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也自下人手中接过酒坛,她发自心底的喜悦完全在脸上表露无遗。
她睁着那双闪亮的晶莹的眸子,展颜欢欣道:胖大叔,你是我第一个以酒定交的朋友,我陪你干一坛,算是我的敬意!崔普正待阻止,小芸巳学着他方才的样子,提起酒坛,仰首狂饮。
众人以震骇,佩服兼而有之的眼神,亲眼瞧着小芸一口气不换,将那坛子酒一滴不洒地喝得精光!呃!小芸放下酒坛,面色酡红地打个酒嗝,醺然道: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说得好!大叔,咱们以酒定交,不要当寂寞圣贤,祝咱们以后都能名留江湖……,不是名动江湖!崔普皱眉叹笑道:丫头,你怎么能学大叔那般喝法?瞧,你醉了吧!才定交,他就已经显出对这位女朋友的关心,这对了解崔普的人而言,的确是要让他们以为明天的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小芸眯着醉眼咯咯轻笑:醉?我是众人皆醉我独醒,才没有醉。
向来与崔普过不去的恶秀才张德昕看见自己的死对头竟在这种盛会之中大出风头,心中颇为不是滋味,那种不服输的劲儿,催使他大步走向会场中央。
丫头!张德昕怪声叫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小芸醺然道:我当然知道,你是瘦大叔,呃……那个专门和胖大叔过不去的恶秀才呀。
张德昕满意道:算你这个丫头有点见识。
你既然知道我是专门和鬼面佛心崔普作对的,那你猜猜看我现在想做什么?崔普凛然道:穷酸!你如果手痒想和人过不去,我老崔楼外奉陪便是,你别找小丫头的麻烦!张德昕啧声道:想找麻烦,我自然会点你的名,你不用紧张!我找小丫头说话,你出什么头?多管闲事!崔普被损得张大嘴巴,而啸南天却故意在一旁呵呵轻笑,以报复自己适才被崔普认为多管闲事之仇。
崔普罩然脸色难看至极,却也翻不起脸来。
小芸呵然倩笑:瘦大叔,你一定是看胖大叔和我交上朋友,呃!心理不服气。
所以你也想和我来个以酒定交,是不是!张德昕眯眼笑道:嘿嘿……你这个小丫头的确是机灵,光凭你这点,也保证你一定会红!崔普哇然叫道:喂!恶穷酸,我交我的朋友,干你屁事,你来凑什么热闹?你没看这小丫头已经有些醉了,你还想和她喝酒!我看你是存心故意要将她灌醉,你有什么企图呢?张德昕不甘示弱道:我就是喜欢凑这个热闹,怎么?你能奈何得了我吗?你说我想灌小丫头的酒,哼哼……是谁让她变成现在这样子的?你还好意思开口!我……崔普一怔,张德昕岔言道:你什么你?你是始作俑者,你没有说话的资格!众人见他二人都是江湖成名之辈,却还象个小孩子一样斗嘴,不由得噗嗤失笑。
小芸撑坐在长桌上,有趣道:这回瘦大叔比较有理,胖大叔输了这一回。
张德听更加得意:死胖子,你听见没有,小丫头可是你的朋友,她不会故意让你难堪,这次你还是闪边一点,这里没有你插口的余地!崔普怒道:臭穷酸,你……小芸猛点头道:对对对!我这个人最讲究公平,就算是我的朋友,也不能护短。
崔普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小芸:公平个头!我看你这个丫头是喝多了酒,满口醉话!谁说我喝多了?小芸倏然坐正,神气道:再来三坛我也没醉!不信咱们试试看!她忽然伸手朝地面的酒坛一挥一引,一坛十斤重的酒竟砰地跳入她的手中。
在场之人登时被她这一手隔空引物的本事,震慑得说不出话来,全场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瞪大一双眼睛惊疑不定地瞅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
小芸似乎不知道自己正做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她醉眼、蒙蒙地拍开坛口封泥,潇洒地将那坛子酒咕噜饮尽。
乒当一声,小芸帅气地将酒坛摔往身后,砸得粉碎,这声巨响,总算唤回众人的心神!小芸拍拍手,醉态憨然道:胖大叔,你看……我还是一样清醒,谁说我醉了!崔普苦笑道:对!你没醉,醉得大概是我!他实在搞不清楚方才是不是他的眼睛花了!张德听暗自咽口干沫,嘀咕道:我的乖乖,这丫头究竟是哪来的怪胎?竟有如此高的功力?这样的朋友真不能让死胖子一人占去!如果被他占去,真是太危险,也太可借了!他虽是低声自语,小芸却呵呵醉笑道:瘦大叔,我是打黑龙江神仙洞出来的,呃……你怎么不知道呢?真是的!张德昕到抽一口冷气,吶吶问:小丫头,我刚才自言自语的话,你全听到了?崔普惊讶地看着张德昕,奇怪自己站在他身边,并没听见他开口,怎么他会如此说法呢?小芸理所当然道:是呀!你自己已讲得那么大声,我当然听见了!这回变成崔普倒抽一口冷气,他总算明白自己这位小朋友,好象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小芸醉容可拘道:瘦大叔,你要和我交朋友,呃!也可以。
不过……你如果和我交上朋友,等于和胖大叔也是朋友,对不?朋友和朋友是不可以打架的!你们两个若是要打架,要比高低,就不算朋友,你忍得住失去这个可以打架的对手吗!崔普得意地嘿嘿直笑:丫头,说得好!要这个臭穷酸不和我动手,他还真是难过,我看,这个朋友你不交也罢!免得被他拖累了!张德昕恨恨地瞅着崔普,脸色阴晴不定地考虑半晌,最后,他猛地顿足道:哼!死胖子,你若能改得了计算朋友的习惯,我岂会不能忍住不和你翻脸动手!咱们不动手,动口可以了吧!我你搅和定了。
小芸醉颜如榴地欢呼道:好哟!君子动口不动手,朋友可以用来斗嘴,以增加生活乐趣。
瘦大叔,你这个点子不错!张德昕嘿笑地瞅视着错愕的崔普:死胖子,你没话可说了吧!崔普懊恼道:他妈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斗了一辈子的死对头,到头来竟然要作朋友?丫头,你为什么不替大叔我多想想?小芸嘻嘻笑道:这是天意!我外曾爷爷说,天意不可违,所以不是我的错!其实,你们两个人也算有缘,才会混在一起,互相竞争了大半辈子嘛!现在只是把竞争改成合作,也没什么不好呀!崔普搓着双下巴,沉吟道:说的好象有点道理!张德昕也眨眨眼,沉思道:唔!听起来好象远景不错。
小芸拍着手,娇笑道:好也!现在是皆大欢喜。
瘦大叔,你是我以酒定交的第二号朋友,咱们也该庆祝一下!她再度手一摆,不过这回却是招呼站在一旁发怔的风云楼弟子。
这位大哥,咱们要庆祝,你们怎么还不上酒!风云楼手下如梦初醒地为二人奉上美酒各一坛。
张德昕欲言又止问:这个……小丫头,你还能喝?小芸柳眉倒竖地佯嗔道:什么话?这种定交的酒,就算躺下了也得喝!来,大叔咱们干!她率先举坛就上,毫不犹豫地仰首而饮。
张德昕见状,爽落道:好,你若醉了,有我和死胖子照顾你,没有人动得了你一根汗毛!他若有所指地瞄了瞄追风堡等人,这才举坛狂饮!一旁的卢升惠看得不由地直摇头,不知他是看不惯小芸如此的狂饮,还是佩服她敢如此豪饮。
咚地,小芸放下手中的空坛,抹去唇边酒渍,哈口酒气,笑道:呵呵……这是我自人关以来,第一次喝得这么痛快!楼主……呃!老先生。
她侧首道:你家的酒……不错!我会不会喝得太多?风云楼主轻笑道:看来,姑娘的酒量也算江湖中少有,难得你有此兴致,我岂会吝啬这区区水酒!你尽管喝便是,若是真的醉了,一楼内备有雅舍供人休息,姑娘你尽管放心!这些话听得追风堡人脸色不悦,他们巴不得小芸喝得烂醉如泥走出风云楼,要杀她这才方便吶!然而,此时此地他们自是不便发作。
而此次前来参加风云楼揭榜盛会的江湖同道都被小芸如此豪饮的气魄所吸引,虽已经更深露浓时,却没有人想离开,每个人都想想看看小芸如此饮法的最后结果究竟如何。
小芸拍手欢然道:好!楼主老先生,你……既然这么说,我就不客气!她环目四顾,兴致勃勃道:喂,这里还有没有人要和我本姑娘以酒定交的?难得我今天心情很好,想找人来陪我喝酒。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显然对这种豪饮并不很有把握尝试。
小芸皱眉啧舌道:啧!真是的,扫兴,怎么没有人说话?她不以为然地摇着头,瞥见卢升惠,随即笑问道:哈!笑南天,你是行侠仗义的大侠,大侠要能喝酒,敢喝酒!你要不要也和我来个以酒定交?我告诉你喔,和我做朋友,呃!不会吃亏的啦!我外曾爷爷从小就教我,对朋友要有义气,我会照他的话做哟!这个……卢升惠为难地支吾着。
小芸蹙眉道:怎么?你觉得我不够资格?是因为我没有一个很好的出身背景,还是因为风云榜上没有我的名宇?非也!卢升惠连忙解释:我绝对不曾有这么的意思。
我个人非常愿意和姑娘你定交,只是……他犹豫道:只是因为在下家有明训,绝不可与黑道人物有所牵扯或挂钩,所以……唔……小芸睁只眼闭只眼,醉意朦胧地瞅谑道:你的意思是,我有两个名列黑道的朋友,如果你和我定交,会影响你的清誉,是不是?崔普冷哼道:小伙子,别以为你出身岭南栖霞山庄,就有啥了不起的身份。
你要知道我和臭穷酸虽然是江湖黑道上的人物,但我们行事也有自己的原则,可不是滥杀无辜或丧尽天良之辈。
想与我们论交之人,还得佛爷看得顺眼才行!张德昕手牛山羊胡子,领首冷笑道:老胖,这次可是我头一次同意你的看法,姓卢的娃儿,你能身为栖霞山庄的少庄主,那是你上辈子烧好香,得了个好八字,才会出身在富贵世家。
那并不表示你的格调就一定比我们高,你若能侧身污泥,犹不染得心黑手辣,那才叫本事!你以为黑道之中,就没有正义之士,血性汉子?你未兔太不开眼了!他的话立刻引得不少黑道朋友鼓掌叫好。
他妈的,白道多的是虚伪狡诈的伪君子,不见得比咱们清高到哪里!对!这混小子可恶,揍他!一时之间,黑白两道竟为了此事闹得持戈相向,只差没有动手。
风云楼主急忙出面调解:各位,各位,大家有话好说,我相信卢少侠他方才之言并无恶意,只是,黑道有黑道的规矩,白道有白道的主张,所以请大家别动怒,算是给在下个薄面如何?当然,能进入风云楼中之人,都是江湖上颇有名气之士,适才为了维护同道的名声问题,不得不出面作势一番,岂会真的动手。
而今,有风云楼主出面,他们自是乐得借机我台阶下,只是,这些人很自然地分站在两边,成为黑白两道壁垒分明的有趣场面。
小芸失望地瞅着卢升惠,叹口气道:你刚才不是很不满意自己的成就,是因为家里的影响才得到的吗?我以为你也是个有主见的人。
可是,为什么你交朋友都还要受家里的约束?真奇怪!卢升惠怔道:这……这两件事岂能混为一谈?为什么不?小芸翻个白眼道:反正都是和家庭环境有关,当然可以放在一起比较。
我告诉你啦,想不靠家里的力量站起来,就得完全不受家里的约束和影响。
否则,一半要,一半不要的,这不变成拖泥带水,婆婆妈妈!卢升惠不同意道:先祖创业为艰,我们身为后辈,自应以维护家誉为要,个人之需为次。
姑娘,你若出身世家,就会知道我们有时不得不为家誉,放弃一些个人的喜好和原则。
这是身为名门弟子的一项负担,却也是无可逃避的责任!是这样子吗?小芸支着下领,皱着眉仔细思考卢升惠这番话。
半晌,她豁然叫道:哎呀,我才不信这套。
我只知道,人要为了自己的理想和家庭方面难免冲突,但是我们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嘛!卢升惠淡笑道:那你岂不是太自我,也太自私了吗?小芸微怔半晌幽幽道:也许吧,可是,孔老夫子说,显扬自己以孝父母,孝之终也,我若闯出名号,这不也是显扬家声吗?因为,不论我有多大的成就,总不会抹减自己来自何处的事实;所以,我的成就越大,我家不是也就越有名吗?因为我是我父母生,我家里养的最佳品种嘛!这样怎么能算是自私?张德昕频频额首道:说的好,说的好,所谓英雄不怕出身低。
有太好的身世,不论你如何努力,有了成就人家还是会觉得你是因为家里的关系,而不是自己努力的结果,这种负担虽然不公平,但是谁叫他要是个世家子呢!他若有所指地瞄眼卢升惠。
崔普呵呵笑道:小伙子,我现在觉得你很可怜了,原来有好家世,也不一定很幸福吶!呵呵……卢升惠默然不言,因为这种不公平的负担,正是他内心最苦恼的事实,从他出道至今,他早篹过太多人,在不认识他的情况下,批评:卢升惠?那是他八字生得巧,投生在出名的家里头,我就不信这种富家公子哥,能有多大的本事。
他就楚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不断地向九大门派下同辈好手挑战,然而,他依然无法改变岭南第一庄所为他带来的压力。
他依然是栖霞山庄的少庄主,他的名号之上,总是压着栖霞山庄四字,令他扛得好辛苦。
他甚至不能败,因为他的失败,就等于是栖霞山庄的失败,也等于在替栖霞山庄抹灰。
卢升惠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如崔普所言:很可怜!小芸由感而发道:唉,想一想我真该找那只大胡子孤鹰干杯才对。
他说自己也是黑白不分的人,他一定不会在乎我的朋友是黑道,还是白道。
他大概也不会在意我有没有一个好的家世或背景。
我就是我嘛!这什么人与人的交往还得要考虑那么多复杂的情况?真累!说得对极了,值得干一坛!尹枫哈笑的语声自八角巨楼上传来,众人不约而同仰首上望。
他不知于何时来到风云楼,此刻只见他怀抱美酒,四平八稳地坐在巨楼顶端的兽笏上,正向小芸举坛作敬酒之势!小芸蓦地跳起来,嗔笑道:大胡子,是你,你这只臭孤鹰好坏喔,你为什么要骗我?尹枫无辜道:我没有骗你呀!他眨眨眼,贼笑着:我只是瞒着你!小芸微醺地跺着莲足:反正你是坏东西就对了,对你这种坏东西,就是要实现我对自己的承诺!崔普和张德昕见她醉眼迷蒙,脚步不稳地站在桌边又跺又蹬,真怕这小丫头一个踉跄摔下桌来,两人都暗里提心吊胆,留心着她以防万一。
尹枫满头雾水问道:你要实现对自己的什么承诺?和我有关吗?当然有关!小芸咯咯娇笑:我答应自己,一定要拔掉孤鹰两根腮边胡须,来试试江湖人说的‘宁拔孤鹰腮边须’是啥个滋味,这下子你是在劫难逃了,谁叫你不告诉我,你就是尹枫,你死定啦!呵呵……尹枫有趣地搔搔自己的络腮胡子,笑道:你不是说过,只要我遇见了你,就死不了嘛!本来我想很大方地拔两根胡须送给你,省得你自己动手太麻烦。
可是,我实很想知道,这回我又会是怎么个死法,所以决定省下这两根宝贝胡子喽!小芸佯嗔道:你还好意思说!臭孤鹰,你如此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说的过去吗?快把你那条命还给我!她伸手做讨债之态。
啧啧……尹枫摇头笑谑道:难怪有人说,惹熊惹虎千万别惹赤查母,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哪有人想把救来的命要回去的?小妞儿,你太小气啦!什么是赤查母!小芸茫然反问新交的两个老朋友。
佛面鬼心和恶秀才忍着笑意,贴近小芸耳畔低声解释给她听。
小芸蓦地瞪大眼睛,娇斥道:臭胡子,死秃鹰,你居然敢说我是母夜叉!她莲足一钩,桌面上的一个空酒坛已应势飞出,砸向楼顶的尹枫!母夜叉又是你自己说的!尹枫呵呵一笑,推掌将空酒坛送了回来:想用空坛子和我定交?小妞儿,你怎么可以如此没有诚意?小芸顿足道:想定交?等我拔光你这只臭鹰的毛再说!她已飞身扑向楼顶,探掌想揪尹枫毛茸茸的腮。
尹枫顺势将手中酒坛塞向小芸手里,促狭笑道:小妞儿,你太凶了,我惹不起,我先走一步了!未见他作势,他人已飘退丈寻,掠向风云楼大门处的方向。
姓尹的,你别走!追出之人竟是生死剑李一戈,他早就想和尹枫分个高低!小芸身如风中摆荷,抱着酒坛,双足颤巍巍地站在楼顶的檐角,莫名其妙道:奇怪,这句话不是应该由我来说吗?她蓦然地拋掉酒坛,学着李一戈的声音,怪腔怪调叱道:姓尹的,你别走!她身形微晃,人已逸向黑暗的夜幕中。
崔普急道:丫头,别去吧!追风堡的人在等着你呀!张德昕啐声道:死胖子,人都走了,还叫什么?快追!他和崔普两人一瘦一胖的身影,有如狂风般卷向楼外!在场之人面面相觑半晌,忽然,一窝蜂涌向楼外,原本热闹的揭榜会场,猛地人去楼空,只有风云楼主一个人兀自拂着长须,无奈地叹笑。
小芸追到门外,只见李一戈一人站在门前的广场,她好奇问道:喂,榜头老兄,那只臭老鹰呢?李一戈懊恼道:给他溜了!溜了!小环顾四周,啧声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李一戈沉着脸道:你以为我骗你?不是!小芸呵呵笑道:我以为尹枫骗你!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小芸蓦然朝黑夜中一颗巨树扑去!一张巨网就像梦魇中恶魔的手掌,突兀地自漆黑的树顶猛然罩落,将飞身而至的小芸网个正着!放箭!萧大器熟悉的冷笑声,自另一端响起。
哇,我完了。
小芸正忙着和那张沉重的巨网挣扎,闻言才由得脱口而出。
但是?半晌没有其它动静!小芸好不容易拨开网,探出头来,好奇地四处打量,她很奇怪,怎么自己竟有这么好的运气死里逃生!弓箭手!萧大器的怒斥再度响起:你们全死啦,快放箭呀!四周依旧没有反应。
小芸好整以暇地拋开纲,脱困而出,瘪笑不已。
弓箭手倒不是死了,不过……尹枫正坐在巨网罩落的那树上,啜着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美酒,含笑道:他们全都忙着和周公的女儿约会倒全是真的!小芸双手插腰,抬着头叫道:我就知道是你!尹枫手俯首笑谑道:不让你知道我在这里,你怎会自投罗网!邪狼胡永祥自黑暗中缓缓走出,阴沉道:姓尹的,果然是你动的手脚。
胡永祥讥讽道:没想孤鹰竟也是个只敢隐在暗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的人!尹枫笑道:邪狼,你这招激将法若是有效,我就不是孤鹰尹枫……小芸趁他说话分心之际,蓦地蹿身而起,伸手扯向尹枫下巴。
尹枫眼明手快地往后一仰,自所坐的树桠上倒翻落地。
小妞儿,你怎么可以偷袭我?尹枫好气又好笑地责问着。
小芸一击未中,索性坐在尹枫适才所坐之处,晃着双眼,刁钻谑道:这叫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嘛!李一戈方才竟未发觉尹枫隐藏在树上,脸上甚是无光,他大步走上前,冷冷说道:尹枫,我找你许久了,你我之间早该分个高低!尹枫芸笑道:李兄、李大侠、李榜首,就算我不如你如何?我对这些为排名而必须应付的挑战,实在是甚无兴趣,你我又何必伤这种和气!邪狼胡永祥与魔眼鸠黄育兴已带着追风堡所属缓缓逼近!小芸坐在树上,幸灾乐祸逗笑道:呵呵!大胡子,你现在的情况,正应了四面楚歌这句话,你快完蛋了!李一戈不为所动道:尹枫,你该明白,一个功力如你我如此程度的高手,想要找个合适的对手,尽兴地决一死战是多么不容易的事,你岂能拒绝我的要求?尹枫见他观点与自己相差太远,简直是有理说不清,只好叹道:李兄,你若执意如此,可否等我了结了追风堡的恩怨之后再说?那时,我若饶幸未死,一定和李兄找个地灵人杰的好风水,痛快地大战一场,如何?此话当真?李一戈目露兴奋地问。
尹枫肯定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李一戈伸出手和他互击三掌,定下这场生死约会。
李一戈冷眼扫视逼近的追风堡等人,语气真诚道:尹枫,为了咱们未来的这一战,你得好好地活下去,如果,你不幸栽在追风堡手中,我会非常遗憾。
尹枫淡笑道:我会尽力而为!有一点可以确定的便是,我若栽了,那么将会有许多人自风云榜上除名。
而追风堡内也将不再有可用之兵!胡永祥冷笑道:尹枫,你可以试试看!李一戈面无表情道:尹枫,你自己保重,我先走一步!尹枫典雅地欠欠身:李兄尽管自便就是!李一戈不再多言,微一晃身,人已逸入夜色中消失在黑暗里。
小芸不解道:喂!大胡子,这个人好奇怪!既然要和你决战,又不希望你死在追风堡手中,那他为什么不先帮你对付追风堡?尹枫毫不将胡永祥等人的包围当成一回事,径自仰首啜、饮,他淡淡回答道:因为李一戈并不想得罪追风堡。
可是,万一你死了,他不是又要感到遗憾:又要感到可惜了吗?尹枫将手中酒坛拋给树上的小芸,抿嘴笑道:小妞儿,个能规规矩矩决斗的对手固然不易寻找,却不是不可得。
但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恶劣仇家,若是惹上了就永远甩不开。
两者选择其轻,所以李一戈宁愿等我自求多福再说,懂吗?!他人已在最后一字出口时,电射而出,挥掌使击毙一名追风堡手下!胡永祥等人叱喝一声,亦立即纷纷动手,与尹枫展开一场混战。
小芸瞅着追逐奔腾的人影,高声道:我开始有一点点懂了!她仰头将手中所剩半坛美酒喝得精光。
此时,崔普和张德听业已赶到风云楼门口,他们二人仍是有所忌讳地停身在风云楼的大门之内。
小丫头,你快快进来吧,外面的事,让姓尹的自己处理就好了。
崔普摒着一惯精打细算的鬼心眼儿,为小芸设想着。
小芸摇头道:不好啦,胖大叔,有时我们做人也不能太自私,对不对?再说,我和追风堡也已经成为你死我活的生死之交,我不理他们,他们也是会来找我,我当然得趁这个机会,好好给他们几个下马威,对不对?还有,呵呵……我还想顺便揪掉大胡于的胡子呢!她一阵咯咯娇笑,忽然猛古丁仰面倒翻而下,吓了崔普和张德听两人一跳,以为她是醉倒了。
然而,小芸翻落之中,酒坛倏然飞脱,砸向奔动的人影,她自己是反足蹬向树身,人如镖枪般,直身混入战圈内。
砰然一声,一名追风堡手下被酒坛当头砸中,在碎片四下飞溅中,应声栽倒地面。
小芸也在同时切身加入战圈,只见她两手左右开弓,劈啪,数声脆响,又有数名围杀尹枫的追风堡所属弟子,捂着肿高的脸颊,像个滚地葫芦似的滚出老远之外,哀哀哼叫,半天还爬不起来。
尹枫身在混战中,却仍能悠闲地笑道:小妞儿,欢迎加入杀人行列!小芸欺近尹枫,娇啐道:我才不喜欢杀人!她左手弹指逼退萧大器,右手却反手上捞,目标还是尹枫的胡子!尹枫吓了一跳,急忙甩头闪避,却为此将自己送近胡永祥的旁缘。
胡永祥冷笑一声,加快掌势直切尹枫咽喉。
蓦地他整个人象个门板般,直挺挺地朝地面摔去,却又在即将触及地面的剎那,宛如僵尸似的笔直贴地激射而出,于千钧一发之际实时脱困!小妞儿,你也太狠了吧!尹枫翻身跃起,接住追击而至的胡永祥,一边动手过招,一边半真半假地埋怨道:你怎么可以陷害朋友?若不是我还有个二步七,这回岂不是要被阎王老子拉去当他女婿!小芸自黄育兴与萧大器两人夹击的攻势中,跟跄地穿身而过,回头对尹枫扮了个鬼脸:谁和你是朋友?我又没有和你定交!啧啧……尹枫嗤笑道:我的酒你都偷喝了,还说没有和我定交?莫非你方才喝的是咱们俩的交杯酒不成?呸呸呸!小芸娇嗔道: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哪个人当你老婆,准是脑筋不清楚,有点阿达、阿达!尹枫怪叫道:丫头,你这话说的未免太毒了吧,我姓尹的将来还打算娶个三妻四妾,你这种话若是传出江湖,我哪还有指望?毒?小芸哼笑道:还有更毒的呢!她蓦然旋身,一道闪着耀目寒光的匹练,猝然幻现,宛似天上的圆月,忽然坠落人间一般。
黄育兴他眯着那双著名的魔眼,却也未能看清这道寒光匹练,究竟是何种兵器所致。
他但觉得一股森然的杀气猛地扩散而至,口中急忙叫道:小心!他和萧大器实时闪身躲避,其它数名追风堡手下却觉得头皮一凉,三千烦恼丝已如飞舞在风中的煤碴子般,飘洒满地!小芸逼退追风堡等人,两手依然空空如也。
她回身反扑尹,枫和胡永祥缠斗之处,一大脚蹄开进击的胡永祥,接下尹枫。
登时,数道如箭的森冷寒芒直射尹枫面门。
尹枫骤觉这数道寒芸威力之大,是他生平仅见,口中讶然犬吼:小妞,你疯了!百忙之中,尹枫睁目沉喝,双手同时倏然合十再挥。
蓦地……夜空中竟同时出现三个尹枫的身影,以三种不同的姿态推掌扫向小芸。
轰然一声巨响,尹枫化解了要命的冷芸。
而小芸却连滚带翻,好不容易才避开尹枫如此浩然的掌势。
哇!小芸次头土脸地半跪于地,啧啧称奇:好厉害的掌法喔!叫什么名字呀?追风堡等人被他们二人如此豁力相拼的情形给弄傻了,一时之间也忘了要动手。
崔普和张德听两人急忙奔出风云楼,探问道:丫头,你没事吧?崔普挺着有如弥勒佛般的大肚子,上前一步,戟指道:尹枫,小丫头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竟然对她下如此重手,难道你想恩将仇报?尹枫指着自己鼻子,无辜道:我?我连自保都不行?小芸拍拍身上的泥次,站起身道:我又不会要你的命,我只是想替你刮胡子而已,你干嘛那么紧张。
尹枫哭笑不得道:算你狠,行了吧,不过,我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岂会放弃这个荒唐的念头。
颜色我瞧见了!小芸眼中闪着黠谑的光彩,蓦地扑身,可是,我还是要拔你的胡子!崔普和张德昕同时伸手,却都稍慢一步没抓住小芸。
尹枫急忙暴退丈寻,对掌护胸;威胁道:小妞儿,你再胡闹,我可要打你屁股喽!小芸如影随形追蹑而至,嗤笑道:有本事你就试试,看是你打我屁股,还是我揪掉你的胡子!尹枫无奈地再度闪身避让,他芸笑道:哪有女孩子象你这个样子的?你还算不算女孩子!小芸追击道:我不算女孩子有啥关系?我算丫头或小妞就可以了!尹枫闪身再避:哪有人像你这样子无理取闹!小芸忍不住咯咯娇笑:无理取闹是小丫头的特权,笨。
她毫不客气探掌抓向尹枫头脸,打算要拔掉他的胡子,才肯善罢干休。
崔普和张德昕两人无奈地对望一眼,耸耸肩道:唉,小孩子!尹枫出掌格开小芸的攻击,他想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为难,实在叫他伤脑筋,他只有频频苦笑,谨慎地和小芸见招拆招,见式化式,勉强为保护自己的胡子而战。
小妞,我现在终于了解,惹上你实在比得罪追风堡还累!尹枫无可奈何地叹笑着。
小芸呵呵笑道:知道就好,你总算顿悟了,顿悟之后还要觉悟才行,把胡子拿来!尹枫哧地轻笑:门都没有!他们两人做的是贴身近搏,身形虽然没有什么移动,然而两人四手之间却做着令人目眩神迷的飞快攻守。
风云楼里的众人,为了想看清他们两人所交换的招式,每个人都似长颈鹿般,伸直了脖于目不稍瞬地盯着他们二人动手过招。
此时,无数条人影自黑暗中掠出!胡永祥看清来人后,阴险一笑:上!来人轰诺一声,直扑小芸和尹枫。
原来,是追风堡的援兵到了,胡永祥掣出难得亮相的随身兵刃剐心钩,和魔眼坞互觑一眼,双双扑身加上团战!激战方酣的小芸经人打扰,不悦地嚷道:他们上来做什么!她腾出右手,往腰间一拍,一道明亮耀目的光华蓦然冲霄而起,盘旋穿在追风堡来人之间,登时,不少人惊叫一声,伸手拉住自家的裤头,退出战场。
小芸这一出手便朝敌人的裤腰带招呼,惹得尹枫鼓掌叫绝。
小芸撇撇嘴,不怀好意地一笑,右手那道光影已直奔尹枫腰间。
她出手之快,逼得尹枫连换三次身形,方始堪堪躲过断腰带之危。
尹枫拍拍腰间,戏谑地呼口气道:还好,裤带还在,可见本人的轻功,总算经得起考验。
小芸正要追杀他,胡永祥的剐心双钩闪着蓝汪汪的冷光,已然临身。
小芸娇叱一声,右掌朝剐心钩拍去。
不行,有毒!尹枫吓了一跳,急忙回身将小芸一把拉开。
小芸却借机探手扯向他的胡子。
尹枫顺势将小芸用力甩出去,总算勉强保住胡子和面子。
小芸凌空身形犹在滚翻,一条布满尖锐倒刺的皮索,已朝着她卷至。
那是魔眼鸠黄育兴罕用的兵刃困龙索,凡是被这条困龙索缠住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尹枫忙着应付胡永详和其它的人,瞥眼之下,不由得大吃二惊,叫道:小妞,快闪开呀,那玩意儿沾不得!人群中,崔普和张德昕已双双扑出,想为小芸解危,但是困龙索的速度,却比他们二人快得多了!尹枫眼见小芸要遭殃,蓦地一咬牙,挺身硬接萧大器一掌,他利用萧大器这猛力推击之力,快若陨星地追着困龙索,空手想要扯开这要命的皮索……但是,比尹枫更快的是小芸那道神出鬼没的匹练。
森冷的光华在半空划过一个眩目的半弧,蓦地削向困龙索,发出嘎地一声刺耳的金属磨擦声。
出乎小芸意料的,这条困龙索并未如她想象中被截断,只是一弹之后,换个方向又朝自己卷至。
崔普和张德昕的扑救落了个空,尹枫也没抓住皮索,他们俱皆忍不住同时脱口惊呼:小心!小芸深吸口气,人如陨星坠地,猛然加速沉坠,同时右手抖然拋挥,手中光华直射而出,在皮索临身的剎那,缠住困龙索的尾端,她总算逃过一劫,安然落地。
落地之后,众人这才看清,小芸右手中竟是一柄薄而透明的细窄软剑。
此时,小芸手中软剑缠着皮索,正和魔眼鸠僵持不下。
尹枫松口气,定神一看,他怔然讶呼:问心剑!小芸高兴道:哈,你也知道这是问心剑,算你还有点眼光。
她这一分神,便被黄育兴扯得往前踉跄两步。
小芸突然将软剑一垫一送,叫道:不跟你玩了!她的软剑轻易脱开皮索的纠缠,而黄育兴却因为扯得太猛,僵持之力顿消之下连连倒蹬,差点一屁股跌坐于地。
总算他功力深厚硬将身子定住,总算没有当众出丑。
尹枫轻吟道:薄如春冰,韧似丝绸,利赛干莫,非铁亦非金,若欲知此剑何物,且先问心!他神色古怪地一叹:你竟然拥有这柄失传近百年的上古遗宝,你究竟是谁?只是这剎那之问,尹枫的双眸彷佛为之一黯,他默然而古怪地盯着小芸半晌,忽然,他头也不回地飘身离去。
小芸收起问心剑,跺足叫道:大胡子,你怎么啦?别走嘛!胡永祥黄育兴等人,再度缓缓围了上来。
丫头,姓尹的是见场面不对,这才借口饰阵脱逃,你认命吧!放屁!小芸口无遮拦地啐道:你才要临阵脱逃,姑娘现在没空陪你们游戏,你闪边一点。
她撮口吹出一声尖长的忽哨。
远方,立即传出小白龙的精神抖擞的嘶应。
一阵得啦得啦的清脆蹄声,显示小白龙正朝此方向奔来。
胡永祥抢口道:别让这丫头跑了!他率先动手,挥钩想要缠住小芸。
小芸却不耐烦地猝然扬掌,娇叱道:讨厌,走开啦!胡永祥并无见任何动静,嗤笑:你以为自己在赶蚊子……话声未落,他扑腾的身子在空无一物的半空中,象是撞到铁板般,碰地往后翻摔。
这是什么掌法!胡永祥不可思议地眼光瞪着小芸,震惊地脱口问道。
问心剑掌嘛!笨!小芸头也不回地腾身而去,轻巧地掠上急奔而来的小白龙背上。
小白龙,快,咱们去追大胡子,问他是怎么回事?崔普叫道:丫头,你到哪里!不知道,大叔,以后有空我会去找你们玩,你们不可互相陷害喔,也不可以再翻脸动手喽……小芸的声音随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胡永祥愤愤地顿足道:追呀,大伙儿还发什么呆?如此把人弄丢了,如何向堡主交待。
追风堡一行一、二十人慌慌张张地追向小白龙离去的方向。
风云楼主站在门前,拈须沉吟道:黑龙江神仙洞山?嗯,能够和尹枫激战五百多招而互不相让,她的确够资格上榜。
好,本楼主特别宣布,今年的江湖风云榜上,多增加一项最具潜力新人奖,就由冷小芸所荣获!众人纷纷赞和,而啸南天卢升惠蓦地感到前所未有的悲哀袭来,因为自方才小芸和尹枫动手间,他才恍然明白,自己的功力与他们二人相差甚远,可自己却还在风云榜上排行第五名。
可见,这第五之名,等于是风云楼看在栖霞山庄的面子上赏给他的,这一年多来,他努力的拚战究竟证明了什么?卢升惠想起佛面鬼心方才消遣他的话,不觉地感到一阵空虚落寞。
身为世家子弟的他,竟为自己显赫的家世给套牢了,他只能做栖霞山庄的少庄主,却无法成为他自己。
这是个无奈又无解的结!卢升惠黯然一叹,径自忖道,回家去吧!这一切有什么好争的?我只有回去做好身为少庄主的本份了!没有人注意到卢升惠的悄然离去,就算有人发现他的离开,也不会知道,从此江湖上少了一个雄心勃勃的年轻高手!※※※数日后。
小芸仍是单枪匹马来到芜湖一带。
她自风云楼追着尹枫出来后,虽是仗着小白龙的脚程够快,摆脱了追风堡的人,但是,她也被善于摆脱追踪的尹枫给甩掉。
芜湖,临近着长江边口,虽然地方不大,却是个热闹的城镇。
一入城,小芸那一身黑俏豪放的北方儿女打扮和小白龙神骏风发的英姿,立即吸引路人的眼光。
小芸仍是不觉所视地闲溜在街上,她睁大那双又圆又亮的眸子,满心好奇有趣地测览着这座与塞外北地大异其趣的江滨小城。
近午时分,她打一家门面豪华舶酒楼前经过,眼尖的伙计立刻迎上前拦住小芸,招呼道:姑娘,里面坐,吃面吃饭都有!小芸盘算了一下,无奈笑道:对不起,伙计老兄,本姑娘现在身上没钱!她轻催小白龙,径自离去。
那伙计呸地吐口沫,嘀咕道:他妈的,看你穿得人模人样,身上会没钱?你骗谁呀!小芸一路溜来,到了一个卖包子馒头的摊贩前翻身下马,问道:伯伯,买个大饼,多少钱?二个铜板!小芸接过大饼,忽然有人扯着她的披风。
她低头一看,竟是个六七岁大,黑着一张脸的小乞儿。
小姐姐,我好饿,我也要吃饼!小芸看看手上的大饼,又看看小乞儿满脸的饥饿和恳求,心软之下,使将大饼递给小乞儿。
忽然--哇的一声,一群小乞丐不知自何处突然蜂拥而出,围着小芸又叫又嚷:姐姐,我也要!我也要。
他们拉着扯着,哇啦哇啦尖叫着。
小芸还以为自己快被这群小乞丐生吞活剥了,她连忙举手讨饶:好好好,一人一个大饼,通通有奖。
小乞丐们一阵欢呼,转移目标挤向摊子,不用老板动手,每个人快手快脚地抢了馒头、大饼就跑,才十来个小乞丐,却将摊上整笼包子馒头抢的精光。
就算你一吊钱啦,小姑娘。
摊子老板咧开无牙的嘴,乐得呵呵直笑。
一下子就做完一天的生意,他能不乐才怪。
小芸无奈地掏出身上所有铜板,叮叮当当地丢给摊子老板。
她哺哺嘀咕道:花光全部的钱,却连块饼都没闻到,这算什么嘛!她瘸笑地离开包子摊,漫无目标地往前走,小白龙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忽地,小芸猛然击掌道:对了,我可以找神鹰帮借钱嘛。
她喜滋滋地掏出天神令打量。
这面乌黑的令牌上,正面刻着一尊手持打神鞭的怒目金尊,反面却是一只孤鹰欲展翅于危崖,傲视群峰的精致浮雕。
问题是,神鹰帮的分舵在哪里?她掂着令牌,左右搜视,想找个人问问。
啧,刚才那一堆丐帮的小鬼都躲哪里去了?小芸直觉地认为小乞丐就一定是丐帮弟子:我不想找你们时,你们全都挤上来,等我需要你们时,你们又都失踪了?她一路走,一路嘀嘀咕咕,惹得旁人以奇怪的眼光猛瞄她。
会醉才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