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耽搁,小竹立即领着小勾往山区追去。
山区愈来愈高,树木渐少,换来一片雪地,小竹不得不更小心追踪。
因为小勾偷偷抹在铁追命身上的药物,在冰天雪地里,味道显得淡多了。
为了免于追错方向,小勾也不愿催小竹,两人就此慢慢地搜寻。
不知不觉中,寒夜又临,还好雪地一片青白,能见度也不算差,两人并未停止搜寻。
直到二更。
两人搜至一处断崖旁,忽有声音从下边传来。
那小子来了?喔。
他有何目的?不知道,他只来要早餐。
要早餐?我看不会如此简单吧。
我也这么想,所以想来查查他的身世。
他何时来?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今天清晨。
你放心,我已把他铐起来。
你制得住他?是他自愿让我铐的。
不好,一定有原因,快回头瞧瞧——话声方落,即闻得两道劲风射向崖面。
这下换小勾急叫不好,拉着小竹就往转角处凸岩闪去,两人动作虽快,但在雪地里,难免带出痕迹。
这还没关系,在闪入凸岩之际,方始发现这是雪冰所堆成,两人疾速闪动,难免带出风声,而且闪落许多雪。
虽只一点点闪落声,但对铁追命这绝顶高手,已是足足有余。
只听得一声有人——两道人影已往反方向遁去。
不必躲啦,快追——小勾心知行迹败露,不必再躲藏了,当下立即返追。
顾不得小竹轻功较差,一马当先地穷追两人不放。
他自服得黑兰花汁液,轻功精进不少,追掠之间,并未差对方多少,若非他们纵崖而逃,小勾早已瞧及两人的面目。
就在悬崖尽头,转向一片高原之际,小勾猝而瞧及除了铁追命之外,另有一名青衣老人正闪入岩角处。
会是他?小勾已经恍然,这青衣人一直和九尊盟有某种关系,上次自已本可脱逃,最后仍被他给挡回来。
他到底是谁?和九尊盟到底又有何关系?他为何要给自己十二星相的名单?小勾搞不清,脚步追得更勤。
数十丈一纵即至,掠到岩角处,青衣人已失,只剩铁追命疾掠而去。
显然青衣人的功力要比铁追命高得多了。
小勾总得追着一位来问问,当下拼命追赶,在雪地中东掠西窜,追赶十余里之外,方自逼近百丈。
他不得不佩服铁追命轻功也不差。
铁追命似乎觉得已甩脱不了小勾,突然顿下身形,自言自语道:我为什么要逃?这小子凭什么追我?他顿在那里,等着小勾前来。
小勾看他停下来,脚步也放慢,一步步逼近,嗤嗤地笑着:盟主好大的乐趣,三更半夜起来玩捉迷藏——铁追命冷道:你跟踪老大?不是,我是跟踪青衣人,谁知道你也在场。
你是如何逃出来的?你不是被老夫锁住了吗?那得多亏你儿子,他同情我,把我放了。
铁追命脸色一变:你把他怎么了?没有啊,他说要当替身,我只好如他所愿,否则他会杀了我的。
你把他关在哪里?奇怪,你绑我,都不知道地方?小勾疑神地望着对方。
铁追命斥道:老夫问你把他绑在哪里?你说呢?谅你也不敢整死他。
这我倒是真的不敢,不过我倒对你很感兴趣。
铁追命冷哼: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保住自己性命要紧。
你要杀我灭口?凭你,要你死,还不必老夫动手。
那我就安心啦,是不是因为我是神剑老人的传人,所以你才不敢向我下手?别以为这能唬得住老夫,任何人只要冒犯九尊盟,作恶重大者,老夫照样取他性命。
这就是啦,刚才为什么逃得那样快?做贼心虚?胡说,老夫不是贼,何来心虚——还有秘密,怕我知道?该老夫问你才对,为何跟踪老夫至此。
我是跟踪青衣人。
胡说,你明明冲着我来——小勾斜眼邪笑:既然如此,你我也不必打哑谜啦,你把你的原因说出来,我把我的目的讲给你听,如何?你来找青衣人,是为了什么?你先说,我老夫有何目的——说你也未必相信,我是想从你身上找到青衣人,结果全不费工夫。
你早知老夫和青衣人的关系?到方才才知道。
那你错了,他不是穿青衣,是白衣,因为在夜里雪地反光,才变成青色。
小勾嗤嗤地笑着:是白衣人更好,我真正要寻的就是他。
怎么样,青衣人都上了榜,你随便挑一个吧——铁追命脸色一沉:你在耍老夫——非也非也,铁大盟主,我自有理由。
最好能让我相信——这当然,盟主知不知道我为何找上九尊盟?原是为了跟踪白衣人,因为他三番两次救走我的仇人,所以我非得抓着他不可。
你的仇人是谁?这个嘛┅┅小勾想想,还是说了:告诉你也无妨,是十二星相那群妖魔,他们本都是皇帝门的手下,后来又被人救走,为了高枕无忧,我还得花个时间去收抬他们。
原来是这群人┅┅你又如何找到九尊盟?这个嘛┅┅咬,奇怪?小勾忽而觉得铁追命身上那股特有的味道怎么没了。
铁追命见他眼神怪异,已有警觉:你找什么?小勾顿时惊醒,这秘密岂能随便泄露,他不露痕迹轻笑:我觉得你跟那白衣人,身材差不多——你怀疑老夫?铁追命斥道:老夫近几天都未出门,你敢怀疑?小勾干笑:也许眼花了,其实白衣人武功跟你差不多高,咻的一下就不见了,我看的并不清楚。
以后再乱说,休怪老夫责你之罪。
不会了啦,我会特别小心,免得让你蒙上不白之冤。
你还没说如何跟踪白衣人到九尊盟?这┅┅不好意思说啦┅┅不说就是在耍老夫。
可是┅┅唉呀,说就说,不过盟主听了可别见笑啊。
是因为我抱过史脱乐,她身上有一股羊骚味,所以┅┅所以才┅┅你跟羊骚作过爱?没那么严重,只是不小心被她抱着而已。
铁追命露出怪异表情:老夫还以为她是你仇人,又是你爱人?还好我未成年,否则会经不起诱惑呢——铁追命沉思一下:你怀疑白衣人藏在九尊盟?盟主认为呢?九尊盟除了老夫和儿子,及魔君师徒外,就剩下二十名护卫,这很容易查清。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不敢希望会从九尊盟找到白衣人。
老夫是要证明给你看,就此回九尊盟。
好啊,反正多一项证明,总比没有澄清的好。
小勾遂跟在铁追命后头,漫步往回走,他仍未忘记要问清有关方才白衣人或青衣人之事。
盟主方才所见,当真是白衣人?他是青衣人,方才为了阻止你多问,才说成白衣人,谁知两样都逃不过你的追问。
铁追命淡笑着,似乎称赞小勾精灵难缠。
小勾也笑的得意:既然是青衣人,我就得以青衣人的问题来问你了,你找他有何事?因为你突然来到,有关你会九龙神功,老夫不得不打探清你的来历,所以才找青衣人问个明白。
你该知道老夫最近足不出户,许多江湖事都不知道。
那青衣人正好可以告诉老夫许多消息。
他又是何来历?隐士奇人,很少有真名实姓。
这么说你对他仍是一知半解?没错。
你们又认识多久了?这还多亏你的出现,从他上次拦你开始,老夫花了半月时间,才找到他。
小勾自嘲一笑:没想到毛病还出在我身上呢?笑了笑,他又问:你们发现我来此,又何必逃得那么快?铁追命冷道:若知道是你,老夫决不会走。
可是你们确实逃了。
老夫不希望跟青衣人交往之事被人发现,如此而已。
是吗?你不信?信不信倒在其次,我确实想找青衣人,盟主有空替我转告一声可好?有机会一定转告,见不见你,那是他的事。
只要盟主转告,我就心满意足啦——铁追命冷哼一声:若非看在神剑慕容春秋的分上,老夫早就把你给废了——小勾伸伸舌头:这么说,盟主和神剑老人有所交情了?那是老夫的事,后生小辈不需要懂——小勾听他口气甚凶,也不敢再问,心想神剑老人和他齐名南北,自有相同的分量,才会买对方的帐吧。
小勾再问些有关青衣人问题,铁追命却显得不耐烦,不回答。
小勾显得没趣,不再问了,心中暗自盘算一下步骤该如何进行。
没了问题,两人遂加快了脚步,返奔九尊盟。
沿途上,小竹已发现两人回奔,他本就是暗棋,故而仍躲在暗处,等两人掠过之后,才远远地跟在后头。
几乎又到了清晨,小勾和铁追命方返回九尊盟。
两人未经大门,直接掠墙而入,直奔碧玉高塔。
塔中一片沉静,小勾邪邪一笑:这混蛋现在不知爽够了没有?铁追命闻言,已知儿子被囚在上边。
遂冷喝,直蹿高塔,穿窗而入,想救下铁追阳。
然而他蹿的是第八层,当然找不到儿子。
小勾捉笑:搞错啦,第九层,真是,自己关人何处都搞不清楚——铁追命这才又翻窗而出,倒纵第九层。
终于见着爱儿昏沉沉挂在墙上,他不得不大骂小勾下手狠毒。
然而小勾却听不见,在地面捉笑着。
铁追命很快解下儿子,让他躺于地面,戳指替他解穴,不点还好,这一摸,铁追阳立即笑出声来,身躯扭着,泪水又流下来。
这小子竟然点他笑腰穴?而且手法怪异?铁追命不得不用另一种手法解穴,试了三四次,才将穴道解开,铁追阳得以醒来,他双手发抖地抓出嘴巴布巾,未说话,直流泪,被整了一夜,他好委屈。
先睡一下吧。
铁追命瞧不得爱儿痛苦的狼狈样,一指点向他睡穴,先让他睡一觉再说。
他掠窗飞落地面,冷斥道:以后若对我儿子出此重手,休怪老夫手下无情。
小勾嗤嗤地笑着:你不是说过,你儿子够坏,要我出手教训教训?要你教训,可没有要你整死他——说清楚嘛,我差点儿搞错了呢——可恶,快查你的白衣人,查完了,立即给我滚蛋——一个一个查,未免太慢了吧,你把人叫出来,我一次查清,你我都省事——冷哼一声,铁追命立即下令,不多时,十多名守卫已匆匆赶来,连同袁青萍也以为发生大事,急忙奔来。
忽见小勾,她已猜出为何事情。
大伯,出事了?袁青萍问。
铁追命点头:这小子要瞧瞧你们到底是不是白衣人,我想你该不是才对,到九楼去照顾追阳吧。
是┅┅袁青萍应声,目光移向小勾,目露一股含情的眼神,步向高塔。
铁追命冷道:除了我师弟和两名卫兵,人都在此,你自己找吧——多谢啦——小勾两眼扫一下,即点头轻笑:找完了。
这么快?我有火眼金晴,当然快。
铁追命冷笑:人已找来,你既然瞄一眼即已知道他们不是白衣人,那你可以走了。
小勾暖昧地一笑,勾情般地向铁追命飞了一眼,方自移步离去。
铁追命冷狠地笑着,立即又将守卫遣散。
再盯往小勾,却见得他眼神不停飞勾,似在暗示什么。
铁追命冷哼更重。
小勾连勾数眼,就快靠墙,仍不见对方反应,不得已伸手招来,细声说道:喂,还不过来,方才答应我的事,你忘了?老夫答应你什么?铁追命一脸狐疑。
重要事啊,快走,否则来不及了。
真有此事?铁追命虽忘了有这么回事,见及小勾已掠向墙头,心下决定,还是跟去瞧瞧。
他追出高墙,又问:老夫到底答应你何事?你忘了九龙神功?快来啊——喔,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竟然忘了。
铁追命已然想起,立即追向小勾。
两人又向山区掠去。
不久,终又回到冰天雪地之中。
你是要告诉老夫有关九龙神功的秘密?对呀,盟主不是对它很喜欢?我懂得一点儿,就传给你,不过这不能让人知道,免得麻烦连连。
其实老夫只是好奇而已。
没关系,反正我学的也不全。
那┅┅那就到山崖那边如何。
那里保证没人知道地方。
小勾点头。
铁追命立即领他掠过几处高低不平山岩,来到若山谷的隐秘地方。
小勾频频点头,表示这地方不错,随即将九龙神功口决大略念了几句,并要铁追命实际运用。
这动功手法有些反常┅┅铁追命喃喃地说着,仍自暗暗运起。
小勾轻笑:不同的神功,当然要有不同的运功方法了,你试试,我也一起来——两人面对面,马步半蹲,开始运功。
铁追命虽依样照做,其实暗地里仍防范着小勾,这诡计多端的小鬼,不知是否在耍自己什么花招?小勾则已闭上眼晴,一副认真模样,口诀直念:三山五岳大洪流,捣尽江山又复还,追天掠地通八方,太极无极两边开┅┅口诀似真似假,唬得铁追命也禁不了诱惑而暗运真力行动。
奇斩八脉会天关,冲啊,直冲玉枕穴,小力冲即可。
玉枕穴乃是要穴,大力冲来,若失控,必会丧命,但小力冲穴,以铁追命深厚的内功修为,自该无伤大雅,他也试着冲穴,谁知就在汇集八脉劲流引道冲脱之际,那劲流竟然失控般往后脑蹿,他大为惊慌,赶忙撤功,以免走火入魔。
就在此时,小勾突然惊叫,冲啊,不冲我替你冲——双掌一推,直贴铁追命胸脯,铁追命大惊:不可,不要,不好——他先拒绝小勾帮忙,突又发现小勾不是在帮忙,而是在引功伤人,惊悸变化,使他措手不及,掠叫一声不好,登时再运真劲抵挡。
小勾动作更快,一眨眼已不及七寸,他只得运功硬挨。
叭地一响,铁追命被打得倒撞七八步,胸口疼痛不已,显然已受内伤。
好小子,你敢暗算老夫——你死定了——铁追命怒吼,扬掌就打,他盛怒而发,掌劲何等威力。
然而小勾早就计划好如何收拾老魔头,见他吐掌过来,九龙神功立即引动,右掌吸他劲道,反从左掌打出,叭然又是大响,打得铁追命跟跑连退数步,一屁股跌坐地面,嘴角已挂出血丝。
他一脸惊慌:你练了邪功?——什么邪功,这正是你见过的九龙神功啊——你没见过是不是?你是假的九命太岁对不对?小勾谑笑,岂肯让对方有喘息机会,立即扑前,双掌齐下,外带天蚕勾,非制住对方不可。
铁追命狂厉大吼:老夫就是老夫,岂会是假的,你找死——他连受两掌,受伤过重,但此时全力反击,困兽的威力大展,一时跟小勾已扭成一团,打得难分难解。
此时暗中又出现尾随而来的小竹,他见状立即扑入战圈,怒吼着猛抓猛扣,终将铁追命给扣压地上,小勾更快地捆住他腰身双手,还截了十数处穴道,方自喘口气,苦笑不已。
老不死的,一把年纪,还这么拼命,把我的脸又打病了。
昨天被铁追阳修理的双颊还肿着,现在又被铁追命揍了几下,更形红肿了,小竹看得都想笑。
馒头落在你脸上了。
小勾干瘪一笑:也罢,馒头迟早会消化,要制老魔头,却只有一次机会。
小竹道,你怎么发现他是假的?铁追命虽被制,仍可说话,怒气煞人,厉吼:老夫就是九命太岁,你们找死,敢暗算我老人家,还不快松绑,老夫可以饶你们不死——小勾捉笑:算了吧,我用尽心机才逮住你,你以为两三句话就可以威胁我放人?要是真的铁追命,才不会笨到这种程度。
你们统统该死,老夫不会放过你们——这样更不能放开你了,假盟主——老夫隐居此地十数年,岂会是假的?小勾将他扶正,笑的更是促狭:是真是假,我揪胡子就知道了——他以为铁追命两道灰长八字胡须是假的,却扯得铁追命哇哇痛叫,胡子是掉了不少,却也揪出了血斑。
小勾为之干笑:这胡子是真的┅┅铁追命厉吼:既然是真的,还不快放人——小勾笑的更邪:慢来慢来,胡子是真的,可未必表示你的人也是真的,以前秋封侯也找来一名面貌相似之人冒充,现在也有可能发生这种情况。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我敢确定,一定有两个铁追命——你胡说,气死老夫了——少装啦,你不敢承认,我非叫你承认不可——小勾冷道:你若是真的铁追命,为何不知道九龙神功的妙用?上次你就是因为我的九龙神功才放我走的啊——而且方才我根本和你没约会,我只不过试着向你招手,结果你立即上当,跟我出来,这又是什么原因?老夫年老,偶尔难免记错,你怎可以此论定老夫是假的?记错?——宁说你们没套好吧——明明只有我一人,你是不会承认的——小勾猛然伸手揪向铁追命长胡子。
铁追命唉唉痛叫几声,胡子已去了大半,他更是厉吼,扬言要剁了小勾。
剁了我?我先剁了你——小勾从小竹手中接过滴血勾,喝喝怪叫,一刀切向铁追命的咽喉。
小竹惊叫不可,铁追命则吓得两眼翻白,全身抖颤。
小勾利刀突然一翻,闪向肩头,拖过背部,往他臀部刺去,呵呵笑道:一刀砍死你,太便宜了,我先让你屁股开花,然后由下往上,一寸寸地收拾了你——宝刀往肌肤割去,刷刷两刀,割得铁追命痛彻心肺,冷汗直流,厉吼声又起:你敢,九尊盟永远饶不了你┅┅我不是在做了吗?再不说,我割你鼻子——小勾动了怒气,宝刀疾挥,就想割下他鼻子,晶光闪处,触向肌肤,铁追命骇命尖叫,全身抽缩:我说我说┅┅小勾劲力一偏,只用刀尖割出一道红小血痕,铁追命算是保住鼻子,他自得一笑:我就不相信整不过你,三两刀就行了,说吧,你到底是谁?铁追命喘口气,突又冷斥:老夫就是老夫,谁也假冒不了——小勾一愣,随又菇笑:看你老人家,骨头倒是挺硬的,我就成全你——宝刀再次切出,铁追命厉叫,眼看就要没鼻子。
忽而有声音传来:放开他,没错,他是老夫的替身。
不知何时,另一个铁追命已飘落二人背后十丈远。
他表情要比受制那位沉稳冷静地多了。
小勾和小竹闻言惊心不已,立即跳开,摆出架势,准备迎敌。
然而两人都明白,方才铁追命若突下杀手,两人可能难逃毒手,还好铁追命并没这么做。
小勾瞧他未出手,心头稍微安定,轻轻一笑:我说嘛,你们一定有一个是假冒的,果然不出我所料。
后来的铁追命淡声说道:他是老夫替身,放了他,有何问题,冲着老夫来便是。
你的替身好骨气,鼻子被削,都不肯露口风——那替身冷哼着,不肯再吐半字。
铁追命则对他表情感到满意。
小勾很快收回天蚕勾,替他解了穴道,那替身方能站起来。
铁追命安慰道:你回去吧,先疗伤,一切事我会处理——是。
替身也不多说,拱手为礼,然后瞒珊离去。
直到他消失无踪,铁追命才淡淡露出笑容:老夫低估了你。
小勾自得耸肩:很多人都如此,到后来都死得很惨。
你是说包括皇帝门的皇帝?勉强算啦,不过他是疯子,心肠直得很,没像你,足智多谋,让我绕了个大圈子。
铁追命淡笑,最后还是被你找出毛病,老夫倒很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出在哪里?该不是为了九龙神功吧?那是你起疑之后才试探他的。
小勾邪邪一笑:当然不是,这还得谢我的副门主呢。
小竹惊愣:我?我立了功?小勾笑道:你那什么追踪粉起了作用,我才知道有两个九命太岁啊——铁追命道:你们在我替身上下了追踪粉?就像羊骚身上那种粉一样?小勾点头:答对啦,什么羊骚味,那是骗人的。
铁追命道:当时你追赶我们两人,后来我的出现,已没有那种味道,你立即起疑了?没错。
后来你进入宝塔又跳出来,那味道又出现了,我自是猜想你们在这里头又相互换过来,呵呵,果然不出我所料。
小竹终于明白原因出在哪里,欣喜地笑着:歪打正着,小兵也立了大功。
小勾捉笑:多立几次大功,我自动降级,门主由你当如何?小竹窘红着脸:不要,当副门主就心满意足了,当门主就没得领赏啦。
真贼,赏什么,香吻一个如何?不要——最不正经——小竹斥骂着,嫩脸更见羞红。
小勾嗤嗤地邪笑:不要多可惜,这是天下难得的奖赏啊,不过现在有任务在身,以后再赏给你啦。
不要,不要——小竹窘困地叫不要,小勾却笑的甚邪,似乎非让他接受奖品不可。
然而铁追命在场,他得办正事,轻轻一笑,朝铁追命说道:我的副门主比较女性化,请多多见谅。
铁追命淡笑:他看来脑筋也不坏。
贼得很呢——否则怎会助我破此案。
小勾邪邪一笑:盟主可否告知,为何要找替身?铁追命轻轻一叹:其实也没多大原因,只是我师弟举止时常反常,老夫无法长时间与他装疯卖傻,所以才想到找人代替,十几年来,也落个清静。
小勾点头:这倒是情有可原,魔君疯疯颠颠,很少人改变得了他那纠缠的性格。
多谢少侠能谅解。
小勾捉谑地一笑:你的替身之事,我可以不谈,不过这张东西,你该不会陌生吧——他拿出张纸晃着。
这是什么?十二星相的藏匿名单。
铁追命稍稍动容:这跟老夫有何关系?不是你给我的?铁追命一时答不上口。
小勾邪笑:你不但是九命太岁,而且是青衣人,也有可能是白衣人,对不对?铁追命一脸冷静:何以见得?因为我瞧见你的替身和青衣人一同逃走。
因为上次我要逃开九尊盟,就是你出面把我拦下。
因为我们绕了一大圈,又跟踪到此,这些够了吗?总缺少直接证据。
因为你方才说过。
你追我们两人,后来你出现,就没追踪粉的味道,这两人不就是指着你跟你的替身,也就是说铁追命和青衣人了。
这┅┅别不承认啦,我这副盟主还瞧着你脱下青衣,一变就变回铁追命,你还有何话说。
小竹哪曾见过,但小勾目光送来,他心念一闪已知道是怎么回事,当下立即迎口说道:就在转角处,我看得一清二楚,不信,我可以带你回原地。
铁追命冷目地瞄向小竹,终于淡然笑起:你们果然不简单,把老夫之事查个一清二楚。
小勾瞧他已承认,心中暗自高兴,表情却极力镇定:我倒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扮成青衣人,阻止我逃走,这是正常,可是你又何必给我名单,要我追杀十二星相?这也是帮助你啊,你不是急于想找到他们。
找到有何用,全被你救走了。
你怎会想到是老夫救人?不是你,也一定跟你有关——小勾冷道:你最好还是说个一清二楚,否则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铁追命沉默半响,已说道:老夫只提供你名单,并未把人救走。
小勾惊诧:这么说,白衣人另有他人?不错,他才是你要找的人。
可是,他怎会找到九尊盟?铁追命反问:如果老夫真的是白衣人,会如此笨地把人带回九尊盟——小勾瞄了他几眼,说道:你是不笨,不过你也有疏忽的时候。
老大自认没有骗你的必要。
小勾眉兴跳了几下,点头道:好吧——我相信你,你只要告诉我有关名单的事就可以了吧。
铁追命道:不瞒你说,那名单也是一位陌生人──说不定是那白衣人暗中射给老夫的,当时老夫发现这秘密,并不认为是真实的,故而并不在乎,直到碰上你,才想起他们就是皇帝门的门徒,他们未死,你必定很感兴趣,所以才丢给你,让你自个去求证。
结果这名单并非作假,实让人感到意外——那为何要抛此名单给你?也许他知道我对皇帝门很感兴趣吧。
这又为何?因为几年前,皇帝门也曾经强迫老夫加入,后来老夫把那人杀了,这事一直到现在还没解决。
难怪我毁了皇帝门,你一脸高兴。
铁追命淡笑:多亏你,否则老夫又得多费一番手脚。
小勾道:你猜想那人给你名单,用意何在?我又不是他,不能了解他的心思。
猜猜看啊。
也许要老夫除掉他们吧。
这么说,跟救人的白衣人不尽然为同一人了┅┅小勾又问:你觉得白衣人为何要救那些人?也许他们另有用处吧。
把十二个混蛋加起来,恐伯要比少林派还来得管用呢——这么说,那白衣人很可能也是从皇帝门救走他们的人了?小勾点头,大概吧,除了他,我还想不出有谁这么热心。
铁追命道:难道他也想成立另外一个皇帝门?有此可能啦——这事等我找到他再说,瞎猜也不是办法,倒是你,上次为何去鱼肠宫,还找了一位黑衣人,还谈到有关丸龙神功秘籍之事。
铁追命冷目盯向小勾,沉默一阵始说道:这事全由你而引起。
怎么,你也对九龙神功有兴趣?它原是神剑老人慕容春秋的东西,我不得不查明。
这又为了什么?慕容春秋跟老夫齐名,他的死,老夫自是痛心,而你又会九龙神功,老夫自然有查明此事的必要。
你也想找出杀死慕容春秋的凶手?铁追命点头:老夫该为老友尽儿点心力。
你看那人又是谁?小勾凝眼逼人。
铁追命冷目反瞧,两人各怀心思。
小竹道:当时我听到声音,是女的,不过也有可能男扮女声。
你们当真想知道她是谁?小勾道:不想知道,我何必问你——小竹道:快快说出来,免得我们多费口舌。
铁追命冷目瞧着两人,终于说道:我不说,你们是不会放过我了?可是说了对她却造成负担。
小勾道:你说啊,有必要,我会保密。
你们可知四大剑派,除了鱼肠、太阿、干将之外,还少了一支。
你是说莫邪剑?不错。
小勾惊心不已:你是说那黑衣人是玉茹茵?嗯。
小竹急道:不可能啊,她已经死了。
小勾道:玉前辈临死前还将莫邪剑交给神偷,难道神偷说谎。
小竹更急:不会,神偷不会说谎。
你怎知道,你又不是他——我┅┅我┅┅我跟他相处过一段日子,我知道这件事是真的。
小勾瞄眼:你连神偷有几只手都搞不清,还想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小竹登时斥叫:我说真的就是真的,爱信不信,随便你——小勾再瞄几眼,还是问清楚些再说:铁盟主你也听见了,我的副门主说玉茹茵早死了,又怎会多出另外一个跟你会面?你该不会看错吧——铁追命道:老夫一直跟她都有联络,至于为何会发生此事,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小竹斥道:不可能,你说慌。
铁追命道:玉姑娘一直把老夫当长辈看,为了追查凶手,她一直在要求老夫帮忙。
我不信。
铁追命看他如此坚决,也懒得再解释。
小勾则是满脸苦笑:你们说的都有可能,可惜我未亲自碰上玉前辈,已弄得满头雾水,这该叫我如何是好?左想右想,他终于还是决定相信铁追命,否则这场戏就没得唱了。
铁盟主,你一直都跟玉前辈有联络?她为何又在鱼肠宫出现?铁追命轻叹:这本是神剑门的家务事,但玉茹茵为了找出凶手,她也说出种种原因。
在未找出真凶之前,所有的人都该有嫌疑才对。
小勾道:她潜伏在鱼肠宫,自是为了找凶手?该是如此,不过她并非一直都在鱼肠宫。
只要她还活着,自会有碰面的一天。
小勾表情似乎有意想把人找出来的模样。
铁追命道:少侠方才说过,必要时,要保守此秘密——小勾稍愣,不错,若不小心搞出玉茹茵身分,那岂不害了她?干笑两声:真是有头没脑,放心,我替她保密就是,如果万不得已,我也会私下找她谈。
如此老夫就放心了。
她跟你联络这么久,可有找出有关神剑老人之事?铁追命摇头:这凶手十分狡猾,二十年来一直隐藏得很好,想找他出来,并不容易。
小勾对此事似乎起了兴趣:有机会,我也帮帮她,免得凶手逍遥法外。
小竹冷道:你还是先找白衣人吧,那档事,只怪你慢生了二十年,赶不及啦——小勾憨然一笑,心想小竹说的也有道理,时下当然是白衣人较为重要了。
他说道:前辈既然跟皇帝门有仇,当然愿意帮助我找出白衣人了。
你可有线索?铁追命道:你找向其他十二星相之后,说不定他会再出现救人,如此你就可以再用计谋逮住他了。
可是,这名单若出自他手中,不知有无其它阴谋?任何阴谋,只要他落网,一切都失效。
小勾恍然:这倒是了,好吧,就照此计划进行。
铁追命报以赞成的笑容,随又问道:少侠的九龙神功,到底是跟谁学的?小勾想及此事就想笑:不瞒你,我是跟那疯皇帝学的,可惜没学全,起不了多大作用。
听说那疯皇帝是练此功而走火人魔死的?是啊,百会穴冒出血柱如冲天的火花,不到三秒钟就翘辫子了呢——铁追命稍为动容:好厉害,却不知毛病出在哪里?小勾道:我知道就好啦,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不敢练。
如此邪功,不练也罢┅┅小勾整整衣衫,说道:事情也弄明白啦,对不起,把你儿子搞成这样子,这事以后再还他公道。
铁追命道:你们年轻人的恩怨,你们自行解决,老夫不过问。
要是他不小心死在我手中呢?铁追命稍愣,随即回答:如果手法正当,只怪他技不如人。
小勾捉邪一笑:我会记着你的话,以真功夫领教他。
铁追命道:老夫也会再认真调教他。
就这么说定啦,咱们以后见。
小勾招招手,已和小竹跨步离去。
铁追命并没留难,目送两人渐渐远离,直到两人消失,他才露出淡淡地笑意:我不但要你认输,连我儿子也要蠃过你。
淡笑中,他也折回九尊盟。
行在路上。
小竹斥叫不已:喂,大门主,你没发现铁追命说话漏洞百出?你还这么相信他。
小勾道:你说漏洞百出,是哪里漏了?这┅┅这┅┅小竹这时答不上口,斥叫道,至少他还说玉茹茵前辈还活着,我就敢肯定他撤谎。
也可以说你为神偷的谎言做掩。
你这是什么话?太可恶了——好啦好啦,别生那么大的气,我也相信你,这总可以了吧?你是口是心非。
真是难侍侯,我是说,说不定玉前辈为了某种需要,把神偷也瞒了,这不就有答案出来了?可是神偷亲自葬了她啊。
秋剑梧还不是亲手葬了他爹,结果秋封侯又复活,这该怎么解释?小竹为之一愣,死而复活,并非不可能啊。
小勾道:就算铁追命有所撤谎,在未找出证据之前,他岂会承认?今天被我揪出他是青衣人,已经够丑了,若再逼下去,说不定他恼羞成怒,一下子把你我给宰了,你不觉得他武功深不可测?小竹欣喜:这么说,你还是怀疑他所说的话了?小勾道:未经证实,我为何要相信。
我说嘛,你几时变得大笨牛一只?我还记得要赏你大功劳呢——小勾突然猛扑过去,抱住小竹,张嘴就亲。
小竹一时不察,被亲个正着,唉呀尖叫满脸飞红,又羞又窘地甩着小勾,好不容易才把他甩开,整个人已逃得远远,直骂小勾色狼,骂声中竟也传起笑意。
小勾轻拍嘴唇,大言直夸:赏得好,我就没这福气,接受这份神圣礼物哩——小竹斥笑,要不要脸,亲男人的嘴,也这么高兴。
小勾邪笑,你算男人吗?我快把你当女人处理啦。
神经病——小竹骂了两句,也甜甜笑了起来。
小勾哇哇大叫,又自追前,惹得小竹没命逃开,一时又在雪地中追追掠掠,还打起雪球,直到累坏了,方才收起这场男女之争。
现在呢?从何开始查?小竹倦声问着。
这么累,还查个屁——小勾忽而灵光一闪:秋雨不是要嫁吗?咱们去讨讨喜气如何?小竹白眼一翻:你是不是又想找秋寒谈情说爱?唉呀,男女事,强求不得,何况回到鱼肠宫,还可以查查玉茹茵的事,正好一举数得,好啦走啦——小勾拖着小竹,两人已往南方行去。
小竹百般地不愿,却也没办法。
不准你再单独跟秋寒在一起。
好啊,只要你看得紧,我不去就是——小竹露出邪恶的笑容,暗暗发誓,非得盯死小勾不可。
算算日期,秋雨订在十五出嫁,也只剩三天,路还长远得很,两人不得不快马加鞭,连夜赶回鱼肠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