚,禁不住泪水又淌满了双颊!那些维族少年们也都默然无声,被她的歌声带进了悲惨的气氛中,正在大家泫然欲泣之际!蓦而湖上水波一涌,首先浮起了那头巨熊臃肿的尸体,然后是关山月健壮的身躯,生能活虎般地踏波而来!一连串的惊人变故,都没有比关山月的突然出现更震人心弦的,大家都怔呆住了,分不出是悲是喜!关山月的上装已经脱去了,赤着膊,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泛着令人艳羡的古铜色彩……他的胳臂上还有着几个血印,那是巨熊齿啮的痕迹,可是他的脸上却浮着动人的微笑,嘻着雪白的牙齿!当他水淋淋踏上沙岸时,孔文纪第一个迎了上去,抚着他的肩头,用手摸了一下臂上的齿痕叫道:关老弟!要不是这些创痕,我真不相信是你生还回来!关山月微笑道:这就奇怪了,难道这些伤痕能证明我没有死吗?孔文纪叹道:是的,乍一看见你,我还以为是你的英灵不昧,由湖底升了上来,转而一想,肉体上的伤痕总不会印上幽灵……关山月哈哈一笑道:我本来还想多呆一下的,可是那一曲哀歌逗得我沉不住气了,我怕听完之后,真的上不来了!说完又对狄兰娜笑道:谢谢你的歌声,你的哀歌不但可以使死去的幽灵安息,连活人听了也想放弃了生机,我在水底下听着听着,几乎想就此以了此生,后来想到那湖底太过寒冷,不是埋骨的佳城,而且又有几条饥饿的鱼等不及就想把我当作美味饱餐一顿,我只好爬上来了……狄兰娜双目紧盯着他,一言不发!关山月被她看得有点不舒服,笑笑又道:你的歌声真美,等我真的死了之后,希望还有机会能有你的清歌把那未竟的哀曲唱完!狄兰娜又默然片刻,才出声道:会有那一天,我答应你会有那一天的,而且,这一天不会太久,你很快就会听到下半曲哀歌了!那声音已显得十分阴沉。

关山月笑道:随便哪一天都行,但希望不是今天,我刚才斗熊已经累的一身大汗,虽然在湖里洗干净了,我可不想再累出一身汗来!狄兰娜冷冰冰地道:当你死的时候,一定十分轻捷了当,连出汗的时间都不会有,你要不要试一下……关山月微笑说道:如何试法,是我们打上一架?狄兰娜将他的青索剑当的一声,丢在他的脚前道:不错!这是你的武器,你把它拾起来!关山月摇摇头道:我不跟你打!狄兰娜怒叫道:你可是不敢!关山月笑道:我有徒手搏熊的勇气与本事,总不致怕你一个女孩子吧!好男不跟女斗,尤其是大漠上的男儿,从不用武器与女人动手!狄兰娜哼了一声道:你别把我看成一个普通的女子,你不妨问问你的同伴!关山月笑道:不必问,你用剑*水的功夫我都看见了,可是我仍然坚持不跟你斗,除非是我用空手……狄兰娜大叫道:你疯了!你想用空手跟我决斗?关山月点头道:是的!那么凶的野熊,我也是用一双空手将它杀死了,你总不会比野熊更凶吧!因此我绝不能使用武器!狄兰娜又待张口大叫的,可是她神色一动,改口问道:你是怎么杀死那头大熊的?关山月笑道:熊只能在陆地上逞威,到了水里,它比一头耗子还不如!狄兰娜大叫道:你说谎,我的熊虽然长在雪峰上,可是它经常在雪峰顶上的冰池中捕鱼,在水里它更活跃!关山月神色一庄道:你终于说出真话了,你刚才告诉别人说用那头野熊陪我殉葬,既然这头熊的水性极佳,你叫它将我拖下湖去是存心叫它杀死我了!狄兰娜神色一变,避开正题道:你究竟是怎样杀死那头大熊的?关山月淡然道:很简单,我的水性比它更好,在陆地上是比力,到水中是比气,我的气比它长,自然就是它先淹死了!狄兰娜不信道:哪有这种事,你在落水之前已经闭气很久了!关山月笑道:这就是人比野兽聪明的地方,我在快落水前,赶紧换了一口气,它被我勒住了咽喉想换气也办不到,所以你叫它滚下湖里,原是想帮它杀死我的,却没有料到帮我提早解决了它!狄兰娜怔了一怔,沉思片刻才道:我想可能是这个道理,否则我绝不相信你能空手将它杀死的,走遍天下也找不出这样的人!关山月含笑道:这倒不见得,只怪你太心急了一点,你若是能多忍一下,一定可以看见我站在它的尸体上欢呼胜利!狄兰娜神色又是一变,厉声道:你既有杀熊的勇气,为什么不敢拾起剑来跟我斗一场!关山月摇头道:现在我更不想跟你斗了,刚才我拒绝决斗,因为你是个美丽的女郎,现在我拒绝决斗,因为你是个卑鄙的小人!狄兰娜花容失色,怒声大叫道:你敢这样骂我?关山月庄容道:为什么不敢,我在跟熊决斗时,你使用诡计,叫它用水来淹死我,这是最卑劣的手段!狄兰娜大声道:可是你并没有被淹死,死的是我的熊!关山月正色道:你在发出命令时,并不知道我的水性比熊更好,因此你是在卑鄙的阴谋中发出那个命令,也因此我坚决拒绝与你决斗!狄兰娜用剑一探道:那我就要动手了!天马扫描 大眼睛OCR 旧雨楼独家连载:54\\ 033三十三 万里黄沙满战云关山月夷然地道:好!杀死我都行,大漠上的男儿宁可被卑鄙的敌人杀死也不愿意抵抗,因为只有对值得尊敬的敌人才有在互相决斗中被杀死的光荣,也只有决斗中杀死敌人才能享受胜利的光荣,你两者都不配!狄兰娜气得咬紧牙齿,剑尖已经刺进关山月坚实的胸肌。

虽然是入肌不深,已有鲜血流下,关山月仍是端立不动!四周的回族青年都发出不满的低吼,那不满是针对狄兰娜而发的,阿巴旺忍不住低声道:狄兰娜!你放理智一点,你与你父亲疯狂的计划,虽然冒渎了真主,可是你们的动机是为了全族的利益,还有人会同情你们,假如你杀死了这位兄弟,全族的人,都会背弃你们,大漠上将不会有你们立足之处!狄兰娜仍是咬牙不语,四周不满之声更大!阿巴旺继续道:狄兰娜,你看见了,平时你只要取下面纱,族中的青年都可以为你疯狂,而现在你,只听见他们的诅咒……狄兰娜终于抽回了剑,流着眼泪道:我一定要杀死你,洗雪你对我的侮辱,但不是今天,三日后,所有的维吾尔部族在大戈壁的草原上聚会,既然你是草原上生长的,我相信你一定找得到那个地方,那时我要在公开的决斗中杀死你!关山月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接受决斗呢?狄兰娜咬着牙道:你必须接受,因为你侮辱了我,在大漠上,受侮辱的人有要求公开洗雪侮辱的权利,这是你无法拒绝的!关山月不禁一呆,狄兰娜继续道:你也必须来参加,因为我是一个部族的公主,一个部族领导者的继承人,假如你不来,那不仅是对我个人的侮辱,也是对整个维吾尔人的侮辱,我若是在大会上提出这件事,今后的大漠上将不会有一个活着的汉人了!关山月神色肃穆地道:你不要把事情牵到这么大!狄兰娜道:假如你是个维吾尔人,这只牵涉到你的部族,因为你是汉人,所以必须牵涉到全部的汉人,你来不来?关山月沉思片刻道:我能不来吗?你根本不给我选择的机会!狄兰娜冷冷地道:好吧!反正我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来不来由你,阿巴旺,给他们三天的粮食,两匹最好的马!关山月望着她手中的剑道:你该把剑还给我们吧!狄兰娜一扬手道:这是我的胜利晶,你可以在三天后要回去!关山月怒声道:你在行旅的孤客身上掠取战利品吗?狄兰娜冷笑道: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敌人,在敌人身上取战利品是大漠上的规矩,你还是走吧,我给你留下一柄剑已经很客气了!关山月弯腰拾起青索剑,愤然回身,孔文纪默默地跟在后面,片刻后,阿巴旺带着两匹骏马,装上他们的行囊过来,歉声道:真对不起,兄弟!我应该留下你们的,可是狄兰娜是本族的公主,她与你们结了仇,我只好叫你们走了!关山月接过马道:她提出那个疯狂的计划后,你们还承认她的地位吗?阿巴旺无可奈何地道:兄弟,你是明白的,酋长的更替必须在全族的大会上作宣布,在此以前,她的地位是不会动摇的!关山月默然片刻又问道:你是否打算在大会提出要求更换酋长呢?阿巴旺摇头道:不!假如他们父女不提出那个疯狂的计划,我绝对忠心拥护他们,假如他们提了出来,我不必要求,大会也自然会废除他们的权力!关山月想想又问道:她的父亲是怎样的一个人?阿巴旺叹道:索诺木酋长是最英明勇敢的领袖,可是十年前他单独一人上了雪峰的最高峰后,以后就很少回来,把族长的职务交给我代理,只有狄兰娜经常去看他,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出这个疯狂的计划!关山月又问道:狄兰娜的武功是从哪儿学来的,从她父亲那儿吗?阿巴旺摇头道:不知道,索诺木族长曾经向一个汉人学过几手武功,不过并不太高,狄兰娜会武功则是今天才让大家知道!关山月叹了一口气道:好了!我没有什么可问的了,再见吧!阿巴旺陪他走了几步道:兄弟!三天后你会到大草原去吗?关山月毅然道:当然去了,为了牧原上的兄弟们保有传统的生活与信仰,我也必须去阻止索诺木父女的疯狂计划,现在变成了汉回两族的和平,我更不能爽约了……阿巴旺十分歉然道:兄弟!我真不知道要对你说什么好,你原来是为了我们才挺身搏熊,结果弄成了这个局面,尤其是我们的帐篷中不能招待你!使你们必须露宿在大漠上……关山月一笑道:这算不了什么!我是在牧原上长大的,以蓝天作帐,大漠作床正是我梦想的生活……阿巴旺叹了一口气,忽而跪下吻吻关山月的脚尖,这是回族中最尊敬的礼节,口中低语道:愿阿拉降福于你……站起身来,怏怏地走了,关山月翻身上马,招呼了孔文纪,向着无垠的黄沙疾驰而去,片刻后,已将这一群人抛得远远的,他才慢了下来,抚着马颈上的鬃毛道:阿巴旺真够意思,他把牧原上最好的马送给我们了,凭这两匹马,也许我可以在三天后的大会上赢得赛马的冠军!孔文纪见他居然有心谈到赛马的事,不禁一笑道:老弟!你真悠闲!关山月笑道:没有什么可紧张,我很高兴又回到从前的生活!孔文纪道:你有没有想到三天以后……关山月道:自然想到了,三天后我将从事一场最猛烈的战斗,而且我得胜的希望很少,也许就此在这一次上死了……孔文纪皱眉道:这不是冤枉吗?我们根本就是与此无关,都是你赶热闹惹出来的麻频,假如你不赶这次热闹……关山月却正色道:不!孔大哥错了,我很高兴赶了这场热闹,先期发现这一场风暴,否则我们事后扑灭它将更困难了!孔文纪一怔道:老弟!你本来不是一个好斗的人,怎么到了沙漠上,反而变了,即使索诺木要兴起另一个宗教,与我们也毫无关系!关山月摇头道:不!关系太大了,所以我才竭力阻止它!尤其是我见到那个女子的武功后,更觉得这一次的行动大有意义!孔文纪不解道:索诺木推翻原有的宗教,只是为了提高他本人的地位,改善全族的生活,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关山月庄容道:大哥这样想就错了,索诺木的野心绝不止此。

孔文纪道:他还有什么别的企图吗?关山月道:从狄兰娜表现的武功看,她的父亲一定更高明,一个有这样武功的人,会以这点小成就而满足吗?孔文纪怔然道:你是说,他会要求更大的发展吗?关山月点头道:是的,成为维吾尔人的盟主只是他初步的目的,下一步他就会把整个中原都当作牧地了,凡学过武功而又具有野心的人,是永远不会满足的,令兄孔文通是一个例子,张云竹是第二个例子,这个索诺木的雄心也许更大,他不是想称霸武林,而是想利用维吾尔人的实力作基础,进而达到并吞天下的企图!孔文纪呆了一呆道:那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中原武林中人材济济……关山月笑道:我们还没有见到索诺木,但是就凭狄兰娜手中的一枝剑,中原有几个人能与之一抗?孔文纪不禁默然,关山月继续道:即使中原人多势众,也许不会被他们所征服,然而一场战斗下来,将会有多少人丧身毁家!孔文纪点点头道:那么你今天为什么拒绝一战呢?关山月道:今天我无法取胜,所以我必须把战斗延到三天后!孔文纪连忙问道:三天后,你就有把握取胜了?关山月摇头道:还是没有,你看过她使剑的功力,要想在短短的三天中超过她是不可能的,不过我选择了三天后决斗,至少可以弥止他们扩展的野心!孔文纪道:我简直不懂你的话!关山月笑道:他们准备把雪熊作为神的化身,我若是将那几头熊消灭,至少可以粉碎他们在维吾尔人中的权势,使他们陷于孤立,这样他们即使拥有无敌的武功,也无法作进一步的发展了!孔文纪道:难道他们不可以利用武功来造成权势吗?关山月笑道:那是不可能的,维吾尔人最重要的是信仰,只要他们的信仰不变,任何方法都不能使他们屈服,信仰基于神迹,所以索诺木必须抬出雪熊来作为神力的寄托,索诺木可以表现更高的武功,但是大家知道那是武功,而武功是永远不能使维吾尔人屈服的!孔文纪怔了一怔道:你将使用什么方法去斗熊呢?今天你斗杀这一头熊,已经用足了全力,而那三头熊将更为难斗!关山月道:我不能,你能!孔文纪愕然道:我……关山月笑道:是的!我虽拥有利剑,但是未必能克制这种雪熊,今天我在力搏已经试验过了,而且今天这头熊,也是死在大哥手中。

孔文纪更为诧然,关山月笑道:今天杀死这头雪熊的真正原因是大哥扇上的毒针!孔文纪道:我不懂?我射了两针,根本未起作用!关山月道:有作用的,那两针射在他的眼睑上,毒性不易挥发,但是已经减灭了它不少凶威,所以我才能与它力搏良久,本来我也不知道,直到我被它咬中时,发现它的力气越来越弱,这种反常的现象很使我怀疑,熊性顽强,应该是越斗越猛才对。

孔文纪一拍手道:这倒是合上谱了,我的针毒就是使对方慢慢地萎靡不振,终至全身麻痹而死,只是那熊能等这么久才发作,才使我怀疑它的性能。

关山月道:大哥不必怀疑,熊的体力超过人体数十倍,发作起来自然慢一点,其实我说的水性都是谎话,我知道这种雪熊的水中功夫绝佳,绝非人力所能及,可是到了水中,我只支持片刻,它已力遏而死了,我起先不明白,后来才想到是大哥毒针的作用。

孔文纪道:可是我的那根摺扇已经在决斗时落在地上。

关山月道:不要紧,大哥的摺扇只能作为射针之用,只要大哥身上还有多余的毒针,我们可以另想法子使用!孔文纪笑道:针倒是有的,而且在三天内,我一定可以想出个更好的方法使用它,可是屠熊之后,你必须真正地面对决斗,对人,可没有那种机会了!关山月慨然道:那不管了,只要能使所有的维吾尔人不为他们所用,我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其余由天意来安排吧!孔文纪废然长叹,双眉深锁,他实在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X  X  X巍峨的天山上盖满了皑皑的白雪,雪化成了水,成为奔腾澎湃的殊勒都斯河。

河水流过浩瀚的沙原,在一片大湖泊中停留下来,这些水滋润了荒芜的草原,在干燥的沙漠上造成了人间仙境的绿洲。

博斯腾湖是游牧民族梦寐以求的牧地,因为这儿有终年不虞匮乏的水草,可以放牧成千成万的牛羊。

也为了这原故,博斯腾湖畔的牧地成了牧民的圣地,真主阿拉的恩宠永远照耀在这一片草原上。

每十年,散居在各地的游牧民族全部都集中在此地,选举一个共同的盟主,这盟主必须是一位部落的酋长才能当选,膺选的那一族就可以留居在此地,享受湖畔无穷无尽的水草,直到下一次聚会的时间为止。

生长在草原上的关山月知道这个地方,也知道这种事,可是却没有机会参加那种盛会!因为,这盛会每十年才举行一次,前一次聚会时他正是十六岁,跟随师父独孤明潜居天山勤练武功。

而且正是练功最吃紧的时候,独孤明不准他分心去从事游乐,使他感到非常遗憾,现在他又赶上了第二次聚会!虽然他的人恰好在回疆,可是为了狄兰娜的原故,使他对这次聚会充满了忧郁与焦灼!他跟孔文纪在聚会的前一天到了此地,草原上各地的部族差不多也全都到达了,宁静的博斯腾湖畔呈现出空前的热闹,除了十几万牧民外,还有着数以千计的汉人商旅,他们不是来参加盛会的,却是利用这个机会做一笔大生意,从中原带来了绸缎布匹食盐以及其他的日用品!趁着牧民们聚会之便,换取他们在草原上搜集的财富,像金沙,珍贵的皮毛,稀见的药材等!不分昼夜,闹哄哄的人群,一堆堆的营火上烤着整只的牛羊,玛瑙汁般的葡萄酒浸透了每一个人的衣裳!为了避免行人注意,他们两人匿居在汉人的商队里,静静地等待着第二天那一场生死的厮拚!胡笳声,三弦琴,粗犷的牧歌,拱托出草原上的豪情,连天上的明月也凑趣,发出银洁的光辉!这些应该是关山月最感兴趣的,可是他却闷闷地枕着一个小沙堆,睁大了眼睛,默默地想起他的心事!躺在他对面的孔文纪也是同样的情形,良久,两个人都不交谈一句话,夜色渐深,欢乐的人声也慢慢地静下去!大家都在黎明到达前想休息一下,养足体力,以便接受一个兴奋的明天,可是这份寂静却给关山月更多的感慨!望着远处东倒西歪在火堆旁的牧民,他不禁轻叹道:你们现在睡得安稳,没想到灾祸就要临头了……孔文纪见他开了口,也轻轻一叹道:关老弟!我总为这一场闲事管得太无聊,那上索诺木只是想在维吾尔人中称尊,与我们毫无关系……关山月正色道:孔大哥,换了你有索诺木那等武功,你肯安心守着这一片草原吗?你肯只做一个维吾尔领袖就满足了吗?孔文纪笑了一下道:你只是凭着猜测,也许他并没有那种野心呢?关山月摇头道:他绝对具有那种野心,从他的女儿身手来看,他的剑术武功俱臻化境,一个人的修为若到这种境界,应该是潜心深研,连这个酋长都必须放弃,以求进一步的深造,而他却想藉此成为全族的领袖……孔文纪忙道:这也没有什么不对呀!他本是一族之长,为族中的子民求得一块好的牧地是他的责任!关山月叹道:这是他的托词,一个练武的人只有名心而无利欲,假如他想在利欲之外还攫取权势,其野心不问可知,他如想成名,凭他的身手绝对足以一鸣惊人,然而他走上了权势之途,那后果就更可虑了!孔文纪一叹道:就算你说得对,你又有什么方法去制止他呢?我给你淬了三枝毒针,只能对付他的野熊……关山月道:这就够了,只要杀死那三头野熊,粉碎他兴创邪教的阴谋,使维吾尔人不受他的盅惑,光是他一个人,不可能造成多大的祸害!孔文纪沉思片刻才道:随便你吧!反正我这条命交给你了,没有你的帮忙,张云竹也饶不了我,迟早都是一死……关山月忽然跳了起来道:不好!幸亏孔兄提起,否则事情就糟了……孔文纪讶然道:又是什么事情?关山月道:我们这一路行来,张云竹纵然不跟着,也一定派别的人监视我们的行踪,若是被他得知了索诺木的事……孔文纪道:他们两个人风马牛不相干,会有什么关系呢?关山月摇头道:不!关系太大了,张云竹若是知道索诺木的武功超凡,一定不肯放过,若是让他们见了面……孔文纪转着眼珠笑了一下道: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让他们见了面,必然互不相容,叫他们斗上了,我们正好坐收渔利!关山月叹道:孔兄这个计划行不通,他们见了面后,张云竹学会了瀚海心法,他可以从索诺木那儿吸取更高深的武功,我们以后就更难对付他了,这是好一点的想法,往坏处想,若是张云竹与索诺木结成一片……孔文纪摇头道:我看不出他们会有连结一气的可能!关山月道:这倒不一定,他们两人都是野心很重的人,可是各人所争取的目的不同,索诺木志在权势,张云竹在称霸武林,二人的利益并不冲突,会结盟的可能很大,我们一定要想个法子……孔文纪一叹道:你想得真多!可是你又有什么法子可想呢?关山月沉思片刻道:张云竹可能自己还没有来,他派来监视我们的人,一定乔装混杂在这一堆汉人商旅中,明天的大会中,我只要能避开他们的耳目而去跟索诺木作一了断,消息就不会泄漏出去,假如以我本来的面目出现大会;那无异是替张云竹铺路!孔文纪不解说道:老弟!我实在听不懂你的话?关山月道:张云竹派出的耳目只注意我的行动,假如明天我与索诺木正面作了冲突,在比斗中,我也许可以杀死那三头野熊,破除他创立邪教的目的,若是动手比武,我一定敌不过索诺木,这不是明白地告诉张云竹上哪儿可以找到一个武功胜过我的人吗?孔文纪这才点头道:这一说确然有理,可是你用什么方法才能避过张云竹的耳目呢?关山月想了一下道:为今之计,我只好换一个身份去参加大会了!孔文纪道:你想换什么身份?关山月道:我的维语千分纯熟,可以冒充一个维吾尔人,而且这里有我很多熟人,南天山下的塔于部是我的旧交,我以那一族的身份出席大会,他们不会拒绝的……孔文纪笑道:方法固然好,可是你与索诺木最后作了结时,一定要公开的决斗,人家可以认出你的武功!关山月道:不错!可是我另有打算,索诺木一定在选举盟主时才会提出他疯狂的计划,那个会议是秘密举行的,只有各部落的酋长与几个有身份的长老才可以参加,我在那个地方与索诺木决斗,就不怕人认出来了!孔文纪笑道:办法固然好,然而你又利用什么身份去参加会议呢?关山月皱眉想了一下道:我可以争取到全能勇士!那样才有资格列席!孔文纪忙问道:什么叫全能勇士!关山月道:族长会议要等晚上才举行,白天是各部族的勇士代表竞技,赛马,射箭,举重,挽奔牛,徒步追黄羊,假如我在每一次都获胜,就是全能勇士,可以获得参加族长会议的殊荣,而且还有投票选举盟主的权利!孔文纪问道:这些项目,你都有获胜的把握吗?关山月道:骑射两项把握不大!其他几项我可以仗着练过武功,取巧获胜,这样也就够了,因为全能勇士并非需要每一项都取第一,只要获胜项目较多,就可以当选……孔文纪道:这些竞技项目,都是公开举行的吗?关山月道:自然是公开举行的,全能勇士是维吾尔族中最受尊敬的人,一定要让大家目睹他的神勇技能!孔文纪一笑道:老弟!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一条路,不如找你熟识的部族,清他们以别的身份让你前去参加族长会议吧!关山月摇头道:不行,族长与长老极其崇高,年青人没有份,即使人家同意,其他部族也会引起怀疑!孔文纪道:张云竹的耳目都认识你,假如你公开竞技,即使当选了全能勇士,他们也会想尽方法跟踪而去一观究竟!关山月不禁叹了一口气,变得无精打采。

孔文纪又笑道:你怕年纪青倒好办,我学过易容之术,只要略动手术,保证可以把你变成个龙钟老翁!关山月神色一振道:孔兄既然有些神术,何不将我的容貌改成维吾尔人的样子,这样张云竹的耳目就认不出来了!孔文纪道:年龄改装容易,形貌改装就难了,你为什么要舍易而求难呢?维吾尔人是碧跟隆鼻,我恐怕做不好!关山月道:只要稍微有点意思就行了,塔于旗人对汉人极其友善,与汉族通婚的很多,血统已有点混杂……孔文纪一叹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参加竞技呢?难道你老弟威震中原还不满足,一定要抢个沙漠上的全能勇士来过过瘾!关山月苦笑道:孔兄误会了,维吾尔人的长老是极其崇高的身份,我要求冒充,对他们是个严重的侮辱,全能勇士则是举族的尊荣,我若是代表那一族而取得了这一个头衔,他们一定表示十分的感激,我跟塔于部的友谊很深,绝不能放弃一个取得好感的机会而去提出一个侮辱他们的要求!孔文纪道:你以一个外族的身份帮他们取得那种光荣不算是侮辱吗?关山月道:这倒不会,塔于族的许多青年都是我结义的弟兄,我也可以算他们的一份子!十年前他们就要求我代表他们来参加大会,替他们争一口气,因为塔于在每次的大会中从来没有获得过一次胜利,结果因为家师不同意而未能成行,这次我想帮他们一个忙!孔文纪笑道:原来还有这一个隐情,难怪你不能提出冒充长老的要求了,那岂不是存心拆他们的台吗!我尽量替你改改装着,不过那易容药搽在脸上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不能用手去揉,否则就要当场拆穿把戏了!关山月一叹道:为了这群草原上的弟兄,为了天下众生的安宁,任何痛苦我也得咬牙下去,孔兄请施为吧!孔文纪在胸前摸出一个小包,里面是五六个小竹筒,他在竹筒中倒出一些药粉,有的抹在脸上,有的点入眼中。

关山月只觉得又麻又痒,十分难受,可是他记住孔文纪的警告,不敢用手去揉,过了一阵,才听得孔文纪笑道:好了,除了鼻梁无法填高,大致上看来已经差不多了,老弟!祝你明天一帆风顺,旗开得胜!关山月道:现在我就到塔于部的营地去,明天孔兄可得记住别跟我打招呼,否则反而容易引人启疑!孔文纪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那样不懂事,而且我还得在这批商队中留神,若是发现张云竹遣来的眼线,就先给他一点苦头吃吃,叫他们知道在孔某身后跟踪是什么滋味,同时也给张云竹一点颜色!关山月低声道:孔兄还是别太造次了,明天是维吾尔人的盛会,若是闹出什么事,反而给自己添麻烦!孔文纪但笑不语,关山月却像一只狐狸似的,轻轻地隐入沙丘后面消失了,孔文纪则继续躺下等待着黎明!曙色将天际的云霞照成一片锦肃,草原开始苏醒了,大家都向湖畔的平原上涌去,竞技的第一项赛马开始了!孔文纪也跟着人潮涌过去,只见各族的维吾尔骑士都牵着骏骑,等候在出发点上,易容后的关山月也夹在中间!比赛的骑士有十六名,赛程全长有十里,由起点出发,绕过一枝树立的长矛再回来每隔五十丈处远插着一排小黄旗,那旗高不过尺许,这不但是赛快,而且还要赛骑术,每一个骑士都必须拔起地上的黄旗才继续前进!关山月骑的还是阿巴旺送给他们的黑马,可见那一匹一定是相当名贵,否则,关山月不会再来坐它!因为他易容的目的,就是防止别人认出来,而关山月宁可冒着这个险也不愿意另换马匹!由此也可见他求胜之心很切!司令者是一个维吾尔族的老人,也是上一届大会选出的盟主,他手中持着一面蓝色的短旗!当大家都准备定当后,蓝旗一落,十六匹骏马像脱弦的急箭,飞也似的向前冲去,扬起滚滚的骑尘!马蹄急落声,嘶喊助威声,羯鼓雷鸣,每一族的人都替本方的代表呐喊,鼓励他们为族争光!孔文纪也很紧张,他的眼睛一直盯在关山月身上,那头黑马果然神骏异常,遥遥领先!可是,另有一头白马也不示弱,紧跟在后面,始终只差一个马身,这些骑士都是大漠上的顶尖人物。

每到黄旗的地方,他们根本不必下马,一条腿挂在鞍上,身子弯了下来,轻而易举地拔起黄旗!赛程过了一半,关山月已经绕过长茅,勒马回头了,那匹白马仍是紧迫在后,胜负只是这两匹马之争了!呐喊的维吾尔族人有两队最起劲,显然一队是关山月代表的塔于部,另一队则是那白马骑士的支持者!赛程只剩下两里时,关山月仍是领先一骑,孔文纪一阵兴奋,认为关山月胜券在握,不禁也叫了起来!可是他只叫了两声,立刻就止住了嘴,首先他发现旁边有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人对他十分注意。

不用说,那一定是张云竹派来监视他们的人,为了避免揭穿关山月的行藏,他心中一动,继续大喊道:关老弟!快!快!只差一点点了!这样喊了两声,他心中一沉,口中却欢呼道:关老弟!我知道你一定会胜利的……原来那匹白马在只差一里时,突然加速了脚步,冲了出去,等关山月的黑马奋力前追时,白马已突破了终点!天马扫描 大眼睛OCR 旧雨楼独家连载:54\\ 034三十四 勇侠挑战斗巨熊那些围观的维吾尔人也高声叫道:秀树奇峰,秀树奇峰。

那得胜者的名字一定是秀树奇峰,孔文纪欢呼的原因是由于第一次替关山月助威时,不留神叫出一个关字!为了不使那中年汉子启疑,他只好自然而然地叫下去,尤其是白马的骑士得了胜,他故意再叫出关老弟三个字!使人以为那白马的骑士姓关,即使对方怀疑关山月也参加角逐时,目标也会放在那白马骑士的身上!果然那老年人高声宣布道:赛马第一名是米尔乞部勇士秀树奇峰!孔文纪身旁那中年人冷冷地道:真不愧是秀树奇峰!孔文纪装模作样地搭讪道:请问兄台,秀树奇峰是什么意思?那中年人一笑道:阁下不是替他助威的吗?而且阁下还叫他关老弟,怎么连这个名字的意思都不知道?孔文纪微微一怔道:兄弟前几天见过那小伙子,知道他姓关,好像是中原人的样子,才攀谈了几句,刚才是为了一面之谊,替他喊了两句,实在不知道他还有名字秀树奇峰,更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那中年人笑道:秀树奇峰在维语中是飞骆驼的意思,那小伙子又姓关,阁下不觉得有点奇怪吗?这实在太巧了!孔文纪又是一怔,他先前的那番话是临时讲出采的,因为他见到那白马骑士虽作牧民装束,面容却像是中原人,才顺口扯了这个谎,听中年人一说后,他倒实在是糊涂了,干脆装傻问道:兄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中年人笑道:阁下这身打扮一定是个读书人,可能不太清楚,我们中原武林中有位很出色的人物,叫做关山月,又称为明驼令主,这个小伙子叫飞骆驼,也是姓关,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好像姓关的人跟骆驼是分不开的!孔文纪听了才明白,却又十分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刚好可以把关山月的伪装掩过去,把嫌疑转到白马骑士身上去!于是一笑道:这倒是有点巧合,也许他是那个关山月的亲戚!那中年人笑道:关山月没有亲戚,也许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孔文纪见他如此说,心中暗自欣喜得计,口中却道:兄弟不认识武林朋友,也不知道这些事,不过,飞骆驼若真的是中原人,也是我们汉家的光荣!那中年人笑道:明驼令主威震中原,文武两途都有极深的造诣,参加这种场合真是大才小用,今天各项比赛的第一他都拿定了!孔文纪一面庆幸得计,一面又替真的关山月抱屈道:这倒不一定,事情要等经过后,才能作结论!那中年人笑道:兄弟所料绝不错,阁下等着瞧吧!孔文纪懒得多辩,笑笑道:但愿如此!在下也希望那小伙子能出人头地!这时马赛已毕,大家又开始等着欣赏第二场的竞技,有人在场上树好箭靶,显见得这是一场竞射了!出赛的人还是那十六名代表,孔文纪因为关山月已经输了一场,特别关心,挤得更近了一点!关山月在远处朝他眨眨眼,表示没有关系,因为先前关山月也向他表示过,骑射两项没有多大把握!所以这两场的胜负与他争取全能勇士的关键不大,显见他在其他各项取胜具有绝对把握!射箭开始了,首先是五十步,每人一箭!十六个人中的,因为十六个人都是各部族精选的好手,自然不会太差,欢呼之声,也不绝于耳!距离慢慢拉长,百步,一百五十步,依然是每人一箭,却已淘汰得只剩下六个人,关山月与那个秀树奇峰都入选了!箭靶移至两百步,这是最远的距离,关山月二箭中的,他所代表的塔于部立刻爆起一阵欢呼!其后四族的代表都以径寸之差而未中红心,失望的叹息夹以胜利者欢呼,关山月的胜望很深了!米尔乞部的秀树奇峰是最后出场,这个号称飞骆驼的小伙子的确有两下子,一箭射中了红心不算,还射透了箭靶!秀树奇峰的呼叫又响澈了云霄,塔于部的族人也疯狂地高叫道:天山!天山!显然天山是关山月的化名!可是化名天山的关山月却有点惊奇,用维语道:兄弟真是神射!谁知那秀树奇峰却用汉语道:对不起!我不会讲维吾尔话,我也很钦佩你,刚才骑马的时候,我只胜了你一两步,我姓关,名叫飞驼……关山月一怔,脱口用汉语道:你姓关?秀树奇峰笑道:是的!他们是用维语称呼我的名字:才变成秀树奇峰,其实却不包括我的本姓……你会讲汉语,我们要好好交个朋友!关山月仅只微微一笑,旁边的孔文纪却更高兴了,他误打误撞地说那小伙子姓关,想不到还真碰对了!这一来关山月的身份更不易拆破了,可是他也有点担心,关山月乔装易容,就是为了要参加族长会议。

若是这一场又输给人家,对方已有两场胜利纪录,关山月可输不起了,因为全部竞技,只有五项了。

这个关飞驼再领先一场,全能勇士就拿定了,关山月即使能掩藏住身份,又有什么用呢!他身旁的那个中年人也对关飞驼十分留心,孔文纪为了加强他对关飞驼的注意,故意笑着道:兄台料得不错,这小伙子又赢了!那中年人道:这一场都不算赢,两百步是最远的射程,大家都是一箭中的,秋色平分,那个叫天山的家伙也不错!孔文纪唯恐他对关山月启疑,忙道:他虽然射中了红心,却不如那小伙子射穿了箭靶!中年人哈哈一笑道:阁下这是说笑话,射箭主要的是取准,与用力的强弱并无关系,阁下未免对那小伙子太偏心了!孔文纪觉得目的已经到达,便不再多说,只是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又装作不懂似地问道:那这一场胜负要如何决定呢?那中年人笑道:评判胜负的权利在于盟主,我们却无法预测!接着,那老年族长又高声宣布了一遍,好像是说这一场不分胜负,应该由两位射手共享胜利的光荣!化名天山的关山月没有表示意见,那关飞驼却笑着道:天山兄弟,你是愿意再赛一次!关山月顿了一顿才道:要怎样比赛法?关飞驼道:我们这次不但是比准,还要比快,在两百步外树立五个箭靶,我们每人三枝箭,看谁能多中一次靶心!关山月想想笑道:这样还是很难分出高低,假如我们同时抢在一个靶上,又怎么能决定胜负呢?除非是先规定各人的箭靶……关飞驼笑道:不必!这次我们用活靶,每个靶上只能容纳一枝箭,就不会发生那种情形了,兄弟有兴趣吗?关山月忙问道:什么叫活靶?关飞驼道:我们用五枚铜钱,系上绳子,平悬在一枝横杆上,那铜钱的方孔只能容纳一枝箭,捷足者先登……关山月沉吟片刻,觉得自己的技能尚可胜任,而且也对这新鲜的比赛方法感到很有兴趣,遂点头笑道:好!我同意这个方法!四周的维吾尔人也为这种别开生面的比赛而轰动了,立刻有人替他们将箭靶准备妥当!为了便于甄别,关山月选用了三枝白色的长箭,关飞驼则选了三枝黑翼的长箭,两人同时挽弓作势!那老族长又发了一声号令,关山月已经嗖的发出了一箭,前面的铜钱少一个,关飞驼则好像没有瞄准,居然把弓放了下来,关山月为了争取时机,赶紧又射出第二枝箭,穿落了第二枚铜钱,而关飞驼仍没有开始!关山月已经胜券在握了,塔于部的青年疯狂一般地叫了起来,关山月也不急急地射第三箭,笑着问道:你怎么不射?关飞驼笑道:兄弟!我必须让你先射两箭才显得公平,因为我跟你比快,就在这第三枝箭,否则胜了你也没有意思!关山月一怔道:你是说你可以在我射一枝箭的时间内连发三箭,而仍可以比我快,那你未免太夸大了吧!关飞驼微微一笑,道: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试试看!关山月若是在平时,绝不肯占这个便宜,可是今天为了要争取全能勇士的头衔,而参加族长会议,也不再客气了。

搭上第三枝长箭,却见关飞驼将三枝长箭都扣在弦上,弓开满月,关山月心中一惊,知道这种射法叫三星追月,是一种极为难练的手法,这个小伙子在射技上,一定经过长日的苦练,一急之下,长箭脱弦而出!因为他过于心慌,虽然抢快了一步,准头上却受了影响,那支长箭擦着铜钱的边缘,将铜钱撞得摇晃不止!关飞驼这才松了手,三枝长箭成为三个小黑点,飞射前去,横竿上的三枚铜钱都不见了。

米而乞部的族人疯狂似的叫起好来,前面检靶的人也将箭枝捡了过来,关山月的白翼箭只穿过了两个钱孔!余下三个钱孔上都穿着黑箭,胜负分明,关山月废然一叹,将弓抛在地上,他不是为失望而难过!在箭技上,他失败得心甘情愿,而是他觉得这关飞驼确是一个劲敌,对他参加族长会议的事又增加了一重困难。

关飞驼却很诚恳地过来握着他的手道:兄弟!很对不起,我在射箭的手法上用了一点巧!关山月摇摇头道:不!你的箭技的确比我高明多了!关飞驼仍是歉然地道:不能这么说,我没有学过快射法,一支支的比,我一定会输给你,而我三星追月的手法也没有学到家,无法使三枝箭平均地到达三个鹄的上,因此我必须造成你心理上的紧张,使你失去准度,将那枚铜钱撞过来,我才能够得到它,比你多中了一箭,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关山月不禁—怔,想想刚才的情形,果然明白了,三星追月手法只能集中于一个目标,而那三枚铜钱间的距离各有一尺余,前后相连就有三尺,任何高手都无法使三枝箭平行而瞄准这么远的距离!关飞驼的手法能同时射中两枚铜钱已经很不容易了,那第三枚铜钱若非被自己的箭撞过去,他是绝对够不到的。

关山月怔了一怔才道:假如我第三枝箭也射中了呢?关飞驼笑道:那我只好认输,若是第三枝箭完全不准,连铜钱都碰不到,我们就成了乎手,我只好再想别的方法来胜过你!可是像你这样的好手,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所以我冒险利用一下你紧张心情下的些微差误!关山月心中虽然很是佩服对方不但技艺超群,连心计也特别过人,居然把自己的情绪反应都料准了。

可是他口中却表示出不满道:你对胜负看得这么重吗?关飞驼神色一庄,低声道:兄弟!我向你道歉,我并不是维吾尔人,我代表米而乞人出赛也不是为了全能勇士……关山月心中一动道:那你是为了什么呢?关飞驼想了一下,终于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不能说,反正以后你会明白的,兄弟!你放心好了,即使我能囊括五项竞赛的冠军,全能勇士的光荣仍是属于你的!关山月又是一怔,还来不及追问,十几个米而乞人已经过来将关飞驼抬了起来,欢呼而去!孔文纪见关山月两项都失败了,同时也看见身旁的那个中年人追着关飞驼而去,忙挤过来轻声道:老弟!怎么样?关山月一皱眉,孔文纪忙道:不要紧,事情真巧,那个小伙子也姓关,又叫做什么飞骆驼,张云竹派来的耳目误会他是你的化装了!关山月这才有点放心,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孔文纪笑笑道:我仔细观察了半天,只有一个人形迹可疑,现在他已追在关飞驼身后去了,你尽管放心谈话好了!关山月一叹道:现在我担心的不是张云竹的耳目,而是那个关飞驼了,这家伙不知是什么路数,也许我会败在他手里!孔文纪笑道:不见得吧,骑射两项你原本没有把握,而且你也是太大意了,本来骑马那项你可以赢的,可是你自己放弃了!关山月一怔道:怎么说呢,他的那匹白马是比我的好!孔文纪摇头道:不!我看得很清楚,他追上你的时候,是卷在马腹下,实际上他是跟着马一起跑,马身上减轻了重量,自然就比你快了,只怪你自己不用那个方法!关山月又是一惊,孔文纪又道:不过他得胜了也有好处,至少张云竹派来的那个人把他当作关山月了,这与你掩藏身份的事大有帮助!关山月正要说话,孔文纪却道:那家伙又过来了,你别跟我说话了……说着就走开了,关山月事实上也注意到那个中年汉子了,他只觉得此人有点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的!同时塔于族的一些青年也过来安慰他了,虽然他在前两项比赛都失败了,可是塔于族人已感到十分满足!因为以前他们老是默默无闻,连第二第三都没有轮到过,关山月至少已经引起大家的注意,何况还有三项竞赛!这三项竞赛,关山月自认有必胜的把握,塔于族人也对他具有相当大的信心,因此拉着他去休息了!过了一段时间,力家都吃了一点东西,草原上又响起了震人心弦的鼓声,午后的竞技项目又开始了!这是侧重勇力的比赛,所以更为动人,首先是举重,竞技场中堆着大大小小的石担从五百斤开始依次递增!关山月天生神勇,这些石担自然不在他的心上,轻而易举地一一击败了其他的对手,仍是剩下他与关飞驼角逐!因为只有他们两人举起了两千斤,那是最重的一副。

关山月存心想看看这个小伙子有多少本事,因此在关飞驼举起两千斤后,他自动地对关飞驼道:兄弟!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是平手,你一定想分个高下吧!我们干脆拚到底,看谁能举得更重!关飞驼呆了一呆道:这是当然,可是再也找不到更重的东西了!关山月道:这很简单,我们先举起这副重的,然后再把轻一点的加上去,直至到无法负担为止!石担共有八副,从五百斤开始以至七百、一千,然后每两百斤一加,直到两千为止!全重一万零二百斤!世上绝不可能有力举万斤的勇士,关飞驼咬咬牙,居然也答应了,关山月笑笑又问道:是谁先来?关飞驼微笑道:你先来,我把石担递给你好了!关山月含着笑点头,一弯腰将那副两千斤的石担举了起来,随即换成单手,然后对关飞驼道:把第二重的递给我!关飞驼诧然地将重一千八百斤的石担又递给他,关山月另一只空手接了过来,平行举起道:你往上加吧!我吃不消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他双手各擎重担,显得极其从容,神力震住了周围千千万万的观众,欢声雷动,关飞驼咬咬牙又加上一副!因为关山月握住两副石担的中央,为使力量均衡,他斜搬着架了上去,关山月却摇头道:这样放法不够稳,而且加不了多少!关飞驼一怔道:那要如何放法?关山且用嘴一呶道:就放在前面好了,横着架上去!关飞驼惊道:放在前面,那两头力量不均衡,你怎么拿得住!关山月笑道:你就是把全部的重量放在一头,我凭这双手,也绝不会叫它们压低一寸,否则就算是你胜了!关飞驼似信非信,举起一副较轻的石担正待架上去!关山月忙道:你怎么乱了次序,现在应该是一千六百斤那一副!张云竹又怔了一怔,终于举起那副一千六百斤重的石担,重重地往上一架,而且,还向下压了一压!关山月的两副石担平稳如恒,一动也不动,四周的人都惊呆了,三副石担加起来虽然只重五千多斤,可是由于放置的位置,那副压在前方只重一千六百斤的石担,至少也要万斤以上的握力才能支撑得住。

而关山月神色从容,毫无吃力之象!关飞驼呆了一呆,接着一拱手道:天山兄弟!你的神力已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我甘心认输,也不用比下去了,连挽奔牛那一场我也认输!然后神色恭谨接下他手中的石担,四周这时才暴出雷鸣似的欢呼声,尤其是关山月所代表的塔于部族人!那担任盟主的老族长也神容激动地叫道:天山兄弟!维吾尔人中有着你这样一个天神般的勇士,这是我们整个维吾尔人的光荣!关飞驼跟着说道:是的!以天山兄弟的神力,我觉得力挽奔牛那一项竞赛不必举行了,谁也比不过他的!老族长同意了,其他各族代表也同意了,忽然人丛中走出一个中年的维吾尔人,身披锦袍,腰束金带!他走到老族长前面轻轻一点头道:盟主,我可以提出一个请求吗?老族长笑了笑道:索诺木兄弟!你有什么请求?听见这人就是索诺木,关山月与关飞驼都是一震,连远处的孔文纪也十分注意,但见索诺木笑道:天山兄弟的勇力是无人能及了,力挽奔牛自然也没有人能及得上他,竞赛可以取消,我想请他表现一下!老族长笑道:天山兄弟的神力,连一百头牛都拖不动他!索诺木立刻狡猾地道:这个当然了,我的提议也不是用那些愚笨的野牛!我在所居的雪山顶上带来了三头熊,我想请天山兄弟,跟他们角一下力!关山月不禁一怔,没想到索诺木这么早就会忍不住现身出来,不过他心中很高兴……因为索诺木此刻就把野熊展示出来,可以免除了许多麻烦,假如在这个时候杀死了它们,也许可以阻止索诺木提出那疯狂的计划!那老族长却笑着道:索诺木兄弟,你这不是开玩笑吗,既然你知道一百头牛都抵不过天山兄弟的神力,三头熊又能算什么?索诺木笑道:我这三头熊都是雪峰上的异种,每一头虽然只有四头牛那么大,却抵得上一百头牛的蛮力!老族长一怔道:哪有这么大的熊!索诺木笑着道:我绝不骗人,我可以把它们先牵出来!说着高举着双手,做了一个信号!立刻在人潮中分开了一条路,三辆马车疾驶而来!每辆车子都是由六匹骏马拖拉着,后面的车子也特别宽大,用篷布遮得很严密,第一辆车上坐着一个回装的沙漠美人!她正是美丽的沙漠之花——雪峰上的太阳——狄兰娜,穿着缀满珠宝的紧身马甲,底下是一条鹿皮长裤,脚下登着细巧的皮靴!腰间分佩着一双长剑,正是孔文纪与关山月那儿夺来的紫郢青索(青索不是在关山月手里么?BUG之一。

OCR者按),显得英俊婀娜!老族长眯着眼睛笑道:狄兰娜,沙漠中的女神,你今天怎么舍得揭下你的面纱,把你的美丽展示在人前,整个沙漠都要为你疯狂了!果然整个大漠都起了如潮的呼声,一致为她的美丽发出了衷心的赞美,她直起眼睛对着索诺木道:爸爸!您现在就要把熊放出来吗?索诺木手指关山月与关飞驼道:沙漠上出了这一对少年英雄,我怎么忍得住不想见识一下他们的神力呢!你把熊放出来吧!狄兰娜用手一比,车上跳下来几个回族青年,掀开了罩车的篷布,四周围立刻又发出一片惊呼声了!每辆车上都载着一个大木笼,笼中是一头全身雪白的大熊,体形比关山月搏杀的那一头略大,却更为粗壮!而且它们的野性也没有全驯,见到了天光,又见到了这么多的人,立刻眦牙咧嘴发出一阵震耳的咆哮!老族长被巨熊的哮声吓退了几步,惊恐地道:它们不会伤人吗?索诺木道:有这样的勇士在,还怕它们伤人吗?关山月也觉得事态严重,连忙道:我不怕斗熊,可是怕它们会伤到别的人!索诺木笑了一笑道:不会!我能控制住它们了!说着大喝了一声,都三头巨熊果然静止了下来,索诺木打开笼门,亲自牵了一头巨熊下来道:天山兄弟!你肯跟它一比力气吗?关山月胸有成竹,正想开口答应,关飞驼却挺身道:我愿意先跟它们比!关山月还来不及反对,索诺木已经答应了道:也好!秀树奇峰兄弟,虽然你不是维吾尔人,可是你代表米而乞部参加全能勇士的角逐,而且在骑射的两项上获得了胜利,我不能拒绝你的要求!关飞驼道:不过,我不跟它比力,我跟它斗命!索诺木微笑道:怎么斗法?关飞驼道:我用武器跟它决斗,不是我杀死它,就是它杀死我!关山月大吃一惊,他知道这些巨熊的厉害,任何武器对它们都没有什么作用,除了他怀中的毒针之外,要想杀死它们是不可能的,因此连忙道:兄弟!你想想清楚,这场比赛是我的!关飞驼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天山兄弟!你不要跟我争,更不要跟那些巨熊去斗,它们都受过武功训练,光是靠勇力绝对比不过它们的!关山月心中一动,低声问道:你怎么也知道了?关飞驼怔了一怔,对这句也知道了,稍加思索,然后才笑道:天山兄弟,看来你对索诺木的事也清楚!关山月道:是的!我就是为着他才来参加大会的!关飞驼大笑道:好极了,我们竟是同样的目的,不过斗熊的事你千万别跟我争,我是作了准备而来的……说着又跑过去问索诺木道:你如何决定?索诺木笑道:我绝对同意,不知道哈山盟主能允许吗?老族长摇头道:我不同意,竞技是为了联络大家的感情,所以才只有竞赛而没有比斗,在这个光辉的日子里不能有流血的事!关飞驼大声道:那我退出竞赛,用私人的身份挑战!索诺木也飞快地道:我也以私人的身份接受挑战!哈山虽然是盟主,却也没有权利阻止私斗,因为在维吾尔的法律中,这是解决问题的手段!尤其是索诺木也为一族之长,他答允了,这场比斗就成了不受干涉的私务,而且四周的维族青年更想目睹一场刺激性的好戏,大声呼叫加以鼓励,哈山处在这种情形下,只得摇头叹息道:既然如此,我只好退出不管了!他蹒跚地走过一边,关飞驼笑道:我在决斗时不习惯步战,因此我要求骑斗!索诺木含笑道:行!任何方法都行!关飞驼撮口作了一声长啸,立刻由人潮中,冲出一头全身银白的骆驼,步伐沉稳,快得却像一阵风!关山月见到那匹银驼之后,立刻吃了一惊,因为,那太像他的明驼了,只是比他的那一头体形较小!不过最令他吃惊的还是那头银驼身上的武器,那是一柄独脚的金神,也是他以明驼令主身份威震江湖时所用的独门武器,明驼走近后,他注意那柄金神,看清了上面的凹痕之后,更认出这就是他交给马伯忧带走的那一柄!银驼!金神!姓关的年青人,这一切,都太巧了!假如关山月不在现场,连孔文纪都会认为这个叫关飞驼的年青人就是叱咤武林的明驼令主了!关飞驼俐落地跳上了银驼,伸手取出了独脚金神,跑到远远地等候着,这是比武场中的规矩!即使是对一头野熊,他也必须等三通鼓罢才能进攻!关山月只好退过一边,孔文纪也不避形迹地道:关老弟!这小伙子是怎么回事?关山月怔然道:我也不清楚,他的兵器是我的,骑的也是明驼,虽比我那一头略小,恐怕那一头还要精壮!孔文纪叫道:是啊!连气度都很像,五年前我们在大漠上第一次见面,你也正是他这般年纪,若非你也在场,我真认为是明驼令主易人了!关山月道:可惜时机不当,否则我一定要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孔文纪略作思索道:你不是叫马伯忧替你训练下一代的传人吗,会不会就是这小伙子,不然哪能这么巧呢?天马扫描 大眼睛OCR 旧雨楼独家连载:54\\ 035三十五 生死存亡寄一搏关山月摇头道:不可能吧!马伯忧才去了一年多,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造成一个人才,再者我还没有死,明驼令主还没有到易人之时。

孔文纪道:也许有此可能,等一下你看看他的招式就明白了!这时,正好三通鼓罢,索诺木已经放松了巨熊的项圈,退到一边,关飞驼轻催银驼,从容地迎了上去!千万人的聚会,却像死般的静寂,每个人都眼睁睁地盯着场中,银驼走到两丈多处,巨熊已人立而起!关飞驼已高举金神,他座下的银驼也突然加速了步伐,像风一般地卷了过去,擦过巨熊,金神猛地下落!人与驼的动作配合得天衣无缝,巨熊的利爪还没有递到人身上,银驼已载着他冲了过去!而关飞驼那一金神击个正着,敲在巨熊的头颅上,器沉力猛,那头巨熊虽然头骨坚实,也被打得一翻!再度爬起来时,头皮已经被击破了,雪白的毛片上渗出殷红的血渍,虽不致命已受了轻伤!四周采声如雷,关山月失声道:这小伙子比我还行!这头巨熊比我斗杀的那一头还厉害,一身皮骨刀剑难伤,他却用那笨家伙打伤它!孔文纪神色微动问道:关老弟!金神若是在你手里,能将巨熊打伤吗?关山月道:恐怕不能,除非这是头普通的野熊!孔文纪摇头道:不!狄兰娜讲过,她父亲训练的三头熊比你遇上的那一头更凶悍,我认为她绝不是虚言恫吓!关山月道:是啊!而且在举重的时候,那小伙子的力气分明比我差,怎么金神到他手里反而更厉害了呢?孔文纪微笑道:我倒明白其中的道理,关老弟!你在使用这柄金神时,可曾学得什么特异的手法?关山月摇摇头道:没有!这柄金神重一千余斤,必需要有上万斤的气力才能挥舞得动,还需要什么手法呢?孔文纪道:记得你在大漠上初会群雄时,曾经用金神与天目越女剑韩如莹斗了六十招,她的剑不过才十几斤重,怎么能抗住你千斤重器的?关山月笑道:她用内家手法,自然不是以力道大小论胜负的!孔文纪道:对了!这头雪熊皮坚肉厚,自然不是蛮力所伤!关山月立刻表示不满道:这怎么可以,独脚金神是重兵器,照便不是使用内力,否则就是胜了敌人,也算不得光荣!孔文纪微笑道:可能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马伯忧!关山月不信道:孔兄认为这小子是马伯忧的传人?孔文纪道:是的!我有这个把握,因为刚才那一招正是令师独孤明初访落魂谷,击败家兄的那一式!关山月道:不可能吧!家师从未用过这种招式。

孔文纪庄容道:我绝不骗人,因为那天我也在场,独孤明举金神下击之时,家兄也以为这是一招硬功,乃凝全力以抗,谁知令师在这一招上用的是内家手法,触之虚如无物,继而暗劲汹涌而来,家兄才一招落败!关山月正待表白,孔文纪却正色道:在下无意诋毁令师,可是独孤明为明驼令主时,绝没有老弟这份磊落胸襟,这也是大家对他不谅解之处!关山月呆了一呆才叹气道:我也无法替家师多作辩解,不过这件事在我手中绝不允许发生,假如这小伙子真是马伯忧找到的令主继任人选,他就不准再用这种手法作战!孔文纪没有说话,因为关飞驼勒转坐骑,又开始准备作第二度的冲锋了,两人的精神也集中在他的动作上。

这头巨熊果然厉害多了,第一招吃了亏,既未发声咆哮,也没有野性暴发的表现,只是沉稳地再度人立!孔文纪低声道:这小子如果故技重施,恐怕要吃亏了,那头熊受过武功技击训练,第一招是疏而未备,不会再上第二次当!银驼四足平稳地冲了过来,关飞驼举起金神作势横击,可是雪熊不再上当了,探爪急攫居然抓住了金神的头部!动作奇速!关飞驼人在坐骑上,冲势未缓,兵器被攫住后,巨熊的身形很稳,眼看着要连人被拖了下来!四周立刻发出一声惊呼,正在替他担心,谁知关飞驼竟是存心卖个花招,他身子被拖得后仰之际。

胯下的银驼却猛然后腿双飞,踢在雪熊的小腹上,这两脚的力量比金神一击更强。

雪熊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叫,攫住金神的前掌松开了,身子滚在沙地上,挣扎了一阵才爬起来!四周的惊呼声又变成了叫好声,关飞驼骑上挺身,挥舞着手中的独脚金神,发出得意的笑声!那头雪熊连受两次挫折,依然十分沉稳,而且,不待关飞驼迎击,摆动四肢追了上来,目中凶光逼射!关飞驼故作没看见,直等雪熊追近了,张口咬向银驼的后股时,他才忽地一旋身,金神直伸将出去!雪熊一口咬在金神头上,由于齿坚力猛,居然将上下两对獠牙深陷进金神之内,关飞驼手腕一振,劲力暗透!那头银驼配合得更妙,竟在这个时候后腿忽然用力跳了起来,关飞驼一手勾住驼颈,一手握紧了金神!这一冲一跳之力何等之强大,何况关飞驼还运用了暗劲抖松了雪熊牙床,又听见一声痛叫!关飞驼的金神上面嵌着四枚血淋淋的獠牙,雪熊却满口流血,它的四枚牙齿都被拔掉了!一连三次得手,旁观者采声雷动,索诺木携来的两头巨熊见同伴吃了大亏,怒吼中举掌击破木笼冲了出来!关飞驼见状一惊,忙对索诺木叫道:你怎么把它们都放出来了!索诺木脸色冷沉地道:我没有放它们出来,是你自己把它们引来的。

关飞驼大叫道:你胡说!我几时引它们出来的?索诺木手指那头伤熊道:这些熊受过我的严格训练,已经懂得了人们的习惯,即使在决斗时它们,也很有风度,绝不以多为胜,可是你决斗的手法太过卑鄙,激起它们的公愤,它们自然要出来为同伴打不平了!关飞驼叫道:我什么手法卑鄙了?索诺木沉声道:你虽然是以人斗熊,却也应该遵守规矩,一个对一个,你利用骆驼帮忙,它们也可以找帮手!关飞驼道:出斗之先,我不是声明过要骑战吗?这些动作都是我与我的骆驼配合练习好的,怎么能算帮忙呢?索诺木冷笑道:算你会讲话,可是我的雪熊也要求骑战你总不能拒绝吧?关飞驼一怔,道:它们也会骑战,它们骑什么?索诺木冷冷地道:它们的体重无物能载,只好自行为骑了!关飞驼还弄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却见一头雪熊迅速地跨在那头受伤的雪熊背上,慢慢地对他冲过来!四周看热闹的见了这种有趣的情形,一面大笑,一面鼓吹着关飞驼,叫他再迎上去拚斗!关飞驼似乎拿不准这种骑战的玄虚,居然不敢轻敌,雪熊冲到他身前时,他轻轻地一夹银驼!银驼得到了他的暗示,四蹄一摆,巧妙地闪了开来!孔文纪笑着对关山月道:这小伙子心思想得很妙,临敌的态度也很慎重,看来颇有出息,假如真是你的传人,倒可以好好栽培一番!关山月却凝重地道:我倒希望他不是马伯忧找来的人,否则此子心思太工,久习瀚海心法之后,只有害而无益!孔文纪忽地神色一动道:对了,你提起瀚海心法,使我想起这小子一定是明驼令主的继任人,他参加大会的用意也明白了!关山月连忙道:是什么?孔文纪道:瀚海心法不是要在战斗中吸取对方的武功招式,以充实自己的吗?这小伙子一定是打听得索诺木武功非凡,才利用这个机会,出头挑战……关山月不信道:这太牵强了,他若是为了吸取武功心巧,应该到中原去闯荡,何必要地这个沙漠上求进取呢?孔文纪笑道:那是因为你在中原,轮不到他出头,而且为了不露形迹,只有这个维吾尔人圈子里找机会,只是没想到你也会参加这场大会!关山月动容道:果真是如此的话,我一定要制止他!孔文纪道:为什么!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关山月道:对他来说是一个机会,对明驼令主来说,他不是一个合式人选,瀚海心法最忌的就是机心太重,我师父就是为了怕变成张云竹一样,才中途硬行停止,一个张云竹已经够可怕了,我绝不能再让第二个张云竹出现!孔文纪道:我不相信瀚海心法对人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关山月急急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绝不骗人!孔文纪笑笑道:真也好,假也好!反正目前你总不能出头,让他把这些雪熊收拾了,岂不是省了你很多事!关山月听他这样说才暂时地忍了下来,关飞驼在这段时间内已经连续躲过了雪熊三度急冲。

那些看热闹的人心急难忍,大声呼叫着助威,叫关飞驼不要再躲闪,关飞驼也试出雪熊的骑战并没有多大的玄虚。

因此,在第四次两面交对时,他一抡金神,斜砸雪熊的肩头,意在将它击下熊背去,依照比斗的规矩,落骑的人可以重新登骑,关飞驼大概是觉得雪熊在地上时,他取胜的把握较大,所以存了这意思!熊背上的那头雪熊似乎动作很笨,未及闪避,肩头挨了一下,身子一晃,滚落了下来!可是,当作坐骑的那头雪熊却利用这个机会埋头急冲,大头顶在银驼的腹部一挑,连人带驼抛上半空!银驼落地后只一个翻滚就站了起来,关飞驼却没有这么轻松了,那头先他落地的雪熊,张开了大口,等着他掉下来!关飞驼见时机危殆,迫不得已,将手中的金神往熊口中一塞,身子滚往一边,立刻又冲上去想夺回金神!谁知那头伤齿的雪熊已人立而起,举起两条手臂,一下子将他拦腰抱个正着,然后低头咬去!关飞驼眼看着即将丧命熊口,双臂奋力一振,虽然没有振脱熊臂的束缚,却稍微将它的臂圈撑大了一点!利用这机会,他身子往下一缩,总算避过了熊口的啮咬,他还想进一步脱开熊臂的纠缠时,关山月已经忍不住冲了进来!他的身形像一阵急风,对准熊眼就是一拳,力量很重,雪熊闭跟虽快,却也疼痛难忍!一声厉吼,先将关飞驼抛得老远,然后再扑向新加入的敌人,关山月不去管它,电疾转身,挥拳又向另一头口中咬着金神的雪熊,那头雪熊动作比较乖巧,唯恐眼睛上受袭,转过身子就跑!关山月追上去,双手抓住了熊的短毛,奋起神力,往后一拽,居然将雪熊拖得倒退五六步!巨熊负痛急吼,口中的金神掉了下来,关山月不敢怠慢,双腿立地如柱,握住熊尾急旋,居然把巨熊庞大的身躯拖得离地飞起,顺着他的手势飞转,砰的一声,撞在另一头扑来的熊的身上,关山月也适时松了手!两头巨熊滚跌成一片,四周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关山月弯腰拾起金神,关飞驼也满脸含愧地过来道:谢谢兄台援手,请兄台将武器赐还,兄弟继续斗熊!关山月庄容道:这是你的武器吗?关飞驼一怔道:是的!关山月继续沉声问道:你知道这枝金神的来历吗?关飞驼又是一怔道:这原是明驼令主关大侠所有,小弟蒙之转赐!关山月正声道:是他亲自交给你的吗?关飞驼摇摇头道:不是!是一个姓马的人转交给我的,而且他还告诉我说若是十年之内,不得关大侠的消息,就由我继任明驼令主!关山月又问道:那个姓马的人呢?关飞驼道:死了!他骑着关大侠的坐骑,同时遭人暗算,死在天山的一个山谷里,那正是小弟的居处,他在临死之前刚好遇见了小弟,乃将这柄金神与一本练功手册交给小弟,同时也将后事托付小弟!听说马伯忧与明驼同时惨死,关山月心中一阵悲戚,几乎要掉下眼泪来,可是他忍住了大声道:现在我没有工夫问你详细的情形,不过这柄金神我要收回了,它是明驼令主的代表,而明驼令主宁可丧失性命,也不会将它轻易脱手失落……关飞驼一时还不明白他的话,只是红着脸道:小弟得到这柄金神时日尚短,一时未能熟练,多谢兄台赐诲,小弟以后定然记碍,不堕明驼令主天威!这时孔文纪也进入场中一拉关飞驼道:小老弟!你听清楚了没有,他说要收回金神!关飞驼一怔道:他是……孔文纪笑道:他就是明驼令主关山月,为了一个特别的原因,才化装易容前来参加竞技,现在你让他去处理事务吧!说着将一脸诧色的关飞驼拖到一边!这时,索诺木也满脸诧容地问道:你就是关山月了?关山月大声道:不错!三天前杀死你另一头雪熊的也是我!索诺木呆了一呆,然后才哈哈大笑道:好!好极了!听小女说起你时,我还有点不相信,差一点把刚才那个小伙子当作是你了,你……关山月大声道:废话少说!我是来杀死你这些恶兽的!索诺木笑道:行!只要你杀死他们,我立刻取消我的计划!关山月似乎有点不信地问道:索诺木,你此言当真?索诺木笑道:自然当真,老实说我此刻一身所能,还不甘在维吾尔这个小圈子里称雄呢!但愿你能成功,我们再好好地斗一斗!现在你打算怎么斗法!关山月道:叫你三头熊一起上来,我凭这柄金神独斗他们!索诺木笑道:你未免太傲了吧!上次你杀一头熊都那么困难,现在竟然要以一敌三,而且这三头熊比那一头更凶猛!关山月大笑道:上次是徒手,所以才吃力一点,今天我有此一柄金神在手,三头熊又算得了什么!索诺木脸现异色道:好!我相信你的话,而且也相信你的能力,听说你的这柄金神曾经威震中原,我也希望开开眼界!说着退过一边,而那三头雪熊都摆成了一个三角阵势,各据一点,毗牙咆哮,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斗就此揭开了!关山月神色平静,手握独脚金神,巍然挺立,像是一位庄严的天神,尤其是目中所流露的湛然神光!关飞驼见状轻叹道:马伯忧在临死前告诉我说,要做明驼令主的传人,我必须先在器度上培养一个大丈夫的气概,我本来觉得自己还不错,可是,今天见到真正的明驼令主后,才知道自己差得太远了……孔文纪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你老弟也不错!器度不是一天能够养成的,你只须坚定心志,处处保持着光明的胸怀,总有一天,会达到这个境界了!关飞驼摇头道:不!我自己明白,我永远也无法比得上他!说时用手一指关山月,孔文纪笑道:比上他也许不可能,他有气质是天生的,这种气质能使最恨他的敌人也保有着崇高的敬意,那是无人能及的,不过你的明驼令主还是有希望当得成,但愿你好自为之,不要玷辱那个尊号的赫赫盛誉!关飞驼不信地道:我够资格吗?孔文纪笑道:你目前也许不够资格,可是你是唯一接受过明驼令主武功传授的人,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承继那封号了!关飞驼一怔道:他大了我几岁,而明驼令主必须要等他死后,才能移交到我身上,我想这个可能不会太大!孔文纪笑笑道:他树敌太多,尤其一个最厉害的敌人,想尽办法与他作对,他很难逃过那个人的暗算,等他一死后,所有的责任都落在你身上了,你应付得了吗?关飞驼连忙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会尽力而为之!孔文纪又一拍他的肩膀道:你等着吧!那日子就快到了,不过我倒是很替你担心,那个厉害的家伙,恐怕也不会放过你!关飞驼豪情万丈地道:我不怕!学会了武功之后,一直就想找个机会一试,越是厉害的脚色,我越感到兴趣!孔文纪笑道:我知道你会感兴趣的!两人的谈话到此为止,因为关山月已经与一头巨熊展开了拚斗,那三头巨熊虽然采取了包围的阵势,却一直咆哮示威,并未发动攻势,这攻击是关山月发动的,他忽然冲向一头巨熊,举起金神猛砸下去!旁观的关飞驼惑然不解道:他为什么要先出手呢?这并不是最好的时机,那些野熊的斗志正在最旺盛的时候,他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孔文纪笑着走远一点道:他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可是他有着更重要的理由先出手,因为他不能把精力全消耗在对付畜生身上!关飞驼仍是不懂,可是他见孔文纪走开了,显然不愿意继续谈论下去,也只好闭口不语了!孔文纪没有骗他,关山月的确有不能待的理由,这理由是他们那番谈话所引起的!孔文纪是个很聪明的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谈话,已经把关飞驼的内心表露无遗,藉以引起关山月的注意!关飞驼是个心地正直的青年,也是明驼令主很恰当的继任人选,可是他的求上之心太切,血性太刚!他急于利用瀚海心法充实自己,这也许是一件好事,然而他不明白这种心法的影响力!瀚海心法必须在谦虚的心情下充实自己才有作用,急切求功,而且还不能抑制自己的雄心时,那结果会造成一个自大的狂徒!关山月初见关飞驼,还不明白他的为人,只觉得这个青年颇可寄以重任,一直到孔文纪诱他说出心愿时,关山月才明白关飞驼尚未成熟,还不够接受明驼令主的担子,因此关山月还不能卸下肩头的责任!至少他还要活一段时间,好好地开导这个小伙子一番,而目前除了三头野熊之外,还有一个强敌索诺木在侧!因此他必须从速解决这三头野熊,留点精力应付过索诺木那一关,而且他不能在斗熊上消耗太多的精力!那金神一击的力量逾千钧,巨熊却仗着皮粗肉糙,根本不加理会,而且还迎上势子,用身子去硬抗那一击!关山月的一击落在它的肩上,巨熊不过晃了一晃,可是它肩头弹力却将关山月的金神震得脱手飞开!关山月连忙飞身去抢取落地的金神,巨熊利用这个机会紧蹑而上,一掌猛挥,对准关山月的腰下击去!关山月的动作十分灵活,居然在掌缘快要切中之际,双腿一弹,带着金神由横里滚了出来,同时还在它的下腹轻拍了一掌!这是一头公熊,关山月那一掌刚好拍在它的肾囊上,用力不大,却使巨熊痛得呲牙直吼!紧追着关山月扑击!其他两头熊见状,也扑了上来,关山月身处三头巨熊的围攻之下,手中的金神似乎失去了作用呢!因为双方的距离很近,金神的招式施展不开,即使打在它们身上,也没有多大作用,因此他只好仗着灵活的身形闪躲,同时利用另一只空手出招乘隙反击!这三头巨熊都是庞然大物,皮毛之坚,刀枪都伤不了它们,一只肉掌自然更奈何不了它们!关山月只能拣它们最软弱的所在出手,两头公熊自然是以肾囊为最理想的部位,可是那头母熊就不好对付了!关山月拚着挨一掌的危险,找个机会,在它柔软的鼻子上击了一拳,这一拳只将它打得轻嗥一声,攻势更猛!幸好它们的体形太巨大,挤在一起时,动作互受牵制,而且还留下了不少的空隙,关山月就利用这些空隙,躲过了它们致命的扑击……然而战场黄沙飞扬,嘶吼连天,打得却十分热闹,旁观的许多维吾尔人也都如疯狂了一般,高叫着为关山月助威,即使是索诺木本部的人也是一样,在人与兽的搏斗中,人总是倾向于人的!决斗进行了一段时间,关山月的身上已经滚得像一个泥人,脸上易容药早已被汗水冲去,可是又染了许多泥沙!不过他的动作仍是十分灵活,丝毫不见疲累,反倒是那三头巨熊,都现出气竭之状,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索诺木冷眼旁观,一直不作任何表示,直到关山月受了一头巨熊的掌击,身子滚跌出来时,他才出声喝止!巨熊受命不再进击,关山月一挺身站了起来,道:你为什么不叫它们打下去了?索诺木对他瞪望了一眼冷冷道:你受伤了没有?关山月笑了一笑,伸手擦擦脸上的泥沙,道:没有!我还不至于那么差劲!索诺木冷冷地道:这倒奇怪了,我的熊力大无穷,一掌下去,连铁人都可以击碎,难道你的身子比钢铁还结实!关山月含笑道:血肉之躯,怎能与钢铁比坚,不过,我自然有保护自己不受伤的办法,它们的掌刚碰到我的身上,不等劲力传过来,我就先利用它的掌劲弹出来,使它后发之劲落空,我就不会受伤了!索诺木冷笑道:你若是对普通的野熊,或许能用这种方法,我的熊受过特别的训练,掌发劲至,你哪有躲开的机会!关山月道:机会总是有的,只要能把握住时间!索诺木大声道:胡说!我不相信你的武功能到达这个境界!关山月道:对野兽作战,全靠智慧与体力,怎能扯得上武功!索诺木叫道:放屁!我的熊都受过严格的武功训练,它们的掌力都是用的内劲,你不用武功身法,怎么能化解开!关山月微微一笑道:你终于承认了,既然这些熊受过武功训练,我用武功的身法破解,总不能说我违反决斗规例吧!索诺木又被他占住了理,不禁恼羞成怒,大声叫道:好!总算你会说话,现在我再叫它们上前领教,看你用什么方法化解得了,我不相信你已经练成了金刚不坏的身法,成为不坏之身!关山月含笑道:我已经躲够了,现在要开始还击,你最好叫他们小心一点,不要白白地上前送命!索诺木冷笑道:你若是能杀死它们,我就佩服你!关山月但笑不语,索诺木却走到那头母熊身畔,对着它的耳朵,低声嘱咐了几句话,母熊连连点头。

然后人立而起,挥动着一双托掌,朝关山月走过来。

关山月懔然不惧,直等巨熊走到他身体,单掌高举正待下击时,他才猛欺身反扑,金神横扫,击在熊腿上!巨熊痛嗥一声,身形不稳,仰天倒在地下,关山月更不怠慢,金神高举下落,砸在它箩筐般的巨头上!扑的一声闷响,那头巨熊的脑袋立刻像烂西瓜一般,碎得血肉模糊,脑浆四溅,连关山月的身上都沾了不少!四周轰雷般地发出采声,尤其是孔文纪,大声叫道:关老弟!打得精采,干脆把那两头畜生也解决了……关山月也没有想到这头巨熊会这么轻松就了结了,虽然他相信自己确有能力杀死这头巨熊!那是因为他在第一次徒手攻击时,已经将孔文纪特制的毒针刺进了这头巨熊的鼻子,另两枝针刺进了公熊的肾囊。

这些毒针有着麻痹知觉,减弱体力,迟缓动作的功能,也唯有这个手段,才能杀死这些猛兽。

可是,根据上次杀熊的经验,针毒不应该发作得这么快,所以他杀死巨熊之后,自己反而怔住了呢!索诺木见自己精心训练的巨熊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被杀死了,而且是最坚硬的头壳被砸烂了,不禁瞪大眼睛,张大了嘴,现出无法相信的神色!只有孔文纪仍是高声大叫道:关老弟,趁着你此刻战胜的神威,干脆一鼓作气,把另外两头畜生也赶快收拾了,岂不省事得多!天马扫描 大眼睛OCR 旧雨楼独家连载:54\\ 036三十六 牛鬼蛇神聚一窝说着还直比手势,关山月终于明白了,孔文纪在淬这毒针时,一定还加了其他更厉害的毒药。

所以才能得手如此之快,而且还叫他乘此机会赶紧消灭另两头巨熊,以免为人看破!再看那两头巨熊,此刻竟是神情萎顿,连站在那里都显得很费力似的,叫他再加以杀害,他实在忍不下这个心!孔文纪见关山月没有接受他的关照,忍不住道:关老弟!也许你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这样吧,由我来替你一场,斗斗这些大熊!说着抓了旁边一个维吾尔人的手中的长矛;一直冲了过来,对准一头巨熊的颈下刺去,巨熊见雪光刺眼,才懒懒地挥掌一格!可是孔文纪这一矛竟是虚招,矛势一落,让开它的掌格,迳直刺进巨熊小西瓜大般的肾囊上。

扑的一声响,巨熊的身子向后倒去,矛尖在肾囊上留下一个伤洞,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而那头巨熊却就此不动了,甚至挣扎的抽搐都没有,就这样地死了,孔文纪不动声色道:这头大家伙怎么如此差劲,也许另一头会强一点!说着将长矛又对仅存的一头巨熊刺去,可是他的长矛才递出一半,旁边青光乍闪,接着叮的一声轻响!狄兰娜拔出了青索剑,将长矛削为两截。

孔文纪收回断矛笑道:畜生斗不过,人又出来帮忙了!狄兰娜冷冷地一笑道:姓孔的!你不要装蒜,你在雪熊的身上施了什么手脚!孔文纪笑了笑道:这是什么话!我现在才出场!狄兰娜沉声道:这三头雪熊是天山上的异种,岂会如此轻易就被你们杀死了,而且它们此刻神情萎顿,显然是中了暗算……孔文纪冷笑道:这就奇怪了,在你们这些高手之间,还容得我施手脚吗?狄兰娜怒声道:我认为一定是你!孔文纪大声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狄兰娜冷笑道:因为今天知道要斗雪熊的,只有你和关山月两人……说得目中已泛起一片寒光,杀机涌现,关山月看着她的表情,也知道孔文纪此刻绝对不是她的对手,连忙道:施手脚的是我!孔文纪连忙道:关老弟!你别乱答应,我们两人都没有施手脚,你为什么要承认呢?我不怕受人诬蔑,你是名震中原的明驼令主,是武林侠义道的表率,即使是跟一群畜生拚斗时,你也不屑于使用暗算的手段……这几句话说得关山月验上一红,心里虽然感激孔文纪替他掩饰,却也无法接受这份好意!因为他明明是用毒针刺进了巨熊的肾囊,这种手段固然不光明,但是要他当着人说谎,却是他更不屑为的!因此当他想进一步承认时,狄兰娜先开口道:你不用替他顶罪,我知道不会是你!孔文纪一笑道:关老弟!你听见了没有,你就是想承认人家也不相信呢,算了吧!何必将不是自己的事硬往自己身上招揽呢?被他们两人这一说,关山月心中更难过了,大声叫道:的确是我!狄兰娜笑道:我最近听到一些人对你的批评,那些人虽是你的仇敌,却也对你相当推崇,因此你不必硬做好人了!孔文纪笑了笑,说道:关老弟!你是绝对无辜的!狄兰娜道:不错!可是你就不同了,我知道你是个使暗器的行家,三天前我还拾到一柄你的扇子,那里面就有发暗器的机关。

孔文纪笑笑道:那么你认为这些巨熊是中了暗器了?狄兰娜道:不错!而且,我敢确定是你下的手!孔文纪摸摸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狄兰娜冷笑道:我不会冤枉你,在熊身上找出暗器来很容易!孔文纪一笑道:请!假如你找出暗器的证据,不管是不是我下的手,我都认了,由你怎么处置都行!狄兰娜厉声道:我找出了证据,你想跑都跑不了!索诺木已经在两头死熊的尸体上反复搜查,狄兰娜道:爹,没有用的,他抢着出手,就是想湮没证据,唯一的证据在那头未死的熊身上,你仔细找找看!索诺木又走到那头巨熊身畔,到处翻查。

狄兰娜红着脸叫道:这雪熊全身刀枪不入,你必须在最软弱的地方找!说着用手一指肾囊的部位,脸却羞得更红了。

索诺木一推巨熊,巨熊立刻倒在地下,一动都不动,他把肾囊翻来复去地找了一下,摇摇头道:我找不到有什么痕迹!关山月在旁边脸色通红,心里又替孔文纪着急,准备万一他们将毒针找出来时,自己拚将一死也得将实情说出!可是孔文纪却神色从容,一点都不在乎,而且还连连向关山月眨眼,叫他放心,弄得关山月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狄兰娜见索诺木搜查不到证据,心中一急,也顾不得羞耻了,自己走过去,在熊的下身仔细地翻查着!关山月心中扑扑直跳,直到狄兰娜脸上现出失望的神色后,才吁了一口气,可是他又奇怪!毒针明明是自己刺进去的,这刻怎么会不见了的呢?狄兰娜忽地一咬牙,将熊肾用剑割了下采,捧在手中,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才沉声道:血脉呈青紫色,分明是中了毒!孔文纪一笑道:我看也有点像,不然这些野兽怎么会好好的倒了下去,不过你可千万别怀疑是我下的毒!狄兰娜怒道:不是你是谁?你在用毒上也是个大行家!孔文纪耸耸肩笑道:这可怪了,我从没有靠近它们,难道我还有本能一口气将毒吹过去,我若是有这份能耐,早就用来对付你了,也不会容你将我的宝剑抢去!索诺木沉着脸道:拿过来,我看看是什么毒,就知道他是如何下手的了!孔文纪一笑道:原来你也是用毒的行家,我希望你不要认错才好!索诺木从狄兰娜手中接过血淋淋的肾囊,仔细检查了一下肉质血色,然后又沾了一点血渍放入口中尝尝。

狄兰娜急忙问道:爹!您查出了是什么毒了吗?索诺木沉重地道:是蛇毒!孔文纪笑道:高明!高明!沙漠上的毒蛇很多,你们一定是不小心,让它们被毒蛇咬到了,拚斗时一用力,促使蛇毒发作!索诺木怒叫道:胡说,这蛇毒分明是不久前才染上的!孔文纪道:这更赖不到我了,你们可曾看见我放条蛇过去!索诺木沉声说道:我谅你还找不到这一种毒蛇!狄兰娜急急地问道:爹!您真能断定它们是中了蛇毒吗?索诺木点头道:不会错!这是一种最毒的蛇,而且,这种毒蛇无法贮存,一定是临时咬上去的,你叫人把尸体搬开去,我非要把那条毒蛇找出来不可!四周围观的人听说毒蛇还留在现场,一哄都吓散了。

狄兰娜道:爹!蛇还会留在此地吗?索诺木道:我相信还在,照中毒的情形看,这条蛇的体积不会小,我们没有看见它逃走,一定还留在此地!狄兰娜连忙命人将三头尸体搬走了,四周的维吾尔人也逃得远远的,场中只剩下索诺木父女与关山月这边三人!索诺木低头找了片刻,突然指着一个小洞道:这是蛇穴,它一定还在里面!狄兰娜拔剑就刺,索诺木连忙叫道:小心!这种蛇很厉害!狄兰娜道:我知道,我不让它出来,在洞里就刺死它!索诺木却摇头道:不!这类毒蛇很难得,杀死了太可惜,最好能生擒活捉,它的毒质有很多用处,你慢慢地把洞翻开。

狄兰娜闻言忙用剑慢慢地翻掘砂土,索诺木却神色紧张地从怀中取出一副鹿皮手套戴好!准备捉蛇!孔文纪含笑站在关山月身旁,看他们动作!关山月大惑不解,低声道:孔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孔文纪笑道:管它是什么回事,反正这样一来,证明你我都没有用暗算的手段,不是很好吗?我倒是很感激那条蛇!关山月惑然地道:可是那针……孔文纪含笑低声道:别提针的事,那完全没有关系!关山月道:我的确是使用了——孔文纪道:我给你的针没有毒,也不是铁制的,入肉就化了,对你毫无帮助,所以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你是光明正大的侠义之士,我不能陷你于不义之境,更不能用毒针来损害明驼令主的盛誉,你最好把它给忘了吧!关山月更糊涂了,还想追问下去,狄兰娜已经将整个小洞都挑开了,里面却没有一点毒蛇的影子来!索诺木见沙地已经整个翻开了,那个小洞不过两尺,底下是干燥的坚沙,毒蛇不可能躲在沙底下了。

不禁废然一叹道:这就怪了,我不相信这条蛇无缘无故地失踪了!狄兰娜道:也许根本没有蛇,完全是这姓孔的在捣鬼!索诺木轻声道:胡说!难道我的判断会有错误不成?狄兰娜道:那这条毒蛇呢?索诺本道:早先它一定是躲在这洞穴中,现在可能逃走了!狄兰娜道:我们都在附近,一条蛇逃走会看不见吗?索诺木低头沉思不语,孔文纪笑道:我知道这条蛇在哪里!狄兰娜忙叫道:我也知道,一定是你在捣鬼的!孔文纪笑笑道:令尊大人很清楚,这种蛇不是人力可控制的!索诺木阴沉地点一点头,道:不错!你说说看吧!孔文纪笑道:没那么便宜,我教了你一个知识,至少要点代价!索诺木道:你要什么代价?孔文纪道:把你们抢去的宝剑,归还一柄给我!狄兰娜连忙道:没这么容易!孔文纪笑道:你今天跟关老弟还有一场比斗,为了公平起见,你本来也应该把剑还给他,大家才可以一较真正的技艺!狄兰娜想了想道:不错!我本来也打算这样做!孔文纪道:可是,我知道关老弟不肯领你这个情,剑是被你抢去的,他若无法抢回来,宁可空手跟你决斗,因此,我才想用这个条件将剑换回来的!狄兰娜想想道:这个条件我可以接受!你要哪一柄!孔文纪道:你现在手上的是关老弟的,他一定不肯我用这个方法取回来,因此你把我那一柄还给我好了!狄兰娜毫不考虑地把紫郢剑丢了过去。

关山月为了毒针的事,心中已经很难受,见孔文纪又用这种方法将紫郢剑要回来,大感屈辱,连忙道:我不要,我宁可用金神去接受决斗!孔文纪笑笑道:老弟,两柄剑都是在我手中丢掉的,我自己无法抢回采,已经感到很对不起你了,因此我希望你能接受这柄剑,丢人辱名,都是我姓孔的事,与你明驼令主的盛誉毫无损失,你总不好意思拒绝吧!说着,弯腰拾起紫郢剑交给他,关山月还是想拒绝!孔文纪正色道:关老弟!我丢你一柄剑,赔你一柄剑,这是天公地道的事,这一战关系着你我两人的生死,你可要想清楚了!关山月无可奈何,只得接了过来,索诺木笑道:剑虽然还给你们,我可不在乎,等一下我女儿杀死那小子,依然可以把剑拿回来!孔文纪微笑道:剑在关老弟了,可不像我那样好对付了!狄兰娜不耐烦地道:剑已经还给你了,你该履行你的诺言了吧!孔文纪笑笑道:那条蛇据我猜想,一定是躲在熊的肚子里!索诺木失声叫道:不错!我怎么忘记了,这种毒蛇最喜欢吃内脏!说着急急地追到敏移开的熊尸体处,孔文纪又笑道:你别费事了,现在它已经吃饱了,不会等你去捉它的!果然索诺木又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道:它躲在母熊的肚子里,已经咬穿肚腹逃走了!狄兰娜目注孔文纪道:我相信一定是你捣的鬼!否则你怎会知道如此清楚!孔文纪笑笑道:我完全是依照知识经验而作断,令尊大人也很清楚,那种毒蛇是不受人力控制的,我怎能利用它呢!索诺木阴沉地道:我虽然知道这与事实不符,但我也开始怀疑你一定与那条毒蛇有关,不过我现在懒得追究,只要那条蛇在大漠上,我一定能弄到手的!孔文纪笑道:这条玉带蛇说不定还藏在我身上呢!你想搜一搜吗!由于玉带蛇三个字,使关山月心中一动,也使他整个明白了,这条玉带蛇一定是江帆的小白。

她与白铁恨也是到沙漠上来找马伯忧的,此刻也一定混杂在人群中,孔文纪不知在什么时候跟他们连络上了!因此才授意江帆利用小白替自己杀死那三头野熊,而且孔文纪故意将这件事说出来,也是提高他的警觉!下一场斗剑他一定不能失败,否则不仅自己与孔文纪的性命不保,索诺木为了要得到小白,一定也会在沙漠上大事搜索,连江帆与白铁恨也有危险了!关山月沉声道:我明白!孔文纪一叹道:你明白就好!决斗时最重要的是通权达变,现在的局势很明显,张云竹的耳目跟到此地了,你所不屑取的,到了他的手中,就不是好玩的了!关山月知道孔文纪要他在这一场中,使用瀚海心法,吸取对方的剑式,以免为张云竹学去了,将来增加麻烦!因此他点点头,将金神递给关飞驼道:你拿好,假如我今天被人杀死了,你就是明驼令主的继任人,我希望你能把那本练功的秘笈多研究一下再出外闯江湖!关飞驼肃然地接过来道:是!弟子遵命!关山月一叹道:你不必自称弟子,我也不是你的师长,明驼令主是没有师承的,它只是个光荣的传统,你负上这担子,就好好地把它挑起来。

孔文纪却笑着对关飞驼道:老弟!你固然不必认关老弟为师长,也不必急急地接过明驼令主这个衔头,关老弟今天不能死……关山月却庄重地道:孔兄!你放心,生机未到绝望关头,我决不轻舍此身,可是,刀剑交斗是无法预料的,我把后事交代了,才能安心地从事一搏!孔文纪笑笑道:那我就不多话了,反正我把命交在你的手上了!关山月平静地朝狄兰娜抱剑一揖,道:请赐招!狄兰娜美丽的脸上有着一丝惆怅的表情,虽然在三天前,她为了所受的屈辱,曾经发誓非杀他不可!可是面对着这英俊的汉子与他超俗的风度,她似乎觉得不那么恨他了,索诺木见状忙道:狄兰娜!你是怎么了!狄兰娜振作一下道:没有什么,我只是在想用什么剑法对付他!索诺木大声道:这还用想,自然是用雪山的剑法,让这些汉人也开开眼,雪峰上的太阳光照之处是所向无敌的!狄兰娜一咬牙,青索剑挟着万道寒芒罩了上来,关山月把紫郢剑的外鞘都抛开了,全力贯注在剑上!双剑交触,发出龙吟虎啸般的鸣声!四周的人见回族第一美人狄兰娜居然会使剑,都好奇地围了过来!可是他们却无法走近,因为两柄剑上的毫芒使他们目眩眼花,金铁交鸣的声音如无数的尖锐的细针,刺得他们耳鼓发痛。

刹那之间,这一男一女已交了七八招,由于两人使用的都是锋利无匹的宝剑,剑气将孔文纪与关飞驼也*开了!他们武功基础虽厚,也受不了那砭肤生痛的剑气,唯恐一个不留神而受了波及,只有索诺木还从容负手观战!关山月武功渊源虽杂,可是在剑法上却只学过伏魔四大式,那是为了克制谢灵运的天魔剑式而专练的!其余的招式,则是他在与别人决斗的场合中学练的,东一招,西一式,源流混杂,却无法贯成一气!若是普通的对手,他还可以随机应变,临时抓些招式来凑数,面对着狄兰娜这样高手,他就不能马虎了!因为他对雪山的剑式完全是陌生的,一剑出去,生死立定,瀚海心法可不能保他的脑袋不被人砍下来!因此,他唯有将伏魔四大式反复使用,这四招攻守兼具,他的攻势,未能制住对方,守势却十分沉稳!狄兰娜一连用了十几式精招,都未能攻进他严密的剑幕中,芳容上略见焦急,但并不慌张。

索诺木很留心地观看关山月出招的手法,脸上闪过一个奇特的表情,忽地双目一瞪,沉声喝道:用雪峰日光七绝式!随着他的喝声,狄兰娜手中的剑光突盛,青索剑暗青色的剑身忽地变为十分光亮,像是一个强烈的发光体!凌厉的剑气夹着砭骨的寒气,就像是日光照在亘古不消的冰雪上,一股眩目的寒光将关山月整个地罩了进去!面对着这样一式神奇的剑招,关山月也不知该如何去对付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前后左右下上六合都在对方剑气的笼罩之下。

无暇思索,也无暇考虑,他只知道举起紫郢剑,将全身的功力,贯注在剑上,在头顶划了一道圆弧!他自己毫无感觉,只有在旁边看的人却目睹了一场从所未有的奇景,关山月的剑上,发出了一片紫霞!这片紫霞将关山月护在里面,像是帝王出巡时所乘的紫色宝盖,迎接住从上压下的万道寒光!青紫交辉,在一声轻响中,狄兰娜的身子居然后退了两三步,美丽如玉的脸颊上泛起桃红色的色彩!显然的,她一式急攻,不但没有伤到关山月,反而被关山月迎住她的剑式,用深厚的内功反震了出去!索诺木面色一变,喝道:停!狄兰娜果然止手不攻,关山月跟着喘了一口气,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架开那一招式的,索诺木沉声问道:你这一招是从哪里学来的?关山月怔了一怔,回想起自己刚才所用的招式,实在也说不出渊源来历,因此老实地答道:我自己也不晓得!索诺木怒声道:胡说!你自己用出的招式,怎会不知来历?关山月道:是真的不知道,我从未真正学过剑,只是在决斗中观摩而得一些零星招式,刚才那一招连我也记不起是从哪儿学来的了!索诺木沉思片刻,才冷笑道: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亲自下场,三招之内,一定可以把你的来龙去脉,摸得清清楚楚,然后,第四招就够你瞧的了!关山月未置可否,狄兰娜却叫道:爹!我还没有比完呢!索诺木大声道:完了!你已经输了!狄兰娜涨红了面叫道:谁说我输了?我不承认!索诺木厉声道:你不承认也不行,雪峰日光七绝式是天下至杀之剑,发出去时,具有至高无上的威力,而你竟被人家震退了回来!狄兰娜道:我只用了一式!索诺木叫道:七式全用了又怎么样!不行就是不行,你的功力不如人,再使下去也是同样的结果,你别把我的剑式糟塌了!狄兰娜神色一变,恨恨地道:你就这样判我输了!索诺木点头道:不错!把剑给我,由我来接下去!狄兰娜一咬牙,将剑往关山月的脚下一丢,直插进沙地。

只留下剑柄在外面,随手又将剑鞘解下丢过去!索诺木诧然叫道:你这是做什么?狄兰娜咬着嘴唇,冷冷地道:这是我他比斗的条件,剑是我从他们手中抢来的,我既然输了,就应该把剑还给人家!索诺木叫道:你疯了!这种罕世难求的宝剑,你竟这样放弃了!狄兰娜道:剑本不是我的,是我得采的战利品,既然我比剑输了,哪有强留下不还的道理。

胜负事小,我不能失去风度!索诺木一呆,道:那么我我用什么跟人家交手?狄兰娜冷冷地道:那是你的事,你自己想办法去吧!索诺木眼腈盯在地下的剑上,思索着用什么方法把剑抢到手中,孔文纪见状也忙叫道:关老弟!注意!别叫他把剑抢去了!谁知关山月居然退后几步道:我把剑借给你好了!孔文纪大感意外,索诺木自己也有点不相信。

关山月却大方地道:令爱心胸光明,使我十分钦佩,而且照刚才比剑的情形看来,我并没有认为自己胜了,也无颜收回此剑!索诺木的面色气得铁青,关山月道:而且你也必须要用这柄剑才能同我交手!索诺木一弯腰,将剑拔在手中,面色深沉地道:关山月!你弄错了,我并不须要你的剑!关山月微异道:那么,你为什么要拔起剑来呢?索诺木道:我留下这柄剑作抵押!关山月奇道:什么抵押?索诺木道:本来我今天想找你一战的,可是我的兵器凑巧没有带在身边,而我又不屑使用你的剑,因此我留下这柄剑,作为抵押,等你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在雪峰下,用我自己的剑器与你好好斗一场!关山月连忙道:不行!我还有事,要就今天解决!索诺木摇头道:不!今天我不想跟你打!一个月,你到底来不来?关山月道:不来!我宁可把剑送给你!索诺木冷笑道:我相信你会来的!说完回头对狄兰娜道:走!我们马上回雪峰去!狄兰娜怔了一怔道:现在就回去?你不是要参加族长会议吗?索诺木道:我不参加了,以后也不会再参加了,雪熊被人家杀死了,我们原先的那个计划就算告吹,而且我觉得光是在这沙漠上称雄也没有多大意思,因此我在昨天就把族长的职务整个地交给了阿巴旺!狄兰娜一怔道:爹!你好像早就准备放弃了那个计划!索诺木微笑道:不错!因为我发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新计划!狄兰娜道:你怎么没有跟我说起呢?索诺木道:这个计划原本不包括你在内,因此我才没有告诉你,本来我利用这个机会推出我的新教,使你成为牧原上维吾尔人的领袖,现在雪熊被人杀死了,要改变大家的信仰也不容易,我想你还是跟我从事另一项努力吧!狄兰娜忙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打算?索诺木笑笑道:等一下我再告诉你!狄兰娜还在犹豫。

索诺木笑笑道:你放心!我知道今天硬把你判为失败你很不服气,一个月后,我让你跟他再比一场,我保证你能胜过他!狄兰娜道:人家并没有接受你的约会!索诺木笑道:他会接受的,到时候他一定会来的!说完回头走了。

狄兰娜迟疑片刻,终于也跟在她父亲的身后走去,关山月倒反而怔住了!他简直不知道索诺木在捣什么鬼,不过,他心里是感到高兴的,至少他把索诺木疯狂的计划给破坏了!这时那个被孔文纪疑为张云竹所派的耳目的中年人又含着一脸的奸诈邪笑,慢慢地踱了过来道:关大侠,你可真会藏相,一改了装,兄弟竟认不出来了,更因为明驼与金神的关系,使兄弟误会到那另一位老弟的身上去,因此有许多事未能及时转告……天马扫描 大眼睛OCR 旧雨楼独家连载:54\\ 037三十七 父女同谋设陷阱关山月很讨厌这个人,但也不想跟他多噜嗦,冷冷地道:台端一向少会。

那人一笑道:兄弟与二位以前很少见面,倒是先父与二位都是熟人!孔文纪问道:令尊是哪一位?那人笑道:寒家世居金沙堡……孔文纪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金沙堡主谷亮的……那人一笑道:不错!兄弟谷长青!孔文纪道:难怪我见了你觉得有点眼熟,谷堡主已经仙游了?谷长青面色微微一变,道:是的!他是前年去世的,先父当年为了太热心于孔家的事,得罪了天下的武林道朋友,弄得无处容身,抑郁以终,想不到今天孔先生居然与关大侠弃嫌成好了,先父当年若知今日的结果,也许就不会那么傻了……孔文纪淡淡地道:天下的事没有永久不变的,台端若是为了令尊的事而感到不快,则今天替张云竹出力似乎也没有道理,当年落魂堡孔家也是毁在张云竹手中的呀!谷长青神色又是一动道:孔先生果然厉害,居然连兄弟的身份使命都看出来了!孔文纪冷冷地道:张云竹的手下都有一股气味,我一闻就知道了!谷长青微异道:张老爷子虽然擅于制药,我们身上总不会带着药味吧?孔文纪两跟一翻,道:不是药昧,是老鼠味,张云竹自己是头大耗子,他的手下都有着一股鼠辈的气味,特别刺鼻子……谷长青面色显得很难看,可是,他没有发作,勉强忍住道:兄弟此来,是为了告诉二位到雪峰的走法!关山月连忙道:不用!我并不想去赴约!谷长青冷冷地道:那就算了!说完回头就走,孔文纪一把拉住他道:慢来,到雪峰怎么走法的!谷长青冷笑道:雪峰在藏边的大弥山之巅,二位若是赶不及呢,迟个一两天到达也不妨,索诺木酋长会原谅你们的!关山月道:我并没有说要去呀!孔文纪却叹道:关老弟,只怕我们非去不可了!关山月道:为什么?孔文纪道:看样子张云竹与索诺木已经碰了头!关山月神色一动,谷长青笑笑道:不错!张老爷子是跟踪你们身后来到回疆,前天与索诺木酋长会了面,二人十分投机,成了莫逆之交,因为雪峰上有不少人间难得一见的胜景,张老爷子乃接受索诺木酋长的邀请前往一游……关山月听说张云竹与索诺木已经会了面,心中十分着急,表面上还不流露出来,谷长青笑着道:张老爷子能与索诺木结识,关大侠还是间接的介绍人,他们二位为了表示对大侠的感激,才想请大侠前往一聚!关山月一哼道:他们结交与我有甚相干?谷长青笑笑道:大侠到天山是去找人的,张老爷子已经先到了天山,将大侠要找的人全部移往雪蜂去了!关山月一急道:此话当真?谷长青笑道:赴约与否由大侠自决,反正兄弟已经把话带到了!说完他一笑走了,关山月却怔住了!这时那老年维吾尔的族长又过来了,朝关山月笑道:兄弟!你与索诺木族长的私事办完了?关山月点点头,那老年族长又道:那我们的竞技可以继续下去了,为了你们,已经耽误了时间,可是我仍然代表草原上千万游牧的子民,向你表示最崇高的敬意!关山月一怔道,:你都知道了?老族长点点头道:刚才阿巴旺兄弟都告诉我了!关山月道:我参加竞技原是为了阻止索诺木的疯狂计划,且喜一切都成过去了,不过我不敢居功!老族长感激地道:不!我看得很清楚,除了你之外,谁也没有办法能胜过那三头野熊,因此我才仍然对你表示万分的感激!关山月一叹道:杀熊是意外有别人的帮助,而且索诺木是自动放弃了他的计划,否则我还是无法胜过他们……老族长连忙道:不能这样说,至少索诺木是为了你才放弃他的计划的,因此我们全体族长公决把全能勇士的头衔颁给你,而且还公推你为阿拉真主的守护神,今后草原上任何一部的财产与人员,都可以由你分配动用……说完又对关飞驼道:不过这件事必须取得你的同意,因为你代表的米而乞部是唯一反对的,他们认为你还有争取全能勇士的机会!关飞驼连忙道:不!我怎敢与令主相争,而且推我参加竞技的目的与令主是一样的,我们所争的不是全能勇士……关山月奇道:你怎会知道索诺木的计划?关飞驼顿了一顿才道:是一个叫苦诲慈航的游方老僧秘密通知我的!关山月失声叫道:是他!这个老和尚倒是无所不知……关飞驼也诧然问道:令主认识他吗?关山月道:岂止认识而已,我们很熟的人,不过我觉得很奇怪,像这种事,他应该通知我才对,怎么会去找你呢?关飞驼摇头道:不知道,他在前一个月到我家里来告诉我这件事,而且使我为米而乞部的代表,其实我跟他们全无关系!这个人我要对他重新作估计了,我不知道他在闹什么鬼,可是我觉得他不像我所知道的那么简单!关飞驼道:我听他的谈吐倒像是个有道的高僧!孔文纪冷笑道:或许还神通广大呢?索诺木的事我们在三天前才听他女儿谈起,这个老和尚却于一个月前就知道了!关山月皱眉道:暂时不去管它了,一个张云竹已经够我头痛了,我实在不想再惹起意外的麻烦,飞驼兄弟……关飞驼连怔道:这个称呼我实在不敢当!关山月一笑道:你别客气了,过几天我就准备把明驼令主的身分移交给你,因为你是唯一够资格担任这个……关飞驼惶恐地道:不!我希望能跟着你多学一点……关山月苦笑道:跟着我学不到什么的,只会惹下无穷的麻烦!关飞驼兴奋地道:我所求的就是这些,明驼令主必须在不断的奋斗挣扎中养成的!你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关山月庄容道:是谁告诉你的?关飞驼顿了一顿才道:是那个老和尚!关山月一哼道:又是他!关飞驼嗫嗫地问道:难道他说得不对吗?关山月摇了头道:不完全正确!关飞驼兴奋地道:这就好了,我跟你一起上雪峰去!关山月摇摇头道:不行!你留在此地,目前先接受全能勇士的荣衔,在草原上好好地用功,等我雪峰之行回来后再作商量!关飞驼十分失望,正想多作请求,关山月正色道:假如你还想接受明驼令主的名号,就必须听我的话,明驼令主固然需要从不断的奋斗中成长,但必须在草原上扎下基础!关飞驼只得答应一声,关山月又拿起金神交给他道:除了这柄金神之外,你不准使别的武器,除了明驼之外,你不能乘别的坐骑,除了草原之外,你不能到别的地方去,这是命令!关飞驼又答应了一声,然后才问道:这个禁制要等什么时候才解除呢?关山月道:等你真正成为明驼令主时候!关飞驼庄重地答应了!老族长却失望地道:你连全能勇士都不肯接受吗?关山月笑道:很抱歉,全能勇士必须参加你们所有的活动,而我的事情很急,不能多耽搁下去,再者这位秀树奇峰兄弟跟我等是同一个人……老族长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们都是明驼令主!关山月笑道:对了,明驼令主永远是草原上牧民最好的兄弟,由他代表我接受你们的友谊与招待,我会同样地感激!老族长想了一下才道:那么就请这位兄弟来参加授衔的典礼吧!关山月笑向关飞驼道:你先去吧!等一下我会在人群中为你欢呼喝采的!关飞驼对他躬身行了一礼,跟着老族长走了!孔文纪却早已将他们的两匹黑马牵来道:关老弟!我们趁这个机会溜吧!关山月笑笑道:孔兄倒是将我的心事完全猜透了!孔文纪含笑不语,两人跨鞍上马,趁着草原上忙着集会的当儿,策马疾驰,刹那间,已经把人群丢在后面了!身后传来咚咚的鼓声,关山月忍不住驻马回头,面上有着向往的表情,孔文纪看着他含笑道:老弟!你好像很舍不得离开似的!关山月一叹道:是的!我觉得那才是我生活的天地!孔文纪道:老弟!你最好把心收一收,别尽放在草原上了,要不是你赶热闹,我们怎会遇上这场麻烦?关山月道:假如草原上有着索诺木这样一个人,张云竹迟早都会找去跟他碰碰头的,我不过是把时间拉近一点而已!孔文纪点头不语,关山月的话没有错,张云竹想利用瀚海心法充实武功,知道了索诺木这种高明的剑手后,一定会去设法找他,从他身上得到一点好处!二人默思片刻,孔文纪才道:索诺木原是打算在今天杀死你的,不知怎么会临时改了主意,反而将你约上雪蜂去!关山月道:这一定又是张云竹抢先打了招呼,他怕我也用瀚海心法,将索诺木的武功学了过来,所以才装模做样,我相信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在今天跟我决斗的意思!孔文纪不信道:你怎么晓得的?关山月道:他的女儿跟我决斗,只把精招用了一式,还没有分出胜负,就被他喝止了,不是很明显的怕我学去了招式!孔文纪一拍手道:这就对了,否则我真想不通他的用意,可是他既然已经知道你有这种能耐,很可能避免跟你决斗,为什么又要叫他女儿先出来打一场呢!关山月道:维吾尔人最重信诺,狄兰娜跟我订下了决斗的约会,无论如何,也得应付一场,再者张云竹虽然告诉过他瀚海心法的虚实,他可能不相信,因此利用这个机会试探一下,以证实张云竹的话!孔文纪叫道:我知道了,张云竹可能会用瀚海心法作为跟索诺木交换武功的条件,所以索诺木在见到你的武功表现后,证实了张云竹之言不假,将原来的计划也放弃了!关山月沉重地道:不错1因此这一次雪蜂之行,他们大概不会再让我活着离开了,张云竹将我师父等人移到雪峰去,就是*着我去投入他们的圈套!孔文纪一怔道:那我们是否可以从长计议一下!关山月道:有什么可计议的?孔文纪道:张云竹忌惮你的瀚海心法,绝不会用武功来对付你的,他把圈套设在雪峰上,我们可以不去上当!关山月摇头道:不行!他拿着我师父作为要挟!就是叫我别无选择,而且我也想利用这个机会跟他彻底作个了结!孔文纪道:那也不必上雪峰呀,我们还在别的地方跟他解决!关山月道:他们肯答应吗?孔文纪拍拍胸膛道:我可以负责,比心机的话,我自信尚不弱于他!关山月仍是摇头道:不必!我始终觉得斗心机不是善策,吉人自有天相,我从来没有存过机心,他的种种阴谋也没有把我怎么样!孔文纪轻叹一声道:好吧!反正你是主角,我自然听你的!而且你的命也的确长,也许跟着你会有点好处!关山月轻叹道:我此行并无把握,孔兄最好还是别寄望于我,你难道没有看见我把后事都交代清楚了!孔文纪一怔道:你几时交代后事的?关山月道:我唯一未了之事便是明驼令主的后继人选……孔文纪笑道:那小伙子还不错,但须加以时日多作培育……关山月一叹道:我对他的人品很满意,对他的个性还不太放心,假如有时间的话,我是想多开开导他一下,可是只怕我没有那份闲空了!孔文纪道:那你刚才就应该把一切都交给他,何必还等你回来呢!关山月道:事实上我已经把明驼令主的身份除下来交给他了,只是不能告诉他而已,明驼令主与明驼是分不开的,我的那头已经死了,自然不能再占住那个名号,当我交出金神的时候,也等于交出了明驼令主的一切!孔文纪又是一怔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给他定下那些禁制!关山月道:这些限制是磨练他成器的,我不准他用别的武器,是怕他滥施瀚海心法去摄取别家的武功而产生坏的影响,只有那柄金神才是明驼令主最基本的武功……孔文纪道:另外两点呢?关山月叹道:明驼最利于沙漠,他不乘别的坐骑,便只能在草原上活动,这与第三点不准他离开沙漠,是同一个意思,只不过加重限制的约束而已!孔文纪道:你为什么硬要把他圈在这个小范围里呢?关山月道:他像是一头神鹰,沙漠这个小笼子是关不住的,可是我希望他在任意翱翔之前,先把翼毛养得丰实,孔兄以后也盼能照顾他一点!孔文纪连忙道:别找我,我跟你的生死是系在一根绳上的,假如你死了,张云竹又岂能放得过我,所以不管你到哪里,我也只好跟着!关山月想想这也是实情,默然片刻才轻叹道:我们走吧!孔文纪笑道:是该走了,别让人在前面等急了!关山月一怔道:谁在等我们?孔文纪微笑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是谁帮你杀死雪熊的?关山月恍然道:原来是白伯伯与江帆!孔文纪点头道:我想你也会明白的!关山月道:我听索诺木说雪熊是中蛇毒而死,就知道是江帆下的手了,只是他们在什么时候与孔兄连络上的?孔文纪道:在你到塔干部的时候,我无意间碰上了江帆,他们也是为了追踪关飞驼而来的,由于江姑娘身上的玉带蛇,使我灵动一动,想到了那比我的毒计更有效,于是叫她先把玉带蛇藏在场中,果然奏了奇效!关山月一怔道:那孔兄是什么时候掉换的毒针呢。

孔文纪轻叹道:我没有掉换,那三支毒针一直在你身边!关山月不信道:孔兄以前的毒针不会入肉即溶,我在斗第一头大熊时,熊死了,我还在它的眼皮上摸到它呢。

孔文纪道:不错!我以后给你粹的是另一种针,前一种针固然有效,但是全针都有剧毒,触肌即溃,必须藏在我的摺扇中发射,根本无法握在手中,除非你戴上了鹿皮手套,可是那样一来,人家早就会有防备,完全失去作用了!关山月一怔,道:那我所用的针是不含毒的了!孔文纪道:是的!那种针是以几种药物的汁水凝冻而成,入体即溶,只有一点麻醉的作用,我明知那对你的帮助很小,可是不敢先告诉你,怕折了你的锐气,幸好后来遇上了江帆,否则今天这三头雪熊就够你瞧的!关山月沉思片刻才道:孔兄安排得好,只是事先关照我一声,也好叫我放点心,更不必叫白伯伯他们跑得老远了……孔文纪笑道:江帆的那条玉带蛇就是产在雪峰上的,索诺木岂有不识之理,所以他们必须带着蛇先溜,免得被他碰上了又生出许多麻烦!关山月这才不言语了,策马急驰,奔出十几里后,果然看见白铁恨与江帆并骑在马上等候着!白铁恨首先迎着他们笑道:你们倒是来得好快!关山月先对白铁恨行礼问候过了,才向江帆道: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大忙!江帆笑笑道:关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以为你最少也得跟那位雪峰上的太阳多盘桓一阵子……关山月面上一红道:江帆!你别胡说!江帆笑道:这不是胡说,我觉得那位回族公主简直美得出奇,难怪你人在中原时,心心念念不忘大漠……孔文纪也笑道:江姑娘!你这可冤枉人了,关老弟是最近才见到那个狄兰娜,而且还结下一段莫明其妙的怨仇……江帆笑着道:那投有关系,关大哥结怨的女人太多了,那些女人嘴里虽然恨他,骨子实却爱得他更深!只要关大哥愿意,这种恨,立刻就可以变成爱……关山月微有愠色地道:江帆,你别开玩笑,我还有正经事!江帆这才止笑,正色道:我知道!你又要上雪峰去,张姊姊也赶来了!关山月一怔道:菁菁她们也来了!你见过她们了?江帆摇头道:没有,是小白告诉我的,我们先出来在这儿等它,可是蛇神在半路上迎着它,叫它带信给我,说是她们都来了,张姊姊由于事机紧急,赶着前行布置,叫你放心赴约好了,这次雪峰之行,也许可以把事情真正作个了结了!喜马拉雅山是世界上最高的山,高拔数千寻,几与天齐,佛家有纳须弥于芥子之说,为以小含大之喻!须弥山也是指喜马拉雅山而云,故而也有人将此山称为大须弥山,山实在是高,仰而不见其颠,因为山顶永远为云雾所封!山也实在大,绵亘数千里峰恋相连,山顶上是恒古不消的冰雪,据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到达山顶上去的!因此这座巍巍高山,就成了人间最大的神秘,自然也有着许多近乎神的传说与臆测!仙家说这是登天之梯,佛家说这是顶天之柱,反正都把它当作了天与地之间唯一的连系!澈骨的严寒,如刃的天风,以及仰不可即的绝峰峭壁,别说寻常人等无法登临,就是身怀奇技的武林高人,也很少有一探秘境的勇气!现在却有四个人,为了一个奇妙的约会,居然在这广大的山区中摸索着,寻找一个奇异的山峰!这四个人是关山月,孔文纪,江帆与白铁恨。

谷长青只说雪峰是在大须弥山中,却没有说明在哪一个方向,起初他们以为一到就可以找到的。

直至到达山下,才发现这个想法太荒唐了,一座座上接云表的巨峰望去几无尽头,他们实在无法确定哪一座才是雪峰,而且此地四无人烟,连问讯都无由而得,若是把每一座山峰都找一遍,恐怕一年也不够。

而他们的时间限制只有一个月。

在途中兼程急进,只用了二十天的时间,在他们的意思还以为赶早一点到达,可以使张云竹与索诺木无法多作连络,可是他们进入山区之后,才知道若无正确的指示,提早一年也没有用!照关山月的意思,认为雪峰必是指最高的一座山峰而言,其他人也有同感,唯独孔文纪却不以为然!他认为雪峰必是一个地名,而且绝不会在很高的地方,因为那是索诺木族人的牧居地!尽管索诺木父女身怀绝技,那群维吾尔人却绝对无法在亘古冰封,寸草不生的地方长年生活!当然他的见解比较近乎情理,所以大家就在比较平坦的地区内寻找,而且尽量向有人烟的方向着手!寻访的结果却令他们很失望,偶而找到一些山居的人,却又是藏族,言语不通,交谈极难!好容易藉手势与文字的帮助,总算表明了他们的来意,得到的答案仍是毫无头绪,因为藏民信奉的是喇嘛教!与异教徒不相往来,不知道雪峰何在,更不知道这山区内还有另一族人聚居!白白地浪费了十天的跋涉,却得不到一点结果,这使他们很沮丧,不过他们并没有太着急!虽然一个月的期限已经到了,可是张云竹派来传话的谷长青已经说过可以延期的,而且这延期仿佛早在意料中。

离开了最后一家藏族山民的篷屋,他们顿有茫然无所适从之感,要往哪一个方向进发成了最大的问题!从被浪费的十天中,他们都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张云竹已经决心在这次的约会中杀死关山月了,由于瀚海心法的原故,他一直不敢与关山月交手!因此才利用种种的阴谋来陷害关山月,可是没有一次能成功的,这使张云竹明白了一件事!一件他所不肯承认的事,那就是关山月在冥冥之中,始终都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帮助着他。

吉人自有夭相,这是唯一的解释,也使张云竹意识到唯一能杀死关山月的方法便是一场公平的决斗而不假借任何阴谋。

可是要找一个能杀死关山月的对手很不容易,张云竹自己不敢出手,受他利用的谢灵运与刘幼夫等人却又能力不足,现在总算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了,不是索诺木,就是他的女儿狄兰娜!这父女二人诡异莫测的剑法才是关山月唯一的克星,不过他又担心关山月会利用瀚海心法偷学去剑招!所以他才安排了这一场约会,而且使关山月因迷途而延期,以便利用这一段空间来加强索诺木父女,使他们的剑招更凌厉诡异,而且还能脱出瀚海心法的范畴,使关山月无法再以瀚诲心法来逃过这一场决斗。

张云竹对瀚海心法的研究颇深,只要有了适当的对象,他应该可以想出一些抗制瀚海心法的剑招来的!时间拖得越长,对关山月自然也越不利,可是对张云竹本人也没好处,因为索诺木的剑招练到瀚海心法所不能控制的程度后,他们父女就成为天下无敌的剑手了,这是张云竹所不希望的结果。

所以他只想略略地延长一些日子,使索诺本的成就能盖过关山月在瀚海心法上所得的就够了。

张云竹由于放纵贪习瀚海心法的结果,成就上自然已经超过出关山月,可是也为着同练一种心法的原因,使他不敢与关山月正面相对,若是能假手索诺木杀死了关山月,他依然可以掌握着控制索诺木的能力,就可以放心纵横天下了!明晓得张云竹打的什么主意,却拿他一无办法,自然能早点找到索诺木付之一决,趁他与张云竹尚未准备妥善,关山月或许还有胜望,可是山深天高,竟不知从何找起。

又有什么办法呢?关山月颓然长叹道:看来我们只有等张云竹把事情安排好了之后,派人前来通知我去送死了,这一次他算是真正成功了!足智多谋的孔文纪,老谋深算的白铁恨,也相对长叹,默然无语,江帆不禁失望地道:张姊姊也是的,她为什么不等我们一下呢?关山月摇头,叹道:她一定是先赶去了,这个女孩子,老是自作聪明,想以自己的力量,妄图只手回天……江帆不以为然地道:张姊姊跟她父亲明争暗斗到现在,并没有失败过,她也的确帮了你不少的忙,你怎么不相信她呢?关山月苦笑道:她是不错,可是要跟张云竹比还是差上一截,在厉魔山庄她费尽心机,却全在张云竹的意料之中!江帆道:也许这一次她真的有办法!关山月摇摇头道:我不敢相信,更不敢寄望太深!孔文纪忽然道:这雪峰既是如此难找,她怎么能前去呢!江帆道:这我倒是晓得,是蛇神带的路!关山月忙问道:蛇神是怎么知道的呢?江帆拍拍身边的布袋道:雪峰是小白的家乡,蛇神曾经去过一次,小白就是他从雪峰上捉来给我的,所以他知道……关山月神情一震,说道:那么,小白一定也知道了!江帆苦着脸道:我问过它了,它很小的时候就被蛇神捉去了,哪里还会记得!否则我早就叫它带路了!白铁恨却高兴地道:江姑娘!你叫它带路,它却一定可以把我们带到目的地去!江帆道:不可能,我跟小白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彼此的情形都很清楚,它若是知道的话,绝不会骗!白铁恨笑道:它倒是没有骗你,因为它自己不知道有这种能力,可是我相信它一定能找到自己的生长之地!江帆仍是不信,白铁恨继续笑道:凡是通灵的禽兽虫鱼,都有一种天赋的本能,不管迢迢千里,它们都能不假指引而回到自己的家园!关山月这时也加以支持地道:这倒是不错的,你看那年年南飞北往的鸿雁与燕子,它们飞越重洋,寻求归宿,从没有错过方向!扛帆想了一下才道:可是小白告诉我它不认识雪峰的路径!白铁恨道:它也许不认识路,可是它一定会找到方向,你不妨让它试一下,因为它自己也不知道有这种本能!天马扫描 大眼睛OCR 旧雨楼独家连载:54\\ 038三十八 气壮关山尊一剑江帆只得把小白从袋中放出,用他们之间独特的语言嘶叫了一阵,小白听后似乎颇觉惶惑!江帆继续用蛇语催促它,提醒它,终于它慢慢地移动了身子,四下漫游了一阵,然后肯定地向一个方向前进!白铁恨大叫道:看!它已经找到应走的方向了!江帆也十分兴奋,高声叫道:小白!快带我们去!白铁恨忙道:这倒不必太急,它只是知道方向,远近还不知道,也许还有几百里呢!让它慢慢地带路吧!四个人都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跟在小白后面前进。

江帆还笑着道:早晓得这个方法能行,岂不是省了许多事!关山月叹道:谁会想到雪峰如此难找呢!根据以往的经验,都是到了地头,立刻就可以找到要去的地方!白铁恨也叹道:真是经一事,长一智,我活到这么大了,天下大山名川,几乎全走遍了,从没有像这一次糊涂过!孔文纪笑笑道:白老毕竟不糊涂,仍是以您宝贵的经验解决了难题!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十天的积郁,似乎也排解了一些,小白带着大家所走的是一条很崎岖的山路!那根本就没有路,只是冰雪封冻中的一片乱山而已,小白天生异禀,不畏寒冷,行动十分矫捷。

后面的四个人则都有极深的武功基础,自然也不在乎,其中孔文纪因为受伤未愈,行动略缓!可是事关紧急他也只好咬牙苦撑着,就这样奔波了几天,也不知转绕翻越了多少山峰,终于来到一片绝壁之前,那片绝壁高有千丈,仰不可即,但见壁上的尖顶白雪皑皑,映日生光。

小白停止不前了,关山月忙问道:可是到达地头了?小白点点头,江帆却急道:这是一片绝壁,怎么会是这里呢?白铁恨道:我相信它的判断一定不会错,大家分开来在附近找找看,也许会有别的道路,只是别走远了!于是四个人分成两组,关山月与江帆一起向右方寻去,小白依然在前面引路;走出十几丈后,小白昂首对准壁角的一片坚冰冲去,它细长的身子像是一枝利箭,很快地钻进了冰壁!江帆道:一定是这里面了!同时大声叫白铁恨与孔文纪过来,关山月拔出身边的紫郢剑,在小白钻进去的地方挖削着!片刻后,冰壁已被削开一个大洞,原来这层冰壁厚不过三四尺,后面竟是空洞洞的一个大地洞!四人进入地洞后,才发现这个地洞十分宽敞,竟可容十几个人同时出入,只是整个为冰雪所封!关山月只挖了一个两尺许的人口,其余的部分仍为冰壁遮掩,朦胧可透天光,孔文纪低头找了一下道:不错!这里面一定是索诺木族人聚居之地,你们看地上还有着牛马的蹄迹与粪便,原来他们是住在山里的!关山月也察看了一下道:难怪藏人们不知道山中还住着一支部族了……白铁恨却笑着道:老贤侄!你是在牧原上长大的,可曾听说过聚居在山洞里的游牧民族?关山月一怔道:难道我们又找错了?白铁恨笑道:错倒没错,只是你猜错了,这个山洞只是一条通道,后面一定别有天地,那才是他们生活的地方!关山月想了一下才点头道:您说得对!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游牧民族是赖水草为生的,这山洞中即使水草不乏,也不是放牧的地方!江帆问道:外面为什么要用冰雪封住呢?关山月道:他们举族前去参加大会了,为了怕别人发现这个地方,自然要封闭起来,在此地用冰雪是最现成的材料!江帆道:冰雪未除,那里面一定是没有人的了!关山月道:索诺木族的人可能还没有回来,他们父女与张云竹一定在里面了,菁菁与畹华她们可能也在里面!江帆道:既是先有人回来过了,何以洞口的冰雪未破!白铁恨一笑道:这个太简单了,在此地严寒的气候下,只要把积雪堆好,个把时辰,立刻又冻成一片冰壁了!孔文纪忙道:别去研究那些问题了,我们还是快点前进吧!由于目的地就在前面不远,四人都十分小心地进发,灵蛇小白依然在前面探索警戒,行出里许后,眼前豁然开朗,果然是一片大平原,有水草湖泊,也有着一些小小的树林与沙丘,视界颇为辽阔!关山月首先喝采道:这真是一片好牧场!孔文纪道:索诺木既有这么好的牧场,何必还要跟别人去争牧地呢!关山月四周望望道:这片牧地为高山所环绕,发展受了限制,养活一小群人是够了,可是人口与牛羊增多时,维持生活就很难了,索诺木部族的人数在此地大概只能生活半年,另外半年可能要另外想办法,所以生活一定是苦的……江帆道:牧地已经找到了,雪峰山还没有找到呢!前面那一座积雪的山峰可能就是了!大家朝那山蜂望去,尚在数十里外,高接云表,如一枝巨笔插在地上,峰顶的冰雪发出耀目的寒光!只为这一座山峰太特出了,谁都不再怀疑,加紧脚步赶去,经过长满了水草的平原,气候却变得温和了!江帆奇怪地道:这里怎么不像外面那么的冷了?关山月笑道:造化之奇,非人力所能想象的,菁菁的外祖母所居的昆仑山顶也是一片冰雪,可是那回春谷却四季常春,如同世外桃源,若非眼见身经,谁也不会相信那里会有那样一片仙境!白铁恨也笑着道:这种情形老朽见得多了,凡是深山大泽.必得天地灵气所钟,总有一两处出人意外的妙境!十几里路在他们说来,只是眨眼间的行程,来到峰脚下时,他们才发现这一座孤峰比想象中大得多!拔如奇树,广如天柱,看不见边,也找不到上登的路,虽然赶到了地头,却又把他们给难住了!而且想到强敌在侧,大家也不敢再分开了。

等了一阵,关山月鼓足中气,大声喊道:索诺木!关某前来赴约了!这一声是用内家劲力喊出的,如龙吟虎啸,震得四壁俱动,峰上立刻飘下一大片积雪,大如石块的雪球像雨点般地罩下来,幸好他们闪避得快,才没有被埋在里面,因为那一蓬雪雨足足堆了有两三丈高!关山月不禁怒道:这些人太卑鄙了,居然使出这种手段!白铁恨笑道:老贤侄,这下子你可是自己骂自己了,上面并没有人想陷害你,而是你自己害自己!江帆不解道:难道这片冰雪是关大哥抛下来的?白铁恨点头道:不错!这些冰雪日积月累,仅靠着极为微小的力量连接着,他大声一叫,自然会震散了而引起雪崩……关山月自己也明白了,红着面道:这韵确是我太大意了,我在天山上居住时,经常也遇到这种情形,往往一声咳嗽,也会引起雪崩,所以我们当年在积雪底下,走路说话都十分小心,因为我在中原住了几年,竟忘了这回事了!江帆道:不能叫,又找不到上去的路,我们虽然找到了地头,还不是一场徒劳吗,真是急死人了!白铁恨道:你不要急,假如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雪峰,一定会有上去的路,索诺木与张云竹不是神仙,绝不会腾云驾雾,他们能上去,我们自然也能上去!孔文纪忽然用手指着道:白老!那不是腾云驾雾的神仙吗?众人朝他手指处望去,但见两点白花的人影沿着峰壁下落,只是速度极慢,好像是树叶一般地慢慢飘下来!白铁恨瞧着叹道:这两人能将轻身功夫练到如此境界,纵不成仙,也足以超凡人圣了,若非亲见,真是难以令人相信!江帆却道:这两个人的身材,怎会如此高大的?关山月与孔文纪也被那两人的超凡功力怔住了,因为从高峰上跳下来已属不易,而降落的速度如此之慢,果真合了身轻如羽的俗语,那必是到达了脱胎换骨的境界,可是听了江帆的话后,不禁更惊奇了。

照那两人的身形大小看,不过才如普通人高矮,并无出奇之处,可是那两人还在数百丈的高处!峰腰有一块突出的山石,石上停着一头雪鹰,眼测不过才比黄豆大一点,那是由于距离的缘故!可是那两人降落时,滑过雪鹰附近,将雪鹰惊得冲天飞逸,他们已觉得那两个人如在目前,有常人高低了!假如减去距离的眼测差误,这两个人的身材至少要比普通人高出两倍,最矮也有两丈出头!以一般的标准而言,丈许高的身材已经有巨无霸之称,两丈多高的人,除非是庙门口的护法金刚与山中的精怪!然而这两个人身穿青布短装,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这种奇特的现象,使得四个武林奇士都呆住了!好容易等那两个人降落了下来,落脚在他们二十多丈之外,望去就如两尊神像,那身形不折不扣,足足有两丈开外,手脚也与身躯一样地巨大,只是面形死板,目大如铜铃,巨口隆鼻,獠牙外突。

看着那丑怪的样子,江帆首先惊叫道:这两个家伙是妖怪!关山月连忙道:别胡说!他们明明是人!江帆不服地道:人哪有这种长相的!关山月还待说话,那两人已跨开大步,向他们*近过来,江帆吓得连连后退,关山月却走上前道:借问二位是——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人已发出闷雷似的吼声,伸出巨手,朝关山月抓去,另一人却飞身扑去抓江帆!由于这两人的长相太怪,关山月虽是上前问讯,暗中已经作了戒备,见状单臂一抬,反朝那人推去!谁知那人不但力大无穷,动作更为迅速,关山月的手推在他的胳臂上,竟如蜻蜒撼石柱一般,动都不动,那人却反手将关山月当胸的衣服抓住,手臂一抬,高举了起来,另一人也把江帆抓住了,同样地举了起来。

喉头发出了野性的呼吼,咧开大嘴直笑,江帆骇极尖叫,孔文纪与白铁恨本来想上去扑击救援的,见到这种情形,都怔住不敢动手了,那两人将关山月跟江帆高举在半空,回身又向峰上纵去!平滑如镜的冰岩壁,对那两个怪人说来竟如康庄大道一般,他们各人带着一个人,也完全不当一回事!一只巨大的手掌叉开五指,像是锐利的钢爪,深插进冰壁中,两只大脚也深踩进坚壁中,手足交替,迅速向上攀去高了十几丈!望着他们留在冰壁上巨大手脚指印,孔文纪忽然想起一件事,拖住了要追上去的白铁恨,高声叫道:关老弟!这两个家伙是雪魈,快用你的宝剑!关山月被举在半空,手舞脚踢地挣扎着,却使不出点劲,孔文纪的叫声提醒了他,连忙伸手抽出腰下的长剑!紫郢剑的宝光使得那巨人稍存戒心,将手举得更高了,关山月的长剑连挥,却始终够不着对方!孔文纪见了忙又叫道:把剑掷出去,刺他的要害!关山月别无选择余地,果然将剑用力地掷出去,飞向那人的心窝,力猛剑利一下子齐柄而人!那怪人负痛之下,大吼一声,将关山月远远地丢了出去,另一个抓住江帆的怪人听见了同伴的呼叫,脚下不由一顿,忽有一道白光袭向他的面门!怪人连忙伸手去格,身子失了平衡,带着江帆凌空跌了下来,中剑的怪人却拚命地爬了上去!关山月在空中几个翻身,总算稳住身形,飘然落地,那带着江帆的怪人也跟着掉下来!关山月怕江帆有所失闪,不顾危险奋起神力,双手往上一托,将那巨人托住了,口中叫道:江帆!快想个法子离开他!可是江帆已经吓昏了,闻言毫无动作,关山月举着他们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孔文纪叫道:关老弟!你把他们都放下来吧,看样子那个家伙已经死掉了!关山月自然不相信那怪人会平白无故地死去了,可是他举着两个人都没有动作,只得慢慢地放了下来!那怪人一手仍紧抓住昏绝的江帆,另一只手却握着一段血淋淋的东西,由于他握得太紧,看不出是什么!不过他的大眼睛呆瞪着不动,口张开了,牙齿上也是血淋淋的,仍是木然一无动作!关山月想把江帆从他的手中拉出来,可是他的手紧抓住江帆的衣服,用尽力气也扳不开!白铁恨身上带着剑,抽出来对准巨人的手上就是一剑,想把他的手腕砍断,谁知一剑上去,竟如砍在钢铁上一般,连印子都没有,孔文纪又道:这是雪魈,全身坚逾精钢,除了宝剑之外,寻常兵器,根本就伤不了它,还是把江姑娘的衣服割断了吧!白铁恨骇然惊叹,只有把江帆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割断了,才把江帆拖了开来,关山月接了过去,一按她的脉息,发现她只是惊吓过度,别处倒没有受伤,才算放心了一点!就地抓了一把冰雪放在她的额角上,受了寒冰的刺激,江帆总算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犹有余悸地道:关大哥,那是什么东西?吓死我了!关山月见她安然无恙,宽慰地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孔兄说是雪魈!孔文纪在旁道:我只是听说在须弥山峰有一种雪人,高大凶猛,行动如风,身坚如钢,名之曰雪魈.原来就是这玩意儿!江帆站起来,朝地下的巨人望了一眼道:这东西真厉害,力气大,动作又快,我还来不及抵抗就被它抓住了,心里一急,不知怎么就昏了过去,关大哥,是你杀死它的吧!关山月红着面道:我得到孔兄的指示,杀伤了一头……江帆感激地道:谢谢你救了我!关山月面更红了道:别谢我,我杀伤的不是这一个,那一个带我的剑逃上山去了,这一个是他自己摔下来的!江帆不信道:他自己怎么会摔下来?关山月道:是真的!我也不明白什么原故,它好好地摔了下来,而且看样子已经死了,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救你!江帆瞪大了眼睛,流露出一片惶惑的神情,似信非信,关山月只得长叹一声向孔白二人道:白老伯与孔兄在底下目击此事,他们都可以证明!白铁恨点头道:山月从来不说谎,而且这件事也没有骗人的必要,这头畜生摔下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它受了一道白光的袭击,也许是另外有人出手相救,不过那时候我忙着注意山月的安危,没有仔细去探索!江帆想了一下叫道:那一定是我的小白!关山月也道:不错!一定是小白,只有它的剧毒才能在刹那之间,杀死这种庞然巨物,江帆!你该谢谢小白才对!江帆一摸身边的口袋道:小白上哪儿去了?它原来在我附近,上面那两头怪物下降时,它好像十分畏惧,躲进我的口袋里了!孔文纪笑道:那一定是重*杀熊的故技,躲进怪物的肚子里了,它不是最喜欢吃肝脏吗,现在一定在大快朵颐呢!江帆却摇摇头道:不!小白已戒除那个习惯了,前次为了便于脱身,不得已才钻进熊肚子里面,其实它最怕脏……孔文纪笑道:那怪物的嘴里还在流血,证明小白一定在里面!江帆连忙叫道:小白!快出来吧!弄得一身脏死了,我就不要你了!叫了几声,小白一无回音,江帆忍不住走到巨人前面,低头向他张开的大口中望去,忽而她身子一震。

然后探手伸进巨口,拖出半截血淋淋的蛇尸!那是小白的尸体,断处肠腑狼藉.显然是它心切救主,不顾一切去钻进雪魈的嘴里,被雪魈的利齿咬断了!雪魈手里握着的一定是小白另半截尸体,江帆悲叫一声,拚命地去扳雪魈的巨手,想将残尸取出来!只是那只巨掌抓得太紧了,怎么样也扳不开。

江帆哭叫道:你们快帮帮我的忙,把小白抢出来呀……三个男人六眼对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动手!江帆气急了叫道:关大哥!白伯伯,小白不知帮了你们多少忙,救了你们多少次性命,它死得这么惨,你们竟忍心……关山月目中噙着泪水道:江帆!我们不是不帮忙,刚才为了把你拖出来,我们想尽了方法,最后还是割断你的衣服,才把你拖开,这家伙的手太紧了,实在无法扳开……江帆望望自己身上的破衣,仍是叫道:我不管,无论如何也要想个法子把小白拉出来!关山月叹道:那一定要用宝剑把手指砍断,可是我的宝剑又被另一个家伙带走了,我们上去找到它,取回宝剑再下来吧。

江帆也知道没有别的方法了,捧着半截蛇尸,嚎啕大哭起来,关山月想起小白以前种种的相助之处,也陪着她垂泪,白铁恨长叹道:小白是通灵的异蛇,它见到这两头畜生时,早知厉害,所以才吓得躲起来,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又那么傻……孔文纪叹道:它也是情非得已,据我所知这雪魈雌者早夭,雄者独长寿,生性奇淫,因此雌者极少,它们只有找附近的女人为对象,所以这两个畜生要抓江姑娘!关山月道:我又不是女人,他们为什么要我呢!孔文纪道:雪魈野性难驯,这两头都穿着衣衫,显然是受人豢养的,我想这人一定是索诺木所唆使以才会抓你,至于抓走江姑娘,恐怕是出于本性使然,小白深知厉害,为了怕江姑娘受辱,只有以死相拚了!江帆从地上跳起来叫道:我非要索诺木给小白偿命不可!关山月想想道:我想这两头雪魈的主人不是索诺木!江帆叫道:不是他还有谁?关山月道: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绝不可能是索诺木,这一对雪魈比他的雪熊厉害多了,假如它们是索诺木豢养的,他一定带它们去参加大会,捧它们成为雪峰之神来推行他的邪教,比雪熊更为有效!白铁恨点头道:这话有理,那就只有张云竹了!关山月仍是摇头,孔文纪道:也不是张云竹,雪魈只有大须弥山中才有,而张云竹到此没有多久,恐怕来不及加以训练!江帆道:他不会先训练好带来的吗?孔文纪叹道:可能性不大!若是张云竹预先训练的,不会到现在才加以利用,而且明知它们畏惧宝剑,更不会叫它们下来送死!江帆道:张云竹那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孔文纪仍是委婉地道:张云竹固然无所不为,可是没有好处与没有把握的事,他倒是不会做的,因此我相信不会是他!关山月也道:这话不错,假如这一对雪魈是张云竹派来杀死我的,便不该惧我的宝剑,因为张云竹明知道我有一柄宝剑!江帆怔怔地问道:那究竟是谁呢?关山月道:这可很难猜了,反正这个人跟我站在敌对的立场上是没有疑问的,我们上去后,自然就知道了!江帆咬牙切齿地叫道:不管他是谁,我一定要叫他给小白偿命!关山月庄然道:当然了!小白对我的恩情太大了,我也不会轻易放过此事,不过我们必须找到上去的路!江帆朝冰岩望了一下道:那头畜生已经替我们开好路了!原来那头受伤的雪魈负创逃逸,在冰壁上留下了不少的指痕脚印,刚好可供攀手借力之用!江帆心切复仇,毫不考虑地纵身而上,用手攀着指痕揉身而上,因为雪魈的手脚都很巨大,在冰壁上留下的痕迹足可容纳双手同时着力,江帆一手使力,一手空出上揉,居然很快地攀缘而上!关山月等三人怕她有所失闪,虽然知道这个方法太吃力,也只好跟在后面上去,攀登近百丈时,江帆已经感到很累了,可是为着仇念的催促,仍然咬牙苦撑,只是她忽然发现上面已经没有了可供借力的印迹了!雪魈是从这条路上来的,断然不会平白无故地消失不见了,这证明一定别有道路,所以她又向旁边找去!果然发现斜里五六丈处有一根凸出的小冰柱,柱旁却飞溅着几滩殷红的血渍,显然是负伤的雪魈所留!反正也没有别的去路,她手上一使劲,身子平射过去,伸手抱住了那根冰柱,身子垂悬下去!说也奇怪,那根冰柱竟像是一道回转圆门的枢纽,立刻往壁后转过去,将她抛进一个大圆洞中!门又恢复了原状,然后是关山月翻跌了进来,因为他学着江帆的动作飞了过来,跟着白铁恨与孔文纪也过来了。

四人跌进圆洞之后,才发现这圆洞是一条上通的道路,地上血渍斑斑,正是那雪魈所留!白铁恨看了一下道:想不到这登山的孔道上还有机关,若不是那头雪魈带路,我们永远也找不到这重门户了!关山月却皱眉道:假如那一对雪魈不是索诺木或张云竹所豢,则这座山峰也不见得是我们要找的雪峰,那我们上去就太没意思了!江帆尖叫道:怎么没意思,为了替小白报仇,我也非找到那个人不可,关大哥!你若是认为不值得,我一个人上去好了!关山月见她误会了,正想解释,孔文纪却笑道:从山下的草场牧地来看,这一定就是雪峰无疑,既来之则安之,无论如何我们也得上去探出个究竟来!关山月遂不说话了,仍是由江帆在前,顺着圆洞向上走去,这条通道似乎专为人行之用,倒是比较平坦!弯弯曲曲走了里许,忽然看见那头负伤的雪魈迎面而立,背贴着一面石壁,似乎已到了通道的尽头!江帆急怒攻心,也不问青红皂白,冲上去对准雪魈就是一掌,关山月深知雪魈的厉害,唯恐她不敌,忙赶上去准备接应,谁知那头雪魈早已气绝身死,被江帆一掌打得平空横倒,露出身后一个小出口!江帆怔了一怔,关山月却在雪魈的身上发现了一张字条,连忙拾了起来,上面墨迹犹新写着:余遣此二獠原为接应诸君,不意生此误会,殊感内疚,一獠已死,此獠亦为余手刃之,聊为江女侠雪愤也。

此峰即索诺木等人匿身之处,唯此洞乃一秘密通道,彼等亦无从得知,盼继续守秘,以为必要时退身之用。

张田二女偕蛇神,已于二日前入峰,虽为张云竹所制,尚无大碍,且彼等恐另有用心,可勿心为念!张索二人正力谋对付君等之策,倘再假以时日,必为心腹之患,君等不速而至,定将大出彼之意料,或可收弭患清乱之宏效,好自为之,祝一举成功,知名不具!关山月看后大感惑然道:这家伙倒是谁呢?听口气似乎是站在我们这一边,可是他对雪峰又怎会如此熟悉呢?孔文纪道:一定是我们的熟人,不过他为什么这样藏头缩尾呢,知名不具,谁晓得他是谁?白铁恨想想道:也许他是因为杀死了灵蛇小白,怕江姑娘找他算帐,才不敢现身相见,反正我们已经找对了地方,何必还管他呢!江帆怒声道:这家伙一定不是好人!关山月忙道:我觉得白老伯伯的话也颇有道理……江帆切齿道:那他为什么把你的宝剑也带走,等一下见了索诺木他们,你用什么武器去与人拚斗?关山月怔了一怔,片刻才道:不管了!我们还是先出去找张云竹解决问题吧!除此而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可行,四个人终于穿出了那个小洞,发现这里竟通向另一条曲折的小山道。

而且此地林木苍翠,绿竹青松,不但景色宜人,而且气候也与中原春秋之际差不多,四人忙于赶路,也无心多作浏览,顺着山道向上走去,越行越高,天气也愈冷,短短仅两三里的距离,竟由秋天进入了严冬!再往上走,又是一片冰雪了,最后山道为一片冰壁所阻,似乎路又到了尽头,关山月略一迟疑,然后举掌朝冰壁上推去,克嚓声中,冰壁被他雄厚的掌力击破了,壁后却是松散的雪堆!他又用手推开雪堆,挖出一个小洞,才可容人,等他由小洞中爬了出去,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大片银色世界!入目是冰雪,银光耀眼,回顾身后,竟是一座小小的雪丘,丘上积雪高达十数丈,假如不是那个小洞,谁也不会想到这座雪丘下居然别有洞天,因为附近散列着类似的雪丘,大大小小,有如星斗罗布!白铁恨最后一个出来,见状笑道:看来索诺木是真不知道有这一条秘密的通道,我们认清位置,还是把它封起来,留作退步之用!天马扫描 大眼睛OCR 旧雨楼独家连载:54\\ 039三十九 血染冰峰千万变关山月却庄重地摇头道:不用了!我这一次决定与张云竹作个彻底解决,假如我杀死他,自然另有下去的路,否则我们也别想离开了!江帆道:可是那个留条的人似乎不想被人发现这条道路,他好心引我们进来,我们应该尊重人家的意思吧。

关—山月望她一眼,道:江帆,您忘了小白被害死的事情了吗?江帆低下了头道:没有,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关山月笑道:假如你没忘了小白的惨死,对这个人,应该恨之切骨才对,怎会反而帮人家起来了呢?江帆默然片刻才道:好吧!我明白地说好了,为小白,我绝对不能放过这个人,因此我希望有一朝一日能自己找他算帐!关山月说道:所以,你才不希望他被别人找到!江帆点点头道:是的!不管他是友是敌,不管他对我们有多大的帮助,他必须为小白之死负责,因此我不希望张云竹等人先找到他!关山月一叹道:我也明白你的章思,不过我觉得无此必要了,我有预感,我相信这雪峰之巅,会把一切的恩怨纠纷都解决了……岂止是关山月,差不多每一个人都有着相同的预感!关山月继续道:目前看来似乎是张云竹一个人在掀起江湖上的滔天巨波,可是张云竹在偷窥我的瀚诲秘笈后,才萌起他的野心.在这以前,已经有一个人在暗中活动了,这人一面助长邪恶的势力,一面又打着正义的旗号……白铁恨点头道:不错!这个人的活动,似乎是从你师父独孤明的身上就开始了,一直延展到你身上,他的目标,好像专门放在你们师徒二人的身上……关山月摇头道:还不止如此,他又在进行第三个目标!孔文纪忙问道:是谁?关山月苦笑道:我师父入龙华会,是这个人荐引的,我投入恩师的门下,也是这个人引荐的,他又帮我找到了第三代明驼令主的传人,从这个方向去推索,就不难猜到这个人了!白铁恨首先叫道:是苦海慈航!江帆也叫道:是苦海慈航那个和尚!关山月凝重地道:除此之外,没有别人了,他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在,每件事都有他的份,可是他从不正式参预哪一件事……白铁恨道:我很奇怪,这老秃子究竟为了什么呢?关山月道:我也不知道,因此我很想能见到他问个明白!江帆想了想才道:在秘径上留条的,也是他吗?关山月道:可能是的!他对雪峰如此熟悉,尤其是那对雪魈,受他的豢养定不止一日,因此我想他与索诺木也不无关系!白铁恨点点头道:这话有道理,这条秘径的开辟非一日之功,也许这地方正是他原来的栖居之处……关山月叹道:以前我从来都没有注意他,直到关飞驼说出受到他的指点而参加维吾尔人的聚会时,我才想到他的神秘之处,他既然开放这条秘径,可见是存心泄露身份了,因此我才认定这次的雪峰之约,必定可以将一切都作个总决!江帆咬咬牙道:除非他躲着不出来,否则他就得为小白之死付出代价!关山月默思片刻后,才道:走吧,找张云竹去!四人作伴踏着如奶珠般的雪颗,循径往峰顶行去,越走越高,气候也越冷,即使他们都有极佳的内功,也感到那刺骨严寒不容易抗拒,而且在这极顶的高山上,空气十分稀薄,使他们的呼吸也相当困难!爬上四五里的光景,那些成群罗列的雪丘在脚下成了鸡蛋大小,关山月抬头了望,在皑皑白雪中,居然发现了一点耀目的金黄,好像是一座宫殿的顶宇,关山月气喘喘地用手遥指道:我相信一定是这里了!白铁恨也跟了上来,吁着气道:这个鬼地方,连走路都如此费力,如何与人争斗呢?关山月道:地点虽是索诺木挑的,苦诲慈航若不加反对,必然有着妥当的安排,他不会千里迢迢叫我来送死的!江帆哼声道:不见得!这老秃子始终不安着好心,否则为什么在紧要关头,把你的剑也带走了,这不是存心要你好看吗?关山月一笑道:我不这样想,张云竹千方百计想杀死我,却始终未能如愿,苦海慈航如若要我的命,不过是举手之劳!江帆还待争辩,却见山上飞也似地射下一点人影,大家立刻作了戒备,那点人影来到近前,关山月失声叫道:灵姑!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来人正是小仙女灵姑,阔别经年,她长高了不少,而且也成熟多了,亭亭玉立,只差脸上的稚气未脱!她朝关山月凝望了一阵,目中闪耀着一种异样的神情,然后用手轻掠额前的刘海,微微一笑道:关大侠!你来得正好,张云竹与索诺木研究对付你的方法,大致已有眉目,趁他们还没有熟练以前,你还有一线胜望,若是再过几天,天下就让他们称雄了!关山月继续问道:灵姑!你怎会在此地呢?灵姑笑道:我跟姥姥与香亭仙子还有你师父等人都在一起,他们被张云竹移到此地来,我自然也跟着来了!关山月怔了—怔才道:他们人呢?灵姑道:在上面,不过都受了张云竹的药物禁制,无法自由活动,等你杀死张云竹后,自然能见到他们!关山月又问道:那你又怎能自由行动呢?灵姑一笑道:我有我的办法,此时可来不及细说,你快上去吧!说着回头就走,关山月忙叫住她道:灵姑!你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灵姑站住脚步道:是的!不过这是为了你好,反正我不会害你的!关山月脸色凝重地道:灵姑!你一定要告诉我!灵姑脸上微笑道:关大侠!我不想瞒你的,可是有人不准我说出来!关山丹道:是苦海慈航吗?灵姑呆了一呆才道:是的!你怎么知道?关山月轻叹道:我知道的事情还多呢!灵姑!你年纪轻,容易受人利用,因此我希望你别再隐瞒,快把事情告诉我,苦海慈航在哪里,你如何见到他的?他与你商量些什么?这家伙究竟在捣些什么鬼?灵姑怔了一怔才道:关大侠!你问这些问题有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答复,反正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更不会受人利用来害你,事机很紧迫了,我们还是快上去吧!关山月道:至少你得叫老和尚把剑还给我,我不能空手跟人决斗!灵姑道:他是故意把你的剑带走的,因为你用剑绝对无法胜过对方,你放心好了!他早替你把兵器准备了!关山月道:索诺木夺去了一柄宝剑,我如不用剑,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人决斗,老和尚究竟是什么存心!灵姑一笑道:你本不擅用剑,几招剑式还是从人家那儿学得来的,面对着索诺木那等剑手,你毫无希望!关山月道:那我该用什么呢?灵姑笑着道:你原来用什么就是什么!说着自顾向上急行,关山月只得追在后面,慢慢接近峰顶,果然看见一片金碧辉煌殿宇!这座殿宇很奇怪,整个是用冰雪砌成,冰砖为墙,冰柱为支,只有殿顶的冰瓦中散嵌着许多金粒,发出金黄色的光辉,殿前是一片广大的冰地,树立一方冰碑,用金块嵌篆着紫阳圣宫四个字!灵姑笑道:你的兵器就放在冰碑后,张云竹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来了,我去通知他一声吧!说着闪身进了殿门,关山月急于到碑后取得武器,来不及跟她一起进去,可是他来到碑后,却一无所有!只是在碑后镌着关山月之墓五个字!一股受愚弄的愤怒,使他失去了涵养,奋起一脚,对准冰碑踢去,脚触碑碎,一柄黄澄澄的杵状物砰然倒地!关山月不禁怔住了,因为他认得这正是他的独脚金神,也是明驼令主独一无二的成名兵器!碎碑声惊动了宫殿里面的人,最先出来的是在沙漠中传信的谷长青,后面是祁浩与刘幼夫谢灵运三人。

他们见到关山月后,一个个都愕然失色。

关山月也无暇去追索金神的来源了,弯腰抓起金神道:叫张云竹索诺木出来!谷长青连忙又赶忙退进殿里去,祁浩与刘幼夫等三个人却各自抽出腰间长剑,把关山月包围了起来!关山月凛然一摆金神道:你们不等主子出来,就敢先动手吗?刘幼夫咬牙切齿叫道:关山月!今天有你就没有我!刷地一剑削下,由于他使的是普通长剑,关山月用金神轻轻一挡,就荡了开去,谢灵运与祁浩两枝剑也交叉攻上!关山月一柄金神,使得有如神出鬼没,居然将他们三枝兵器像灯草般地随手撩架,毫不费劲!他一面打,一面在心中狐疑,这三个人的劲力何以会如此薄弱,好像不堪一击似的,莫非又有什么阴谋不成!这三人都与他不止一次交过手,其中最弱的祁浩也只是招式较逊,在内劲上并不比他弱!记得祁浩以飞驼令主的身份出现时,曾以一枝铁矛与他的金神力搏,当时他虽然胜了,却胜得很吃力!何以今日三枝剑都轻飘飘的毫无一点劲力呢?就因为对手太奇特了,他倒是提高了警觉,不敢轻易出招!四个人走马灯似的缠战十几回台,关山月始终摸不清对方的用意,每个人都是恶狠狠的表情,想一剑将他劈成两半才趁心,出剑也很歹毒,就是力量太小,使他可从容应付过去!又打了一阵,张云竹与索诺木始终不见出来,场中三个人攻势不懈,却表现出异常吃力的样子!孔文纪一闪身进场,徒手接下了祁浩道:关老弟!你使的是重兵器,他们是故意消耗你的体力,以便回头趁你力竭之际好对付你!一言提醒了关山月,也提醒了白铁恨与江帆,两个人同时欺身进场,江帆也是徒手接住谢灵运!白铁恨是最后进场的,他接下了刘幼夫,三对六人展开鏖战,反倒把关山月搁闲了下来,拄着金神观战!片刻后,关山月看得更糊涂了,因为那六个人打起来虽然热闹紧凑,却如同儿戏一般,双方也都是软绵绵的!白铁恨与刘幼夫打得最热时,也只是见招拆招而已,比起他们在太巴山广寒宫中动手时松懈多了!白铁恨掌力雄厚,上次刘幼夫仗着宝剑,也不过勉强拉成平手,现在只仗一柄凡铁,应该早就落败了!可是白铁恨现在出掌时相当费力,掌式虽然凌厉,有时居然从剑影中硬攻进去,击中了刘幼夫!然而最多把刘幼夫击退两三步,咬咬牙依然攻了上来,是刘幼夫武功突然进步,可以硬受掌击了呢?还是白铁恨故意手下留情呢!看来两者都不可能,因为白铁恨一向就恨透了刘幼夫,若不是有母亲拦着,早就宰了他了!刘幼夫若是功力进步到能抗受白铁恨的掌力,则他此刻的剑招不应如此谨慎,大可以放开空门而致力于抢攻了!越看越不懂,关山月忍不住叫道:白伯伯!你究竟是怎么了?白铁恨气吁吁地道:他们选这个鬼地方决斗就是一个阴谋,不知是什么原故,我一点劲力都使不出来……关山月嗒然憬悟,可是又感到大惑不解,张云竹等人若是想利用地利来陷害,他们自己本身应该有预防之策!可是照刘幼夫等人的情形看来,好像他们同样也受了地形的影响,弄得施不出一点劲力!又缠战了片刻,决斗的双方都气喘力竭,动作越来越慢,脸色发红,口张得大大的,拚命呼气!孔文纪与祁浩那一对已渐渐分出上下,以孔文纪复出之进境,应该高出那祁浩颇多,可是孔文纪在沙漠上与狄兰娜晤面冲突时,被她用宝石作暗器击伤了气穴,此刻伤势未愈,真气更加不足,渐渐陷入危境!祁浩虽是一样地吃力,然而他的剑已将孔文纪逼得手足无措,危险万状,关山月无法坐视,撩动金神赶上去。

祁浩又刺出一剑,取在孔文纪颈下,孔文纪后退欲避,不意脚下一软,迎面跌倒在地!祈浩的剑跟着下刺,眼看着即将刺进他的喉管,关山月的金神已经赶到了,横扫而出。

这一扫的目的原是想荡开祁浩的长剑,将孔文纪救出来的,谁知力量用得大了,不但砸飞长剑,金神收势不住,正好击在祁浩的腰上,将他打得平飞出去,掠空七八丈,才堕落下来,血水横飞!关山月没有想到无意的一击竟会产生这种结果,等他赶过去一看,祈浩的身子已为严寒冻成了冰块!溅出的血水都凝结在雪地上,谢灵运写刘幼夫见关山月居然有如此神威!都骇然止手退后!孔文纪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关山月愕然道:关老弟!还是你行,真想不到你居然还能发挥出这样雄厚的内劲,难道这里的地势对你毫无影响?关山月举起金神抡了几下,觉得神气充盈,虽然没有进步,却也没有一点力怯之象,不禁奇道:我好像跟平常一样!孔文纪听他的说话,再看看他地的神气,诧然道:那你一定得天独厚!谢灵运与刘幼夫则脸上失色,移步想退回殿中,又有两个人从里面出来,却是孔玲玲与柳依幻!这两个女的都是身披重裘,手挺长剑,拦住他们的去路,柳依幻一脸寒霜,冷冷地道:你们想往哪儿去?谢灵运急忙道:师妹!情形好像不对的!柳依幻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不对!谢灵运道:关山月的功力如旧!柳依幻淡淡地道:不错!张云竹也发现了,他这次很聪明,居然弃剑而用金神作为兵器,这柄金神乃五行之精千载寒铜与暖金合铸而成,得阴阳二气之和,握在手中,可以抵御这绝顶的严寒而不受任何影响!谢灵运道:他不受影响,我们可受影响!柳依幻道:受影响也没有办法,由于事情临时有了改变,他与索诺木必须多耽误一下,研究对策,叫你们再挡一阵!谢灵运道:那不是叫我们白白送死!柳依幻沉声道:张云竹给你们每人预备下了一粒御寒丹,服后可以恢复正常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他就可以出来接手了!谢灵运抗声道:他到这个时候才肯把御寒丹拿出来叫我们替他卖命,我可不干,早先他为什么不拿出来!柳依幻冷冷地道:为了适应这高山气候,他一共才制了十几颗御寒丹,怎可轻易使用,若不是事机紧急根本还轮不到你们!谢灵运大叫道:我不替他卖命了,叫他自己来吧!拂依幻用剑一举道:你接不接受?谢灵运道:不接受!柳依幻冷笑道:那很好!我杀了你,然后接替你的工作!谢灵运愕然道:师妹!你……柳依幻仍然冷冰冰地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人必须求生存,张云竹一共只交出两颗御寒丹,你不要,我还求之不得!谢灵运呆住了,片刻才道:师妹!你为什么如此逼我呢?尤其是帮着张云竹来逼我,那似乎太没有道理了,你能得什么好处?柳依幻脸转厉色道:我们这些人投靠张云竹的目的都是一样,大家都想杀死关山月,虽然原因不同!关山月在旁忍不住道:柳仙子!你为什么要杀我呢!柳依幻瞪着他道:从你拒婚之日开始,我就发誓非杀你不可,有一度我几乎改变了心意,那是在你拒绝了张菁菁与江帆之后,我以为你是天生的不爱女人,我准备原谅你了,可是你居然会与田畹华成婚!那使我太难容忍了,一个别人的遗孀,年纪比你还大,难道我竟不如她……关山月一叹道:你误会了,那是在特殊的情形下……柳依幻怒声道:不管什么什么情形,你能接受一个女人,就没有理由拒绝别的人,人家可以原谅你,我却无法原谅你!关山月也有点怒意道:就为了这点理由,你竟不顾一切地与我作对!柳依幻厉色道:不错!我必须眼见你死在我的面前才能称心,今天我算定你必死无疑,可是我希望能亲手杀死你!说完又向谢灵运道:御寒丹只有两颗,我与孔玲玲各保管一颗,没有御寒丹,我们都无法与关山月一抗,所以我倒是很希望你肯让出来,给我一个机会!谢灵谴笑笑道:你使用御寒丹好了,何必又找我麻烦呢?柳依幻怒声道:张云竹指定先给你使用,只有在你拒绝之后,我才可以杀死你而取代,因此我必须得到你的伺意!谢灵运皱着眉头道:你为什么要听张云竹的话呢?柳依幻沉声道:我并不想听他的,可是我私人也有着必须杀你的理由,若不是你一意孤行,龙华会不会烟消云散,张云竹也不会有机会爬到今日的地位,我更不至于沦落至此,算起来你才是罪魁祸首……你得到御寒丹,还是难逃一死,因为我相信你无法胜过关山月的!因此我觉得你还是死在我剑下较好!谢灵运怔了一怔,终于伸出手道:这一说我倒是非接受不可了!我认为死在关山月手中比较痛快一点!柳依幻迟疑片刻,取出一颗红色的药丸递给他,谢灵运迅速纳入口中,然后开始运气,片刻,头上开始冒出阵阵热气,神色也转为红润,然后他一振剑,飞快向后削去,柳依幻首当其冲,猝不及防之下,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已拦腰被砍成两截!谢灵运杀死柳依幻后,立刻回头对关山月道:姓关的!我们过去虽然不和,只是私人的恩怨,现在我希望能化除私怨,跟你联手对付张云竹!关山月对这个变化倒是大感意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对答,谢灵运却大声道:你不要犹豫了,我是真心想跟你合作,以前我受制于张云竹完全是出于无奈,趁着张云竹还没有想出对付你的方法,我们杀进去,多少还有个机会!刘幼夫也迅速抢至孔玲玲面前道:把御寒丹拿出来!孔玲玲退后两步道:为什么要给你!刘幼夫沉声喝道:你是帮张云竹还是帮关山月?孔玲玲道:谁都不帮,两个都是我杀父的仇人!刘幼夫道:那就好!我跟关山月是死对头,对张云竹也没有好感,你把药给我,我先杀了关山月,然后再帮你对付张云竹!孔玲玲还没有作何表示,谢灵运长剑一挥,血光崩现中,孔玲玲的头又滚落在一边了。

谢灵运一剑杀死孔玲后,身形跟着进前,将孔玲玲的无头尸体推向刘幼夫的怀中道:刘老弟,别耽误时间,快把御寒丹找出来!刘幼夫接住尸体,却有点愕然道:你为什么要杀死她呢?谢灵运哈哈一笑道:你跟她要御寒丹,还是噜噜嗦嗦地讲条件,我给她一剑,不是比什么都干脆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呢?刘幼夫哼了一声,开始在孔玲玲的身上搜索着,摸了半天,却没有找到任何东西,谢灵运道:也许她藏在贴身的衣服里面,你撕破她的衣服找找看吧!刘幼夫闻言果然想动手撕衣服,可是他的手才触及孔玲的前胸,斜里又是一道青光急落!刘幼夫的武功到底下过一番苦练,虽然功力大减,动作却依然十分敏捷,急切间将孔玲玲的尸体往上一抬!尸体迎着青光,嚓的一声,又被砍成两截,刘幼夫却借这个机会跳到一边,看见出手的竟是孔文纪!他满脸怒容,厉声喝道:混帐的畜生,我侄女已经死了,你还敢糟塌她!刘幼夫冷笑道:你这个宝贝侄女别说是死了,就是活着送上门来,我也没兴趣摸她一下,我只对她身上的御寒丹感兴趣!说着又要动手撕衣服,孔文纪气得又要挺剑冲上去,刘幼夫一面用剩下的尸体挡着他,一面掌按剑柄道:你要再捣蛋,我就先宰了你!孔文纪脸色由白转青,冷冷地道:你别做梦,你要的东西早就被谢灵运拿走了!刘幼夫微微一怔,孔文纪道:谢灵运在杀人之后,立刻伸手接住尸体,掏走了御寒丹,再把个死人交给你,也只有你这种蠢才才会上当!刘幼夫目光移向谢灵运,道:谢兄!这可是真的?谢灵运摊手道:哪有这回事别听他胡说。

孔文纪冷笑道:我看得清清楚楚,那粒御寒丹就藏在他的左袖管里!谢灵运急叫道:刘老弟!我一个人要两颗御寒丹干什么?孔文纪道:一颗御寒丹只有半个时辰功用,半个时辰眨眼即过,他自想多准备一颗好得多!谢灵运道:你别挑拨离间了,你分明是因为我杀死了孔玲玲,自己无力报仇,才想借刀杀人,叫刘老弟与我不和!孔文纪冷笑道:玲玲已经不够资格再称为孔家的女儿,我犯不着给她报仇,倒是你叫刘幼夫撕她的衣服,才是真正的借刀杀人之计,刚才我差一点上了你的当……谢灵运冷笑道:笑话!我为什么要陷害刘老弟呢,目前我已是两面为敌,只有刘老弟才是我真正的朋友……孔文纪道:刘幼夫已经不能帮你什么忙了,而那个御寒丹对你的帮助却很大,只是你拿了去,刘幼夫未必肯答应!谢灵运立刻转头道:刘老弟!你相信他的话吗?刘幼夫道:你们两个人的话都有可能,我倒不知该听谁的好!孔文纪沉声道:你去搜搜他左边的袖袋,假如找不到御寒丹,就听他的话,否则你自己知道怎么办!刘幼夫微一沉吟道:谢兄为了使兄弟增加信任,总不会反对兄弟一搜吧!谢灵运大方地道:自然不反对!老弟过来好了!刘幼夫望望他手中的长剑,却毫不犹疑地走了过去,手还没有伸出去,另一只手中的长剑抵住谢灵运的咽喉道:谢兄最好不要玩花样,兄弟也不是傻瓜!因为他动作太突然了,谢灵运猝不及防,只得伸长了脖子,同时将自己手中的长剑丢在脚下道:老弟太多疑了,谢某对你从无机心!刘幼夫冷笑道:可是谢兄对别人的手段太厉害了,兄弟不得不多加小心,只要能证明谢兄言下不虚后,兄弟再向谢兄赔罪!因为他的剑尖抵住谢灵运的咽喉,谢灵运又是空着双手,他相当放心,从容地伸手探入谢灵运的袖口。

摸索了片刻,他取出一样东西,问道:这是什么?谢灵运忽地退后一步,冷笑道:这叫做多心虫!那是一团黑色的圆珠,周围长着细毛,刘幼夫兀自不明白,还想进一步追问,江帆忽叫道:快丢掉!那是千毒人面珠!刘幼夫正想丢开,那团黑球蓦地伸展开来,赫然是一头大蜘蛛,而且在他掌心咬了一口!刘幼夫负痛之下,连连摔手,可是那蜘蛛咬紧了不放,他没有办法,只好丢开另一手的长剑,用手去拉!蜘蛛的身子被拉成了两截,一颗小头还紧咬在他的掌心上,谢灵运却在对面哈哈大笑起来!刘幼夫愤怒之极,弯腰去拾长剑,准备跟他拚命,可是他的手伸出去,已经无法拾剑了!就是这眨眼间的工夫,他的手指已经肿得粗了五六倍,像是五根粗长的红萝卜,白铁恨忽地上前一剑!剑光闪处,将他的两条胳臂齐肘弯处砍断了下来,刘幼夫痛极昏倒在地,关山月诧然问道:白伯伯!您这是干吗?白铁恨吁了一口气道:照这畜生的行为,我应该让他毒死才对,可是念在我跟你母亲的多年交情,而且你母亲也曾一再哀求放过他!江帆道:千毒人面蛛不仅齿牙有毒,全身也带有剧毒,白老伯假如不砍断他的双手,他一定活不了!关山月长叹一声,抓了几把冰雪在刘幼夫的伤处,也幸好山上的气候极冷,血流得不多,伤口冰冻起来!天马扫描 大眼睛OCR 旧雨楼独家连载:54\\ 040四十 碧血长流千古恨然后在刘幼夫的人中处掐了一下,使他清醒过来。

谢灵运在远处微笑道:关山月!我把你的仇人一个个都解决了,足见我与你合作的诚意,你该怎么谢我才对……关山月沉声道:还有一颗御寒丹是否你拿去了!谢灵运笑道:不错!我要跟你联手斗斗张云竹,半个时辰实在不够,而且御寒丹落到这小子手中,他不懂得轻重缓急,可能还会先找你打上一场,我这么做对大家都有好处!关山月道:斗张云竹是我的事,不用你帮忙,你把它拿出来!谢灵运一怔道:你的金神能抗御严寒,要它干吗?关山月沉声道:不用你管!谢灵运摇头道:我不干,假如你不要我帮忙,我就先走了!关山月一摆金神道:不交出御寒丹,你别想离开一步!谢灵运看看四周,后面是张云竹的地方,自然无法退进去,前面有白铁恨,江帆与孔文纪阻路。

而且最难的还是关山月那柄金神,知道无法硬冲过去,恨恨地取出另一颗御寒丹道:为了这颗御寒丹,我已经损失了一项对付张云竹的利器,你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关山月大声道:少废话,快丢过来!谢灵运沉吟片刻才丢了过来道:御寒丹给你,只有半个时辰,我可不想把命送在山上,你去斗张云竹吧,我可要走了!关山月一沉脸道:等一下,我们一起走!谢灵运急了道:你什么时候走!关山月道:自然是杀死张云竹之后!谢灵运冷笑道:我不敢相信你有这本事!关山月沉声道:你方才不是说要跟我合作的吗?谢灵运道:不错!那时我有着千毒人面蛛,必要时还可碰碰运气,现在我可没有那种把握了,不如早点离开的好!关山月冷冷地道:张云竹医术通神,用毒更不知比你高明个千百倍,你凭着一只毒蜘蛛,就能奈何他吗?谢灵运笑道:这倒很难说,至少我知道千毒人面蛛无药可解,除非是立刻斩去中毒的部位,假如我也其不意,在他的颈子咬一口,我不相信他能把头颅砍下来重换过,不过现在毒蛛已经毁了,这些话说也等于白费!关山月道:你还是不许走!谢灵运怒道:你为什么非要拉着我送死!关山月朗声一笑道:你不定会死,我若是杀死张云竹,你自然能活,我若是死在张云竹手中,他也不见得会杀你!谢灵运道:在他手下活着,不如死了好。

关山月一笑道:这就是了,你的心计并不弱于张云竹,只是本事不如他,若是放你下去,你害人的程度并不弱于张云竹,所以一定要有个人管着你,我管不住你,就只好把你交给张云竹,反正绝不能让你自由活动……谢灵运眼珠转了一转,终于笑笑道:好吧!我就跟你碰碰运气,万一你能除去了张云竹,我算是死心塌地的服了你,从此毁剑弃武,永远不出来混了!关山月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说着拾起地上的御寒丹。

塞进一旁刘幼夫的口中庄容道:看在死去的母亲份上,我再饶你一次,好好地利用这半个时辰,想法子保全你自己的生命吧!刘幼夫一言不发,默然用功行化药力,然后一纵而起,直向山下奔去,顷刻已失去了踪影!谢灵运冷笑道:他是为了张菁菁才恨你,你以为这点小惠就能解除仇恨了吗?关山月正色道:我不想他感恩图报,他两只手都残废了,今后再也无法逞狠斗勇,我只希望他能老老实实地活卞去,使我母亲的坟上能有一个儿子经常去祭扫一番……白铁恨微怔道:你自己呢?难道你就不是你母亲的儿子吗?关山月低声一叹道:我不敢对今天存有多少生还的希望,这个责任还是交给他去负吧!大家都不作声了,默然了片刻,关山月说道:走吧!多耽误一刻,张云竹就多一分准备,谢灵运,你对里面的情形,熟悉一点,还是由你在前面带路!谢灵运也不作表示,转身就走,关山月提着金神,紧跟在后面,江帆跟着他,孔文纪与白铁恨落在最后!走进殿堂后,他们发现这所厅屋很奇特,冰块作顶,冰碑铺地,不见一根柱子,上下一色,却十分宽敞!四面都是冰壁,整个殿像一个纵切为两半的大蛋壳,成长圆形罩在冰地上,正面开着三道拱形圆形门。

谢灵运手指正中一道拱门道:张云竹与索诺木父女在这里面,我们则住在两边,这间冰屋是他们专用的,我没有进去过……关山月道:那么现在你该进去了!谢灵运朝垂着厚毯的门帘望望道:关山月,我跟着你,就是为着想多活一段日子,假如叫我这么不明不白地送死,我不如跟你拚一下了!关山月哈哈大笑道:你越怕死,却未必能不死,张云竹要杀死你易如反掌,我想他还不屑于在门帘后暗算你!谢灵运也大笑道:那你自己为什么不闯头阵呢?关山月微笑道:我试试你的胆气,就因为你把生命看得太重,才会受张云竹的摆布,你如果能像我一样,置生死于度外,说不定张云竹还会更敬重你一点!谢灵运冷笑道:你不过比我长得英俊一点,有许多女孩子为你卖命,才侥幸活到今天,否则有十个关山月也死光了,还容得你在这儿老气横秋教训人!关山月瞪了他一眼,然后道:你以为这扇门后有埋伏,所以才不敢进去,我就闯给你看看,那时你才明白死里求生的道理!说着又对门中大声叫道:张云竹,索诺木,你们准备着,我进来了!金神一挑,将门帘扯了下来,挺身直往前冲,江帆唯恐他会遭到暗算,忙跟着他进去了!里面是同样的一间冰室,只比外面略窄,也有着三扇拱门,索诺木与张云竹并肩而立!大家都进到里面,后背才有一个冷冷的声音叫道:关山月!众人悚然回头,却见狄兰娜手挺着青索剑,紧贴着门边而立,刚才她存心暗算的话,至少会有一个人送命!这个人自然是打头的关山月最为可能,而且从她所站的位置看来,原本是作了这个准备!关山月毫不在乎地一笑朝谢灵运道:你的见识不差,我的道理也是正确!谢灵运也微微一笑道:不!你错了,除了你关山月外,换了任何人恐怕也免不了这一剑,又是你的英俊脸蛋儿救了你!关山月笑笑道:错的是你,除了我之外,任何人打头阵都不会遭暗算,这里布置只是为了我个人而设!谢灵运道:那她为什么不下手呢?关山月朗声道:你不妨问问她是否为了看我长得英俊……狄兰娜怒叫道:放屁!你当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天下女人都会对你倾心!关山月微笑道:在下并没有这样说,这是谢灵运的看法!谢灵运也笑笑道:我始终不承认我的看法错误,你站在那里,不就是为了要给他个措手不及吗,你为什么又不下手了呢?狄兰娜瞪了他一眼道:我原来是有那个打算,可是后来我觉得有欠光明,我相信凭真功夫也胜得了他,用不着施暗算!谢灵运笑道:胜过他与杀死他是两回事,你刚才若是下手,杀死他倒是很容易,却不见得就是胜过他……狄兰螂听他弦外之音,仍是在暗示自己有钟情关山月之意,所以才不出手,乃冷笑一声道:在我说来,那是一回事,我从不放过一个手下的败将,而且我杀死他之后,第二个就轮到你!谢灵运大笑道:关山月这种美男子在你手下都难逃一死,我们自然没有生望了,只要你舍得杀了他,我们不等你动手……狄兰娜怒叱一声,剑光对准谢灵运罩去,凌厉的剑气迫使他不敢招架,就地一滚躲开了道:你不能乱了次序,我是第二个挨剑的!狄兰娜止步没有追上去,却冷笑一声道:你尽管油嘴滑舌好了,等到你就死时,我一定先敲光你的满嘴牙齿,割断你的舌头,才一剑剑慢慢地要你的命!谢灵运见她面色一片铁青,知道不能再撩拨她了,遂缩缩脖子,走到一边不作声,狄兰娜这才转向关山月道:为什么不带着你的剑来?关山月冷笑一声道:我希望能活得久一点,所以才换了兵器!狄兰娜神色一庄道:你以为我会仗着严寒的气候来取巧!关山月笑道:我想不是你的主意,不过这儿的确太冷,除了我一个人还算正常外,其他人都使不出真力,当然这情形不会发生在你们身上……狄兰娜沉声道:气候是天然形成的,不过我并不想占这种便宜,你知道我们在这儿耽误很久是为了什么吗?关山月道:我想大概是筹划对付我的方法吧!在你们的预算中,我不可能到得这么早,我也很抱歉没给你们充分的准备时间……狄兰娜依然很庄重地道:你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更不知道给我们添了多少的麻烦!不错,你的确来得太早,不过,迟来几天占便宜的不是我们!关山月笑笑道:难道还是我占便宜吗?狄兰娜摇头道:不!你没有便宜可占,可是我们延迟你行程的目的却是为了能与你作公平的决斗而不占便宜……关山月微怔道:我不懂你的话!张云竹突然开口道:还是我来告诉他吧,关山月,我知道你一定想歪了,以为我拖延行程只是为了要多点时间来研究瀚海心法,那可是大错特错,我已经把瀚海心法研究得很详细了……关山月不相信地道:那你为何要延误我的行程呢?张云竹微笑道:是为了要求一场公平的决斗,使你能尽所长,这山上的严寒可以减低人的功力,我是后来才发现的,可是我与索兄父女都不想占这个便宜,假如你能晚三天来,此地有一段解冻的时间……关山月摇摇头道:我不信你会这么好心!张云竹一笑道:信不信由你,不过你提前到来的确增加了我许多麻烦,为了使你能不受气候的影响,我派了两批人阻拦你,就是为了要赶时间布置一个隔绝气候影响的地方,也就是这间冰屋!现在你可有寒冷的感觉?关山月道:我始终都没有这个感觉!张云竹一笑道:你有五行金神在手,的确不易感觉,不过你问问其他的人,一定可以知道我说的是否真话!关山月回头望望江帆等人,白铁恨首先道:不错!我觉得此地比外面暖和多了!: 孔文纪用劲地跺了一下脚,冰砖上立刻现出一个脚印,他失声叫道:我的功力也完全恢复了!张云竹大笑道:这屋子是用冰块砌成的,若是生火祛寒,又会烤化了冰砖,依然无法与外界的严寒隔绝,因此这件事的确使我伤透了脑筋,不过我这个人很不容易被难倒,在短短的个把时辰中;居然被我克服了难题……关山月望着他,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张云竹又笑道:我叫人送出两颗御寒丹,希望你没有吃!关山月没有答话,谢灵运却急问道:御寒丹怎么样?张云竹笑道:没怎么样,御寒丹性能抗寒,对外面的严寒固然有效,这屋子已恢复正常温度,御寒丹就太热了,尤其是身上藏着什么东西……谢灵运神色大变,怪叫一声,拚命向外冲去。

称现在想跑不是迟了吗?果然谢灵运才冲到门口,脚下一个踉跄,颓然倒地,没有多久工夫,他的身子像吹气一般肿了起来!而且他的面,肿得更是难看,竟像是一个乌黑色的大箩筐,双眼突出眶外,人是死了,却死得很惨……众人都呆住了,张云竹含笑过去,在他的腰间取出一只茶杯大小的小黑毛蜘蛛,小心翼翼地放进袖中的木盒里笑道:这千毒人面蛛是很稀有的毒虫,我一直想好好研究一下,就苦于找不到标本,这下子送上门来,实在是天赐良机!说完又对大家笑笑道:各位没想到吧!千毒人面蛛产在苗疆,而且极为稀少,这东西性极畏寒,遇冷缩成一团,谢灵运藏在身上绝对是想对付我的,可是我一颗御寒丹使他身子突然加热,反而咬了他一口,由此可见害人之心不可有……关山月道:你究竟在捣什么鬼?张云竹微笑道:没什么!谢灵运无恶不作,本来就该死,何况他又是死在自己手中,你总不会因此怪我吧!狄兰娜这才一抖剑道:该我们斗剑了,现在严寒已除,你也不必再存顾忌,还是用你那柄剑来一决胜负吧!关山月皱了皱眉,道:为什么你一定要找我比剑!狄兰娜道:因为我学的是剑,练的是剑,而且好容易得到这么一柄宝剑,正好有机会可以施展一下我精练的剑招……关山月道:我是明驼令主,我的基本武功便是从这柄金神上练出来的,剑术非我所长,恕我无法从命!张云竹一笑道:关山月,你别胡说了,你金神上的一些招式,实在不如你的剑式,若是用金神动手,你吃亏就太大了!关山月怒声道:我就是不用剑!狄兰娜道:你的金神虽坚,却未必能挡得我手中宝剑!关山月朗声道:利器何足恃,但凭胸中正气在,就是拿着一段枯枝,我相信也不会输给你的宝剑……狄兰娜眉头一掀道:你自居正直,我们就是邪魔了!张云竹笑道:贤父女与我这种奸人为伍,还能正到哪里去,既然他不肯用剑,姑娘也将就他一点吧!狄兰娜哼了一声道:也好,我先毁了他这柄家伙,看他强到哪里去!说着手腕轻振,剑光万点罩了上来,关山月懔然手挺金神迎了上去,但闻铮铮几响,他才觉得对方的腕力强得出奇,他是个男人,又是天生神力,加上这柄近千斤的金神,竟然抗不住她轻飘飘的一剑!连忙抽回金神避开,地上已嗖嗖落下五六点大如蚕豆的金屑,不用看,也知道是从金神上被削下来的。

这一来他真正的惊奇了,这柄金神虽钝,却是五金之精铸成,使用以来,不知碰撞过多少利兵!除了少林的涤尘大师用佛门至宝菩提珠加以天龙禅功的至刚强劲,才在上面留下一个浅痕外,可以说是所向无敌,想不到今天会被砍落掉几小块!这柄金神是明驼令主的标志,比他的性命更珍贵,一旦受损,怎不叫他急怒交加,所以他一咬牙,劲力运到十二成,不顾一切地想冲上去,狄兰娜一摆剑道:你当真不要命了!关山月怒道:不要命了,你有本事就把我连人带器一起毁了!狄兰娜冷冷一笑道:你人可以死,这柄家伙可不能毁,别忘了它是属于明驼令主的,而且下一代令主已经产生了,正在等着接你的班,你总不能叫他光骑着一匹明驼去闯天下!关山月已经要冲过去,却被这句话震退了回来,狄兰娜说得不错,性命生死他可以自主,这柄金神却必须交到下一代明驼令主的手中,虽然他不一定有命能把它交下去,却不能因自己的血气愚勇硬把它给毁了!沉吟良久,他才把金神交在孔文纪手中道:孔兄,这件事只有麻烦你了!孔文纪忙摇手道:关老弟,今天你若是没命下山,我也差不多了!关山月想想也不错,乃又转交给江帆道:那就麻烦你了!你若是被人杀死了,我也不想活,可是我想法子交给张姊姊,她一定会有办法的!关山月点点头,狄兰娜一笑道:这才够劲,现在可以拿出你的宝剑了!关山月沉声道:不必!我空手斗你!狄兰娜一怔道:你拿着兵器都不行,空手岂不更糟!关山月庄容地看她一眼道:我并非看不起你,而是拿不出一柄可以跟你旗鼓相当的宝剑,与其用一碰就断的凡剑,倒不如空手了!狄兰娜叫道:胡说!你有柄更好的宝剑!关山月道:紫郢剑是比青索剑为强,只是此刻不在手边!狄兰娜叫道:爹把五异剑中最好的一柄留下给你,就是想我有个机会跟你真正地斗一下,你竟不带来!江帆叫道:带来了,可是被人骗走了!狄兰娜神色一变,张云竹笑笑道:我想得到会有这种事!江帆问道:你想得到?那个苦海慈航跟你串通好的?张云竹微哼一声道:我会跟他串通,这个老和尚是天下最滑头的家伙,若是能找到他,我非抽他的筋剥他的皮……江帆差一点要叫出苦海慈航也在此地,却被关山月拦住了,他谈淡一笑,朝狄兰娜点点头道:反正剑是丢定了,我还是空手……狄兰娜摇头道:不,我八部天龙的剑招一定要用宝剑才能施展,也一定要遇上个相当的对手才有施展的机会……关山月沉下面道:我今天不是来供你练剑消遣的!狄兰娜道:可是我一定要用八部天龙剑式才有杀你的兴趣!我知道你会瀚海心法,善能偷取人的招式,只有那八式剑式是你偷不走的!索诺木这才开口道:别胡闹了,你不是等到这个机会……狄兰娜叫道:可是他用空手对敌,叫我如何施展呢?索诺木道:你可以换一把剑呀!狄兰娜道:那就无法使出全力,被他偷学去了……索诺木道:我不相信,八部天龙剑式乃至大至刚绝学,即使用普通武器,这小子也难以抵挡,只要你不故意手下留情……狄兰娜双眼一瞪,道:爹!你怎么也说这种话?索诺木笑笑道:我阅人无数,在草原上实在找不到能与你匹配的对象!狄兰娜大叫道:爹!你别说了,我一定砍下他的脑袋给你看看!索诺木微笑道:好!我就瞧你的吧!狄兰娜当的一声,将青索剑丢得老远,张云竹递给她另一柄长剑,也同时丢了一柄给关山月!关山月本来不愿接受的,可是他听索诺木父女将八部天龙剑式吹嘘得如此了不起,心中倒有点不相信!因此他弯腰拾起长剑,随手抡了一抡,觉得重量趁手,乃挽了一个剑花,摆好姿势道:你可以出招了!狄兰娜玲冷地道:你会的剑式不多,我也懒得跟你多斗因此一开始就施展八部天龙剑式,你得小心应付了!关山月淡淡的应付道:晓得了,你尽管出手好了!狄兰娜身随剑进,如长虹贯日,以无比的威势,迎面劈下第一式,关山月凝气挥剑,直迎而上。

铿锵声中,双剑交触,激起一串火星,两个人的脚下都不由自主地移动了几下碎步,张云竹立刻道:索兄不该叫令爱换剑的,令爱虽说自幼练武,到底是个女子,天生气力不如,若不藉青索剑的异效为助,恐怕难以取胜……索诺木微笑道:张兄放心好了,这不过是第一式,八部天龙剑式乃无上绝学,并不需要靠力取胜!正说之间,狄兰娜的第二式攻出了,这次剑势不集中于一点了,分散成无数剑雨,罩洒而至!关山月没有办法,只好施展从魔女温娇处学来的降魔剑式迎上去,那是起手式的轻云出岫。

剑势飘逸,如流云轻过,然而潜劲暗蓄,柔中带刚,是攻守兼具的一招妙式,恰好在身外圈起一道剑幕!剑雨洒上剑幕,好像是轻风吹动了詹下的铁马,铮琮叮铃之声,听来非常悦耳,然而谁都看得出,这一串悦耳的声音中,包藏的是无限杀机……张云竹与索诺木都相当冷静,孔文纪,白铁恨与江帆可没有那样沉得住气了,尤其是白铁恨!禁不住低声道:没想到这小子的剑术也如此了得,故人有此佳儿为后,应该可以含笑泉下了,我本来四处寻访新月的儿子,原是想凭着自身的本事,好好地教育他成器,现在看来不必*这个心了!孔文纪也是一叹道:我本是最恨关老弟的,几年来埋首深山,就是想如何能胜过他,后来因缘辐凑,跟他走成一路,虽说暂时化除了敌意,可是,我仍然想等凡事百了之后,跟他好好地再斗上一场,现在,也打算取消了,因为他的确比我高明多了……关山月自己也不明白,他学这些剑式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以前使用时,也没有这样顺手过。

今天不知什么道理,他一剑在手,竟然像是身剑合一,刚才那一招轻云出岫竟然发挥出来未见的威力!狄兰娜第二式抢攻无效,来不及发出第三式,关山月的剑锋已反指过来,那是轻云出岫的攻招部分!伏魔四式云龙凤虎都是半守半攻,守势用完后,立刻乘着对方的弱点发出攻势,以前他可能尚未深入剑中,无法一气连贯,今天却一异寻常,根本不容自己作主,自然而然地将剑势发展开去!狄兰娜似乎没防到关山月能化解她凌厉的攻势后,还有反攻的余力,一时慌了手脚,临敌经验又少,百忙中仓猝应付,藏头缩颈,总算躲了过来,可是她包头的绣帕,已被关山月剑锋挑破,散下一头秀发!关山月已经收剑退后了,狄兰娜怒不可遏地叫道:姓关的!你为什么刚才不一剑杀了我!我知道你的剑势很凶猛,我应该是躲不过的!关山月从容含笑道:关某并未将姑娘视为必死之敌……张云竹在旁笑道:他要杀的是我!狄兰娜鼓起眼睛怒叫道:关山月!你不要以为放了一招,我就会饶你,相反的我更恨你,轮到我有机会时,我绝不对你客气!关山月一笑道:在下并未指望姑娘客气!狄兰娜怒叱一声,举剑再度进攻,她大概是真的打出火来了,剑风呼呼,势猛剑急,恨不得一剑将关山月砍成几段,眨眼之间,她差不多攻出了十几式,其电虽然有几招是重复使用的,然而威力却大不相同!每一种剑式在用到第二次时,出手的部位稍稍有了变化,却将威势加强了数倍,关山月相当沉稳,反复运用伏魔四式的攻守变化,有时也夹带一些别的招式,居然挡住了狂风暴雨似的急攻!而且他的剑也给予狄兰娜不少威胁!假如不是他手下留情,狄兰娜早就伤在他剑下了,这种情形在每一个旁观者的眼中都看得清清楚楚!孔文纪在旁禁不住叫好道:关老弟!你可真会装蒜,早知你如此高明,在沙漠上该给她一个狠教训,我们就不会到这儿来受罪了!关山月边斗边从容笑道:孔兄!说句老实话,今天我自己都觉得意外,我也没想到自己的剑法有这种造诣……孔文纪道:这就怪了,你又不是第一次练剑,怎么对自己的火候深浅会不知道的,你别是故意在卖关子吧!关山月忙道:是真的!以前我虽然也使剑打斗过,却从来没有今天这样顺手的情形,我是个最不善作伪的人……孔文纪得意地一笑道:也许是你吃了什么仙丹灵药!江帆道:没有!他只服过一颗寒蚺的内丹,不过那东西仅能祛毒强身,对功力虽略有裨益,绝不可能一步登天!这定然是有着别的原故……孔文纪道:还有什么别的原故呢,除非是瀚海心法……一句话才说完,关山月剑势突盛,将狄兰娜*退了好几步,然后才沉声道:不必再斗了,你我都上了人家的当!狄兰娜喘着气道:胡说!我会上什么当?关山月按住剑问道:你说的八部天龙剑式应该是八招,可是你只用了七式,还有一式为什么不使用出来!狄兰娜道:那是最具威力的一式,我还没有练熟,不过使出来后也足可将你杀死,我一直在等机会使出来!关山月沉声道:不必!还是换令尊下来吧!我相信那一式的威力必然强猛无比,可是在你手中,绝对杀不死我……说完又对张云竹沉声道:你真够阴险的,居然想出这个方法来骗取瀚海心功的要诀!天马扫描 大眼睛OCR 旧雨楼独家连载:54\\ 041四十一 明驼侠影万里行张云竹淡淡地道:笑话,论瀚海心功的成就,我比你高明多了……关山月大声道:你研究虽精,却一直没有得到其中的要诀,你虽然仗着它骗取人家的武功招式,却始终无法运用得当!张云竹微笑道:难道你能吗?关山月道:以前我不能,现在我相信有充分的把握了!说完又对狄兰娜道:在沙漠上我们交过手,我的剑法比你差得很,可是今天我突然比你高出许多,你知道是什么原故吗?狄兰娜道:张老爷子说过,那是瀚海心法的原故!关山月一怔道:他说过这句话?张云竹大笑道:我自然说过,我早就看出来了,所谓瀚海心功,跟本就不足为道,吸取别人的武功招式,只是次要的作用,最大的功用,还是在于溶汇自己所熟练的武功,使它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威势……关山月一呆道:你早就知道了!张云竹笑道:不错!我早就知道了,不过今天在你身上,我得到了一个新得概念,瀚海心功的运用不能勉强,不能在事前存有居心,必须在自然中听其自由发展,才有意想不到的神效,你那伏魔剑式愿无足取,可是藉着瀚海心功得原故,居然能胜过威力无俦的八部天龙剑式,由此可知瀚海心功确有不可思议之妙用……索诺木这才开口道:张先生未免言之过早,八部天龙剑式尚有一式未曾施展,这一式才是瀚海心功真正的克星!张云竹点点头道:兄弟不反对这句话,所以兄弟才有再三关照令爱千万不可使用,因为令爱尚未精娴此招,使用出来,万一杀不死这小于,被他学了乖去,以后可是真的无法制住他了!索诺木微笑道:张先生放心好了,兄弟大概不至于叫他逃出手去!说完缓步出场,在狄兰娜手中接过长剑,先用手试试剑锋,然后比个姿势,对准关山月道:我只用一招,这一招必定可以叫你身首异处,因此,你最好先想个应付的方法,假如你能躲过这一招,则我们父女两人与张先生三条性命都由你处置便是了!关山月挺剑道:索诺木,你可曾考虑到杀死我的后果吗?索诺木一笑道:自然考虑过了,你一死,将会有很多女子伤心!关山月怒道:我跟你说正经话,不是跟你开玩笑!索诺木微微一笑,道:我的话也很正经,不过我还是愿意听听你的死能够引起什么了不起的大灾难?关山月道:我个人的生死无足轻重,可是在你身旁的这个人可就从此志得意满,横行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制住他了……索诺木一笑,道:你是说张先生,这不至于吧!关山月怒道:不至于!你知道他有多坏,藉着瀚海心功,他已经吸取了不少别家的武功,若是再得到你的八部天龙剑式……索诺木微笑道:张先生以瀚海心功跟我交换八部天龙剑式,大家都是君子交易,事后我们准备联手另创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关山月忍无可忍,厉声大叫道:你们是一对狂人……索诺木笑道:不错!你是我们唯一的障碍,所以我非除去你不可!说着摆剑轻轻一圈,直扫了过来,关山月存心拚命,根本不理什么招式,连人带剑冲了过去!因为他对八部天龙剑式已经有个认识,知道这一招必然是威力无俦,所以发剑时抱定必死之心,只想与对方同归于尽!可是等他剑出手后,才发现索诺木那一剑根本没有什么可惧的,长剑圈得呼呼直响,却露出胸前一个大空门。

起初他还以为是一个圈套,诱使他上当,因此剑尖递进一半时,他还在准备对方突起的变化!然而索诺木似若未觉,放任他的剑刺进来,关山月再进前几寸时,索诺木仍无动作,关山月才放心了!以他的造诣,索诺木即使有什么精奇的变化,最多也只能杀死他,而索诺木本身绝难逃过他手中这一剑!本着同归于尽的决心,他用足劲力,加速地刺过去,这时站在一旁的张云竹突然冲过采叫道:等一等……关山月虽然与索诺木在斗剑,他最注意的还是张云竹,也因为这个人才是他真正要剪除的对象!所以他见张云竹冲过来时,以为这老滑头又在耍什么花样了,毫无考虑的撤剑朝外一挥!张云竹没想到他会突然改招的,身子已经冲了过来,两下里刚好碰个正着,青光闪处,剑锋恰恰扫过前胸!张云竹只哼了一声,胸前血如泉涌。

索诺木大惊失色,连忙丢开剑去扶着张云竹,同时用无比愤怒的目光,瞪了关山月一眼!张云竹却用手抚住前胸,软弱地道:索兄!表演得好,不知道那边成功了没有……话还没有说完,胸前又是一道血泉喷出,同时屋后另一道门帘忽然掀开了,张菁菁带着蛇神冲进来叫道:行了!行了!那个老家伙似被一剑刺个对穿……忽然看见张云竹全身浴血,连忙扑上来叫道:爹!您怎么了……张云竹软弱地说道:菁菁!那家伙真的死了吗?张菁菁点点头,随即又问道:爹!是谁把您伤成这个样子的?张云竹忽然振作起来,朗声大笑道:巨孽已除,虽死何憾,菁菁!今后的天下将是称们年青人的了。

你好好干吧,我不能再替你们操心了……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张菁菁急忙在身边掏出药囊,想为张云竹止血疗伤,索诺本惨然地摇摇头道:没有用了,张先生内脏已裂……张菁菁用手指探进创口一试,以她的医学知识,知道再有仙丹灵药,也无法可以救活她爹爹的性命了。

不禁泪珠承眶,跳起来问道:是谁杀死了我爹?关山月站过去道:是我!张菁菁似乎不相信地道:是你?关山月庄容道:不错!我感到很抱歉,可是我非杀死他不可!索诺木在旁边道:张先生是为了阻拦他杀我的,谁知他会突然撤剑回砍,张先生来不及躲避,刚好迎上了剑锋!其实他不出来拦阻,我也不会杀死你的,今天我只想对付一个人,也只想杀死一个人……张菁菁神色一变道: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对吗?关山月道:菁菁!你知道的!你父亲实在不能再……张菁菁凄然泪下,哽咽道:是的!我知道,你杀得很对……江帆忙走过来道:张姊姊!你是怎么了,你到这儿来,不也为的是帮助关大哥对付你父亲吗!怎么现在又怪起关大哥来了呢?蛇神嗔目怒声大喝道:你懂个屁,还不滚远点去!江帆对蛇神始终有着一份畏惧,被呼喝后不敢作声,瑟缩地走过去一边,蛇神转脸来向着关山月,举起单掌,沉声道:你是天下最忘恩负义的畜生……张菁菁连忙喝止道:蛇神!放下手,不准乱来!蛇神怔然道:难道这小子还不该杀?张菁菁转问索诺木道:你们把内情告诉他没有?索诺木摇头道:没有!这里与外面是通的,事前不能说,刚到紧要关头,张先生已经中剑了,这真是想不到的事……张菁菁恻然一叹道:我想也是这么一回事,这只能委之天命了!蛇神叫道:张老爷子一代仁侠,为了天下安宁,为了成全这个小畜生,费了多少心血,却落得这种结果,还能说是天命,天若有眼,就该叫这小畜生天打雷殛!张菁菁一叹道:我爹是个学医的人,他只知道救人济世,反正这个心愿已经达成了,他并不在乎自己落什么结果!关山月听他们这样一说,不禁怔住了,问道:菁菁!这是怎么回事?张菁菁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却对蛇神道:你把其余的人叫进来吧!蛇神万分不情愿地从门里走了,张菁菁却呆呆地坐在张云竹的尸体旁边,拉着他的手发呆!关山月与江帆等人虽然莫明其妙,可是看见她脸上的神色,不敢上去打扰动问,索诺木叹了一口气道:事情应该怪我,合我们这么多人的力量,无论如何也不会怕那个老狐狸,偏是我自作聪明要用这个绝计!话还没说完,门口涌进一大批人,领头的是魔女温娇,后面跟着独孤明与林香亭,再后面的李塞鸿。

然后是张菁菁的外祖母白老婆婆与她的半疯女儿,也就是张菁菁的母亲,张云竹的妻子。

最后是灵姑,她一手拿着关山月的紫郢剑,另一手端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血渍模糊,看不出是谁!他们进来后,立刻为跟前的情景惊怔了。

关山月见到独孤明之后,屈膝跪下叫道:师父……独孤明摆摆手道:起来!张大侠怎么了?谁都没有回答,还是关山月道:是徒儿杀死了他!独孤明几乎要跳起来,怒声喝道:什么!你杀了张大侠!张菁菁这才慢慢地站起来低声道:不能怪他,他根本就不知道!独孤明怒叫道:不知道就能随便杀人?畜生!我教你武功是让你这样胡作非为的?你马上在张大侠的遗体前自裁!关山月叩了一个头:徒儿不辞一死,但必须死得明白!独孤明踢了他一脚,大叫道:叫你死!你就死!白铁恨走上来一抱拳道:独孤大侠,他是我故人的遗子,多承大侠养育成全,老朽敬代地下死友致谢,只是……独孤明怒叫道:我不管他是谁,只知道他是我的孽徒!白铁恨耐住性子道:老朽无意干涉大侠训徒,不过大侠如此不问青红皂白就处死他,老朽站在故人的立场……独孤明刚要翻脸,林香亭上来柔声道:可能这孩子是真的不知道,否则他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你别先发脾气,也该让他明白一下!张菁菁也道:独孤前辈!以家父的作为,若是不明内情的确是容易令人误会,即以侄女来说,若非此次见到前辈,才明白家父的种种苦心,对家父也未能释怀!独孤明哼了一声道:他杀了你父亲,你还替他说话?张菁菁道:这是两回事,侄女只论是非,不计私怨!独孤明长叹一声道:你是张大侠的碓一亲人,你不计较,我还说什么呢?你慢慢去解释吧!我深感愧对张大侠,也没有脸再在这儿听下去!说完,对张云竹的尸体拜了一拜,掀帘走了出去。

张菁菁见关山月还跪在地上,含泪道:关大哥!你起来吧!关山月道:不!我想先把事情弄明白!张菁菁指指灵姑手中的人头道:你见了这颗人头,也该明白了!关山月这时才看清那颗人头,正是苦海慈航,不禁惊叫道:是这老秃子,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张菁菁一怔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关山月道:一连几次意外,我都发现有他的份,直到这次在大漠上他找到关飞驼作为明驼令主的传人时,我才觉得有点可疑,尤其是他把我引到此地,弄了一对雪魈来害我,又骗去了我的紫郢剑,我对他更怀疑了……张菁菁一叹道:你发觉得太迟了,我父亲早就发现他的阴谋,为了要除去这个恶贼,他不知费煞多少苦心……关山月奇道:你父亲早就发现了?张菁菁道:是的!我父亲参加龙华会在你之先,那个时候他已经觉察到这个老家伙的阴险,可是他不敢揭穿!关山月一怔道:为了什么?张菁菁道: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你师父等人的安全!关山月道:我不懂!张菁菁一叹道:岂止你不懂,除了我父亲外,可以说没有一个人懂,我父亲是他引进到龙华会中去的,往远一点说,你师父,甚至你进龙华会,都是他在暗中策划的。

谢灵运的叛变,也是他促成的……关山月更是惑然地叫道:那么,他为了什么呢?张菁菁道:为了你师父的瀚海心法与八部天龙剑式!关山月听得一头雾水,可是他急于知道后情,便不再插嘴打扰了,张菁菁顿了一顿才说下去道:这个老和尚的心计之深,可谓举世无二,他凯觎瀚海心功不止一天了,可是你师父深知这种心功的利弊,轻易不肯传人,他没有办法,只好策动谢灵运叛变,希望你师父会利用瀚海心功来对付谢灵运,他就可以从旁偷学了,谁知你师父与林仙子已看破世俗,不肯再动杀机,把龙华会的责任交给了你,他又用计将你引上龙华会……关山月道:师父早就有这个意思!张菁菁道:不错!可是这也是他一力促成的,他知道你师父会把瀚海心功传给你,事实上他也早得到了瀚海心功的诀要,只是他发现那诀要没有多大作用,他认为你师父一定对你另有传授……关山月道:没这事,师父教给我就是那么多,一直到今天决斗时,我才自己体会出瀚海心功的运用巧妙!张菁菁道:是的!他可不这样想,所以从侧面鼓动人出来与你们作对,结果你在龙华会上又学到了伏魔剑法,没有动用到瀚海心法就击败了谢灵运,他自然不死心,只好鼓励谢灵运继续与你作对,可是这一切瞒不过我的父亲!她歇了一口气接着道:我父亲从你那儿看到瀚海心功的诀要后,已经完全领略到其中之妙,他是个学医的人,将这些诀要与人体的状况对证后,很快就领悟了,可是他武功会得不多,一时无法发挥其威力,苦海慈航也知道这件事,他想从我父亲身上探听其中奥秘,将我父亲引进龙华会,可是我父亲很聪明,暗中吸取别人的武功充实自己,表面上则不露声色!关山月道:你父亲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张菁菁道:他那时武功已经很高,连谢灵运都暗中受他的节制,告诉你有什么用,说不定揭穿他的假面具后,他恼羞成怒,会先对你们施下毒手,所以我父亲只好暗中忍耐着,准备等自己功力大成之后,再去对付他!关山月问道:后来,你的父亲是否练成功了呢?张菁菁道:我在五台山上成立太极门时,我父亲以为功力已经够了,跟他交锋了一次,结果只能将他击败,却无力杀死他,我父亲深感事态严重,才不惜自污声名,将你的仇人全部收罗到门下,一方面是防止他们加害你,另一方面却是提高他对瀚诲心功的兴趣……关山月道:可是,你父亲却一次次地要害死我!张菁菁一叹道:那是他故作姿态,实际上那些方法我都知道,有我帮着你,你绝对死不了,而且唯有这样,才能叫那老狐狸不加害你们。

关山月一怔道:我又不懂了!张菁菁道:因为我父亲急于杀死你,使他更明白瀚海心法之妙,以为我父亲要独占奥秘,他无法从我父亲那儿得知其中之妙,就会更积极在你们师徒二人身上想办法,至少他会努力地保护你们安全,我父亲还更进一步,把你师父等人软禁起来,逼他现身来救,因为要找他很困难……关山月问道:你父亲把我师父送到这儿来是何用意呢?张菁菁道:这是谢灵运的建议,他与苦海慈航始终在暗中有勾结,我父亲装作不知道,将计就计,果然又探出他另一个阴谋!索诺木道:底下由我补充吧!我在这里发现了八部天龙剑法之秘,这个老家伙不知怎么也知道了,可是被我捷足先登,他争夺未果,铩羽而归,我知道他必不死心,所以加紧练习剑式,谁知这家伙竟把张先生勾来了!张菁菁道:他的用意是想叫我父亲与索诺木酋长相冲突,他可以坐收渔利,谁知我父亲洞悉其奸,而且觉得索诺木酋长不愧为至诚君子,互相倾慕之余,定下这个计策,因为知道你也在大漠上,才故意弄了几头雪熊,把你也骗了来!关山月道:为什么要骗我呢?索诺木道:因为老和尚奸诈万分,不知怎么偷偷地摸上此地跟你师父见了面,把瀚海心法的真诀骗去了!关山月道:这怎么可能呢,师父连我都没传授,也许他老人家自己都不知道……索诺木道:不!令师因为受张先生所困,愤极苦研,终于也将瀚海心功的真诀想通了,刚好老和尚偷偷跟他见了面,带着你的金神,说你已经被我们杀死,他已另外觅传人,令师误以为真,把真诀告诉了他!张菁菁道:我来到此地后,跟你师父见了面,证实你没有死,而且,我父亲这时也把他的真相告诉大家,只可惜太迟了,那老家伙已经得到瀚海心功的真诀,而且,我父亲与索酋长研究天龙八式时,他在暗中也学去了不少,要想制他,已经太难了!索诺木道:那老和尚始终钉在你的身后,我与张先生把你诓来的目的,原是想利用此地的特殊环境,使他无所遁形,把八部天龙的剑式传授给你,大家共力除此巨奸,后来,知道他对此地的环境也相当熟悉,暗中来去,神鬼不知,只得又改变了计划……关山月道:他在此地有一个秘密的洞穴,也有一条秘密的通道,豢养着一对雪魈,自然难不住他了!索诺木道:那对雪魈是前一位武林隐士所豢,这位隐士也是创八部天龙剑式的奇人,我得剑诀之后,却没有找到那对雪魈,想不到竟被他收罗去了……关山且问道:你们是怎么杀死那个老和尚的呢?索诺木道:我们与令师交谈之后,知道此獠近在咫尺,却因为他的功力通神,难以对付,遂假装闲谈,透露八部天龙剑式的最后一招,另有神奇的变化,这招变化,要留待你上山之后,用来杀死你……灵姑插嘴道:他一直暗中跟我连络,这句话是我传给他的,今天比剑时,他就在后面空地上照样练招!关山月道:那最后一招并没有什么神奇,而且漏洞百出!索诺木冷笑道:事前你想得到吗?关山月怔道:自然想不到!灵姑忙道:张老爷子就是要利用人所意料不及,才能叫老和尚在全神贯注之时,给我一个下手刺杀他的机会!关山月呆了半天,才道:这叫我怎么想得到呢?张菁菁长长一叹,道:所以我并不怪你,你也别理师父的话,反正老和尚已经被杀死了,我父亲的一番苦心血并没有白费!田姊姊在后面等你,你去看看她吧!我父亲对不起你的地方很多,不过他最后替你把仇家都解决了,至少可以稍算得为你尽心了!说着抱起张云竹的尸体向外走去,关山月忙问道:你上哪儿去?张菁菁苦笑道:陪着我奶奶,在昆仑山上有最好的归宿!关山月想拉她,却不知如何说话,眼睁睁地看她走了,他怔了一怔,掀开门帘,向后走去!一片雪地上站着全身残废,面目狰狞的玉芳,却不见田畹华,关山月忙问道:畹华呢?玉芳递给他一张字条,上面墨迹犹新!菁娘对君用情至深,且彼父女为君牺牲至巨,君当有以报去,妾自惭形秽齿衰,不堪为君匹,故虔心以让菁娘,此去天涯无定,愿常相忆,盼勿相寻……关山月呆了一呆,将纸笺团皱了一丢,田畹华想得太天真,他不会去找张菁菁,张菁菁也不会接受他!何况他对家室之念,本来就很淡薄,对这个世界,他也相当厌倦了,无垠的沙漠,才是他理想的归宿,一骑明驼,才是他终身的伴侣,只有像风一般地流浪,才是他所需要的生活。

人间的不平事还很多,他的明驼令主身份既然还没有交下去,就必须再为这个名号所赋予的责任,继续贡献他的生命,也许还有无数多采多姿的生活在等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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