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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你到底是谁

2025-03-30 07:39:17

柳林镇,青石板的街道,在暖暖的阳光下散发着白色的雾!他奔驰了半个夜晚,看着店伙计将白龙神驹牵进院侧马厩内栓好,这好推门进入店内。

他在素花酒楼丢失了黑马之后,已有一些经验。

客官,您这边请。

店堂伙计满面春风,笑嘻嘻地迎了上来。

看货看实样,看人看衣帽,这是做生意人的经验。

任焉梦虽然衣帽并不显眼,但店外的那匹白龙神驹及神驹背上的银鞍金蹬,足已表明他是一位挥金如土的阔少。

任焉梦手一摆,衣袖一甩,一步一摆地走向里间,那得意的神气和高傲的姿态,就与登上素花酒楼时的丁非凡一模一样,只是手上少了一把桃花折扇。

店伙计的眼睛更眯成了一条线。

任焉梦在雅桌旁落下座。

店伙计一个鞠躬,脑袋几乎钻进了裤档里:您要些什么?任焉梦目光扫过四同,然后问道:这里可有人替我付帐?店伙计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脑袋像装了雪球似地,从低的垂的胸前弹竖到颈脖上:你说什么,谁替你付帐?任焉梦点点头:是的。

你疯啦!店伙计眯起的眼,瞪得溜圆,谁会替你付帐?没人!任焉梦皱起眉头道:这就怪了,在素花酒楼有人替我付帐,在这里为什么会没有?在他眼里,这是个很难弄懂的问题,实际上除了知道内幕的人外,其它的人也确实难以弄懂。

你到底有没有银子?店伙计脸上没了笑容。

任焉梦摇摇头:没有。

店伙计扭曲的脸变得很难看:没有银子,你就赶快滚。

任焉梦无奈地耸耸肩,站起身来,嘴里咕噜着:吃饭要银子,真是没道理。

店伙计眼珠子一转:没银子,你留下那副马鞍也行。

任焉梦道:那不行,那马是我请别人吃一顿饭借来的。

在下为了一顿饭,怎能把马鞍给你?不过,如果你请我吃一顿饭,我把马借你骑一骑,到还是可以。

店伙计瞪傻了眼,他被任焉梦的话弄得糊涂了。

这时,店外一声喝:店家!任焉梦目光转向店门。

门外,一位四十开外的大汉,黑黝黝的脸,满脸大胡子,手中牵着一匹灰白毛马,雕花鞍旁接着一银光闪闪的双钩。

店伙计立即丢下任焉梦,恭惟地向门前奔去:郭爷!大汉让门外的伙计牵走灰白毛马,单手拎着双钩,走进了店堂,他瞟过堂内的目光。

就像他的银钩一样,锋锐而闪亮。

他瞧着了任焉梦。

任焉梦耸耸肩上的小包袱,傻笑着道:你进来,我出去,我出去,你进来,这有什么好看的?大汉要板着脸道:你好像还没有喝过酒,怎么就走?任焉梦苦兮兮地笑道:我不但没喝过酒,饭也没有吃过。

大汉凝眉道:你怎么不吃了再走?店伙计抢着道:郭爷他没银子讨帐。

哦!大汉目芒一闪。

任焉梦眼睛陡地一亮:我留下来喝酒吃饭,你替我付帐行不行?店伙计嚷出了口:你小子真是疯子,你喝酒吃饭,他大爷给你付帐,白日做梦!滚!大汉挥手阻住店伙计:这位公子的酒帐,由本爷来付。

店伙计的眼珠从眼眶里凸了起来。

这位郭爷是店里的常客,虽我然貌似豪爽,在钱财上却小气得吓人,今日却为何如此大方?他正在猜疑,大汉却一声斥喝: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备酒!店伙计忙应诺着急步退下,扁着的嘴唇却在无声地咕噜着:他妈的,今日是撞邪了!汪焉梦在椅中坐下,长长地吁了口气,双钩搁在椅子旁,伸手抓起了桌上的茶壶。

因时间尚早,店里没几个客人,酒菜很快地送到了任焉梦面前。

任焉梦倒了一碗酒,双手捧起:郭爷,请过来喝一杯。

大汉端身坐着没理睬,仿佛不曾听见,但嘴角却泛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任焉梦无奈,一口将碗中酒喝尽,脸转向了里角。

大汉看不起自己!一种羞辱感像毛虫一样爬上他心头。

这种自傲,却正是他痴儿天生不痴的表现。

他皱起眉,想着心事。

娘现在哪里?那些黄巾蒙面人为什么要杀自己?大汉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向店伙计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悄然离开店堂。

任焉梦端着酒碗,望着墙壁,面孔火红,神情呆滞。

他想到了他的性命,必须尽快地赶到永乐宫,但是……突然,店外响起一骏马长嘶。

驾!大汉骑着灰白毛马,挠着白友神驹的缰丝,冲了出院坪。

喂!任焉梦着急了,手中的酒碗往地下一摔,人已托地跃起。

当!酒碗碎裂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

任焉梦的身躯如同鹰牵飞过堂中,掠出了店门。

妈……店伙计张大的嘴里,刚吐出一个骂人的字,便凝注了声,头额渗出一层冷汗,幸亏刚才没过份得罪这位傻小子,否则凭傻小子这份身手,准有苦头吃!大汉策马奔过镇街口。

任焉梦发疯似地狂奔追赶。

镇街上的人都惊傻了眼,这个追赶两匹快马的少年,究竟是人还是鬼?是人,该跑不得这么快,是鬼,该不会在大白天时上街追马?任焉梦在情急之下,已无意中将内力发挥出来,所以速度很快。

大汉一人两骑,驰上镇外的柳林道。

他不住地回头,看着后面追赶的任焉梦,嘴角仍透着一抹冷笑。

两骑奔过左侧柳林道口,一个斜度不大的土坡,坡下一块草坪。

坪中站立着三人,两男一女。

贼―大汉人立马背,上身后仰,勒住了灰白毛马,同时收紧了白龙神驹的缓丝。

从他勒马的姿势和熟练的手法,可知是个驯马的高手。

大汉跳下马,将两骑牵到三人身后站定,白龙神驹蹄子瞪着地面,显然是极不情愿。

任焉梦随后遭到草坪,因运气不当,他已有些气喘嘘嘘。

他喘着气,目光打量着坪中的三人。

左边是一侠身着灰白长衫的长者,颧骨高耸,一双脖子威棱四射,一看就知道是个很有权力的人。

中间是中年人四十出头,秃顶,一张黄灰色的脸。

穿件刚好掩着膝盖的粗布衣裳,脚上白布袜,灰布鞋,像个乡巴佬。

但一双眼睛却是亮亮的,目光炯炯,给人一种望而生畏之感。

右边是个女人,身材高挑,着一件宽袖长裙,高誊云发,细长一双凤眼一直像在笑,但透着逼人的杀气。

你就是痴儿任焉梦?灰衫老者开始间话,声音低深而带有股不容拒绝的命令口气。

然而这种口气对任焉梦却没起什么作用,他扁了扁嘴,反问道:先告诉我,你们是谁,为什么要伙同郭爷偷我的白马?我在素花酒楼丢失的黑马,是不是也是你们偷了?秃顶中年人和女人的脸变了色,手按住了各自己的刀剑柄。

灰衫老者炬电似的目光盯着任焉梦,凝视了片刻,沉声道:老夫胡吉安,泰山铁衣居士,江湖人称九头鸟便是老朽。

胡吉安乃江湖巨头,其名声威望还在十大门派掌门之上。

胡吉安先报其名,是想给眼前的这个狂小子一个惊恐。

谁知任焉梦无动无衷,只是缩缩鼻子轻哼了一声,表示听清了。

胡吉安脸色也变了,江湖上还没有一个武林中人,听到胡吉安这三个字,能只报以一声轻哼的。

但,他还得忍住气,冷缓地道:这位是九环庄庄主洪千吉,人称秃头神鹰。

任焉梦听到的神鹰二字,眼睛陡地一亮,瞳仁沉处闪过一道厉芒。

胡吉安触到那道厉芒,心弦突地收紧,手背上的青筋也高高凸起。

这小子不简单,须得小心对付!他的经验在暗中告诉他。

任焉梦瞧着洪千古,打量了一会,摇摇头道:你也叫神鹰?不像,一点也不像。

洪千古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手中的刀不觉出鞘三寸。

他已动气。

这也难怪他不动气。

秃头神鹰的绰号响遍江湖,几曾受过如此侮辱?胡吉安却阻住他,继续道:这位是峨嵋派掌门八卦玄剑纪莲丽。

任焉梦扁了扁嘴,拱起双手道:幸会。

他并不知道峨嵋掌门的身份与地位,他之所以说出幸会两字,完全是出于对女性的尊敬所致。

纪莲丽为了不失掌门的身份和礼义,只得微拱起双手,脸上绽出一丝笑容,但她眼中那股逼人的杀气,不仅未褪反而更浓。

在她眼里任焉梦对她的特殊尊敬,无异是一种比对洪千古还要大的侮辱!任焉梦却没有理会她的表情,呶呶嘴道:那位郭爷又是谁?未等胡吉安开口,牵着白龙神驹的大汉道:在下白水沟铁骑双钩郭正环。

任焉梦耸耸主肩道:好啦,我现在已经知道你们是谁了。

该将白马还给我了吧?你……洪千古和纪莲丽同时瞪圆了眼,任焉梦的态度使他俩吃惊,也弄得他俩哭笑不得。

胡吉安的眉头深深皱起,这小子真是个地道的痴儿?任焉梦瞧着三人的模样翘了翘嘴道:怎么样?不行吗?说老实话,这马我是借了桃花庄丁少主的,丁少主又是借了平南王府袁功勋的,因此你们不能不还给我。

胡吉安皱紧的眉头一扬道:把马还给你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任焉梦毫不犹豫地道:行。

你真来自大漠魔众谷崖?你那位白头发师傅是谁?他抿紧的嘴扭曲了,这些人为什么知道师傅是白头发?你包袱中的刀,是不是血龙刀?他摇摇头:不知道。

你学的哪门功夫?他坦率地道:我不会功夫。

哪你会什么?他认真地想了想了: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胡吉安身子主颤抖了下,感到有一股冰冰的冷气从背脊掠起。

洪千古早已按捺不住了,瓮声道:胡公,与这小子罗唆什么?动手吧!你们想干什么?任焉梦眼里露出一抹惊恐之光,蓦地退后了数步。

纪莲丽逼前一步道:我问你最后一个向题,鹿子村发生的瘟疫,是不是你下毒散布的?瘟疫?任焉梦睁圆了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把马还给我,我还要赶路呢。

当!一道耀眼的白光,洪千古的刀已经出鞘。

任焉梦咧嘴道:你要杀我?你是不是那些黄巾蒙面人?我娘现在哪里?洪千古已极不耐烦,怎么回答他这些没头投脑地问题?实际上他也无法回答,他厉声喝道:少费话,拔刀吧!任焉梦摇着手:我没刀。

洪千古冷声道:别装蒜了,把你包里的血龙刀拔出来?任焉梦正点道:包里的宝刀是参加赛刀会的,在赛刀会前谁也不能动它,你不能,我也不能。

洪千古侧转脸对纪莲丽道:既是如此,请纪掌门将宝剑借给任公子,在下好向他讨教两招。

他虽在恼怒之中,但仍不失九环庄庄主和武林成名高手的高度,他不屑用刀去对付一赤手空拳的后生。

纪莲丽没有迟疑,立即解下系在腰间的剑,伸手递向任焉梦。

剑与普通剑一般长短,剑鞘已很陈旧,但黄铜的剑锋擦得很亮,上面嵌有个小小的八卦,正是峨媚掌门人佩剑的标志。

任焉梦没有接剑,却又退后了数步。

怎么,怕这剑不称手?纪莲丽冷冰的口语中带着明显的讽刺。

汪焉梦扁扁嘴:我说过我不会武功。

那你就用你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之身’吧。

洪千古的话已是一种嘲弄和讥笑。

没想到任焉梦居然肃起了面容,一本正经地道:好,我就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对付你。

洪千古愣傻了神。

纪莲丽一双凤眼瞪得又圆又大。

胡吉安沉着脸,一言不发。

任焉梦随意摆了个架势:你出刀吧。

话音一顿,又补上一句,若我赢得了你,你可要把马还给我,不准赖皮。

洪千歪下愣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他刚要出手,却见纪莲面跨前一步:洪庄主,让我先来。

纪莲丽将莲鞘剑往草地上一插:任公子,你既不用兵器。

我也不用剑,你若接得下峨嵋连绵掌一掌,马就还给你。

任焉梦翘嘴道:你们别争啦,谁先来都一样,快动手吧。

好,你注意了。

纪莲丽先声告警,然后挥袖拍出一掌。

轻描淡写的一掌,无风无声,只是在扬起的袖卷中,有一串飘曳的掌影,飞向任焉梦右胸。

任焉梦凝身未动,望着扬起的袖卷,眼里露梦幻的光。

洪千古收刀入鞘。

他认为他已没有再用刀的机会了,武林中能接得下峨嵋连绵掌的人没有几个。

胡吉安眯起了眼,眼疑里闪射出刀刃般的棱芒。

蓬!一声轻轻的,似重掌击打在棉花包上的声响。

纪莲丽登登地退后十来步,只退到插在草地上的连鞘剑旁,双手按住剑柄才稳住身子,一股又咸又腥的液体涌到口腔内,她强忍着将其咽下。

任焉梦站在原地未动,双手仍是随便地垂摆着。

洪千古惊诧莫名,目光都是呆的。

胡吉安仍眯着眼,眼光中露出一丝惊得。

纪莲丽面色苍白,抿紧的嘴辰里透出一个字:你也会峨嵋连绵掌?她受的内伤并不十分严重,她失神的表现只是她内心惊慌与恐惧的流露,她万没想到,任焉梦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竟真是用她的峨嵋连绵掌来还击自己,其惊恐的程度自是可想而知。

她的话使得洪千古和胡吉安,更是感到惊惧和不安。

郭正环形如木偶,手指僵硬地挽着白龙驹缰丝中,嘴角上的那抹冷笑早已荡然无存。

这小子究竟是的什么来路?任焉梦未回答纪莲丽的问话,却对胡吉安道:你该叫郭爷把马还给我了。

胡吉安眯着的眼眨了眨,正在犹豫。

看刀!洪千古和一声呛喝中,刀已出鞘似道电芒射向任焉梦。

由于是快招,他身子与刀已化为一体,破空的锐啸与闪耀的电芒,形成了一道窒人的匹练,兜头向任焉梦斩落!五虎断魂刀无刀,无息,也就无活,无生,无机,刀时尽是死亡。

这是无以伦比的一刀,令人报案叫绝,只是险喝声中出刀有偷袭,使刀式大失光彩,但洪千古此刻已顾不得这许多了。

刀光斩落到任焉梦胸前,任焉梦依然未动。

任焉梦没动,胡吉安却突然动了。

啷啷!一声脆响,光敛,形收。

洪千古退后丈许,身后贴站着胡吉安。

任焉梦原地未动,只是左脚斜踏出半步,右手掌斜扬在空中!洪千古发直的眼光,呆呆地盯着手中的刀,刀尖已被磕断了三寸,右肩甲上还透着丝丝刺骨的寒气。

折转过来护往前胸,他此刻恐怕早已被任焉梦的刀劈开了胸膛。

但,任焉梦的手是空的,并没有刀,然而,他刚才确确实一实感觉到任焉梦的刀,扮在他的刀之前劈到了自己胸前,那是实实在在的刀,作为一个刀客高手,这种感觉决不会错。

他弄不懂是怎么回事、脸色苍白了,头额渗出了汗水。

胡吉安脸沉得要怖,瞳仁也已收缩。

他和洪千古一样,也感觉到了任焉梦手中的刀,只是他的感觉比洪千古来得更快,感觉得更具体,他感觉到任焉梦手中那把肉眼看不到的无形刀的刀气时,便出手救了洪千古。

他真正地感到了恐惧与威胁,难道这痴儿已练成了武功传说中无形刀?任焉梦呆呆地望着洪千古,满脸是困感,他弄不懂洪千古的刀为什么会突然断了,胡吉安又为什么拉着洪千古急身后退,他还不知道自己无形刀的威力。

他怔了片刻,扁扁嘴道:这回该把马匹还给我了吧?他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对结局却是很清楚,他是胜利者。

纪莲丽靠近胡吉安一步,密语传音道:这小子太邪乎,若留着他必是个祸害。

胡吉咬咬嘴唇,脸上的肌肉拉起了条痕。

纪莲丽又道:沈大官人说得对,我们不能因小失大,搅乱了二十年来平静的江湖。

胡吉安双袖微抖,袖内进出一阵手指关节运动而发出的洪千古眼睛一亮,苍白的面孔突然有了血色。

郭正环也取下了插在灰白毛马雕鞍旁的双钩。

任焉梦意识到了什么,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胡吉安衣袖一抖,四人呼地散开,将任焉梦围在中心。

这四人真耍赖皮言而无信!险诈的江湖,可怕的人心!一连串的,跳跃的意念,闪过汪焉梦的脑海。

他脸上有如突如其来的浪头泛上一片红晕。

他动了气,因动气而随之进发出的内力,使他同身布满了煞气。

重若万钧的煞气,使坪中的空气顿时变得滞重、窒人。

胡吉安人上浮动着那股似有形,若无形的杀气更浓了!这小子的武功和内力皆深不可测,决留他不得!他决心已定,心火顿炽,手背上青筋高高隆起。

除掉他。

他从咬紧的牙蓬里吐出三个冷如冰,硬如铁的字。

四人扬起手,摆出了动手的架势。

以胡吉安等人的身份,四人联手对付一个后生,已是件失面子的事,若再偷袭岂不更丢脸?所以四人未立即出手,而是先摆开了架势。

任焉梦脸上的红晕突又消褪,变成了一种苍白。

他虽然在素花酒楼对付过关东四刀客,但对付眼前的四人,他却不知所措,因为他在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时,感应不到胡吉安出手的招式。

他先是茫然,继而慌乱。

胡吉安感到任焉梦身上发出的煞气聚然减退,然后为变得余乱。

是该动手的时候了!他正待出手,忽然一人从柳林中飞出,似雁一般掠到草坪中,站在任焉梦身旁。

胡吉安四人立即收起了架势,脸色微红,那表情如同偷了东西的贼被当场抓住时一样。

这也难怪,四人联手对付一个赤手空拳的后生,此事若被传出去,四人岂不像偷东西的贼没了脸面?来的是个年轻人,身着疾装劲服,背插一把长剑,黝黑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傲气,又带着几分野性,嘴唇薄而显得坚毅;眼睛黑得放亮。

年轻人对胡吉安拱起双手,施了一礼道:在下吕怀良见过胡前辈。

胡吉安抿抿嘴,吐了口气道:原是吕贤侄,你来这里干什么?吕怀良谈淡地道:来看热闹。

胡吉安目光一闪道:你看到什么?吕怀良耸耸肩:很遗憾,我什么也没看得到。

很好,这我就放心了。

胡吉安顿了顿,又道:你怎么离开无名谷,出什么事了?吕怀良正色道:你没听说红艳女又已复出江湖了吗?哦。

胡吉安凝眉道:你是为红艳女而来?不错。

吕怀良点点头,我娘正是要我出谷来找红艳女的。

胡吉安沉声道:你知道鹿子村发生瘟疫,鼠王许复生和千面郎君徐大川在江湖重新出现的事吗?吕怀良脸上罩上一层阴影:在路上已经听说了。

胡吉安嘴朝任焉梦一努:这位便是瘟疫期间,借住在鹿子村而唯一没有染上瘟疫的痴儿任焉梦。

任焉梦听到自己的名字像是突然醒悟过来,插嘴道:喂,快把马还给我。

胡吉安目光瞧着吕怀良:吕贤侄,你说这马该不该还给他?吕怀良未加思索,断然地道:你们已经败了两场,这马当然应该还给他。

胡吉安一征,随即道:既然贤侄这么说,我也就没什么好说了。

他挥挥手,示意郭正环将白龙神驹送还给任焉梦。

纪莲丽和洪千古还想说什么,被胡吉安阻住。

任焉梦朝吕怀良咧嘴笑了。

郭正环牵过白龙神驹,把缰丝送到任焉梦手中。

任焉梦翻身上马,道谢也没说一声,便拍马冲上了柳林道。

他急于赶去永乐宫,他认为娘一定在那里等他。

哎,等一等!吕怀良朝着白龙神驹衔尾急迫。

他也有许多话,要问任焉梦。

草坪中剩下了胡吉安、纪莲丽、洪千古和郭正环四人。

洪千古问道:胡公对这位吕怀良好像很是尊重,不知他是什么来头?胡吉安轻叹道:他是飞竹神魔杨玉的干女儿杨红玉的儿子。

销魂一指令!杨玉,这名字对江湖中人真是如雷灌耳。

谁个不知,哪个不晓?是杨玉的外孙,谁也不尊敬?谁都没话可说。

只是任焉梦底细未查明,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沈大官人回话,也不知凌霄宫的阴冥祭会会出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