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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甜姐儿

2025-03-30 07:39:45

就在这时,仲孙湫的背后响起了两道尖锐无匹的风声,这风声乍起时,割肉之利己破衣而入。

――离他背后那么近的,只有稽健。

仲孙湫大喝一声,人立即向前窜出,回手一剑。

就在这刹那,他感觉得到那两柄利器,尖端部分已有些刺入了他的背肌。

但他已立时飘了出去,其势疾如脱弦之矢!他只觉背后两处有热辣的感觉,又一阵刺痛,他的背肌已离开了那柄利器――他那及时回手的一剑,毕竟已将那出袭的人阻了一阻。

但是他也立时发现并非如此。

因为他回手的一剑被卡住了。

而另一道尖锐的风声又急啸而来。

――对才方竟用其中一柄武器,扣住了自己的剑,并且如影附身,另一柄武器,追杀而来。

而在这时,辜幸村猛见仲孙湫以极怪异的姿势扑来,匆忙他惶急不明所以,但知仲孙湫武功极高,他不管那多,双拳裹袖,所蓄之毕生精力,以铁砧衫功,扑扫而出,拦劈仲孙瞅腰身脸门。

这一下仲孙湫前后受敌,他主力全被背后的突袭所封锁,剩下的武功,在失魂落魄之余,又怎能应付辜幸村的铁砧衫的一劈?这一瞬间,大厅里忽然掠起了两条人影。

一黑一白两道人影。

白影一闪,淡青色的刀光飞起,仲孙揪顿觉背后压力一松,只见两道银芒围绕着刀光,若闪若定,转眼已交手数十招。

而辜幸村的两面铁板一般的衫袖,倏然多了一二百个小洞。

这些小洞是针射穿的。

辜幸村的铁衫袖就如同一面镜子,忽然被铁锤敲了一记一般,完全失去了作用。

内力所绷直的袖风,变作自数百个针穿了出去,两张衣袖,也如泄了气的球瘪了下去。

一个人在刹那间,发出了四百口小针,破了他的双袖。

――这人如此轻易戳破了他的双袖功,如将这数百口针撤在他脸上、身上、岂还有救?这点连辜幸村心里都很清楚。

仲孙湫心里更清楚――因为他不仅知道有两个人前后救了他,而且更明了救他的人是谁。

公子。

仲孙湫用更大的声音呼叫道:唐姑娘。

一条黑影却如燕子翩翩,飘入大厅。

众人眼前一花,而在此时,那白衣人与对手闪电般交手数十招,但仲孙湫却发出那两声呼叫。

第二声呼叫的时候,那白衣人以手中一柄淡青色的光芒,与对方双手两道银光,已交手五十三招。

由于两人交手十分快,以致两人手中三件兵器,只见光芒,但分辨不出是什么武器。

但就在仲孙湫叫出唐姑娘之际,白衣人微微一怔,转脸去看,这只是一刹那的事,快若眨眼,甚至比眨眼还快的时瞬,可是,他的对手已把握住了。

高手相搏,生死决于厘毫之间。

这厘毫之间,分别极大,但至难把握。

稽健身材极为痴肥臃肿,却准确地抓住这电光石火的刹那。

这瞬间两件武器已打在白衣人身上――同时间众人才看清楚两件事,白衣人是公子襄,那两件武器是两把银戟……众人看清楚那是两把银戟,乃因银戟在公子襄的身上,稍微停了一停,却发出火花来,而公子襄手中淡青色的刀光,却贱地一声,自他手中消失,收回袖中去。

只听那女子清脆地叫了一声:公子小心!公子襄一笑,脚步一滑,已出战团,到了那黑衣女子的身侧,问:姑娘无恙?眼神专注,而语态关心。

那黑衣女子见公子襄见着自己,竟失魂落魄,挨了两记银戟,又若无其事――又好笑又担心;却也感动,说:我没事,公子呢?公子襄朗然笑道:你来了,怎会有事。

这时众人看去,只见一女子,身着黑衣,还没有看清楚面貌,秦歌衫已袖抽那女子衣袖,一个说:姑娘来了。

一个说:唐姐姐好。

唐方一一笑着回应,众人这才看到,秦歌衫与唐藕原来已分别站在那女子两侧,众人却一直未曾注意到。

那女子除了唐方还会是谁!唐方微微翘首,向那稽健道:尊驾使的是‘戟’,当今武林,用载高手,只有一人。

这下众人又把眼集中到那稽健的身上来,袖里乾坤稽健虽是山东参客的大阿哥,他的武功也不错,只是凭他的武功,在这大厅上,只怕连泰誓一招都接不住,但这个刚刚还被辜幸村揪起来挣扎不脱吓得青脸白唇的脖子,一出手,就几乎要了梁王府中第一高手仲孙漱的命,再把提时机,也差点夺了武功深不可测的公子襄一命……――这人究竟是谁?众人皆心中思疑,但经唐方这般一点,却都明白了五分,诧异得张大了口合拢不起来。

――莫非就是……稽健道:我当然不是稽健。

辜幸村被唐方以金针破铁衫,以致不能――举重创仲孙湫,心中本来愤愤,但一见唐方不可方物,笑语盈盈,居然心头火消了七八,但对稽健,他忍不住插口:难怪,难怪,稽健平日胆小如鼠,什么‘袖里乾坤’,其实根本是没东西拿给人家看,整天把手藏在袖里,不敢出手讨没趣,哪有这天大的胆子诬赖我,原来是……嘿嘿嘿,我懊恼中也没有看清楚,你们身材倒是一样,面貌也不见得多像!那些东北霸豪也仔细看去,果然发现这人与稽健,乍看酷似,但其实仍是不同一人。

所以我说,易容这种东西,是作不得准的;只能加上摹仿别人的举止气质神貌,加上看者心乱神迷,才能奏效,遇上心水清目力佳的高人,就无遁形了……那胖子笑态可掬地自我批评:可是稽健这种人,也没什么神韵值得学的,我自己也不想花大多时间浪费在他身上,我只是想杀掉公子襄手下的第一员大将,再与公子襄决一死战而已,不值得花大多精神……胖子笑了一笑,又道:却还是教人给认出来了。

胖子摇摇头又说:所以说,易容这门玩意儿。

还是不太靠得住的;说罢又向辜幸村直:你既然悦稽健这般无用,我已把他杀了。

辜幸村一楞。

那胖子依然在场中央,笑眯眯,悠悠闲闭的,好像一点也不知道有众多高手在注视他,也没把他适才双朝明明击中公子襄面对方依然安然无事放在心上。

不过,胖子冲着辜幸村又一笑道:我杀了稽健,就算是你杀的,入你的账,你明白吗?辜幸村听得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胖子就出手。

辜幸村明知他出手,但觉左胸一痛,招架已无及,这下连公子襄都来不及出手阻止,因为他也想不到胖子为何要下般辣手。

辜幸村见到前面喷出一股血箭,他犹在错愕,不敢相信血是从自己身上喷射出来的。

胖子仍在他面前,笑嘻嘻地解释道:我与公子襄已交过手。

我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所以,我不想坏了他府中的规矩。

我说了你杀了稽健,那我杀了你,一报还一报,一命偿一命,我并没有不依照‘梁王府’的规例,也不必与公子襄为敌。

胖子拈出一限短短的、银光熠熠的戟,贴立鼻头上,道:我杀你,是因为你居然替欧阳独卖命;他用朝指指他自己的那一团肉的鼻子道:因为我是九脸龙王。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变了,变得不像一个富俗痴肥的胖子,而像一个朝廷一品高官:武林一大宗师的样子,一字一句,眯着眼睛,说:你儿时听过我慕容不是会放过血河派的手下?辜幸村一直看着自己胸前喷出来的血,诧讶得说不出话来。

――也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人绝望到了尽头时,无法说得出话来。

何况,辜幸村已元力再说出任何话了,他的血已不再喷射,只能淌流,他的血已经濒临流尽了。

但他仍不服,竭尽全力,嘶声道:冤枉……声嘶力竭,倒地而段。

甄厉庆、江伤阳、落花娘子等,对这辜幸村都心怀不满,却不料眼见他莫名其妙地让九脸龙王杀了,却也不忍,心底里都对九脸龙王喜怒无常大停常理而打了个寒粟。

九脸龙王举手间杀了辜幸村,就像随足踏死了地上一只蚂蚁般轻易。

辜幸村毕竟是十方霸主之一。

他自以为精明过人,故意引得甄、江、莫三人接斗公子襄三大手下,他自己却坐享其成,不料,他却是四人中第…个送命的;而且这条命送得糊里糊涂,伏尸于东方霸主陆见破之旁。

九脸龙王慢慢地收回银朝,――面向公子襄笑道:我对公子时,是用绝招;对他,只使一。

招;对有些人,根本不须要用到兵器。

他说着,眼睛长长地眯成一条缝,肥腮―抖,又正色道:好了,现在要请公子解我疑惑……他眯着长眼阴声细气但字字清晰人耳地问:公子身上着的,可是当年抑王的‘百战铁衣’?众人为之愕然,过了一会,纷纷议论起来。

公子襄却神色朗然,不答反问:龙王双朝,刺在晚生身上,晚生可曾借机还手么?没有。

九脸龙王答得倒也爽快:你若在那时反击,我以为已经得手。

公子襄的笑意里有一种令人无法分辨他是谦冲还是傲岸:我井没有在龙王错摆时还手。

对;九脸龙王有些沉重他说:你只是身退。

他脸肌垂嘟嘟的颊,微微上仰,居然叹了口气,漫声道:今日太好时机,未能手刃公子,不知他岁何日,才能偿此夙愿了。

说罢,又道:只要公子交出天书神令,老夫保管拍拍屁股就走,日后……九脸龙王顿了顿,眯着眼压低声音道:龙王庙的人就是公子家的人,悉听公子吩咐,长江黄河支流主流,数万兵将,任凭公子调度……九脸龙工干笑三声,然后双目的隙缝中射出精厉的神光:如何?不可能!公子襄谈谈地道:其实,天书神令,真的不在我原本公子说的话,我本应该相信才是,但是……九脸龙王一脸无奈地道:但是给我消息的人,却是唐门的人。

九脸龙王指指唐方,笑得如一头狐狸,又老又狡猾的狐狸:唐姑娘的自家人,不致于会说瞎话坑自己的人吧?唐方柳眉一竖:唐门的人?九脸龙王一挺身,道:正是。

唐方突然笑了:是唐甜?九脸龙王倒是一怔,皱了皱眉,唐方笑说:我想这儿众位英雄,泰半来此地,都是信了甜小妹的谣传。

这连公子襄也为之动容:原来是甜儿造的谣。

她……唐方悠悠一叹:她自小就很崇拜公子,而又很妒羡我,她而今见公子如此助我,心头自是不悦。

说着又一声低叹。

公子襄仍在讶叹之中:甜儿貌美纯真,怎会……唐姑娘,你怎么知道?唐方道:这一路上探听所得,开始也真的不敢置信,她在府里被照料多年,连武功也得公子真传,情同手足,她却来这样乱说,掀起涛然风波,真是不该……我花了好一段时光:去查明真相,所以才迟了回来,但也从一些线索中,知道了是她……唐方脸露一种淡淡的优色:还有一班年轻朋友,唉,她……这又何苦呢。

公子襄也颓然摇首:真令人……意想不到,甜儿的心肠……厅中群豪,大多数是受唐甜的摆布而来的,这倒是事实,现听得唐方这般说,倒也信了几分,一方面,公子襄的种种态度,也确令人信任。

半晌,九脸龙王轻咳一声道:唐方,就算我相信是你家人造谣生非,但是,这证人现在仍在厅上,不由得你偏袒公子襄不承认。

唐方倒十分坦然,道:我没有袒护公子,公子确不是这种人……他到处寻找萧大侠,纯粹是为了助我……不过。

唐方倒有些诧异:龙王所说的证人,就在大厅中,不知是哪一位,可否请出来引见引见?九脸龙王脸色一沉,双眼翻白,翘嘴咕噜道:你不要狡辩。

这人就是你的婶女,就在你身边。

大厅里众人一阵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唐方倒十分讶异,唐藕也很诧异,两人诧然对望了一眼,却发出会心的微笑,唐方笑道:你说是阿藕?九脸龙王冷冷地点了点头,小眼睛却在观察唐方的表情,看是不是在造作虚伪,却见唐方忍不住抿嘴一笑,有些许无奈又有些儿赞许及惋惜地叹道:甜小妹就是会学人……可惜就不学好。

九脸龙王按镣不住扬声问道:你这可是作了不敢认……仲孙湫、泰誓脸色候变,正待发作,唐藕却笑道:龙王,甜婶儿可是说小婶在某日夜里,观得公子在看‘忘情天书’,差点被发现的事么?这时厅中点首应诺的人,居然不少,看来都是被同一种传说吸引过来。

唐藕清洁一笑道:确有此事。

不过……九脸龙王等正现喜容,唐藕又接着说下去。

我确将事情说予人听,不过不是公子在看‘忘情天书’,而是甜姊儿在偷看一本书,是唐门中的‘毒经’,我怕她练到走火人魔,以致心术不正,害人误己,故说予姑娘听,才知道姑娘珍藏唐老奶奶的‘毒经’一书不见了。

姑娘过去问甜婉儿为何要这样做,甜奶儿却悄悄地溜了……这跟什么小婶偷窥公子练‘忘情天书’上的武功,可一点也扯不上关系。

唐藕笑笑又加了一句:甜婉儿的嘴真甜,连苦的都能说成甜的。

众人这才明白,纷纷大呼上当,有人埋怨来错了,白来一趟。

徒劳无功,有人怨声连天,给人骗了还不知道,还几乎流血送命。

忽听一人叫道:还有陶醉呢?‘君无戏言’陶醉又因何蔑诬公子襄?众人一听,宛似大海里捉不到鱼却捞了只龙虾,抓了个题目,七口八舌,都抢问了起来。

庸方别过头去,望向公子襄,眼睁里有询问的神色。

公子襄了解,无可奈何地摊摊手,道:有人说陶醉指我已得天书神令。

唐方哦一声:陶醉也这样说?随即问道:那传话的人呢?公子襄答:不见了。

唐方莞尔一笑:说话的人不敢出来见人,这种话怎能当真!九脸龙王打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过,还是要去当面对质的好。

公子襄晒然一笑道:这个容易,陶醉前辈就住宿在城里‘客来客栈’中。

九脸龙王冷冷加一句:寅子房。

落花娘子莫承欢幽幽一叹,向江伤旧道:十八爷,看来人家早有准备,事事比我们精,比我们灵,我们这一趟,算是白走定了。

甄厉庆在旁冷冷地插口道:那也未必,至少,热闹还是有得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