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学院 二零九九年十二月日安!学生们相互问候著,微笑著道贺。
今天是二十一世纪最后一天,一早起来,天空阳光满布,每一个人都有了灿烂的心情。
快看,那是寒教授啊!站在移动扶梯上的一群女生小小地尖叫了一阵。
寒教授,日安!有胆大一些的叫了出来,得回一个远远的颔首。
就算只是这样,抽气声也不少。
附近的其他教授无奈地摇头。
我姐姐的朋友好奇怪。
那人刚在视线里消失,立刻就有不平之音出现:我昨天问她认不认识寒老师,她居然说没什么印象呢!她明明前年才毕业的啊!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就是嘛!我表姐也是,说好像有这么个教授,长什么样她不记得了。
真是奇怪透了!我啊!这辈子都忘不了他的啦!说到眼睛都有点酸酸的。
我看八成是她们得不到教授的青睐,自我催眠了吧!还真是什么样的论调都有:向来是这样喽!男的自尊受挫,女的芳心碎落,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我一直找不到教授的照片或者全息影像啊!他好像不太喜欢拍照或者影像扫描......对啊!好像没听说有人成功过......此起彼落的叹息。
我很想要啊!我上次去‘爱德华\'定做的时候,店员都说没有全息影像不行呢!喔!你好过份,居然去定做寒教授样子的人形!什么啊!你上次还不是去‘满意工坊\'问成年体复制的事?我只是问问啊!怎么可能弄得到他的组织?他根本就从不让人靠近。
完美的事物,多少会让人觉得遗憾的吧!又一大片二氧化碳被吐了出来。
他走进电梯,修长的指尖轻触了七十五层的识别,电梯开始向上攀升。
阳光从全透明的外壳照射进来,脚下的一切慢慢渺小。
阳光照射在他有些苍白的皮肤上,隐约透出淡淡的冰玉一样的质感,墨黑的眉发和眼睛,让这感觉更加强烈。
身上的条纹西服令他更加优雅修长,却和他的气质有一丝格格不入。
他笔直地站著,正低头俯视,眼中掠过一丝丝光影的交错,眉目间平静无波。
叮──!的一声,电梯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了看上方的显示,然后,往走廊那头的门走去。
门缓缓打开,墨绿的地毯那头,有人恭敬地站著。
叔叔。
那人亲切地笑著:侄儿给您请安。
他点了点头:最近还好吗?那人受宠若惊地眨了眨眼睛,习惯性地摸了摸额头,然后笑著回答:多叔叔关心,闪鳞过得很好。
他轻轻瞥了一眼,淡淡地说:倒是长大了。
是啊!闪鳞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我今天来,是因为父亲要我来向叔叔说一件事......闪鳞知道他生性冷漠,就算是见到了后辈,也本不会多一句话。
可是,今天他居然多说了两句类似关心的话,知道他真的改变了不少。
他心里对父亲的交待本来觉得不安,现在就更加犹豫起来。
听他的语气,和当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不知道他的心里......不知说出来,会是什么后果......你什么时候变得和太渊一样了?不是苍泪,而是闪鳞?共工,是作何想法?是什么事,他竟要你来对我说?父亲让我问叔叔你,这么多年,你独自留在这人世,有没有找到平静?平静?他一怔,觉得不对: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我们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他突然问这个是为了什么?父亲想要听听叔叔你的回答。
他静静坐著,闪鳞也不敢出言打扰。
没有,这世界虽然并不像我以为的那么污浊,却也不是什么净土。
我并不是来找什么平静,当然也是找不到的。
他淡淡回答。
那么......叔叔,在你的心里,还记不记得‘他\'的音容样貌?他?就是当年,我在长白幻境见过的那人。
他的眼神突地锐利起来,带著疑惑看了过来。
闪鳞只觉得心口一寒,呼吸的空气也跟著发起了冷。
还好,那一眼后,他闭上了眼睛,闪鳞才舒了口气。
记得,却又不记得。
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有了一些沈淀著的黯然:我有时试图忘记,却觉得一言一笑那么靠近。
有时伸手求取,却模糊遥远,就像什么也不曾有过。
心的满和空,忘和识,总是这么地可怜。
那么叔叔,那你的心里,有‘恨\'吗?有。
他冷冷漠漠,清清楚楚地说:极恨。
就像你父亲曾经有过的怨恨的心,我也有了。
因情而恨,恨而不得。
原来,我也会这么地去怨恨一个人,有这么地深。
闪鳞无言,被他脸上,眼里那一刻深沉无力的恨意惊吓到了。
这个......哪里是当年在长白山巅,冷情无欲的那个神仙......爱得......这么绝望......父亲,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呢?寒华。
闪鳞突然开口叫他的名字,用他父亲一样的口吻,却带著不安的表情:你还是沉陷到了这段不会有结果的情劫里面。
在这样下去,你迟早会杀了你自己的,我们并不希望那样。
你无权希望我怎么样,你们任何一个都是。
寒华站了起来,站到窗前,俯视脚下:我和他之间不是情劫。
我的心,我自己决定归处。
闪鳞轻声叹了口气,然后说:这答案和父亲的猜想相差无几。
七哥也没有说错,叔叔连表达也一径与众不同。
寒华没有答他。
父亲让我问这些问题,说要是您答的和他猜想的一样,就让我说出来。
要是不同,就不要说。
你们真是空闲。
寒华有了一丝不悦。
叔叔先别生气。
听完了再说也不迟!闪鳞先深吸了口气。
父亲让我对叔叔说,这一劫还未完成。
寒华一愕,反问:什么意思?优钵罗尊者尚在人间。
优钵罗尊者尚在人间! 闪鳞小心翼翼地说完,有些紧张地看著寒华的背影。
事实上,那九个字,是隔了很久才进了寒华的耳朵,传进了他的意识。
他慢慢地闭上双眼,却在下一刻蓦然睁开。
寒气在空气里凝聚起来。
闪鳞心里叫苦。
不许胡说。
寒华轻缓地说:否则,别怪我不顾情面。
父亲啊!你真是偏心...... 叔叔你别生气,我不是在胡说。
八十七年前突然消失的那位优钵罗尊者尚有一缕魂魄留在世上。
眼前一花,如针刺一样的冻气扑面而来。
说清楚!寒华俊美冰冷的脸竟近在眼前,木无表情,完全像是雕塑一样。
闪鳞忍不住退了一步。
开什么玩笑,论年纪就差了九万多年,修行更远了去了,谁能受得了这种压迫感? 父亲让我转告叔父,您以为已经神魂俱灭的那位优钵罗尊者,尚有一缕元神未散,并非完全地消逝了。
这不可能,我怎么会不知道?叔叔你忘了吗?闪鳞在针刺一样的痛苦下强颜欢笑:他和您命运相缠,当然是算不出的。
寒华面色一凝,闪鳞都能看见他的瞳孔急速收缩,目光更是阴晴不定,使得俊美的面孔霎时狰狞起来。
他不会是一听之下,心理不能承受吧!那共工又为什么会知道? 问得闪鳞一愕。
他原以为寒华会追问那人此刻的下落情况,却没想到,他第一句问的会是消息的来源。
父亲知道你心里对他难以忘怀,所以才会留在他最后待过的地方不愿离开。
加上舅舅对这件事心怀歉疚,一直心情郁闷。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我们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其他办法的念头。
没有......放弃......叔叔大可不必这样,其实,我们都知道,叔叔你并不是没有期望,只是害怕那终究变成绝望而已。
所以,才会说恨吧!是吗?寒华闭上了眼睛,闪鳞只觉得有了一丝凄恻。
那一缕元神,为什么还在?寒华接著问。
不知叔叔还记不记得,当年翔离舅舅耗尽心力,无力重生的时候,是谁加以援手的?是他。
寒华心中一动,想起了当时太渊说的那一句话。
那是因为在你的意识里,从没有遇见想要珍惜的人,你不明白‘失去\'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翔离舅舅重生以后,心里对他十分感激,于是把三瓣优钵罗花重新埋进了土里,希望他最后能从来处归去。
那又怎么样? 寒华的冷静,再度让闪鳞叹服。
是知道他心里爱著那人,可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居然能够这么地冷静。
换了是别人,不应该是欣喜若狂,激动难耐的吗?在十年之前,奇迹忽生,翔离舅舅竟然感应到仙气汇聚。
赶过去看时,那被掩埋的花瓣竟生根土里,开枝长叶。
而且,一夜之间,长出了一朵花苞。
那花苞样子古怪,竟有棱有角,后来才知道,那一朵竟是传说中的优钵罗花......咯──! 轻微的异响打断了闪鳞的说话,他惊讶地看著寒华身后的玻璃幕墙。
那整块的巨幅玻璃从一点放射到四周形成了裂痕,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细细看去,每一道裂痕的四周都结满了白色的冰晶。
这面墙竟然因为受不了寒华散发出来的寒冷气息,冻到碎裂了。
再一看四周,从寒华和自己分界的地方开始,他身后所有的东西不知在什么时候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情况实在很吓人!闪鳞突然觉得有点冷。
说下去。
寒华平静地问:后来怎么样了?闪鳞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真是看走眼了,他这哪里叫冷静,最多只是看上去没什么表情而已。
那花,日前开了。
闪鳞越发不安起来:父亲经不起翔离舅舅的哀求,答应和他一起用自己的血来喂养。
几个月前,那花在一场大火中盛开,色泽雪白,花开千瓣。
盛开后,花里现出了元神魂魄。
优钵罗。
寒华轻声接了下去。
就是那个模样,白发,黑眸,绝世之姿。
然后,闪鳞听到了好长的一声呼吸。
在哪里?他,在哪里?寒华问得很慢,很轻。
就像是要把这一刻永远地记在心里。
长白幻境。
长白幻境?寒华不相信似地重复著。
正是叔叔的长白幻境,翔离舅舅当年把那些花瓣种在了那里的仙玉石碑之前,叔叔你应该是知道那个地方的。
长白幻境,群仙功德碑......叔叔这是要......回长白山。
不如,由我送叔叔一程吧!闪鳞恭敬地说。
这是什么......寒华硬生生打断了问话,一敛眉尖:不必了,我自己还认识路。
眨眼间,寒华幻化成了白衣玉环,飘然冷漠的模样。
一个振袖,那人影转眼就消失无踪了。
被留下的闪鳞怔怔地站了半晌。
要是我告诉他们,谁会相信呢?他苦笑著摇头:这一个‘情\'字,就连这样的人也为之魂不守舍,是为了什么呢? 刚才寒华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往大门那里走。
他忘了自己会法术的吗?居然学著凡人的方法离开? 那他打算怎么回去长白山?坐飞行器吗? 闪鳞又叹了口气。
哪里是七情不动的神仙,不是正像神魂颠倒爱上了的凡人?糟糕!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忘了说,那人现在......跺了跺脚,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长白幻境,群玉碑前。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天上而来,翩然落下。
群玉碑,又称群仙功德碑,矗立在长白幻境极东的角落。
是天地初始的时候,由世间灵气凝聚而成的宝物,七千年前的一夜之间灵力消散,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碑。
虽然,在几十年前,他舍弃了这里去了尘世。
但这长白幻境九万年以来都是他的属地,在这里的任何东西,他无不了然于心。
不过他向来居住在西面的冰湖边,这个地方,他少有落足。
连经过时,最多只是一眼扫过,也不太在意会有什么。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只是偶有阳光照射的地方,会长满了遍地的花朵,会有这样的一个狂喜在等待著他。
碑前的台阶上,坐著一个人。
白衣胜雪,白发如银。
阳光下,繁花中天地为之动容的美丽。
像在微笑。
他的心狠狠地一痛。
这熟悉又陌生的人,这爱恨纠缠的心...... 想开口,不知该喊什么......无瑕。
他最终还是喊了这个尘封了千年的名字,在两人最初相识的时候,所用的名字,深深镂刻在心里的这个名字。
那人长长的睫毛一动,看了过来。
目光交接。
乌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他慢慢走了过去,站到了面前,屈膝半跪下去。
用力拥入了怀中。
微微的香气,是优钵罗花的香气。
无瑕,我......他什么也说不出,千言万语,却连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只能更加用力搂紧了怀里纤细的身子,任一颗心急速地鼓动著。
终于,这种感觉......本以为再不会拥有的......等到他终于觉得不对劲,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无瑕?他细细地看著怀里的人,手指抚过了那眉眼,那发稍。
无瑕......你答我一句......哪怕是怨怼、忿怒、甚至是决绝...... 什么也没有......无瑕......他的心,这片刻之间,饱受了多少折磨。
怎么......叔叔!紧随这声音,又一道身影闪现。
语气中带著微喘的闪鳞终于追到了长白幻境。
居然能用这种速度御风飞行......怕连父亲,也跟不上的...... 寒华的法力真不是一般地可怕,要是认真起来,还有谁会是他的对手?说,这是怎么回事? 闪鳞敢保证,要不是寒华舍不得放开怀里的那人,现在自己八成只剩半条命了。
还有件事没来得及和叔叔说......闪鳞润了润发干的嘴唇:这元神虽然重聚成了人形,但......毕竟十去其九。
现在的他,只不过比一具躯壳好上一点而已。
其实,寒华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事实,总是让人不愿相信。
怀中的人目光沈滞不明,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
无瑕。
原来...... 只有一缕元神的躯壳...... 风吹过,带来几粒冰雪。
闪鳞站在一边,不敢再开口说半个字。
不会再来上一场暴风雪吧!过了许久,居然没有什么异样。
闪鳞。
寒华的声音传了过来是的。
闪鳞回答得战战兢兢。
回去告诉共工和翔离,我欠他们一个人情。
他打横抱起怀里的轻盈的身子,就像捧著世上最珍奇的宝物。
告诉他们,不论任何事,都可以向我求取回报。
他目光里痛苦和喜悦相互交织著,闪鳞一时怔在了当场。
这种承诺,在寒华来说...... 还没有回神,那两人渐已远去了。
只听见寒华独特清冷的声音,从没有过那么柔和地在说著话。
声音很轻,很快就听不见了。
闪鳞原地站著,突然之间真正感受到了这种迷惘的情感。
不知珍惜时失去。
痛苦多年后得回。
偏偏又不再完整。
世间的事,总是这么让人惘然若失。
在心里溢满了渴望和恐惧......这样,也许才更是铭心刻骨......长白幻境,阳光如织,繁花似锦。
前尘优钵罗!优钵罗!怎么了?他从经卷里抬起头,迎上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
那张脸上洋溢著欢乐。
你听说了没有?孤独园里盛传著,你会被选为座前尊者呢!是吗?他淡淡地笑了。
你不开心吗?要知道很多的弟子在人世间修行了几千年的功德也无缘有这样的殊荣呢!来人扑到他的膝上,笑眯了眼睛。
昆夜罗。
他有些无奈地看著这个最为亲近的存在:你我同开在一条枝蔓之上,偏偏性情却差得这么远。
其实,论起修行法术,我根本不及你十分之一,可你为什么就定不下心来参禅悟道?要知道荣辱得失不过是一种心结,你却一向看得过重......我倒觉得无所谓啊!优钵罗,虽然我们是开在一条枝蔓上的两朵花,但我们始终是不一样的啊!你看,你是雪白的,而我是黑色的那一朵,虽然我们长得一样,可是头发的颜色完全不同啊!两人长及地下的发相互映衬,美丽之极。
生来,我们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就像你不明白我为什么不喜欢修禅,而我大概永远也不会理解,一个罪恶的人只需要悔改就能得到宽恕这一类的事情......这是因为......他想开口解释。
好了!你又不是没跟我讲过这一类的,到今天还没有死心吗?可是,昆夜罗,你难道打算一生就这样了吗?昆夜罗的心,什么时候已经离得这么远了......你很适合这里,也许你注定了是要来到世尊的身边,受到万世的景仰。
可我终有一天是要离开这里的。
昆夜罗站了起来,眼中神采飞扬:这西方净土永远死气沉沉的,我想要去东方。
听说,那里四季分明,比这里要美上千万倍。
红尘里,更是华美无伦的地方。
你要入尘世?他的眉微微纠结:你虽然不像我生来容易受人心的波动影响,但红尘里的是非善恶,也不是那么容易驾驭的。
我怕你意志还没有坚定,始终会受到人心的牵制。
你还记得,我们没有被移到孤独园来之前待的那个地方吗?你是说......长白山......他一怔,思绪有些飘远。
我还记得那里很美!虽然常常寒风凛冽,冰雪满天的。
可是靠在群玉碑上,总是会觉得很暖和...... 看著昆夜罗垂目回忆,他也有些恍惚起来。
甚至那个躺在冰湖里的神仙,我都有点想他呢...... 这样的话传了过来,不知怎么,他的心头隐隐一震。
那个沉睡著的雪白身影,清晰地从心底里浮现了上来。
那一种清清洌洌的仙气,带著一丝寒冷的神情。
在只有一次的看见之后,居然那么深刻地记忆了下来......所以啊......优钵罗!你在听我说吗? 他回过神,微笑著点头:我明白了,你想做个散仙对吗? 差不多吧!昆夜罗又伏到他的膝边:不过,不是现在。
那会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会是多久呢?优钵罗用手指梳理开两人的头发。
从出生,到成形,参禅修练,从来没有分开过的两人终于到了考虑分离的时候了。
这是必然的吧! 缘份本来就是终有尽头的东西啊!很久,很久以后!昆夜罗笑了:直到优钵罗不需要我的时候,或者,我有了不得不离开这里的理由的时候。
那倒是有些难的。
听起来,更像是空有志向的誓言。
微风吹来,孤独园的清静让人生著倦意。
睡著了,不愿再醒......尾声...... 他睁开了眼睛。
天花板的轮廓在视线里隐隐约约地浮现了出来。
一种奇异的香气窜进他的嗅觉里。
他猛地皱起眉头,问:是谁? 这个声音吓到的是门外警觉的随从。
先生,有什么需要吗?有些紧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定了定神,问:现在几点了?差五分钟四点整。
他人呢?公爵大人还在书房,要不要......不用了!他有些不适地掩住口鼻,心中郁闷烦躁:这是什么味道?味道?门外的随从一愣,仔仔细细地闻了闻:先生,没什么味道啊!怎么会!他走下床,拉开了门,不悦地问:这古怪的香味是从哪儿来的?香味?随从的脸上表情古怪:先生,我没有闻到您说的味道,要说真有香味,我只闻到您身上有一种很淡的花香,和您平时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他的神情,变了几变。
算了!他挥挥手:不要管了,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关上门。
他揉了揉额头。
香气严重扰乱了他的神智。
他走进浴室,感应灯光自动亮起。
镜子里的影像让他的心一惊。
刚才的那个梦...... 他甩了甩头。
冰冷的水冲到脸上,成功地让他冷静了下来。
镜子里的脸,绝世的美丽,不是凡人应该有的容貌......我做了梦,是优钵罗的梦......他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 那明明就是我做的梦,为什么会像是优钵罗的记忆...... 优钵罗早就死了,在八十五年之前,或许更久的时间之前就已经死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闻到优钵罗花的香气?也许差别不大,可自己的香气和现在闻到的,明明是不同的。
不行!他的脸色变了:我得去看看。
一个转身,霎时不见了踪影。
此时,在这座古堡的另一个房间里,有一个毫不知情的人正对著一屋子的电子屏幕冷嘲热讽,尽情施展他刻薄的天赋......从窗口远眺,远处的爱丁堡城灯火辉煌,人们正在欢庆著新世纪的来到......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书由Tjlian免费制作~使用键盘左右键翻页,回车键回目录~后记【~~鞠躬~~大人们,《仙魔劫》系列告一段落。
至于这套上古神众的故事, 我陆续会写一些相关的番外,但暂时不会有相关的长篇了。
各位大人们这段时间对某墨的支持,我很感动。
(包括说我是后妈,或者拿刀追杀我的大人) 因为我脑子里的点子太多,对于要先写什么故事也很伤脑筋呢! 接下来的计划是──《南柯奇谭》, 虽然可能题材老旧了一点,不过我会尽力写出感觉的。
谢谢大人们的支持。
那么,看过短短的番外以后,我们再续上一部中长篇吧!大人们!《南柯奇谭》之《醉倚栏杆》再见吧!~~鞠躬~~ 】梦回长白长白幻境,是一个寒冷的地方。
而这种寒冷,是来自一颗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要寒冷的心。
那颗心的主人,拥有这个叫做长白幻境的地方。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一出生,就被天空中的声音告诫了。
不许靠近这里!后来,他才知道,这不是有人在天上和他说话,而是那个神仙,在长白幻境的四周用法力布下了界阵,防止有人会闯进来。
神仙......这里的主人,是一个神仙。
至于这个神仙,他没有见过。
也许是因为界阵的原因,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的人或者神仙。
那些从他出生起就知道的东西,他都没有见过。
神仙,人,高山,大海,红尘......西面,是长白幻境最最寒冷的地方。
他们生来怕冷,所以,从不远离温暖的,他们出生的东面。
直到那一天......那一天,昆夜罗不见了。
他很担心,到处地找著,不知不觉超出了日常活动的范围。
往西,往西,一直往西。
一直来到了湖边。
他知道这里有湖。
就在几天前,昆夜罗拉著他爬到了群玉碑上面,他们远远看见了这个湖。
昆夜罗说,那是一块好大好大的宝石,因为从远处看起来,这真的很像一块闪闪发光的宝石。
他却知道,这叫做湖,而且,是一个结著很厚很厚的冰的湖。
所以,他知道了西面真的很冷很冷。
他告诉昆夜罗不要到这里来,昆夜罗不听,他只好同意这是一块宝石。
可是昆夜罗却说,他要把宝石拿回来。
然后,不论他怎么说,就是不愿意打消这个念头。
他知道昆夜罗很认真,所以只能一直一直地看著昆夜罗。
可是......昆夜罗还是不见了......这片湖......和他知道的,那些有水的湖是不一样的。
与其说这是湖,倒不如说是一块好大好大,大得都望不到尽头的冰。
他很小心地踩了踩,发现脚下和自己想的一样结实,才放心地走了上去。
走了很久,直到两边都有些望不到尽头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
他四处张望著。
昆夜罗......不见了呢......他蹲了下来,眼眶红红的。
啊!擦眼泪的时候,猛地发现自己脚下有一片黑黑的东西,他吓了一跳,一下子坐倒在了冰面上。
这时,吹来了一阵风,吹开了他脚下的浮雪。
他看见了......一个人......和他还有昆夜罗一样呢!这个睡在冰里面的人,和他们有著相似的模样啊!头发长长的,黑黑的,和昆夜罗一样呢!可是......很高,手好大,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啊!他忍不住用自己的手,隔著冰,偷偷地和这个人的手比了比。
果然,这个人的手大大的,比自己的大了好多啊!可是......他为什么会睡在冰里呢?这里这么冷,要是睡在冰里,不是会更冷的吗?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词语。
死亡......这个人,是已经死掉了吗?隔著冰,他把手放到了那个人的脸上。
没关系的。
他轻轻地说:我告诉你,人死了以后,很快就可以转生喔!只要你渡过一条河,然后,你就可以重新回到这个世界里来了。
他跪在冰上,俯下身,细细地看著......他笑了,飘渺的笑容在他小小的,无比美丽的脸上舒展开来。
那一天,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人,他看得那么仔细那么仔细,就像是......生生世世,再也不愿忘记...... 在必须要离开长白幻境的那一天,他哭了。
他站在最最东面的地方,回头看了好久,一直舍不得离开。
昆夜罗以为他是舍不得这里,嘲笑了他好久,说这里冷冰冰的有什么好。
可是昆夜罗不知道,他在回头的那一个瞬间,却想到了那个躺在冰里的人。
他记得自己跟那个人说过,说自己会一直等到他回来为止的。
可是他现在要走了,因为这里的主人就要回来了。
群玉碑说了,这里的主人是一个神仙,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神仙。
这个长白幻境只属于这个神仙,可是他不会愿意让任何人和他一起住在这里。
所以,在这个神仙知道之前,在还可以自由地从这里出去之前,他们一定要离开这里。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有的时候,存在......本身可能就是错误......那个时候,他真的哭了好久好久......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那个睡在冰里的人,就是长白幻境的主人,就是他常常和昆夜罗谈到的那个神仙。
又过了很多年很多年,他才又一次地见到了这个他本以为是人的神仙。
那时......他已经是侍奉世尊的佛陀,他隔著瑶池,隔著雪白的莲花,远远地看见了那个神仙。
那个他原以为......会永远睡在冰里的人......会永远等著自己回去的人......他知道,他和这个神仙有缘,缘起于长白幻境,也许就会缘灭在这惊鸿一瞥。
那一个晚上,他独自站在朝向西面的窗前,站了整整一夜......之后的五百年,他依旧在白莲花台上,照看著自己为世人种下的满池莲花。
然后,那一天终于到了......缘灭......然后劫生......你又来这里做什么?轻轻地,有一声叹息。
他抬起头,看了看声音的来处。
以后可不要到处乱跑啊!你喜欢来这里,我会常常带你过来的。
那个人伸手,把他抱了起来。
很晚了,你会冻著,我们回去吧!他被抱了起来,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那温暖让他微微一怔,但他又低下头,看著自己刚刚跪坐的地方。
你能告诉我吗?你究竟在看什么?抱著他的人在问:为什么你总想跳进这片湖里?为什么就算是我冻结了湖水,你还是天天坐在这里呢?他觉得环抱著自己的手臂有些收紧了,于是抬起头,看进了乌黑清冽的眼睛。
为什么?你究竟在看些什么呢?那双眼睛里映出了他木然的神情:这湖里究竟有什么值得你看的,你告诉我好不好?他觉得有些痛,轻轻挣扎,紧窒的力道立刻地放松了。
那好,不说了,我们回去吧!他重新被搂住,那人小心地抱著他,转身离开了。
他越过那人飘扬的长发,看向他刚才坐著的地方。
有什么呢?那里有什么啊?为什么会不见了......为什么......远远地,远到看不见了。
他把头靠到了那个抱著自己的人身上。
暖和的......他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好大好温暖的手抚摸过他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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