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正想嘘气。
突又来了两名年轻貌美女婢,奉上茶水和醇酒。
不知护法尚有何吩咐?穿红衣者轻声道。
没了道:没事,天鹰一回来,马上通知我,下去吧!红衣婢女又问:禀护法,可要代人(替换人看管)以休憩。
没了注视红衣婢女那种暖昧的笑容,以为代人就是带人,带她去休息,一时也不知如何答复。
护法您若无事……自该休息……绿衣女子也含笑出口。
她们俩的笑,乃是职业性的笑,否则也不会被选中服侍本派高级首脑——谁愿看见一副哭丧的脸?若真的黑鹰倒也习掼,但没了乃假冒,想处之泰然就难了,红着脸,还好有层黑巾隔着,否则非马上泄了底不可。
小刀儿觉得他如此久没反应,赶忙用手尖点他背心。
没了哦了一声,才觉醒,赶忙道:不必了,此人是百里奇,百里神医,重要人物,我得亲自看守,以防万一!他连续逢人就说百里神医,无非想强调此人之重要性——因为百里奇曾被掳过一次,他以为宫中的人该知道此事。
事实上。
知道这件事的人,怕除了黑鹰和那天看门的人,怕再也无人知晓。
在此的人都很明白,不该知道的事,就不必要去知道,否则只有自找麻烦。
女婢也是如此认为,上级说重要就重要,管他来者是何人,不过当她俩闻知百里奇时,稍带惊愕地瞧向小刀儿,但随即恢复原状。
红衣女婢蹲身道:如此,奴婢就告辞了。
没了巴不得她俩快点走,道:请便!两婢女蹲身而起,已犹豫地瞥向没了,他俩已感觉出这位黑护法身材和举止,言行都有点不一样,但本着不该知则不知的心态,也未再多疑。
已慢步离去。
像这种事并非不曾发生,她俩给了自己一个答案——也许又是新来的。
不管是新货、旧货,都是她俩上司,对他尊敬些总没错。
也因如此,没了才能不穿帮。
他嘘口气,道:好险,这两个精明的丫头。
还想要我带她去休息?小刀儿坐起床头,笑道:反正你是和尚,也不必过于担心。
去你的!没了叫道:我和尚也是人,开了酒戒已是满寺风雨,要是开了色戒,无心老头非把我开除不可。
小刀儿道:你又不住在少林寺,这种事好像不必斤斤计较吧?没了叹道:说真的,我还有点舍不得少林老祖宗,只好认啦!小刀儿不再鬼扯,转向正题,道:天鹰不在?他亲自出马,想必事情不小,你知道最近有何风声?要是他得知天鹰攻向他老巢,非得跳起来,直冲公孙府不可。
没了沉思半晌,道:最近天鹰崖除了找过柳西风外,似乎没什么举动,他要柳西风屈服。
柳西风……小刀儿哺喃念着,思考一阵,道:如若要对付他,天鹰似该亲自出马……他不再疑问,似乎认定夭鹰就是去找柳西风:却不知他何时回来?没了道:要是慢了时辰,恐怕我就罩不住了!抓抓喉咙,苦笑道:干得十分厉害。
小刀儿沉思道:若时间过久,我们就先行下手,找找看,赤眼丹在不在此。
要是找不到呢?只有另想他法,等天鹰回来再说了。
没了有点幸灾乐祸道:找不到,干脆放把火烧了他们老巢算了。
小刀儿道:你一烧,我的药说不定也被你烧毁了,我不赞成!没了道:生死有命,强求不得,你最好能接受任何情况,知道吗?他虽然开玩笑,但一副磨拳擦掌,装得真像那么回事。
小刀儿和他相处久了,也已了解他性格,不怎么担心他会放火。
他道:我看你还是出去走走,探探四周环境,以便情急之下,才有个着落。
没了道:怎么成,我明明说好要亲自看住你,现在一走,不就不打自招?小刀儿道:又没有叫你走远?附近走走,也可交代为巡罗,大不了你再叫两名卫兵看住门,不就得了?没了倒也真想逛逛敌人老巢,想想也答应了。
你自己小心,我找人看门。
说完他已溜出门外,唤了两名卫兵站在门口,自己已朝外边走去。
才走几步,忽然已发现洞外绿衣女子往此处走来。
绿君儿?没了赶快转往左边道路走去,以避开她。
绿君儿并没发现他,直往小刀儿的房间行去。
没了折回偷看,心中直叫糟了,也不知她是否会识破小刀儿?二话不说,已潜回那栋房屋墙角,推开另一间房屋,想窃听,但水晶石墙过于厚,听不出一个所以然,他只好守住门口。
若绿君儿见着小刀儿,或另有其他反常举止,就施以突袭,以挽救小刀儿脱困。
门外一有声响,小刀儿已听出是女人声,赶忙躺回床上装昏。
绿君儿开门面人,见着长髯飘逸的百里奇,轻轻一笑。
百里神医……她以为百里奇会醒过来,但声音出口,仍不见反应,似已想到他可能中了迷药,很快走向床前,探探小刀儿鼻息,嫣然一笑:果然中了无香尘。
她马上倒出一颗白色药丸,送入小刀儿嘴中。
回身坐回八仙桌前的雕花桃木棕褐色圆椅。
小刀儿的化妆术并不十分精细,若有人瞧过百里奇,很容易就可以察觉他是假冒者,然而绿君儿如此带有喜悦的反应,可以看出她并未识破小刀儿,可想而知,她也没见过百里先生。
小刀儿抓准药丸溶化的时间才醒过来,以免绿君儿起疑。
才摇动一下脑袋,稍微呻吟,绿君儿已喜悦地欺向他。
百里神医,你醒了?小刀儿闻言,已知时间上并无差错,茫然地坐了起来。
这里是……天鹰崖!绿君儿道:在下绿君儿。
她歉然道:对不起,强行将神医请来!实是有不得已之苦衷。
小刀儿仍装出百思不解,道:天鹰崖……这是什么?他想问的是地名、人名,还是组织。
绿君儿道:是一个地名,我和我爹都是属于这里。
小刀儿醒醒脑子,恍然道:哦……我懂了,莫非你们就是所谓天鹰的手下?绿君儿点头。
天鹰他……你们抓我来此,是为了何事?绿君儿歉然道:对不起,神医,因为除了您,恐怕无人能医好他的病。
你们要老朽医人?嗯!绿君儿含笑点头。
小刀儿苦道:既是如此,何必大费周章,两度将老朽掳来?身为医生,哪有不医病人之理?除非那人是十恶之徒。
说话之际,他已盯向绿君儿。
似想询问此人是否为十恶不赦之徒。
绿君儿急忙道:神医误会了,他是好人,又是被一些伪君子所害,全身功力已毁,六脉百穴已损,十分可怜。
他是谁?绿君儿欲言又止,道:也许前辈见着他之后,会想起他是何人,现在我不告诉你。
你担心他的安危?小刀儿另一个反应则为你怕我杀了他?绿君儿苦笑道:他和我关系密切,我不得不小心,不过我绝对信得过前辈,否则也不会请您来了。
他……是不是天鹰?不,他不是!绿君儿道:天鹰武功天下无敌,怎会是他?小刀儿上次在牢里也见着精神焕发的天鹰,对他并无多大疑惑,心中所想的。
则是另外一个人。
是不是你爷爷?也不是!绿君儿道:我爷爷武功也很好,您不要再猜了,见着他,您自会明白。
其实小刀儿所说的你爷爷三字,要是绿君儿注意听,一定会听出破绽,因为她和爷爷的事,只有小刀儿和没了知道,百里奇不可能也知道。
而小刀儿之所以会如此问,是将绿君儿方才所说的爹,当作爷爷,自是非出此漏不可。
两人都没察觉,小刀儿是习惯绿君儿有位爷爷,而绿君儿则因百里奇的到来,似乎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警觉性自然也松懈了。
小刀儿知道问不出一个所以然,只好改换方针。
他道:听你刚才说……那个人六脉百穴都毁损了?绿君儿道:本来骨筋也被挑,但有了紫叶珍珠果和六彩龙王筋,才接了回去,只是脉、穴被损,一直没办法医好。
小刀儿颇俱医理,穴脉被毁,实非人力所能挽教、医愈。
他道:要真如此,恐怕老朽也无能为力了。
绿君儿立时愁容满面,怅然许多。
小刀儿道:或许老朽可接回已断脉经,但其精气真元已失,无法逼通脉经,也是枉然,恢复穴道功能,更不必说了,除非……绿君儿急道:是否须需灵药?嗯!小刀儿道:若有奇异气药,不但可以护住穴、脉,更可提起真气,恢复希望自是极大,可惜灵药难求。
绿君儿只觉得有复原可能,精神为之一震,道:如若有雪神丹和赤眼丹呢?小刀儿神情稍为激动:当然可以,此两种稀世珍药能生肌肉去白骨,任何杂难之症都能奏效,尤其是对练武人之奇经穴脉,更为神奇!绿君儿喜道:天鹰已找到了赤眼丹,只剩下雪神丹,我想不久就可以弄到手!一想到小刀儿,她就呶起嘴:本来已经到手,谁知却临时被恶和尚给搞砸了。
她突然想问什么,却被屋外急促脚步声给打断。
小刀儿暗道一声:好险!因为她想问的,必定与雪神丹有关,自己所放的谣言,不知如何来掩饰此丹不在身上。
没了绷紧全身,因为他看见来者正是那两位红、绿丫头,不知她俩如此急奔来有何要事?必定是事情有了转变,他准备随时突袭以救人。
小姐……红衣丫环急叫,已和绿衣丫环一同奔入屋内。
绿君儿见状,愣然道:我不是要你们没事不要过来吗?听她口气,可以猜出百里奇到来的消息是丫环所传送给她。
红衣丫环道:小姐,天鹰回来了。
绿君儿急忙追问:他……他现在在哪里?前厅!我们快走!说着她就要夺门而出。
小姐……又有什么事?红衣丫环道:小姐,黑护法也要奴婢通知他,不知……绿君儿截断地的话,道:黑护法说不定己经赶去了,你们袂回去准备东西。
话未说完,她已奔出门外,朝前厅方向奔去。
红衣丫环和绿衣丫环也不再逗留,瞄了公孙小刀一眼,已离开去准备那些东西了。
没了前后脚之差,已走进门。
如何?他问。
小刀儿告诉他:天鹰已回来。
没了喜道:我们快去逮人。
小刀儿摇头:不行,要是现在去,马上就会露了底,他武功不说,座下五鹰就够让我们吃不消了。
没了道:说归说,我总得出去让他们瞧瞧,否则他们一样会起疑。
小刀儿道:暂时还不会,你这身肥肉一定瞒不过天鹰,只有闪开方为上策。
没了想了想,道:我还是要去,不过是躲在暗处。
他轻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总该了解他们举止吧?小刀儿点头:也好,小心点,若他们未识破,我们得手机会相当大。
他又道:我觉得那个病人对天鹰崖一定很重要,而且我也说过要用赤眼丹可以治愈,能骗就骗,省得其他麻烦。
没了道:就这么说定,我若太久没回来,就表示已出事,你就看着办好了。
小刀儿含笑,没了已离去,临走还交代卫兵,没他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去。
小刀儿自有主张,将药箱重新整理,甚至雪神丹都伪制一颗,准备临时急用。
他在等待另一个时刻。
天鹰仍然坐在那张舒服豪华的椅上,精神已显疲惫,本就苍白的脸,现已更家泛白。
座下四鹰有两人受伤,伤的虽是水鹰和火鹰,另两人也是衣衫破碎,十分狼狈地坐在左右两侧。
他们静悄悄地在等待,不知在等什么。
绿君儿喜气洋洋的奔进来,未见到人,就叫出口:天鹰……突然她看到众人脸容衣衫,那股喜气也被吞噬。
这是怎么回事?天鹰,您受伤了?她十分急切地叫着,直往天鹰奔去。
天鹰沉重似地挥挥手,轻声而有点费力,道:君儿……退下……不关你的事……我不管!君儿有如小孩耍起性子:您伤得如何?本座没事,你不用担心。
可是他们……绿君儿指着四鹰,着急不已。
他们虽受伤,也不碍事,你先下去,本座有事要解决。
绿君儿再次瞧瞧天鹰,只觉得他只是脸色较苍白外,并无多大变化。
她颔首道:我就去替您准备,弄好了就送过来好吗?也好,你下去吧!天鹰催了好几次,看样子是真的不愿绿君儿留在当场。
绿君儿走了两步,突又想到什么,转头道:我爷爷呢?他马上回来。
他是不是……以下战死两字,绿君儿没说出来,神色已激动。
君儿,别胡思乱想,他只是去办另一件事,马上就会赶回来。
君儿无奈,只好失望地走向后院。
宫中气氛又为之一沉,像是下了几十天的梅雨,闷得叫人发慌。
终于,紫衣人,绿金福回来了。
一跨入宫门,众人的脸色那股寒霜方解冻。
他拱手:恕属下归返过晚,让天鹰久候!天鹰冷道: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绿金福道:原本可拿下公孙府,但柳西风并未尽力,后来春神又赶来……他将事情说一遍。
天鹰冷森道:可恶,柳西风竟然使诈!绿金福道:只怪属下太过于信任他,以致于断羽而归。
天鹰冷笑:哪天我会让他尝尝苦头。
他倒在其次,该注意的是春神。
绿金福道:她竟然猜出属下的武功,而且也会用。
天鹰这一惊非同小可,惊愕得说不出活来,呛红了苍白的脸。
她……她……属下敢确定,她确实会此武功,因为她也在逼问属下为何会震天夺。
难道会是她……她会是春神……天鹰沉缅于回忆之中,他所说的她,不知又是指何人?她有多大年纪?听声音……依属下猜想,不会超过三十。
三十岁……天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那么小,何况当时她也不会此种武功……这件事一定要查明。
属下会尽力去做!突然,绿君儿又兴冲冲地跑回来。
天鹰……她高兴地叫着,蓦见金福,声音已煞住,忐忑不安地叫着:爷爷!绿金福含有责备口语:什么事?那么莽撞?绿君儿低声道:我忘了告诉天鹰,黑护法已将百里奇带回来了。
百里奇?天鹰有点意外道:人呢?在后山。
绿金福却问:黑护法可在?我……没看见……他去了哪里?不知道……天鹰道:金总管,黑鹰可能有事才先行离去,等他回来,问他不就明白了,为今先见见百里神医,方为正事。
是!绿金福已拱手,默立于该处,不再说话。
天鹰转向四鹰,道:你们退下,好好养伤,必要时本鹰会请神医替你们治病。
多谢天鹰。
四鹰齐拱手为礼,已转头离去。
天鹰转向金福:准备一下,我想见神医。
是!绿金福和君儿已退向后院。
天鹰则留在椅中,仰头沉思,不知在想何事。
没了早就躲在暗处,听到所有消息,见绿金福想见小刀儿,已然赶在前面追回后山洞中。
天鹰座下受了伤?小刀儿不解地问没了兴高采烈道:还不只如此,春神也逼得他们到处逃窜。
他们找谁下手?好像是……突然没了煞住笑声,僵冻了笑容,就像贪玩的孩童想偷吃糖果,糖果一到手,正想欢呼时,一转身却发现他爹横眉竖眼地立在眼前,那种愕愣的表情。
小刀儿急道:他们找谁?公孙府?没了默然地点头。
小刀儿慌了:怎么办?连他们都受了伤,公孙府更不用讲了,老爷他……没了叫道:也不尽然,他们败了,不就表示公孙府蠃了?尤其又有春神相助而且天鹰也没参战,伤亡也该有限,不必太担心。
他也没见过战局,只是找好的方面解释,以能稳住小刀儿的心,以免在这紧要关头出了差错。
连柳西风都奈何不了春神,眼巴巴让她将你救出柳家,有她在,有什么好担心?听说还追得他们四处乱窜。
小刀儿闻言心中稍宽叹道:希望公孙府能平安无事才好。
一定!一定!没了道:此事暂时不去想,不管如何都己成定局,你还是想夺药的事吧,绿金福马上就要来了。
小刀儿深深吸气,平息心情,问道:他来找我干嘛?找你去见天鹰啊!没了道:我不成,看那老头一直追问黑鹰的下落,我若出现一定会被他识破,非躲不可。
小刀儿道:你有没有听到要治谁的病?没有,你自己去问,时间不多,我得走了,不过我会潜伏在你附近,以便应付所有变化!话说完,他已溜出门外,躲向暗处。
小刀儿赶忙整理一下自己在装,准备应忖即将来临之事情。
才几分钟,绿金福已然踏门而入。
他含笑拱手:百里神医,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丰采不俗。
小刀儿淡然一笑,回礼抱拳道:岂敢!岂敢!不知阁下是……老夫姓绿,乃天鹰崖总管。
绿总管,您好!小刀儿再次施礼:不知贵派将在下捉来,是何用意。
他故意用捉字,来表示敌对之情势。
百里先生别见怪,本派如此做,实乃有不得已之苦衷,还请见谅。
可否说出原因?哦……这……绿金福心念一闪,道:实因本派有位长老不幸遭人暗算,若是公开求医,势必引起轩然大彼,只好出此下策。
贵派长老如何称呼?为何公开之后会引起轩然风波?这……绿金福道:老夫乃天鹰手下,有所不便畅言,而且神医你也未答应治长老伤势,是以甚难奉告,至于会引起风波一事,老夫却可告知一二。
他道:敝派长老曾经手挫武林数大门派高手,如若让他们知道此事,其必定来犯,如此一来,杀戮必在所难免。
敢问贵长老所挫之帮派是……小刀儿以眼神代替询问。
绿金福犹豫一下,仍说道:武林六大门派。
这不就是武林公敌了吗?小刀儿有此念头,但马上就打消了,因为自己不就也蒙上不白之冤?我知道神医必定认为敝派长老是十恶不赦之徒,但老夫只能说六大门派中人,也未必全是好人,他们也有忤逆之辈横行江湖,不能只因与六大门派有过节,就贯以恶徒两字。
我懂!小刀淡然一笑:是非曲直,自难以正邪两派为分野。
绿金福似乎觉得已取百里奇谅解,含笑道:百里神医见识果不同于俗人,老夫神交已久,哪天必设三百筵,和你痛饮一场。
小刀儿轻轻一笑,道:绿总管豪气干云,在下有机会必赴此筵。
好,好!就这么说定!绿金福笑得甚为开朗,忽又想到什么事。
他问:不知神医可知是敝派何人请你来此?小刀儿道:是位黑衣蒙面人……上次他也曾经抓过我一次,但又放走我……该不会错,他用了一种很奇特的迷药,等在下醒来时,已然在此地。
他苦笑:贵属下也是位用药高手,连我都无法幸免于难。
若非如此,怎能请得佳宾呢?绿金福打哈哈,心中却在想掳人的确是黑鹰,错不了。
他道:还请神医移驾,敝主人想瞻仰一番神医丰采。
绿总管请带路。
小刀儿笑道: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对!事情总是要解决。
绿金福重复这句话,但说得却是十分暧昧,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很快,绿金福已带领小刀儿去见天肢,介绍一番,他已想告退。
天鹰道:有事?绿金福道:要事。
非马上处理不可?该是如此。
绿金福道:若天鹰无其他指示,属下就此告退。
天鹰对他的举动,似乎感到惊讶,因为常年以来,绿君福一直都在他身边,自是没说过那种话,不过他仍镇定道:你下去吧!谢天鹰。
绿金福转向后院,叫道:君儿,别躲了!要听就站在天鹰身旁,鬼鬼崇崇,一个女孩人家,成何体统?绿君儿脸红地走了出来,双手扣扯衣角,十分困窘而羞涩。
其实天鹰知道绿金福此举,乃在叫君儿保护自己,以防有变。
他笑道:君儿,你就留在此吧!君儿困窘地颔首,默默立于天鹰身旁。
绿金福盯她一眼,冷道:规矩点,少给天鹰惹麻烦!是,爷爷!绿金福这才告别离去。
天鹰此时才笑道:百里神医,想必你已明白一切了吧?小刀儿道:有些明白。
有些却不明白!他问:阁下气色不甚佳,该是血气浮动,脉络不顺,是否要请在下诊疗的就是阁下?天鹰笑道:神医果然医术超绝,光见色就知其病,不错,本座时常有些血气浮动,是以有此脸容,但本鹰请你来并非替我治伤,而是本座师父,他老人家常年受疾病煎熬,本座实为不忍。
原来是阁下师父……小刀儿仍想问知是何称呼:敢问令尊名讳……敝师父以前乃以九灵叟名号,行走江湖。
九灵叟?小刀儿茫然不解,自他出道以来,能叫出别人名号的,不会超过五十名,对此外号,当然是没听过。
还好他是没听过,否则此次必泄底不可。
因为这个名号,本就是天鹰临时想出来的,他不得不对自己的师父安全有所防范。
他笑道:神医可能没听过本座师父的外号,因为他已百岁开外,而且当时他只在江湖短暂地行走两年,知道者并不多,何况又已隔了数十年。
原来如此!小刀儿恍然地点头,不久又问:听那位绿姑娘说,贵师父六脉已断,百穴俱毁,可真如此?天鹰转向君儿,有所紧张:你见过他了?见过。
绿君儿怔忡道:他来了,秋香就来通知我……天鹰以眼神盯向她,似想问她还告诉百里奇何事。
我们只谈了些……太师父病情而已。
小刀儿也不愿将事情扯远道:绿姑娘只说这些而已,其他事她似乎也不知情。
天鹰干笑两声,道:就是怕她不知情乱说,而误了事。
他道:不过敝师父的伤势,她没说错,确是如此。
小刀儿道:既是如此,那非得神丹妙药不可了,光靠医术,并无大用。
天鹰道:想必君儿也说过,赤眼丹在本座手中吧?提过。
不知以赤眼丹药力,是否能治好此伤?小刀沉吟道:赤眼丹乃属阴毒之类药物,单独服用,效果可能不佳,若再有雪神丹则能万无一失。
天鹰突然狡黠直笑,这笑让人感到头皮会发麻。
小刀儿已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传说雪神丹在神医手中,不知神医能否割爱?小刀儿装出惊惶状:老夫不知天鹰所言何意?天鹰仍是黠笑不已,他道:本座已查清楚,公孙小刀儿已将此药交予你,想医治一位病疯老头,可对?他已挑明此事,不管谣言是否居实,他都如此认定,以让百里奇没有选择的余地。
小刀儿苦笑不已,将计就计,道:没想到天鹰如此抬爱,老夫佩服不已。
绿君儿惊愕道:小刀儿当真将雪神丹交给你了?错不了!天鹰道:天鹰崖所传的消息,很少有误。
绿君儿轻轻直笑,她所以会笑,乃是想不管小刀儿如何精明,到头来,此丹仍落入天鹰崖手中,无异给了他一个巴掌。
小刀儿苦笑道:天鹰既知此物是公孙小刀所有,老夫自无权利处置。
天鹰道:神医既无权,倒不如做个人情,赠予本座如何?阁下在为难老夫了!小刀儿道:基于道义,老夫必须保管此物。
天鹰狡笑不已:事有先后,本座只在应应急,先取此丹救治敝师父,他日再寻此丹还给公孙小刀,如此对神医也有了交代。
谁不知此丹难求逾乎登天。
本座不就寻着一颗了?小刀儿脸色微微一变。
况且神医似乎也无选择余地!天鹰似不愿立时扯破脸以抢夺,只是不停地暗示自己决不罢手。
小刀儿心想,鱼儿就快上钩,却长吁短叹,不停徘徊宫内。
神医,本座向你保证,一定另寻雪神丹,让你能有所交代。
谁不知他的保证就像风中花、雾中鸟,随时都会消逝。
小刀儿感到叹吁也差不多了,才无奈地道:也罢,希望天鹰言而有信。
天鹰喜道:这当然,当然有信!绿君儿也露出欣慰笑容,自己努力了数年,如今也有了代价。
小刀儿道:不过……老夫有个不情之情。
天鹰煞住笑容:你说说看。
小刀儿立时道:阁下想要雪神丹乃在应急,但若无赤眼丹,则此急也应不成,老夫只想见见赤眼丹,若是真有此丹,自无其他理由再拒绝,否则天鹰所言,恕老夫不敢相信。
原来是此小事?本座还以为有多严重?他巳从怀中取出一小盒,小刀一看就知是自己以前那只,心中暗自窃喜不已。
已然走过去,想接下此盒瞧瞧。
蓦地——住手——绿金福已急忙奔迸宫内,扛着一具尸体,摆向左侧太师椅下。
小刀儿一看,心知要糟了,此尸体正是黑鹰,真后悔没将它埋了。
天鹰惊愕地站起来:这是怎么回事?绿金福瞄向小刀儿,似动了疑,小刀儿己绷紧肌肉,准备随时发难。
瞧了瞧,绿金福也瞧不出破绽,他想,说不定黑鹰先掳人之后再过暗算,如此一来百里奇有可能是真的,为今之计是先找到冒牌黑鹰。
他道:请天鹰下令,封锁所有通道,逮捕假黑鹰。
假黑鹰?不错,这尸体就是黑鹰。
天鹰楞住了,他没瞧尸体,但他相信金福不会骗他,马上下令封锁所有通路,以及搜索假黑鹰——没了和尚。
他问:此人还在宫内?不会错!绿金福道:卫兵和秋香丫环,方才仍有见着他,而所有外围护卫,都没发现黑鹰走脱,他一定还在这里。
突地——话声方落,没了已电射绿金福,少林拈花手扣向他脉门。
一阵哈哈大笑:没错,贫僧在此。
小刀儿见状,也不敢怠慢,返身掠向天鹰,幻化一道长虹,奇快无比扑了过去。
事出突然,让人有措手不及之感。
绿金福武功十分高强,劈出三掌,已封住没了攻势,他担心的是天鹰,大喝一声,已电射小刀背部,希望能拦住他。
然而连天鹰都措手不及,何况是他,只一霎时,他想按机关钮逃脱之时,小刀儿手握飞刀、已抵住他咽喉,大喝:住手!他往群众扫去,却忽略了天鹰右手那盒子,已轻轻被他甩向绿君儿。
君儿情急之下,也接过盒子,撤出匕首,直指小刀儿不放。
宫中一片寂静,连从外边起来的四鹰也愤怒而立,一筹莫展。
绿金福冷森道:你敢伤天鹰一根毫发,老夫非将你碎尸万段。
没了此时已掠向小刀儿,他冷笑:马后炮人人会放,我兄弟要是那么好碎,也不会混进来了。
你到底是谁?没了呵呵直笑,扯下面罩,露出大光头:带着面罩实在不好受,又臭又脏,不知你们怎么会习惯?绿君儿惊惶不已:没了和尚?那他……她瞪向小刀儿,更是愕然。
小刀儿也扯下假胡子和眉毛,露出本来面目。
公孙小刀儿!绿金福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小刀儿含笑道:不错,上次被你耍了,现在玩玩你们也不为过。
你想如何?绿金福冷喝。
老故事,赤眼丹!没了代为回答。
天鹰冷笑:作梦!小刀儿瞧向他双手,已然空空,又搜他身躯,却找不到那盒子。
他冷道:你我是敌非友,丹药也是我的,若不还出,休怪我不客气。
绿君儿急叫:你敢!众人又逼前。
给我站住!没了冷喝:别以为我在开玩笑,试试看就知道。
一指点向天怔背心,痛得他直冒冷汗,整个人在抽动。
绿君儿急哭了:住手——药给你们就是,公孙小刀你不是人!她不得己悲切地拿出木盒,想交予小刀儿。
天鹰却道:不行……用力过猛,他已痛苦呻吟:不能交……给他……我……我……绿君儿又苦又急:您不能受苦……交给他们,我们再找过……不行……没机会了……没了叫道:不给就再第二指,我不相信你能撑得过第三指。
说着他就想再点一指。
突地——住手!女人声传来。
宫外已射进一条黑影,奇快无比地飘落中央。
绿金福骇意萌生:会是你?春神!黑衣蒙面,曲线玲珑,正是追赶绿金福至此的春神。
小刀儿诧异不已:你会是春神?小刀儿放开他如何?你不是春神!小刀儿听出她的声音很熟,但一定不是春神,正想说她是谁之际——春神已拿下面巾,赫然是苏乔。
没了讶异道:小妮子,你来搅什么局?没看到我们在办正事?苏乔道:我明白……我只是想请你们放过天鹰,好吗?她祈求的眼神已转向小刀儿。
小刀儿见她如此楚楚可柃,十分不忍,已有意放人。
没了却叫道:喂喂苏大小姐有没有搞错?放了天鹰,你又和他扯上什么关系?绿金福突然道:姑娘!你问老夫的事,天鹰全部可以给你解答。
苏乔闻言,像是心口挨了一刀,神情更落寞地瞧向天鹰,见他苍白病恹恹的脸容现已痛苦得发青直冒汗,轻叹不已。
小刀儿放过他好吗?她在祈求。
不行,绝对不行,除非他们拿药来换人!没了咆哮似地叫着。
想到丹药,苏乔也不知如何是好,小刀儿更迷惘,他知道苏乔如此替天鹰求情,必有其理由,自是不忍拂去它,可是放了天鹰,可能功亏一篑,甚至还有落难的可能。
没了瞄向小刀儿,道:药是不能丢!他用力点头:你看着办好了。
小刀儿似乎能从他眼神中得到什么暗示。
没了冷道:药是你的,该你要拿,我管不了那么多,大不了杀人后撤退。
突然他大喝:我杀——一个腾身,当真罩向天鹰。
此举太过突然,众人已奋不顾身,一涌而上,想阻止没了,尤其是苏乔,更一马当先封向没了。
小刀儿此时却突然撒手,丢下天鹰,反扑直撞而上的绿君儿,左手拂向她娇躯,右手已然抓向木盒。
事出突然,绿君儿整个心又挂于天鹰,如此一来,来不及避,已被小刀儿拂退三步,右手一松,木盒已然被小刀夺去。
得手了!小刀儿猛然一叫,人已倒掠,反扑四鹰背部,以使他们能转身自救,好让没了和苏乔脱身。
没了果然反应灵敏,闻言霎时改掌为爪,抓向苏乔双手,急道:快退!倒身一纵,青云十八翻地反掠宫门。
苏乔这才明白,此乃没了诡计,心情为之一震,不但被他带出敌人重围,还用自己绝高轻功,带着他飞掠更远宫门,以便安全脱逃。
小刀儿只是佯攻,见四人已回身自救,也已赶忙撤手返往宫门窜,想逃之夭夭。
猝然火鹰那对风火轮,一上一下如旋转的太阳般击向小刀儿背部。
小刀儿从容趋前,不转身、不转头,只轻轻一扬手,飞刀己准确地将风火轮击落。
就此一顿,数名高手又已贴近。
绿金福急喝:别让他们逃……董仟,给我住手!突然苏乔往宫内冷叱,奇怪事情因而发生,她叱叫董仟两字,已然震住所有在场之天鹰教徒众,尤其是绿金福,而苏乔也是对他而喝。
小刀儿趁他们惊愣之际,已抽身掠向宫门,急道:快走!三人纵身奔出宫外,朝雾区钻去。
为何苏乔那声董仟会喝住众人?难道绿金福不叫此名而叫董仟?苏乔又为何知道他们的底细?情急之下用以退敌?董仟倒底又是哪号人物?得以让他们如此吃惊而诧愕?天鹰由惊愕中醒过来,冷残一笑:追,务必逮回他们。
绿金福马上下令手下,进入雾区搜索。
天鹰道:快将阵势改变,以防止他们脱逃!是!绿金福也领着手下,去改变那所谓的雾迷阵。
天鹰喃哺呆愣念着:她怎知董仟这个人呢?绿君儿轻声而槐疚道:药已被夺走了……一定要再夺回来!天鹰激动得有点发疯状:一定要夺回来!君儿想哭,却哭不出来:您回房休息,我们去追就可以了。
天鹰又重复要夺回来这句话,神情十分激昂,还是君儿按着椅子启动钮,让它载着天鹰退向后山。
她犹豫一阵,也追出雾区。
小刀儿等三人窜入雾区,本以为很自然地就可以摸出去,岂知一切都己改变,花草树木排列秩序,已不再像以前呈七星状。
摸了一阵,小刀儿苦笑:我们可能又要从头开始了。
没了这才知道阵势有了变化,叫道:怎么样了?难不难?快点想办法,总不能胡闯乱撞,若再呆上几分钟,不被困死,也会被乱箭射死。
小刀儿苦笑道:没办法,变化太快,连规律都算不出来。
苏乔道:此阵原本是以七星八卦相互衍生,现在似乎已化为九宫四象暗藏十二地行……十分不好闯,若能找到阵眼,才有希望突围。
没了叫道:我的妈呀,这么复杂……话末说完,已有咻然破空声急促射至,三人赶忙伏于地面,紧接着传出叮叮响声,想必是暗器利箭落地所发出的声音。
没了舌头伸得长长,暗道一声好险唠叨也不敢再发了。
小刀儿知道此时不宜发出声音,拉着两人,又往另一处走去,过了约半刻钟,但觉敌人脚步声消失了,才道:敌人已摸进来,我们必须紧紧贴在一起,以免冲散,找机会反扑!没了压低声音道:难喽,要是他们围起圆圈慢慢缩小,我们就逃不了!小刀道:我也没办法,除非探出进出方法。
苏乔道:也许我们可以混入他们队伍之中,反正也都在雾中摸索。
没了白她一眼道:我们可以,你成吗?一身凹凹凸凸的不说,还散发着香气,人家一闻就知道你是个女的,怎么混?苏乔登时羞红着脸,在雾中像蒙了轻纱里的芙蓉,更楚楚可人。
小刀儿道:到时也只有一试了。
没了道:你腾空看看,是否能突出雾区,找到方向?小刀儿心想试试也好,立时吸满真气,双足一蹬,人如飞箭直冲天际,其势方竭,仍未突出雾区,他再喝声,转打筋斗,然后又暴射五丈余,果然射出了雾层。
他不敢怠慢,赶忙往四处瞧去,一瞥眼,但觉三处都是山,一处像有屋瓦,雾区却绵延数里,直如海洋般宽广。
就只这一瞥眼。
已有数十支利箭朝他射去,支支银亮,宛若倒射太阳的光芒。
小刀儿登时撤去真气,疾速地往地上栽,岂知第二波利箭又朝雾中射来,拦住他下坠路线,他不得不再逼真气,煞住往下掉之身形。
突然啪地一声,数十支利箭交会一点,撞击后纷纷落地。
小刀儿也借此,飘身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