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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多情淑女

2025-03-30 07:40:04

詹庆生又回到临海。

临海已经关门。

大概老板不在。

所以詹庆生只好拉着淑红走。

来到街西仙人居时,老板正在收摊。

淑红忙上前问道:要住店,还要吃饭,行么?那人道:有何不可也,小娘子有请——这哪里?分明是在做戏。

原来老板是个十足的戏痴。

淑红面庞红晕乍起。

她看到詹庆生的时埃,止不住扮了个鬼脸。

詹庆生不在乎,好象没听到说话也未看到淑红。

他径直往里走。

淑红每当肚子饿极的时候就想起了施瑞莲,施瑞经是个饮食大行家。

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能吃到那里最好最有名气的饮菜。

如今小姐不在。

所以淑红只有等詹庆生开口。

詹庆生很久才说出三个字:要面条。

仙人居虽说不大,但收拾得倒也不错。

詹庆生要了间上等房间,倒床便睡。

淑红就在隔壁,这时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喊,她想过来叩门。

却始终鼓不起这份勇力。

就在淑红在室外来回走动拿不走主意的时候、詹庆生忽然说道:你想进来吗?淑红上前推门,门应声而开。

淑红止不住笑道:真想不到,你……你这么好……淑红走人房间,室内灯火已燃,映得淑红满脸通红。

詹庆生已坐起,他看了看淑红,轻轻地笑了笑。

詹庆生忽儿直:你也不错,肯走比施瑞莲好。

淑红轻摇臻首,说道:你错了,我可比不上我们小姐。

詹庆生仿佛不信:你说的施瑞莲?淑红笑道:不错。

你知道我们小姐为什么走江湖?詹庆生当然不知道,所以道:大概是为了三月三?淑红播头道:决不是。

人家可是为了你才出来四处奔波的。

詹庆生仍然不信。

淑红又道:施瑞经听到一个少年杀死疯魔潘扬。

她觉得那个了不起,她发誓一定人找到他,与他比武。

詹年生开始有些好奇,说道:难道她也与疯魔潘扬有仇?淑红道:仇是没有。

不过与少侠你恐怕倒有缘份。

詹庆生淡然一笑。

因为他不能不笑,也许他看到了天底下第一个天真纯洁的女孩?淑红又道:小姐早以前就发过誓,一定要找个武功胜得过她的人做丈夫。

詹庆生道:是老头也行。

淑红这时脸色更浓,但还是说道:她说过的话就要作数,但幸喜没遇到老头而首先遇到了你。

詹庆生道:你以为我一定肯做她的丈夫?淑红羞涩地道:天下不想做她丈夫的男人,不是大傻瓜就是白痴。

詹庆生止不住又笑,点点头说道:那么你……淑红的头早已埋下。

声音也已经压低。

但问她轻声说:我是丫环,没有这个权利,不过不过你已经看了我的身子。

詹庆生面颊仿佛也巳发红。

他看着灯。

一灯如豆,火光正红。

红得象少女激动的心。

室内早已寂静。

今晚竟连一丝风儿也没有。

好久淑红才道:时候过得真快,转眼天气就变暖和了。

詹庆生不说话,他在想,难道她们真的喜欢我?他想起今已临海客栈时的情景。

他说:红姑娘,你家小姐可真把我害苦了。

淑红道:请你别误会我家小姐。

她处事任性,但一定有原则。

詹庆生道:什么原则?淑红道:她做事决不违反天理良心。

詹庆生道:她冒充在下作案,使本少爷声名狼藉,这难道是天理良心。

淑红道:她仅是做得过分而已,然而也未必尽伤天理。

詹庆生仿佛不懂。

淑红又道:她偷盗只去富户,且劫持女人也只到官府,难道你以为那些都是好人?况日施瑞莲末为难她们,一个仅借了点小费,一个也只捉了个丫环夫人来远游,又不是走不回去,这打什么紧?更何况小姐后来后悔至极,她也根本没想到结果是这样。

詹庆生猛然想起中原三魔,他觉得淑红的话不无道理。

詹庆生忽道:你知道临海客栈三十六豪,被杀的事么?淑红惊道:什么?临海死了三十六豪杰?可是什么恶人所为?詹庆生道:麦枝岭无名少年。

淑红几乎不再呼吸!詹庆生又道:你可知长江总舵主骆长庚临死前说了什么字?淑红道:他说什么?詹庆生答:麦枝岭的麦字。

淑红几乎叫出声来。

良久,淑红道:你以为这些都是我家小姐所为?不,决不是,施瑞莲决不是这样的人。

詹庆生道:所以我一定要找到施瑞莲。

淑红点头道:好,明天我带你去找。

三更将残,四周一片宁静。

天上星星在闪烁。

没有风,光线暗淡得恰好只能看见一团黑影在仙人居屋脊上飘动。

黑影移动的时候有风吹起。

黑影朝临海方向而去。

瞬息闭黑影不见。

詹庆生到这临海客栈时正好传来四下更声。

他伏在一堆假山的背后。

他在想:这个时候,客栈内也许有人?但是他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难道所有的人都死了?也许还要等?其实能忍耐的人的时间往往过得最快。

待得詹庆生有些烦燥的时候,早已是漏尽更残,将进人黎明前的黑暗。

坪中仍空,曲廊尽处毫无声息。

满园没有一丝亮光。

其实这时根本就看不到什么。

就连詹庆生也已离去。

天已大亮。

仙人居的客人都已起床。

詹庆生同淑红一切收拾完毕。

淑红道:现在我带你去个地方,但你一定不淮笑。

詹庆生已然发笑,嘴里却说:不该笑的理所当然不能笑。

你害怕什么?淑红又何尝不在笑?正走的时候,詹庆生却停下。

因为他已听到一个声音。

那声音正在小声说道:长江总舵主就死在这里不远,我们何不去瞧瞧?另一声音道:有什么好瞧的,你不要命了么?起先那人又道:长江总舵主的死,比三月初三及三十六豪杰失事加起来还要骇人。

你道是谁所杀?后来那人道:江湖上传得轰轰烈烈,你道我不知道?不是什么麦枝岭无名少年么?喂,你还听说过没有,总舵主骆长庚有遗书留给新舵主,据说凶手……还有一个声音小声道:快闭上你们的鸟嘴,混帐东西!詹庆生听到此处,两只瞳孔早已散大!就连淑红来催促他也全然不知。

倏然间,詹庆生走出客栈大门。

海边。

今日的风仿佛比往常还大。

波涛汹涌,拍岸翻飞,气势尤为壮观。

淑红牵着詹庆生的手走在海水中。

他们的衣服已被海水浸透。

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淑红才找到那个洞口。

一见到那个洞口,淑红便怀揣玉免。

她的呼吸己变得急促。

海水不断地灌入洞中,发出呼呼的响声。

詹庆生向里看着,瞳孔在收缩。

倏然,詹庆生伸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淑红笑道:你怎么总是捏自己的鼻子?詹庆生面色严肃,道:难道你没有习惯?淑红道:那么你大多数时候又好象没有习惯?詹庆生道:不错,你很细心。

淑红又道:那么你一定发现了什么?詹庆生没作声,两眼死死地盯着洞口。

那洞口有六六尺高,海水灌进去时仿佛成了一条缝。

随着海水的冲击,一股强烈的气流从里面冲出来。

那反冲出来的气流劲力之大令人难以忍受。

而且夹杂着一种如牧人远行骑在马背上吹笛的声音。

海水退出来的时候,一切又恢复平静。

詹庆生看了良久,方道:你说你从这个洞口出来的?淑红满面惊愕地道:不错。

只是我出来的时候海水要小一些。

詹庆生又道:难道你真能走出来?淑红发现詹庆生不相信自已,早己翘起了美丽的小嘴。

詹庆生根本没有看见。

他仍在痴痴地望着洞口。

良久,詹庆生道:我们走,越快越好。

淑红忿忿然道:走?难道不救小姐?詹庆生已开始走。

淑红一气之下说道:你……你无情无义,原来还是个怕死鬼,我偏要去救小姐!淑红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詹庆生已爬上了海岸。

淑红没有走,她准备钻进洞去。

也许,女人都是这样,你不信她,她偏可以为之去牺牲。

淑红一蹬脚爬进洞去。

一阵阵海浪扑进来,钻入洞口,正好打在淑红的衣服上。

淑红往前走,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这次居然不怎么害拍。

难道有詹庆生在洞口外她就不怕?那石是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想起石室里的情景,淑红又不打算再往前走。

就在淑红犹豫不决的时候,淑红将目光移向了前方。

这时她看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前面的水道已看不见,她能看到的就是一堵墙。

一堵石头构成的墙。

那墙没有缝隙和机关,就和石室里的墙面一模一样。

那堵石墙就在淑红的面前。

淑红只觉得心头发颤,几乎连想也没想,就发足往回跑。

在爬出洞口的时候正赴上海浪赶着海水扑过来。

淑红的衣衫全湿。

她已喝进了一大口海水。

那海水又成又涩。

为什么海水会是这种味道?淑红做梦也没有想到。

淑红到一块较平的石头放上脚。

脚一踏,顺势向上爬,使劲地爬,一双柔嫩的小手被石头划破。

想不到这次居然没费多少时间就爬上了岸。

淑红一上岸,嘴里便呼道:詹庆生,你等等我!淑红展目四望,她看到了詹生,几乎高兴的跳了起来。

詹庆生居然没有走,就坐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

詹庆生正凝神望着大海,听见淑红呼喊,居然不应也不回头。

詹庆生忽然道:你看那海上,远远的一片朦胧山影,你说是不是幽灵岛。

淑红随着詹庆生的目光望去。

在那海中的确有一座岛影。

不,不是一座,而是几座,淑红的心脏开始疾跳。

詹庆生又道:我真想去看看那岛,可惜我不能去。

詹庆生又转向淑红。

向淑红膘了一眼说道:你难道不想去?淑红道:我当然想去,可惜我不能去。

我们去救小姐。

想到自己不会武功,淑红几乎流出了眼泪。

詹庆生道:你说得不错,我们这就去救小姐吧。

淑红大悦,一把握住詹决生的手,说道:你……你答应救我家小姐?詹庆生道:我为什么不答应?淑红道:你……你不恨小姐了?詹庆生道:我为什么要恨?淑红螓首频点,说道:你真好,也真能体谅人,我真没想到。

詹庆生道:也许你还有些事情没有想到?淑红道:对。

我确实不知道那洞早已堵死。

你……你怎么知道?詹庆生淡淡一笑,道:因为我问了海水。

淑红止不住大笑。

她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连五脏六肺都笑痛。

因为她己发现詹庆生开口说了第一句笑话。

其实那何尝不是一句充满智慧的话?詹庆生不等淑红笑完,又接着道:要救施瑞莲,咱们何不去临海客栈瞧瞧?淑红笑道:依你的办,你说的大概没有错。

二人不再笑,也不再说话。

越过一座山包,前面是一处开阔地。

在这里,已可看到临海客栈那高高的屋脊。

临海客栈。

詹庆生与淑红携手进院来。

这时已是午牌时分。

客栈内景色依旧,只是坪中有些草石、断剑和血迹。

那死人临死前用手想深深扒出来的麦字格外醒目。

詹庆生一看到这字瞳孔就已收缩。

淑红惊疑道:这地上那个……那个麦字,是怎么回事?詹庆生道:也许有人刻着玩的?淑红微螓首道:不象,这里面只怕有个大阴谋。

詹庆生起初是心不在焉,待淑红说完,两目倏然射出精光!詹庆生道:你怎么知道?淑红道:这个字求是指某个人么?詹庆生痴痴地望着淑红,良久才道:不错。

淑红见詹庆生这般瞧着自己,自也是凝睛不转。

淑红妙目深注,轻抬皓腕,掠一下云鬓,然后说道:你想想,一个人被杀死或者棍棒打死,死的时候定是苦不堪言,他又有何心思去留字与活人?詹庆生倏然一点头,说道:你说得不错,死人的味道的确很糟,他的确没有心思来玩字的把戏。

淑红又遭:小姐为了你离家出走,况且如今你武功也在小姐之上,她纵然再调皮也自然不会去害自己的心上人。

詹庆生面上一热,随即道:你真会说话,那么你认为是谁要嫁祸于人?淑红道:我一个小女子怎能知道。

我不过觉得这里有一些名堂而已。

詹庆生道:对,淑红便是淑红,你确实很有趣。

淑红又道:你……你认为小姐怎样?詹庆生淡然一笑,道:我想我应该救小姐出来。

二人离开坪中,走上曲廊。

那曲廊架在一片池塘之中。

塘里有水,水里有荷。

荷花已然开放,罱暗香浮动。

当二人走上曲廊,胸中顿觉舒畅无比。

淑红忽道:要不是这里出事,要不是要找小姐……我……我真想到这里多住一阵子。

詹庆生道:你爱好荷花?淑红道:我……我很难说爱好什么。

也许我不会爱好什么……淑红止不住一声长叹。

沿着曲廊行走,詹庆生二人走完七八道弯方到这后舍。

后舍内一片宁静。

竟然连虫鸣叫的声音都没有。

淑红忽道:你说这里会不会有人?詹庆生说:也许有,也许没有,看样子你很怕?淑红笑道:也许在地下?詹庆生道:你的确机灵。

詹庆生带领淑红走进一间卧室。

卧室里有床铺、桌子,还有没点完的红烛。

这些都是客人们曾经用过的东西。

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

詹庆生扫视了一下房间,直到毫无疑问时方离开。

接下去又是一间客房。

房里陈设没有什么两样。

詹庆生几乎也没看就往下走。

就这样一连二十余间客房都是如此。

詹庆生走完这些房间的时候午时已过。

他觉得肚子很饿。

他想起了衣袋里的香酥饼。

他把快递给淑红说道:你吃罢。

ꆡ 淑红按过酥饼,看了看,又送给詹庆生。

说道,你吃罢,我不饿。

詹庆生开口笑道:我也不便,那么我们分着吃?淑红说道:这主意倒不错。

二人几乎没费多少时间就吃完了饼。

吃完饼詹庆生就想起了厕所。

那厕所座落在客房的最西头。

他走进了男厕。

其实他到了厕所也并不是为了大小便。

他只是想看看茅房里有没有他想看到的东西。

正在他弯下腰检查的时候,他已听到一个人在叫。

那是一种紧张而绝望的叫民那是淑红的声音。

詹庆生一声尖呼,闪电般伸出手。

一声响,一堵墙已然洞穿。

他从洞中钻入女厕。

詹庆牛双目电闪。

但并没有在女厕内发现什么。

除了便于蹬人的几堵小间墙,便只有令人作呕的臭气。

詹庆生疾奔厕外,极目远眺,四周凡目力所及之处竟连一丝人影都没有。

詹庆生大急,将腰中宝剑握在手中。

他本是将剑扛在肩上的。

因为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但是近日来苦于不少人效仿、追寻。

以免节外生枝,他不得不将剑插在腰间。

当然这里也不可否认他为了施瑞莲那股倔强德性。

他几乎已经在施瑞莲那里吃尽了苦头。

所以他只能这么做。

殊不想紧要关头连拔剑都成了累赘。

不仅显得别扭,简直是浪费时间。

詹庆生再次进人女厕的时候已然急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想,自己一向以武功自负,却竟然保护不了一个弱女子!他的心本来轻松自在,无所畏惧。

这时候整个身子却正在发抖。

仿佛到了这时他才知道一个人任你武功和智慧再高,也不一定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詹庆生想到这时已然抽出了青龙宝剑。

青龙剑在抖动,带起一团紫色的光芒。

詹庆生一出剑,便刺倒了所有的墙壁。

整个茅厕随之坍塌。

就在那一刹那,詹庆生破屋而出,飞落在五丈之外。

仿佛这时詹庆生才吐出胸中的一口怒气。

他急得团团转,可就是不知道淑红如今到了什么地方。

詹庆生止不住狂呼致声,高声骂道:混帐宵小,缩头龟。

这股躲躲闪闪的作什么?有本事就出来见个高低罢!他这般呼喊的时候已然用上了十成内力。

他的嗓子本来就大,这般加上十分真力呼出岂不更大?所以,他的声音还没落下的时候,四周早已闻到冬冬的响声。

那是屋瓦坠落地上的声音。

除此之外,那就是远山的回声,那回声一遍一遍,仿佛永无休止。

詹庆生满以为这大声疾呼,一定可以引出数人,至少可让对方知道厉害,也好知难而退。

殊不知这么做岂不是在为自己揭底?所以詹庆生免不了犯下第二次错误。

也许有些人本就需要在失败中获取成功的经验。

至少詹庆生是这样。

当詹庆生想到这个问题时,他又回到了女厕附近。

他想,淑红在女厕呼救,然后在那里失踪,他就应该先在那里寻找。

詹庆生一边寻找一边动手翻起地上的砖渣和瓦砾。

当全部都翻过后,詹庆生颓然失望。

无论是那地面还是女厕内均末发现丝毫可疑之处。

难道淑红就这么消失了么?难道淑红隐住了自己的身形?当他想起隐形术的时候,整个身子意上不住剧烈颤抖了一下。

近年来。

江湖上传言,有一种隐形人来去无踪,无论你用眼去看还是用耳去听都不能感觉到。

也就是说,如果他要来取你命时,你纵使想躲也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正能躲了起来。

难道世上真有这种人?难道淑红就是被这种人伤害?詹庆生清楚地记得当听到淑红发出第一声呼救时自己已开始行动。

说是行动开始其实又何尝不是结束。

因为詹庆生从警觉到破墙而人以致后来转到茅厕之外。

几乎是一瞬之间完成。

如果有人在场观看。

只怕顾不上看一眼就失去了机会。

詹庆生从来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武功。

他十分自信,因为自信所以才不肯轻易地相信一切。

他不相信淑红会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消失,或者会远远地离开他,他更不相信世界上具有什么隐形人存在。

淑红离开了他,使他感觉到自己好象失去了什么。

他未能保护一个天真纯洁而丝毫不会武功的少女。

内心已深深感到不安。

曲廊内的彩柱上龙飞凤舞。

荷地内的荷花在开放,在远处就可闻到一阵特有的幽香。

特别是现在风正劲,香正浓。

詹庆生闻到这股香味的时候,心情稍许平静了一些。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想到自己就要离开这临海客栈了。

詹庆生回到了仙人居。

这时仙人居内竟然有不少人在喝酒。

喝酒的人—上了兴就会狂欢、豪饮、就会对其他的人和事情不感兴趣。

仙人居内的客人都已上了兴。

有的业已烂醉如泥。

整个客栈内同哄哄的。

到处都是洒杯碗碟的碰撞声。

所以,詹庆生来的时族。

谁也没有注感到他的衣着和表情。

当然也没有人去看他的剑,因为他的剑如今已不再扛在肩上。

而是插在腰间。

詹庆生趁着混乱,找到东边角落里的空座坐了下来。

詹庆生刚坐下,猛然间感爱到有一股凌厉的视线射向自己!这只是感觉而已,詹庆生根本没有看到。

况且那感觉用间即逝。

也许那目光根本就不存在?詹庆生借着喝酒的机会。

双目如电闪,早将整个房子扫视了一遍。

就在这一扫之际,他看到了一个人。

就在那人身上,找到了自己刚才感觉到了的东西。

那人如今双手正托着盘子。

因为那人就是店小二。

詹庆生一看到店小二,就想起淑红,也想起和淑红一起投店的情景。

如今时间不过一日,可在詹庆生眼中实如隔世。

但一点詹庆生记得很俏楚,那就是此人不是那天看到的那个店小二。

那店小二五十左右年纪,说话痴痴呆呆,有如唱戏一般。

可如今这店小二年纪不仅不大。

而且大概也不会唱戏。

只是双目如电,明眼人一看就知此人武功一定不低。

那么,原来的店小二哪里去了?这个店小二是谁,为什么要换走那个人,詹庆生懒得去想,也不需要想,即使想,他也一走想不出。

所以他只好喝酒。

他的酒量本来就大,近几天心情实在不好,所以酒到喉中除了有一股酒味外仿佛就如同喝茶。

这时,室内醉倒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些人已不再喝酒。

詹庆生喝了几壶酒,终觉索然无味,也只好起身回到客栈去。

在走到淑红原来住的客房时,詹庆生凝视了一眼那房门。

詹庆生只觉得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惆怅。

他回到自己房间,盘股坐在床前,开始回想起这些日子来已发生的事。

本来,杀死了疯魔潘扬,他的使命就算完成。

殊不想自己初出山就遇到三月三这么件十分麻烦的怪事!加上那施瑞莲的任性蛮缠,使得他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詹庆生也是凡人,他既好奇又喜欢冒险。

更何况自己遇到这件事本就躲不过嫌疑,本来十分危险。

正因为这些,所以才刺激了詹庆生的神经。

麦枝岭的事詹庆生早已忘怀,早已没有精力去回忆起它。

如今詹庆生只想养足精神,去查查三月初三武林大案。

他只能这样做。

为了自己,也为了淑红和施端莲,他只有冒险一试。

更何况冒险本来就很有趣?詹庆生是个喜欢冒险的人。

所以他决不会放弃这种机会。

夜正静,更声尤其响亮。

更敲三响。

詹庆生正要人睡,就在脱衣上床的时候,他听到一种声音。

一种劲风破空的声音。

房间里的蜡烛本就燃着,所以詹庆生这次看得很清楚,那劲风从古叶内射选来。

不,是把飞刀。

那把刀插在纸上。

一把刀,一张纸,就钉在詹庆生的庆架上。

詹庆生取下刀,张开纸。

他看到那纸上写了一行小楷,那行漂亮的小楷只有七个字。

难道你要淑红死?|读书论坛http://210.29.4.4/book/club/index.asp|詹庆生开门,走出房间。

四处灯火俱灭,也没有一丝声音。

只有晚风迎面拂来,凉叟叟地,令人心情十分惬意。

詹庆生想起了那店小二,想起了那种诡秘无比的炯炯目光。

他只觉事情越来越严重,越来越复杂。

难道这仙人居也是在对方的控制之下。

如果是这样,那么,对方若要伤害自己岂不是易如反掌?但为什么他们偏就对自己不感兴趣?詹庆生纵然再聪明,一时也想不能个中情由,其中奥秘。

但有一点却可聊以自慰。

那便是淑红。

因为淑红如今至少还活着。

也至少现在还不至于死去。

想起淑红,詹庆生心中泛起一阵波澜。

临海客栈中淑红能够挺身而出,用生命来保护自己,纵然那做法于事无补,可詹庆生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滋味。

所以如今他心里所想,除了充分运用自己的智慧来处理一切外,便是要见到淑红。

但为了见淑红,詹庆生只能走,他也只好走,远远地离开这里。

因为只有走,才有可能见到淑红。

那么,施瑞莲呢?詹庆生怀着失望的负疚的心情离开临海。

他一路向西,脚步沉重。

从临海泰州只有两个时辰的路程,而詹庆生却足足走了一天。

他的心中不时浮现出淑红的身影,他在想,今生今世也许再也见不到淑红了?他找到一处客栈,喝了几壶酒,倒床便睡。

说起来真怪,詹庆生卧在床上怎么也不能入睡,辗转反复,头脑中一片空白。

詹庆生有生以来有了第一次失眠。

却不知第一次之后是否有第二、第三次?既然有了这第一次,恐怕也一定会有更多次。

詹庆生的路正长,任务正艰巨,恐怕只有用无数的失眠之夜才能换取有限的成功。

詹庆生想到这些时已然来了兴趣。

他是个爱好刺激不怕犯险的人。

他有着常人不可想象的忍耐和毅力。

所以他一想到今后的事太即、太难,他就有了兴趣。

终于,詹庆生不知不觉睡着了,鼾声如雷。

因为他是詹庆生,詹庆生本就与一般人不同。

不仅不同,恐泊还有些相反。

因为当詹庆生想到这些时早已不再失眠。

如今他已是鼾声如雷。

詹庆生睡到三更的时候,睡梦中好象听到了打更的声音,那锣声由远及近,然后又传到远处。

但是詹庆生却没有听到打更是破竹筒的声音。

那竹筒敲起来冬冬作响,按理声音传出来时应该特别响亮。

他心中一阵犯疑,顿时惊觉起来。

特别是在静夜的时候,这种高亢的更声詹庆生应该能听到。

但是为什么他偏偏听不到?詹庆生在睡梦里听到这锣声时就感到奇怪。

他一感到奇怪就从梦中醒来。

他醒来的时候锣声仍在响,且离客栈已经不远。

但是詹庆生还是没有听到更声。

这时他才想起这不是叫更的锣,也就不应该有更声。

詹庆生一旦有了新发现。

整个神经就开始兴奋起来。

他穿好衣服,从窗户里钻出来,站在屋檐下。

就在他已准备出客栈时猛然想到一个问题。

难道是府台大人夜访归来?詹庆生想到这里,兴趣丝毫末减。

他还是轻轻一纵,就到了客栈外面。

客栈外是街道。

街道上人头涌动。

那锣声往来穿梭,那打锣的人走的更快。

詹庆生细看的时候已然发现不少人手里都握着兵器。

纵然兵器不同,但所有的人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跑。

没过多久,无数人影已上了去临海的路。

詹庆生星目神光一闪,一个纵步便跟在了人影的后面。

这时候,人影增多,但行动之敏捷,纪律之严明实属罕见。

除呼吸之声和脚下沙沙的响声,他再也听不到什么。

詹庆生只好远远地跟后面。

不久大队人马来到一片树林跟前。

眼见那队人马毫不停留地进了森林地带,詹庆生一跃便上了树顶。

他借着轻功不断在树尖上跳跃,飞奔。

天上只有少数星星,但纵然有月亮,也一定照不到森林里。

所以脚一片漆黑,詹庆生只能凭着敏锐的听觉跟着队伍走。

转眼来到一片开阔地,队伍歇下足,那人影好家坐在地上。

詹庆生也只好坐在树的枝丫上。

四周静极,只有极远处还有几声犬吠。

难道是临海已到了?詹庆生朝犬叫的方向望去,他站在高的树技上可以看到几点灯火。

凭他的直觉可以想象那一定是临海。

也许那里又发生了什么?正在这时,树下的人已开始说活。

是个苍老的声音,而且声音极小极轻。

也许那说话的人是个老翁?詹庆生此时仿佛更好奇。

这时那苍老的声音说道:大伙儿老远赶到这里,已给了老夫不少面子,老夫就此谢过!另有人小声道:霍总舵主何必客气,那叫詹庆什么的臭小子是武林公敌,大家拚着性命来找他,原是份内之事,我们只想见强他,将他千刀万剐,以地心头之恨厂詹庆生这才想起长江总舵。

长江总舵主骆长庚已死,霍香主升任总舵主的事早已传遍江湖。

所以詹庆生并不奇怪。

长江总舵要找自己报仇,詹庆生也早已想到。

在这场战波还没有到来的时候他就想了许多。

所以这时他还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当詹庆生想听他们再说的时候,霍总的主已开始说话。

霍总航主道:目下已离临海不远,詹庆生那小子武功厉害,大家可得处处小心为是。

另有人道:我不信他有三头六臂,能杀得了我们这上百位英族,霍总航不可长他人志气。

霍总舵轻轻笑了笑,然后温:那詹庆小子不仅武功好,而是心计颇多,倘若他行正道,实属武林奇才,只可借……唉!另一人道:霍总舵主今日怎么啦?这般婆婆妈妈的,大伙儿可不答应!无数人附和道:不错!霍总舵主复道:大伙儿听着,老夫既为此次行事首领,大家可得依了老夫才是。

有人道:这个自然,霍总舵主有事就请吩咐。

霍总舵主道:敝派先任骆总舵主遇难前有一份遗书大家早已知道。

没有人说话,因为这件事没有人不感兴趣。

大家知道路长庚有遗书留在总舵,但究竟留下什么遗书谁也不清楚。

这时,就连詹庆生的瞳孔也已散大。

一阵沉寂之后,霍总舵主方道:留书内容本舵难以奉告。

不少人叹了口气,显然这句话使不少人大为失望。

詹庆生却知道霍总院主还要说话,所以他并未过于失望。

过了一会,霍总舵主果然说道:留书保密是敝舵先舵主之意,老夫实在不敢违抗,不过老夫倒可说明几句,第一,敝舵骆总舵主遇难是他意料中的事情。

刹时人声哗然。

忽有人道:贵舵先舵主既然知道自己会死,为什么还要去呢?霍总舵主道:请总难以奉告。

其二,本舵主武功高强,处事机智,这些决不会在詹庆生那小子之下。

不少人道:这么说,霍舵主不是死于詹庆生那厮之手?霍总舵主沉声道:是不是只有问先主才能知道,只可惜他死了。

有人又问道:贵舵骆舵主要我们找詹庆生报仇?霍总舵主哈哈一笑,道:不错!你老弟真聪明!不知谁忽问道:骆总舵主死了,三十六豪杰也死了,他们都是我们的兄弟和长斐,我们只有杀了詹庆生才解恨。

霍总舵主你说是么?从总舵主提高嗓音道:不错!所以我要说明的第三点便是要不遗余力地抓到那小子。

有人道:怎么是抓到而不是杀死?霍总舵道:我们只有抓到他,开个武林公审会,将他凌迟处死,方解我等切齿之恨!大家都叫道:不错!霍总舵主沉吟片刻,忽儿道:詹庆生身手不凡,而我们又暂不想伤他性命,所以我等行动起来极是不便,大家说应不应该小心一些?大家齐道:霍总舵主明察敌毫,我等无不遵命!霍总舵主道:穿过这片树林,只有二十里就到临海了,大家一路千万小心,更不可声张。

大家应道:遵命!黑夜中只见霍总舵主站起身来,群雄跟着站起。

一阵悉悉索索过后,一干人已然上路。

森林中没有光。

四周虫声卿卿。

树梢随风摆动。

就在近百人默默行走的当口,天空中一股劲风射过!好凌厉的风!一条人影随着劲风一晃而过,嘴里发出一声轻啸。

人已过,声音却在后面。

那声音说道:詹庆生已入地狱,大伙儿想入地狱么?群豪闻声,无不大惊!詹庆生早已看到一条灰色人影向东北方飞驰而去。

又一声龙吟,寒风乍起。

詹庆生拨出剑,如流星般疾追而去。

詹庆生数下起落,如弹丸疾射,转跟间已追出三十余里。

但是,任凭詹庆生如何催动内力,把轻功提到最大限度,也迫不上前面那条人影。

前面是一座大山。

山峰奇险,仿佛无路可走。

那条人影却没有丝毫停留,一拨十丈跃入森林,顿时身影杳然。

詹庆生一阵着急,猛地联想到自己地处险地。

全身不由一振。

当詹庆生朝回路奔来的时候,心里仍想着刚才的事。

这些天他见到的事无不出人意料,所以他不能不想。

仿佛到了现在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已的功力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高。

至少方才那条人影就不会令自己愉快。

詹庆生想到这里差点失去了信心。

幸好他有着一种特异的本能,这种本能往往能使他在关键时刻振作精神。

詹庆生好奇,也爱制激,同时也从来没有看到过失败。

所以他不甘心,一定要想办法了解刚才那条人影是谁?是不是与淑红有关连。

他又想起了淑红。

他在奔走的时候,仿佛看到了淑红那倩影就在自己身旁。

不知不觉,詹庆生回到了片森林,找到了那片空旷地。

但这时早已恢复平静。

难道霍总舵主一行已看到了人影。

无数条人影。

人影卧地,没有说话,仿佛死了一次。

难道真的死了?詹庆生走上前,刚想去证实这件事的时候,倏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原来这些人已真的死去。

詹庆生二目精光连闪,身子不停地后退。

他想到上次临海客栈内的情景,忍不住一声大喝。

难道这地上也有个麦字?詹庆生不敢想,因为他己发现了自己的过失。

也许不失败的人世界上本就没有?詹庆生疯狂地跑着,如今他已离泰州十余里了。

自从他打算离开泰州,离开临海时,就一直不停地奔跑!他认为自己只有离开这个地方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也许只有离开泰州和临诲,再悄悄地回到那里才能把事情搞清楚?想到自己抛下淑红一人远离而去,詹庆生心里有着无限的悲哀。

他本是一个心硬的人,可这次临海之行他却已转变了不少,至少变得比从前更软弱和更多牵挂。

詹庆生如今仍在跑,不停地跑。

当他跑到一处小镇的时候。

天色已然大亮。

这个小镇并不大,但很热闹,来往人很多,但皆行步匆匆,仿佛永远找不到充足的时间来走路。

但有一点令詹庆生放心,那就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詹庆生正需要安宁,所以他决定暂且留下来。

他看到各色各样的行人,心情慢慢好转起来。

随后就向一个饭馆走去。

如今他只想喝酒,他觉得这些日子来从来也没有喝过一顿好酒。

大抵一个人除心情不好能格外喝酒外,心情好的时候也很能喝酒。

詹庆生一走进饭馆,就大叫店小二。

他—想到要见店小二时,就不知不觉地记起泰州仙人居那个店小二的样子。

但幸好这次所见的店小二是个年甫弱冠的少年,那少年级皮嫩肉,仿佛还很幼稚。

詹庆生走上前时,那店小二发现了他。

忙道:这位客官,是否要酒?詹庆生也没想,道:来三壶绍兴花雕!店小二道:这里正是绍兴。

花雕虽是贡酒,但客宫也能喝到。

詹庆生觉得这少年很好,就连说话也能让人听了格外舒服。

那店小二道:难道客官不想再要几个下酒的小菜?这里有东坡肉、油闷春笋、绍兴腐乳,还有上好的浓香童子叫此鸡,无不是上等贷,客官可否尝尝?詹庆生竟觉得这少年很懂得做生意。

懂得做生意的人自然都不幼稚。

所以詹庆生对这少年开始有了新的认识。

他不想多与人说话,所以他说道:这些菜一样来一份吧!那店小王仿佛没听懂詹庆生的话,只是用眼看着詹庆生。

詹庆生面色一寒,道:你怎么不去?小二不但不去,反而踏进一步,走到离詹庆生四五尺远的地方。

那少年面上阴晴不变,很久也没有说话。

不但不说话,而且连眼睛也没有闪动一次。

缓过片刻,那少年一声惊呼:詹庆生、原来你是詹庆生!这时来饭店喝酒的人本就不少,听到这喊声,不少人惊呼起来。

所以饭馆内更乱,几乎令人无法忍受。

一阵金刃交鸣。

满堂寒光锐气。

不少人刀剑已出鞘!詹庆生不想生事,所以他打算走。

正在他作式要离开的时候,那店小二己拨剑拦了上来。

詹庆生冷笑数声,说道:凭你几位也想留住我詹庆生?那店小二道:哼,你休得逞狂,你杀了那么多人,整个武林都与你为敌,你又能逃到哪里去!詹庆生心头一震。

只觉那店小二说的话很是有理。

店小二又道:古言道:玩火者必自焚你还是纳命来罢!詹庆生仿佛这才发现那店小二的剑尖在抖动。

也许他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在抖动?抖动的剑尖在前伸。

整个剑刃射出一股罡气。

原来这少年武功不弱!詹庆生忍不住说道:原来你不是店小二?那店小二道:不错,只可惜你知道得太晚!晚字甫落,一道精光电闪,倏然在身前有起了一道银色的光幕。

其余众人也各执兵刃纷纷逼近。

很显然,众人已是非杀詹庆生不可了,但又慑于詹庆生高强的武功,谁也不敢过份逼近。

詹庆生木纳难言,也不知如何收拾这局面。

詹庆生面上倏现杀机,但一现即隐。

他准备拔剑的手又缩了回来。

但他的手尚未来得及收回,那店小二已将身法展开,急如流星般地猛刺过来。

抖动的剑刃发出龙吟。

背后的刀光如雪。

詹庆生想也不想,倏然间拨地而起。

剑光所至,人影杳然。

满室竟发出不少铮铮的刀剑相击之声。

人们听见詹庆生说话时,他已到了饭馆的门外。

詹庆生在说道:谢谢各位赐教,本少爷告辞啦!那店小二疾速赶出时,詹庆生正走在街道上,是那么悠闲自在。

仿佛刚才什么也不曾发生。

所以店小二不由对詹庆生生出一股敬意。

看见那高大的背影,他很快想到一件事。

要是这个人不走,要是他拔出剑……他不敢想。

伤佛他已经看到了这件事的发生。

他呆立原地,心在一阵阵紧缩。

眼前是座小山。

山上春意正浓。

百鸟在歌唱,西松苍翠,阳光下树影婆婆,显出千姿百态。

詹庆生来到山下。

看着大自然美好风光,不禁心涌如潮。

如果一个人心情不好而偏又到如此美好的环境之中,那种滋味会是什么样子。

詹庆生说不出。

他的心里仿佛只有英雄本路感觉。

那感觉何等的凄凉!他仿佛看到了荒烟蔓草中断剑为记的坟冢……詹庆生不得不走。

但他能走到哪里?现在整个武林都在追逐他,一提起他,没有人不欲杀之而后快。

所以,他早已无立足之地。

他更不能见到淑红。

他原想离开临海后再设法营救淑红。

他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完成这件事,因为他不愿看到淑红遭受危险。

他更打算救出淑红后再去弄清楚三月初三的那件事。

然后远走高飞,不再踏入江湖。

却谁知这着棋一开始就已走错。

竟错到无以挽回的地步!甚至连去临海的机会都不复存在。

所以,詹庆生开始恨自己。

他恨得很深。

但是恨之余,他没忘了自己该去做点什么。

如今,在他周围早已有下天罗地网。

这张网的网口张得很大,正等着他随时钻进去。

而且,说不定要杀他的人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

如果他稍欠机灵或者处事不周就会道横祸。

这时他仿佛看到了四周无数只正窥视着他的眼睛。

詹庆生想得不少,然而就在他想到这些的时候,也开始为自己打算。

詹庆生开始起自己打算的时候,就眼下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找到隐蔽自己身份的保护伞。

二是去一趟长江总舵看看骆舵主的遗言。

詹庆生开始寻找保护伞。

他脱去白色长衫,将宝剑包入布袋然后去买了一套青衣小帽。

做完这些的时候,他开始上路。

如今他已不再害怕江湖上有人寻他晦气,因为他已不是詹庆生。

如今他仅是个穷书生而已,穷书生又有谁会感兴趣?只是他从此不能再穿白色长衫,留念之际,心中万般惆怅。

阳光下白衫太刺人眼目。

詹庆生早将它埋在山路旁。

詹庆生从绍兴到甄花城,一路晓行夜宿,倒是十分顺当。

几天后詹庆生仿佛已不再害怕与人见面。

那种被人唾弃无立足之地的感受也慢慢消失。

这时候,他仅仅记得三月初三的事情。

除此之外也有时在睡梦中看到淑红的身影。

不久,他到达九江口。

这里是江西的边界。

站在九江口边可以看到奔腾的长江水向东而去。

那江水一片混浊,汹涌澎湃,气势雄伟。

詹庆生站在江边,眼望着长江,心思沉重。

他想起长江总舵。

长江总舵不久前还如日中天,其势力庞大无俦。

长江总舵的名字比长江的气势更振摄人心。

但是不久前,象这样一个武林巨帮,先后竟有两个总舵主死于非命,同时还折损无数高手,连先任总舵主的儿子至今也下落不明。

这件事在江湖上来说百年也难遇到一次。

所以尽管有三月三大劫案牵动人心,但此事遍及江湖之广,影响之巨又岂在三月初三大劫案之下?这种事本身又岂不是三月初三大劫案的继续?所以,詹庆生既然遇到了这种倒霉事,自己深陷其中不得脱身,就应该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和机智去做点有益的事情。

詹庆生心思潮涌,久久不能平静。

他暗自下着决心他爱好刺激,他更懂得去寻找刺激。

江水滔滔依然故我,人生桑沧,变幻如厮?!詹庆生望着江水,兴万古之感溉,刹那间心胸开阔,精神气爽。

詹庆生回到九江县城的时候。

暮气前垂,不少洒肆,饭铺正在收摊。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栈、这里位于县府东侧,人烟不多甚是宁静。

詹庆生正需要宁静,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一走进客栈,詹庆生就想起了酒,也似乎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香。

其实酒香本就应该在客栈或饭铺闻到,如果连这些地方都闻不到这种气味岂不稀奇?岂止一般的稀奇,他几乎惊得有些发呆!因为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酒味,熟悉得令人心惊!这正是绍兴花雕中最上等的名品——女儿红!女儿红是美酒,是难得的上等酒,甚至比很时兴的状元红更珍贵!詹庆生闻到这酒味的时候,神经早已触动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包裹。

因为那包裹里有柄剑,一柄比女儿红更珍贵的稀世宝剑。

詹庆生想,既然闻到酒香,又岂有不喝酒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