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威态一敛,转注皇甫琼道:我听你刚才自称皇甫琼。
皇甫琼道:那是幼小时家母教的名字,一时改不过口,但从现在起,晚辈改姓宇文,叫宇文琼。
龙飞冷冷说道:那是你的事,至于那份‘天宝图’,也由你亲手交还费慕人,但我要问你,你带‘毒宗’徒众到‘太原’来,目的何在? 宇文琼道:那是‘毒宗’本门的事,恕晚辈无以奉告。
龙飞道:恐怕不是吧。
宇文琼道:信不信全凭前辈。
龙飞道:冷遇春落在你们手里于前,我那冰心侄女儿被掳于后,综此两点,我自然不信休是为了‘毒宗门’事而来。
宇文琼道:前辈不信,晚辈莫可奈何。
龙飞道:可是我要你交出冷遇春与我那冰心侄女儿。
宇文琼道:厉姑娘是被皇甫林掳去的,晚辈从何…… 龙飞截口说道:就算跟你无关,那么,冷遇春呢? 宇文琼一点头,道:这晚辈承认,冷遇春确在晚辈手中。
龙飞道:他现在何处? 宇文琼道:远在‘翡翠宫’中。
龙飞冷笑说道:小小年纪就学着谎言欺人耍奸猾…… 宇文琼脸色微变,道:前辈不信…… 龙飞突然沉声说道:那么,禅房之中又是何人? 宇文琼脸色又复一变,旋即嫣然而笑,道:前辈高明,那是冷遇春冷大侠。
龙飞冷笑说道:这就是了,你将冷遇春挟来‘太原’意欲何为? 宇文琼道:前辈,这是本门的事…… 龙飞道:可是冷遇春并非你‘毒宗门’人,冷遇春也有一份‘天宝图’,这就称不得你‘毒宗门’的事。
宇文琼双眉微扬,道:那么,前辈打算怎么办? 龙飞道:我要你交出‘冷遇春’。
宇文琼微一摇螓首,道:恕晚辈不能从命。
龙飞环目一睁,威棱四射,道:你不答应交人? 宇文琼视若无睹,道:事实如此,晚辈不愿否认。
龙飞怒笑说道:当是为了冷遇春那份‘天宝图’,由此观彼,你岂会将那一份‘天宝图’交还费慕人…… 宇文琼淡淡截口说道:那不用,那份‘天宝图’是他送给晚辈的,晚辈理应奉还,而这份‘天宝图’是晚辈下手夺取的,岂肯将它交人? 龙飞道:你一张利口…… 前辈。
宇文琼脸色一寒,道:晚辈与费慕人有夫妻之实,他的东西便是我的东西,别人似无权索取,至于冷大侠,他也非二位前辈的人,二位前辈又凭什么要他? 龙飞须发倏张,环目暴睁,厉声说道:好大的胆,你敢…… 宇文琼冷然说道:晚辈不敢,也一直尊二位为前辈,奈何二位不知自重。
龙飞脸色铁青,尚未说话,厉勿邪突然仰天怒笑? 好丫头,我要看看你仗恃些什么。
抬掌向宇文琼抓去。
雪衣四灵神态怕人,闪身欲动。
宇文琼冷然摆手,道:不许你四人插手…… 那里白衣四灵躬下了身,这里宇文琼冷然接道:前辈莫要忘了,宇文琼满身皆毒。
一旦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厉勿邪吃过毒的大亏,闻言一震,连忙沉腕撤掌,退了一步。
宇文琼冷冷一笑,道:二位也莫忘了,晚辈若是恢复姓宇文,二位与晚辈便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如今晚辈不欲向二位索债,二位最好也莫以武相逼,请速离开‘双塔寺’,还来得及。
龙飞勃然大怒,厉声说道:杀父之仇任你报,我倒要试试你那一身的毒。
抖手一掌虚空击了过来。
显然,他也不敢以掌击实。
宇文琼美目中陡现煞威,道:二位既是执意相逼,莫怪宇文琼斗胆冒犯了。
皓腕倏抬,玉手探处,一掌迎了上去。
她这一掌丝毫不带罡风劲气,是故龙飞那威猛绝伦的一掌并未受到半点阻拦,掌风长驱直入,宇文琼应势飞快飘退,龙飞睹状冷笑,方欲追扑,突然…… 他脸色倏变,瞠目大喝:丫头,你敢施毒!…… 宇文琼淡然一笑,道:龙前辈觉察了,奈何已经来不及了。
她这里刚说完话,龙飞那里高大身形一个跄踉,继之身形连幌,摇摇欲倒,厉勿邪大骇,连忙闪身上前,伸双手挟住,道:老龙,你…… 龙飞脸色铁青,颤声说道:厉老儿,我已中了她的毒,你…… 厉勿邪脸色忽地大变,道:老龙,我也…… 宇文琼一笑截口,道:不错,二位都已中了我的毒。
厉勿邪厉声说道:丫头,你…… 宇文琼道:我再尊称一声前辈,请勿出口伤人。
厉勿邪厉声说道:我恨不得杀了你…… 宇文琼淡淡说道:可惜二位已力不从心,倘二位轻言一个杀字,我这杀父之仇又找谁去报?还是请二位自重些…… 龙飞哑声说道:我二人承认栽在你手,你说,要怎么办吧? 宇文琼道:我不愿难为二位,但我要委曲二位几日,等我取得那张‘天宝图’后,我立即替二位解毒…… 一顿,接道:如今我敬邀二位为我座上嘉宾,请入禅房歇息。
龙飞须发暴张,神态怕人,道:厉老儿,罢了,龙飞何颜再立身武林…… 拍掌向自己百汇拍去,但掌至半途他却又颓然垂手,手刚垂下,他又环目暴睁,而宇文琼已及时轻喝:擒下了。
雪衣四灵 一声答应,疾若闪电扑出两个,一人一指,轻易地制住东邪,北旗穴道。
宇文琼冷然一摆手,道:把他二位抉进去。
话落,转身行进禅房。
雪衣四灵跟着把东邪、北旗二人扶进禅房,放在了两把椅子上,适时,由那云床上站起一人,那是个瘦削黑衣老者,正是那冷遇春,他近前一拱手,道:二位,久违了。
宇文琼一旁接道:解开‘东邪’穴道。
濮阳厉应声出掌,厉勿邪应掌而醒,霍地站起,但旋又坐下,沉默了片刻,始道:冷遇春,是你? 冷遇春勉强一笑,道:厉老,正是冷遇春。
厉勿邪道:你能行动自由? 冷遇春笑了笑,道:那与穴道被制没什么两样。
厉勿邪微愕说道:这话怎么说? 冷遇春道:跟二位一样,我也中了宇文姑娘的毒。
厉勿邪道:你知道她不是你的女儿了。
冷遇春苦笑说道:早在当日我就知道了,人哪有不识自己女儿的道理? 厉勿邪道:你既然明白…… 冷遇春截口说道:却仍不得不把‘天宝图’交给宇文姑娘。
厉勿邪双眉一扬,道:冷遇春,你莫非怕死? 冷遇春摇头说道:人生百年,谁无一死,不过迟早有别而已,冷遇春何惧一死,又何惜一死,但怕比死更可怕的事…… 厉勿邪诧声说道:什么事比死更可怕? 冷遇春苦笑一声,道:厉老不是见过‘南令’了么。
厉勿邪点头说道:不错,见了那匹夫了。
冷遇春道:难道他没有告诉厉老? 厉勿邪道:他说你有把柄在他手中。
冷遇春苦笑点头,道:不错,就是这把柄,使得冷遇春永远难以翻身。
厉勿邪目光凝注,道:到底是什么事。
冷遇春摇头说道—:厉老,恕我不能奉告。
厉勿邪沉默了一下,摆手说道:多年不见,难得相逢,坐下来谈谈。
冷遇春转注宇文琼,道:宇文姑娘,可以么? 宇文琼淡淡一笑,道:冷大侠只管请,可要我回避? 冷遇春道:所谈不过当年和如今事,再说冷遇春除当年一念之误外,也没有不可告人的,岂惧人听。
宇文琼淡然笑道:那么冷大侠请与厉大侠畅谈吧。
冷遇春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厉勿邪对面。
坐定,厉勿邪抬眼说道:冷老儿,如今她也以这把柄胁你。
冷遇春点头说道:不错,但我不敢怪宇文姑娘,‘天宝图’人人争夺,虽上人在所难免,我只恨当年那一念之误。
厉勿邪双眉轩动,道:这么说她跟皇甫林确是…… 冷遇春摇头说道:厉大侠错了,据我所知,宇文姑娘适才所说,每一句都是真实的。
厉勿邪一怔说道:这么说,她真不是皇甫林的女儿。
冷遇春道:宇文姑娘跟‘南令’明争暗斗,双方都欲置对方于死地这是实情,由此观之,宇文姑娘该不是‘南令’的女儿。
厉勿邪皱眉说道:据我所知,她不是宇文化的女儿。
宇文琼突然说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生身之父是谁。
厉勿邪冷冷说道:你母既告诉你你不是皇甫林之女,难道她就没有…… 宇文琼道:家母也未明示我是宇文化的女儿。
厉勿邪冷笑说道:这倒是奇事…… 目光一凝,接道:冷老儿,听皇甫林说,你原有个女儿…… 冷遇春道:冷遇春生平未娶,何来女儿,那也不是我的女儿,论起来那位姑娘该是宇文姑娘的妹妹。
厉勿邪道:你知道了? 冷遇春点头说道:早在三年前我就知道了。
厉勿邪道:既如此,你就该知道她二人是谁…… 冷遇春摇头截口说道:我原以为她二俱位是‘南令’的千金,但后来眼见宇文姑娘跟‘南令’的钩心斗角,及听了宇文姑娘的话,才知道不是。
厉勿邪皱眉未语,未几始道:听皇甫林说,你那个女儿原是姬玉娘送与她那好友林素娥抚养,却又怎么成了你的女儿? 冷遇春身形倏颤,苦笑说道:内情恕我不能奉告。
厉勿邪道:难道这有关系落在人手的把柄。
冷遇春一点头,道:厉老,不错,正是如此。
厉勿邪摇了摇头,道:既如此,我不问就是…… 冷遇春忙道:谢谢厉老。
厉勿邪转了话锋,道:冷老儿,你是唯一知道费云飞被害详情的人。
冷遇春叹道:该是了,我希望我根本不知道。
厉勿邪道:详情如何,可否说给我听听? 冷遇春转注宇文琼,道:宇文姑娘,可以么? 宇文琼道:让世人多知道一些皇甫林的丑恶狰狞,该是我最乐意的。
冷遇春收回目光,想了想,道:厉老,为这件事,对‘中尊’,我愧疚多年,良心难安,而事隔多年后的如今,我却又被费少侠所救…… 厉勿邪道:冷老儿,人非圣贤…… 冷遇春摇头叹道:但冷遇春这个错却使自己沦入痛苦深渊,永远难以解脱,纵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也难消这身罪孽…… 顿了顿,接道:这件事该从远处说起,厉老该记得‘哀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