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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2025-03-30 07:46:36

秦快心中一动,忙呼唤刘通包和小贡子上来,却久不闻回声,不禁诧异的目视楼文龙,楼文龙冷笑道:百密必有一疏,你自问让他们躲在弯道处是最安全,却不知那上头均设有迷香机关,你一妄动,老夫立即踩动机关,你虽生出,他们却被活困在里头。

秦快不语,楼文龙又道:而今你若不答应老夫的要求,老夫即再踩动第十号石室的机关,里头有一头沉睡的白额虎,机关动时解迷香亦跟着钻入它鼻孔,三天没吃东西的虎一脱困,首先遭殃的是谁?秦快表面上冷漠如故,其实心底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是不敢显露出来。

楼文龙看不出秦快心想的,冷道:你好像并不在乎你那两名同伴的生死?秦快心中忖度第十号石室的位置,很不巧居然就在楼文龙脚下,不禁轻叹,楼文龙道:老夫没闲跟你耗时光,你考虑清楚没有?秦快苦笑,意兴阑姗道:天下居然有这种要儿子的方法,在下何其有幸,居然碰上了。

少罗唆,点个头,而后你就是少主,除了老夫,这里就属你为尊,何乐不为?要在下上吊还容易些。

好,好!楼文龙气结,怒道:你就别怨老夫心狠手辣——话未完,正待踩动脚下机关,豪光突闪,楼文龙已觉足下倏寒,秦快的游魂长刺不知何时已刺向他右足踝,楼文龙只好略向右移,身形甫动,但见一个黑影袭来,秦快已如鬼魅般向他扑来,不容他再有时间触动机关。

楼文龙心中虽怒,却也惊喜自己眼光不差,有心要让秦快叹服他的修为,一出手即是八分力量,几个照面就使秦快有点相形见绌了。

秦快差在火候上,又想牵制楼文龙不得近身机关,只有和他游斗,虽则楼文龙手无寸铁,秦快依然占不到便宜。

身形侧斜三尺,秦快的长刺一点而出,星流似虹,直透楼文龙的雄浑掌力!于是,楼文龙闪扑移掠,双掌如探囊取物般就待攫取游魂长刺。

秦快明白楼文龙比不得别人,急撤长刺,楼文龙却趁机近身秦快,双掌翻飞于一刹,幻出漫天掌影,彷佛有千百只手同时向秦快袭来,而且变化多端,有的拍向秦快脑门,有的握拳直捣秦快中宫,有的化掌为刀斜劈秦快胸腹,有的以指为勾攫向秦快咽喉,有的如鹰之爪抓向秦快膀膊……等等无一而足,就如同千百只手在同一刹那,使出不同的招式攻击秦快,一眼见之,怎不令人魂魄皆散?是的,这是内家功夫修为已臻顶尖才有办法办到,就将它名之为千手观音掌罢!楼文龙来得那么快,又是使出真本事要秦快好看,秦快一时拙于应付,纵然躲得巧,右臂被抓出五道伤口,长二寸余,深可见骨。

秦快蓦然感到一阵晕眩,右臂渐觉麻痹,才警觉楼文龙的武器藏在指间,含喂剧烈麻药,一抓破皮肉,即扩散开来,全身不再听令于主人,渐渐软瘫下来。

秦快此时口不能言,四肢无法动弹,心里真是恨死了,谁又想得到白道英雄认为前辈的楼凤阁主人会使这种下流手段?心神虽未迷失,却也只有由人摆布了。

楼文龙看出秦快眼中的怒火,却不在意,取出身带的伤药,俯身为秦快疗伤,包扎奸伤口,才冷冷的道:你的火候还不够,若能再经老夫雕琢,不出三四年,江湖二道就属你为尊,人贵求上进,以你的资质,武林盟主是垂手可得的,总比浪迹一生强多了吧?!秦快自是无法回答,楼文龙又道:老夫从未如此低声下气的求过一个人,你何不爽快的答应?若非找不出更好的人才,老夫岂肯在你身上下这么多功夫?你了解一个老人求子若渴的心情么?心里在嗤笑着,秦快暗中忖道:谁知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这种求人法,性子再好的人也反了,别提肯为你效命、忠心不二了。

楼文龙倒像是真心的,又再诱惑道:方才老夫施展的‘千手观音掌’你不想学么?你不愿一人兼数家之长,扬眉吐气么?只要你肯答应,老夫立即放了地底那二人,而后开始传授你楼家的武艺,以便将来好承继老夫的衣钵。

顿了顿,又道:你无庸担心老夫底下的人不心服,江湖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比的是功夫与智慧,后者你天生俱备,前者只须再三四年即可无敌天下,谁敢不服?秦快始终没表情,楼文龙突然声寒如冰:你这样的人才若不为老夫所用,老夫断然饶不得你,免得日后成为老夫大敌,与其遗患将来,不如斩草除根。

秦快了解楼文龙这种人说到做到,如果他不答应,他们三人将被杀却,一干受伤的死士也将被灭口,至时就无人知道这一段公案,对楼文龙并无损。

秦快苦于不能动弹,否则拼了性命也胜于此时作不得主,若只有他一人,他是豁出去了,却不能不顾别人安危。

楼文龙当然也看出秦快此时的难处,道:老夫给你二天的时间考虑,这二天地底那二人出不来,亦无人送食,而且随时可能遭虎食,你如果狠得心尽可摇头,要不,就顺从老夫的心意。

说着禁制秦快的武功,给他服下一颗红色丹丸,关闭地区洞口机关,冷冷看着秦快。

好一会,秦快才能行动,起身拍掉身上灰尘,瞧也不瞧楼文龙一眼,就朝后门走去,楼文龙居然也不阻止。

出了龙凤阁,秦快愈想愈气,他气楼文龙的狡猾,更气自己不当心,居然栽了这么大的跟斗,自出道以来可说是头一遭,心中的难受就不必提了。

武功受到禁制,不能像出来时偷偷溜回客栈,只好朝大门走,掌柜的那双鸡屎眼直瞪着秦快,他根本想不起什么时候秦快出去过。

回到房里,秦快试着打坐想恢复功力,无奈真气始终提不上来,试了几次无效,只好放弃。

真他娘的晦气,俺可谓束手无策了。

秦快躺在床上,双眼茫然的望着梁柱,心中乱糟糟的理不出一点头绪,喃喃道:而今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生死由命,说什么也不能投靠姓楼的,苟且偷生还不如一头撞死,但老刘和小贡子呢?万不得已,就以俺的命来换他们的命罢!心中有了决定,睡意立即袭来,秦快沉沉睡了一会子,醒来望着窗外,天已昏暗,是黄昏时刻了。

喝杯桌上的凉茶,秦快付了帐走出巷子,在附近买了二日用的干粮和一皮袋的水,又来到龙凤阁荒废的后园,夕阳照映,更显出这里的萧索。

最特殊的是这儿新搭了一间小蒙古包,从里头走出一位妙龄少女,面如傅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未语先笑,天然一股风韵全在眉梢,穿着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衣裙,一见秦快,郎施旅走上来万福,道:公子姓秦?小婢女花金螭,奉阁主之命特来侍候公子。

秦快还礼,诧异道:这是什么意思?阁主猜测公子可能会在此住上二日,遂命人搭此小屋,又命小婢侍候公子起居,公子一路辛苦,请人内盥洗进餐,再想其他的吧!你知道在下和贵阁主之间的事?小婢如何知道,阁主只说公子是他中意的人,侍候不得怠慢,否则重罚。

秦快漫应一声,指着蒙古包道:在下不需要它,且懂得照顾自己,姑娘请回吧!花金螭呆窒一会,嫣然笑道:公子真是与众不同,视女人为粪土?可惜小婢不能从命,阁主怪罪下来,小婢担当不起,请公子谅解。

秦快微微一笑,算是跟她打过招呼,坐起大石上嚼起干粮,花金螭忙入帐捧出四大碗菜及一小盆御田粳米饭,送到秦快面前,道:公子是尊贵的人,如何吃得那些粗食。

说着就要为秦快盛饭,秦快忙道:不用了,姑娘,在下不吃的。

花金螭恍然,娇笑道:公子怀疑饭菜不洁?说着每样尝了一口,才道:小婢吃了没怎样,公子可放心吃了罢!奏快莞尔,温和的道:贵阁主没有在饭棻里下药的道理,只是不管如何,在下总是不吃的,姑娘用吧!这如何使得,公子为什么不吃?姑娘是局外人,最好别多事。

花金螭是聪明人,听出秦快口气已转硬,敢个话题道:小婢姓花名金螭。

哦,花姑娘。

小婢的名字叫金螭,不是姑娘,公子不该错呼。

秦快总算明白她的意思了,淡淡的道:怎么称呼并不重要是不?姑娘若不满意在下的称谓,大可进帐休息,避不见面。

花金螭在龙凤阁可说是最善于言辞的使女之一,此时遇见秦快,不禁有些辞穷,好一会才想出话题:这儿入夜天凉,公子最好入帐休憩。

不用了。

公子这样小婢好生为难,阁主知道了,定说小婢侍候不周,惹得公子生气,才饭不愿吃,蒙古包放着不睡,说不得会重重责打小婢一顿。

贵阁主应该了解在下性子,怪不到姑娘的。

可是,公子……贵阁主处,在下会为你担当。

说穿了,秦快是担心陷入楼文龙的胭脂阱,花金螭是千中选一的美女,兼且温婉柔顺,是男人心目中的佳人,更甚者花金螭端庄中隐约透着妖娆,最易迷惑人心,秦快自问非圣贤,难保不被她缚掳,只有硬起心肠充柳下惠了。

花金螭目及秦快不动心的模样,也自觉没趣,端起食盘入帐,守在帐口盯住秦快。

此后二日,秦快一心一意想法子弄开机关,但他一来怕触动关野兽的机关,二来功力已失,就算寻到机关也无力施为,不知叹了几口气。

花金螭呢?除了吃饭前离开会,入内端来饭食,想尽法子想迫秦快吃,无奈秦快已备足干粮,她端来美食前就自先填饱,所以见了好菜也没胃口了,除此,花金螭整日盯住秦快,绝不离秦快视线范围,无奈秦快心系地底二人安危,十全十美的佳人也让他如同嚼蜡。

纵然明知这二日的功夫是白费的,秦快和花金螭均使出混身解数各干各的,为的是让暗中的楼文龙释疑窦。

这日是第二日的午前,秦快突然开口道:姑娘知不知道地底设的迷香效能多久?花金螭不料装足哑吧的秦快会开口,怔了怔,道:不清楚,应该不会多久,反正他们也出不来。

秦快苦笑,心中忖道:俺倒希望他们毫无知觉直到脱困,否则饥饿的痛苦及地底的尸臭,老刘和小贡子这苦就吃大了。

陡地灵光一闪,目注花金螭道:听姑娘口气,好像也知道地底的秘密?花金螭点点头,毫不讳言道:小婢自幼由阁主收留扶养长大,有幸阁主信任,告之这个秘密。

姑娘有无法子让在下看看地底二人的情形?公子要小婢背叛阁主打开机关?公子算错,阁主绝不会让懂得机关开法的人接近公子。

不,在下的意思是不开洞口,却能从外头看见里头情形的机关。

花金螭想了想,才勉强道:有是有,只是小婢不能背叛主人。

这么说姑娘是知道了?!秦快禁不住兴奋起来。

知道了也不告诉你。

在下并未要求姑娘放人,看一下安心不算过份吧!阁主未下令,小婢难以作主。

偷看一下,贵阁主难道是通天眼,怕他知晓?公子又让人为难了,恕小婢难以从命。

秦快默然,花金螭一望日头当空,送入内端来饭菜,秦快此次无心吃干粮,只是坐着发呆,花金螭捧着食盘走近,见他如此,悄声道:公子肯给小婢一次面子,小婢冒险让你偷偷看一下。

秦快看出她眼中的诚意,点头答应,花金螭立即为他盛饭,秦快接过道:姑娘也一起吃罢!那有主人奴才同桌而食,太没规矩了。

在下非主人,姑娘亦非奴才,而且二人同吃可省些时间,在下担心贵阁主就快来了。

那公子快吃罢,小婢还不饿。

秦快不再勉强,匆匆吃完一碗,就道:快开机关,在下可是心忧如焚。

瞧公子这急性儿,真让人怀疑底下的是你的意中人呢,岂不令小婢心儿难平。

姑娘休得取笑,快开了机关要紧。

花金螭忽儿直视秦快,似笑非笑:公子觉得可有什么不对,会不会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四肢瘫软无力?她说一项,秦快的心就紧缩一下,先前倒不觉得怎么样,她一说,果然所有的不对劲全一股脑儿袭上来,身子微一摇幌,挣扎着道:你下了药?为什么?花金螭咯咯一笑,道:你是真昏了头,连这点道理都想不出来?你不是真的花金螭?秦快这时要问已太晚了。

对了,要怪只怪你自己不会仔细留意过她。

这句话她是说给自己听,秦快早已昏倒于地了。

这时后园门子突然闪进一名年轻姑娘,赫然是前几日以茶迷倒秦快的卖茶姑娘,她急急走到花金螭身旁,看了倒地的秦快一眼,道:不愧是姑娘,手到擒来。

花金螭笑了笑,道:你也不差,只是运气不好,被人拦了。

顿了顿,间道:那次的事,你回报过他们没有?回报了。

很好,那就不干我们的事了。

咱们既退了订金,何以还为掳秦快而费心?傻丫头!花金螭娇媚一笑,道:他们许了咱们多少代价?卖茶姑娘不明所以,直言道:生掳秦快一千金,使之重伤五百金。

这话有蹊跷没有?恕我不懂。

花金螭望了地下秦快一眼,道:对他,可以生掳亦能令他伤重,这意思不就是不许杀了他?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所以我说你是傻丫头,正因为如此,秦快才敢吃你卖的茶,上了你的当。

卖茶姑娘自得笑了笑,问道:如今姑娘又使他再次上当,准备将他卖给谁?花金螭咯咯一笑,道:秦快现今成了二大世家争抢的人物,谁出得起高价,谁就能得到他,总比拿人报酬有赚头吧!卖茶姑娘又是得意又是自慰有这样的主子,笑道:姑娘不亏是‘笑面女屠夫’应珍珠,笑面迎人含羞意,暗里抽刀不眨眼,端的是好手段,脑子比任何人都好。

别捧了,地下还有两个对秦快似乎很重要,将他们也一并捉来,说不定也能卖出好价钱。

卖茶姑娘掩嘴嗤笑不已,好会儿才道:姑娘可以开间人肉铺子,一斤十两,包你大发市利,财源滚滚而来。

若是可能的话,这种钱谁不想赚?来源容易,价格又好,不过,若是有身份的人,零碎卖就不值钱了,整头整只卖才能得个千金万金,可是?花金螭,不,笑面女屠夫应珍珠说得一本正经,卖茶姑娘只差没捂住肚子大笑,连忙点头凑热闹道:是,是,是,但天下也只有姑娘将人比做牲畜,居然是整头整只的,呵呵……笑面女屠夫应珍珠也禁不住好笑,随即正色道:楼文龙那老狗就快来了,咱们快办事!姑娘知道开关?嗯,那死了的花金螭死前曾透露出来。

恐怕不是她自愿说出,只是由不得她罢了。

废话不是?说着走向秦快二日来充当椅子、枕头的大石,搬开石子,一阵拨弄,赫然现出一片镜光,反映出石室里某一角落的情景,卖茶姑娘也趋前帮忙,看了之后道:看不见人呀!别急,听说人昏倒在石梯转弯处。

说着将那片玻璃用力一按,居然是可转动的,应珍珠测量出石梯位置,缓缓转动,不一会就现出梯形,又照了数次,始终不见有人,喃喃道:人可能早已被移走了。

也许这玻璃有问题,试想石室一定不小,怎么可能全照映得到?别傻了,室里定也安置了玻片,里面的东西先映在玻片,再反射出来。

原来如此,这下怎么办,少了两个赚头。

你再贫嘴贫舌,小心我先将你卖了,一斤一两!说着将一切弄回原处,卖茶姑娘挟起秦快,三人出了废园而去。

可叹她们居然不曾细思,楼文龙这种人若非有所依恃,怎会任人进出秘密园子?又如何肯让人掳走自己中意的人,狠狠栽个跟斗?X  X秃笔同时难述双头事,且先不顾秦快死活,说到小豹子骆乔玄自出庄以后的事。

他曾寻到皖境,差点同秦快撞上了,恰巧秦快中了卖茶姑娘诡计,被小贡子救走,三人因而错过,几经周折,多次在龙凤阁打听消息,怎奈他不知后园之秘,又不愿直闯进去,所以至今对秦快和小贡子的消息一点也无。

这日大雨来得突然,小豹子避雨来到前日小贡子救走秦快暂住一日夜的木板屋,小豹子混身湿淋淋奔至,急促拍着房门,叫道:过路客人避雨来,里面人家请开开门。

原来这些日又有人搬来,微有灯火透出,不见有人来开门,只听得破铜锣似的声音吼:不开眼的兔崽子,老子避到此地你居然也能找来,是自信能同阎王老子争?快滚!待老子开门你就没命!小豹子不期屋里人一开口即大骂,咒生咒死的,道:你误会了,朋友,我只是来避雨……别来这一套!屋中人大吼道:你们这群人同是一副嘴脸,不是借宿,就是借水借火,现今你又有另一种说辞——避雨,你奶奶的,你们当老子是开客栈的,专门收留你们这群梦想一步登天的废物?小豹子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道:听你的声音应该是位老人家了,怎么还这般混淆是非,我根本不知你是那路英雄?屋中人火气大得很,大叫道:你装你娘的那门蒜?不知道老子是谁,居然会闯到这行人罕至的鬼地方?小豹子捺住性子,再次道:我是来避雨的,雨突然来得又快又疾,不得已才找来这里,你行行好开个门吧,若是家里什么宝贝请尽管藏好,我双眼不会乱瞟。

哈哈……屋中人突然大笑,充满讥刺,道:你这小兔崽子可招供了吧?难道你不是贪图老子的宝贝而来?唉,真是人心不古哪,青天白日下也有草寇!小豹子口说宝贝是略含讽刺屋里人太小心,没想到他屋里真有宝贝,而且显然有不少人争抢,是以误认他也是一份子,想着也不生气了,平和的道:老人家,我实在不知道你有什么宝贝,也不会贪图,雨势愈急,请让我避个雨吧!屋中人阴侧恻的笑起来,道: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饶人至五更,可惜老子一心想周全你,劝你离去,小兔崽子执迷不悟,被宝物迷了心窍,一心求死,老子就成全你吧!门立郎依呀开了,走出一只穿了衣服的大猩猩,他当然是人,普通人高度,身躯脖大,最特异的是脸上毛发多又长,露出的手臂也长着长黑的体毛,以至于乍看之下不像人倒像大猩猩了。

说起他在江湖上的名号可不亚于武林四大世家的主人中的那一个,出道又早,兼且行径怪诞,不辨善恶,好坏全凭一己之念来判断,又不存仁恕之念,瞧不顺眼就杀,所以在道上是出了名狂、浑和怪,道上朋友封他四眼猩猩仇亮节,意思是笑谑他比别人多了两只透视眼,自问见多识广,凡事自以为是,他倒很喜欢这个外号,不在乎别人渗加进去的讽刺意味,其实道上的人十之八九都避着他。

小豹子乍见四眼猩猩仇亮节也吓了一跳,一时也不去细思他是谁,抱拳道:老先生不要对我有什么误会,请问高姓大名?四眼猩猩仇亮节说了,小豹子恍然大悟,忖道:原来是这号老怪物,除了他,也没有人会这么不讲理,看来这场误会也难解了。

心里这么想,小豹子却也不含糊他,笑道:久仰大名,老先生一向在陕境得意,而今是出来云游四海?四眼猩猩仇亮节不耐烦的道:所有来寻老子的兔崽子,就以你最让老子讨厌,也只有你装足了样,至今尚不肯露出真嘴脸,看在与众不同这点上,老子破例一次不要你狗命,留下右臂就滚!小豹子楞了楞,道:我好言好语与你商量借个藏身处,自问并没有得罪人,什么原因要我留下一臂?四眼猩猩仇亮节喋喋怪笑,道:你还装?难不成你不是为老子的‘紫金丹’而来?‘紫金丹’又是什么宝贝?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功夫雨势渐稀,淋在身上也感觉不出什么了,因为小豹子全身早已湿透,一边抹开脸上的雨水一边道。

四眼猩猩仇亮节冷哼一声,冷道:你是明知故问,吃下一颗‘紫金丹’,普通人百病立消,练武人可徒增十年功力,这一年来不知有多少只兔崽子垂涎找上门,全没一个讨得好去,你也一样,以老子规矩,赢得老子自然奉上一颗,否则不死也落个残废。

原来如此。

小豹子道:对老先生的宝贝‘紫金丹’我没兴趣,现今雨势已小,老先生既不肯借屋避雨,那就告辞吧!那有这么简单就让你走!仇亮节喝道:老子还没开门前你走了自然没事,老子既然已经出门就由不得你决定。

老先生意下为何?看在你还算恭顺的份上,自断一臂才能走。

你也未免太不讲理了。

四眼猩猩仇亮节怪吼一声,暴烈的道:年轻人不下苦功学武,只妄想一步登天,强要索取老子的‘紫金丹’,现在看出老子不好惹,拍拍屁股就想走,旁人知道了,还道老子‘四眼猩猩’改了性。

你肯改了性倒好。

小豹子咕哝道。

你说什么?小豹子大声的又说一遍,四眼猩猩仇亮节怒吼道:你死了,小兔崽子,老子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小豹子连忙摇手,道:冷静点,老先生,我没做错,你硬要给人按上莫须有的罪名,传出去可不好听。

你找上门就是最好的证明,况且老子根本不在乎那群伪君子、假道学。

这树林子又没有标志写明不许人闯入,而且又非老先生私地,我情急跑进来躲雨又有什么不对?老子刚才在屋里已再三出言要你走,你死赖皮,如今又来说什么废话,纳命来!就待动手之际,树林子里传来急剧的奔跑声,仇亮节死瞪起一双眼望着来人奔来,原来是位年轻姑娘,若是秦快见了必会怒火填膺,原来是那位卖茶姑娘。

小豹子只觉得眼前一这亮,心跳突然急促起来,双目只定定钉在卖茶姑娘身上。

卖茶姑娘对他却恍若不视,向仇亮节一万福,道:小女子卜四姑,敢问老先生是扬名江湖的‘四眼猩猩’仇亮节前辈么?四眼猩猩仇亮节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少拍马屁,你也是来求药的?老规矩,手下见真章!卖茶姑娘又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道:求老先生成全,小女子的姊夫得了肺痨转眼病逝,家姊痛不欲生,昨日请来的大夫颇知江湖事,他说有者先生的‘紫金丹’就能活命,家姊本欲亲自前来求老先生慈悲,不禁多日劳累也跟着病倒,小女子只有厚颜前来,还望老先生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惠赐一颗‘紫金丹’救人。

去、去、去!仇亮节不耐烦的吼道:老子那有那种本钱救人,得痨病本就该死,没的浪费老子辛苦练成的丹药!难道老先生的仙丹也救不了家姊夫?少来这套激将法,‘紫金丹’是医得了痨病,只不过老子向来不做蠢事,你要丹药容易,只要胜得了老子。

我,我……你不会武居然敢来?我会,我会一点。

老子不管你会多少,你也别期望老子会手下留情,尽管放马过来。

老先生……少噜唆!仇亮节截口暴烈的道:你敢踏进这座树林子就由不得你支吾,要是怕了,自断一腕滚出去!小豹子再也忍不住,挺身而道:老先生,你狂也须有个分寸,这位姑娘心怀孝悌之道来求你,你不答应也罢,怎地就欲使人残废一生?她姊夫生死干她什么屁事?又不是她丈夫,死了就没得依靠,这其中大有文章。

卖茶姑娘听出其中玄虚,骇然欲泣道:我十岁就没了爹娘,全靠姊姊和姊夫扶养长大,今姊夫姊姊有难,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小豹子听了顿生惜香怜玉之心,道:谁不是父母生养的?老先生怎忍心见死不救,何况这对你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老子的药不足用来救人的,小兔崽子爱多管闲事,老子等一下再跟你算帐,还有你这小娘们哭尸号魂的想咒死老子?哭死也没用!要不断腕就过来同老子拼一场。

卖茶姑娘卜四姑倒退数步,猛摇头道:我怎能对老先生无礼,跟你动手动脚的,老先生若舍不得仙丹,我可以出钱买。

四眼猩猩仇亮节笑谑道:你出得起多少价钱?一百两够不够?一百两?只够买一点粉末舔舔。

那五百两够不够?不够,不够!卖茶姑娘卜四姑急得差点快哭出来,呐呐道:老先生到底要多少?我们有的一定给你。

一千两!这个价钱我们还付得起,老先生药呢?卜四姑咬牙道。

慢着,老夫说的不是白银,是黄金一千两!卜四姑好像突然吞下一颗火栗子,脸色大变,道:一千两黄金?天下那有这么贵的药?你姊夫那条狗命值不得一千两黄金?这……这我身边没带这许多钱,且等我回去同姊姊商量变卖家产给你,可好?不成,老子现在就要,否则你想出去也难,哼,老实告诉你,多少人出万金老子都不卖,今看在你孝心动人的份上,才破例只要你黄金千两,你别不知好歹。

小豹子实在听不入耳,道:老先生倘使真怜这位姑娘对姊夫的孝心,就不该刁难人家,否则就是说空话!好啊!小兔崽子,你倒敢管起老子的事来了?我是看不入眼,听不顺耳,你这没有人性的怪物!四眼猩猩仇亮节气吼如山,卜四姑连忙道:这位公子万不可为了小女子而得罪老先生,只怪小女子命苦……说着嘤嘤啜泣起来,小豹子看在眼里更觉可怜,道:姑娘无庸烦恼,我既然碰上了,少不得为你做个主。

多谢公子美意,小女子心领就是。

不,我真的有法子帮你,不是口说说就算了。

那有人身上带得千两黄金?我是没这许多钱,有也不愿奉送这位老怪物,是用另一种方法?卜四姑吓白了脸,颤声道:你……你……同……老……老先生……比……比武?小豹子颔首,正视仇亮节道:老先生说话算不算话?我若胜了你,必须送我一颗‘紫金丹’。

四眼猩猩仇亮节噪噪怪笑道:算话,算话,奸伟大的情圣人物,老子会成全你们,让你们双双见阎王,方显出老子手段,哈哈……每当染血前,老子就感到心怀大畅,恨不得多杀几个。

卜四姑惊恐的拦在小豹子身前,道:这是小女子自己的事,老先生不应迁怒别人,由我来同你较量吧!小豹子又是感动又是怜悯,轻轻的道:同他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姑娘,你不知刚才他就想要我性命,只因你闯进来而暂止,如今姑娘求他无益,他断然不会放过任何误闯进来的人。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凶恶的人?卜四姑呐呐道。

小豹子心里苦笑,心想你普通人家闺女,就算练过武,又怎能明了世道险恶,江湖上原本就是弱肉强食,比这老怪物凶残的不知凡几。

姑娘退下吧!卜四姑乖乖退下,小豹子撤出腰间软剑,剑指向天,以示对武林前辈的一种敬意。

四眼猩猩仇亮节也没做什么表示,两只猿掌呼地直罩向小豹子脑门!卜四姑惊呼一声,她当然明白,只有拔尖的高手才俱有这等功力的显示,她自问接不下仇亮节十招。

小豹子的剑术由秦门双惰启蒙,经骆乔鹰恨铁不成钢的严格督导,再加上这些年的行迹江湖,见多识广,经验也多了,一身能耐已足以名列一流高手。

小豹子微微挪动了一步,仇亮节那如狂澜如山崩般的浑厚掌力堪堪避过,右手倏伸,打造同小贡子一样的软剑幻出七朵剑花笔直朝仇亮节欺进!仇亮节口里发出啊哈的得意笑声,丝毫不将小豹子的攻击放在眼里,十根指甲坚硬如勾飞扣小豹子小腹!小豹子只有回身自救,手腕倏翻,叹然下压,立即抵制仇亮节乌黑的十爪。

仇亮节身躯如同猩猩,每掌每拳均虎虎生威,而且有如灵猿般的敏捷,小豹子时攻时守,离胜负之分尚有一段距离,他也知道难处,是以很沉得住气。

仇亮节却喜爱快打快攻,只见他掌风又起,拍向小豹子面门!小豹子微微一动,人已飘退一边,躲过仇亮节一击。

小兔崽子好快的身法。

说归说,仇亮节却毫不放松,如影随形的追了过去,每出一掌,俱发出逼人的叱叱声,恨不得劈敌于当地。

小豹子牙一咬,贴地旋转,软剑由下反上飞击,仇亮节身形猛沉,小豹子见机不可失,挺身软剑有如骤雨喷洒,挥出漫天剑影点罩对方。

仇亮节双掌飞舞,却似乎有些招架不住的后退数步。

好剑法,也让你瞧瞧老子的‘铁鹰爪’。

仇亮节说着自怀中摸出一只长尺余的铁鹰爪,翩掠如飞,尽朝敌方要命的部位招呼,端的狠且毒!小豹子当的一声击开了仇亮节的铁鹰爪,却也震得虎口发麻,斜刺里仇亮节的铁鹰爪又鹰啄般扑到,小豹子的软剑宛如一抹流光倏扬,不待仇亮节够上位置,当的一声再次硬碰,双方均退了一步。

四眼猩猩这回可走了眼,怎么看也看不出这后生小子会有不亚于自己的武功修为,说什么他也不相信,他决心再试一试,非生拆了那小兔崽子不可。

小豹子久闻仇亮节凶名,是以并不惊讶,心中在盘算着如何才胜得了他,忖道:小贡子在一起就好,两人心意相通使出‘合和剑法’,还怕应付不了这老怪物?就不知小贡子如今在那里,生活得好不好?找到秦兄了没?就在他思念之际,仇亮节已袭击而来,身形倏晃,小豹子避得虽快,腰腹依然被抓了二下,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也激起了小豹子的凶性。

不再躲避,小豹子微微抛肩,软剑的冷芒眩映,有如虹影掠空,一剑紧接着一剑,把仇亮节猴的怪叫着逼退数步!仇亮节嘴里不时发出怪声,铁鹰爪亦稍不让步袭击小豹子,招式凌厉泼辣,双腿横飞,吐气开声,掌爪齐挥,划出漫天掌影和爪影。

小豹子半步不进,软剑猝颤,一付扇形的光影便漫布仇亮节身前,二人全是以快打快,招狠对式辣!狂吼着,仇亮节的铁鹰爪流石般呼轰压下,小豹子身形晃掠,剑似万星殒落,蓦地寒芒直罩向对方!闪躲中,仇亮节大吼一声,抢进中宫,猛一头撞过去!小豹子身形微偏,仇亮节一头撞空,却猛回身,倒滑步,铁鹰爪直取敌中宫!小豹子毫不畏惧的迎过去,软剑抖得笔直,斩得又快又狠,仇亮节稍不填,右臂已吃了小豹子一剑。

怪吼着,仇亮节奋勇向前,掌、爪力道万钧是直逼小豹子面前!身形侧斜,小豹子的软剑一点而出,直透仇亮节带起的雄浑掌风,叮当撞击中只见火星四溅,仇亮节旋身而出,小豹子勇猛直追,长剑业已穿进仇亮节胁内!嗷……仇亮节惨号着捣住伤处,吼道:你够狠的,小兔崽子,老子同你拼了……最好不要,老先生!你逃不掉,老子非报仇不可。

老先生自信胜得过我?人争一口气,不生拆你这只兔崽子,老子一辈子寝食难安。

我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苦如此作贱自己?再则老先生的伤也须医一医呀!老子不需要你假慈悲。

那当然,老先生的医术是有目共睹。

四眼猩猩仇亮节总算顺了口气,却犹咒骂道:你奶奶的,现在的年轻人就只懂得花言巧语,吹牛拍马,不图长进!小豹子闷不作声,免得一开口就被误会老怪物说的年轻人就是他。

怎么?小兔崽子你不服气老子说的?轻咳一声,小豹子道:不能一概而论,不管那个阶层,均有好有坏,不是?你娘咧,你就生了张巧嘴!等仇亮节裹好伤,小豹子才低声道:这场比试的结果,能使老先生奉送一颗‘紫金丹’么?老先生凭良心说吧!仇亮节气得怪叫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布袋,拉开袋口,远远就闻得清香四温,渗人心脾,闻着十分受用,无疑是灵仙妙药才有这等奇妙的药香。

小心翼翼倒出一颗金色丹丸,仇亮节心不甘情不愿将它弹向小豹子,小豹子接过笑道:老先生重言信诺,真是令人佩服。

去你娘的,你得意吧,总有一天老子会连本带利讨回来,赶快去订口棺材吧!小豹子不理,走向卖茶姑娘卜四姑,但见她脸色青白望着自己,显然很为他的安危着急,小豹子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微笑道:这是你要的仙丹,姑娘。

卜四姑没有伸手去接,怯怯的道:你……你受伤了……不碍事,休养几天就好,丹药你拿去吧!卜四姑接了,突然想跪下,给小豹子扶住,叫道:你这是干什么?姑娘,想折我的寿么?卜四姑跪不下去,也不勉强,只道:你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我应该给你磕头。

不用了,姑娘快拿药回去救人吧!恩公请随我一起去,好让我们全家人尽点孝心。

小豹子心底已暗暗喜欢上卜四姑,闻言略略推辞,经卜四姑再三要求,也就答应了。

两人结伴就要走,仇亮节暴跳如雷,喝道:你们就这么走啊!小豹子缓缓回身,诧异道:难道老先生要留我们下来吃饭?那却是不敢打扰。

我操你奶奶十八代祖宗,你敢装佯?不懂老先生的意思,并非装佯。

你不留下名号就想走,以后叫老子到那里找你报仇?有这个必要么?此仇不共戴天,非复仇不可。

老先生心胸恁狭,一点小事就……少废话,你是不敢说?还是名号见不得人?哼,老先生有空,不妨走一趟‘洗涤山庄’,找二公子骆乔玄就是。

原来从大门大户滚出来的,难怪这么狂!小豹子不理他颠三倒四的辱骂,同卜四姑一起走了。

出了树林子,还要走二三里路才有城镇,小豹子问道:姑娘,贵宅落于‘安和镇’?是,小地方,恩人别见笑。

笑什么?只是姑娘胆子可不小,敢一个人走这么大段没人烟的路。

来时心中只念着要快点拿到仙丹,根本不去想这些,如今恩人一说,不禁心惶惶。

姑娘也算是女杰了。

恩人这么说就是在取笑人,老先生一提要比试,我就吓得手脚冰软,算那门女杰?武功的好坏不代表什么,最主要的是姑娘有一颗良善的心,及敢果决的面对一个老怪物,这点就令人钦服。

恩人的褒奖,愈发令我汗颜了。

姑娘不要叫我恩人,我姓骆名乔玄。

你为我求得仙丹,叫一声恩人是受之无愧,否则姊姊又要骂我不懂规矩了。

姑娘再这样叫,我只好掉头就走,免得尴尬。

卜四姑考虑了一会儿,才很勉强的道:好吧,那小女子就冒昧称你骆公子可好?这就是了。

一路两人谈谈说说,颇不寂寞,小豹子从言谈中也愈加了解卜四姑的身世,不禁一掬同情之心,当然,他没有去怀疑她话中的真假各占几分。

财生药店们面不小,只是这时大门紧闭,显而易见已多日没开店了。

卜四姑就领着小豹子到财生药店,轻轻拉开一扇门,小豹子跟着进去,门又拉上,卜四姑引他至药堂后一间小厅,歉意的笑道:骆公子请先宽坐,小女子先送药到后院再端茶来。

小豹子自然没意见,一个人无聊观赏这小厅,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一张几几张椅,墙上挂着两幅字画,一望即知不是出自名家手笔。

不一会,卜四姑端着茶盘进来,见了小豹子赏画,笑道:那种画必定不入公子法眼,是我闲暇时随便涂上几笔,家姊却托姊夫拿出来裱,看的人都说好,我却有自知之明,他们只是想哄我高兴罢了!嘿,我来画就更加不能看了。

二人相视而笑,卜四姑奉上茶,道:家姊十分感恩公子大德,等侍候姊夫服下药就出来叩谢公子大恩。

又来了,再这样我可坐不住了。

小豹子喝口茶,环眼四顾,道:贵宅就只住三个人?姊夫病倒,店伙计就散了,原来也有几位仆婢,怕受传染,都先后跑了。

小豹子不禁感慨,缓缓道:古人道:疾风知劲草,动荡识诚臣,确系如此,天下原本没有几个忠臣义土。

这也不能怪他们,谁也不想得痨病啊!小豹子颔首,又喝口茶,发觉卜四姑不时拿眼打量他,正觉奇怪,卜四姑道:公子宽坐,小女子到厨房准备餐点。

不必费心了,我还不饿。

应该的,贵客临门怎能怠慢。

小豹子只好眼睁睁望着她去,一口气喝完茶,喃喃道:小贡子下落不明,我还在这里谈论什么儿女私情?想到卜四姑盛情难却,心底又对她生了好感,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觉得眼皮沉重,很想睡一觉,勉强挣扎,咒骂自己道:在人家屋里睡觉,未免太不成话了。

无奈眼皮愈来愈重,不一刻,已沉沉睡去。

卜四姑立郎闪进,咯咯自得笑道:饶你精似鬼,也得喝老娘的洗脚水,‘洗涤山庄’又算那根葱,也不过如此。

笑面女屠夫应珍珠也随即进来,已恢复本来面目,比之花金螭更多了三分清丽,神色间一派纯真,谁又想得到她已博个外号笑面女屠夫。

这个也倒啦?是呀,姑娘,你瞧这些男人真是不中用。

你这小妮子说话真没良心,他若真个不中用,岂能夺得‘紫金丹’?我不承他的情,是他自个儿爱出风头。

总算人家为你完成任务,嘴上就留点德吧!瞧他这副没出息样,我就生气。

哼,把药给你吃了,你倒比他更快。

姑娘,你今天是怎么了,老是为他说话。

我是瞧他可怜,他可能看上你了,否则那有这么容易被你勾回来。

姑娘说得恁也难听,什么勾不勾的?是他自己紧跟在人家身后不放松,没办法,只好放他进来。

笑面女屠夫应珍珠嗤的笑了起来,道:好可怜的骆家老二,一番柔情算是被狗咬了。

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有钱有势,武功又强,配你也不算辱没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也,他要是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不早吓得躲回老家?做杀手又没什么丢脸的,掳人勒索也是职业的一种,而且还要经过咱们精挑细选咧,他以为随随便便就能混进来,他只是第二个。

姑娘打算向‘洗涤山庄’开价?明着来,说出去怪没面子,先软禁,需要的时候再放出去,进而从中取利。

如何取利?让他无意中吃下一种难解的毒药,‘洗涤山庄’就会贴出告示悬以赏金寻求解药,至时咱们再上门不就结了。

姑娘打算软禁他多久?怎么软禁?应珍珠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卜四姑叫道:姑娘,你可别拿我当靶子,要我陪这差劲的东西。

可是,只有你跟他在一起,他才不会怀疑咱们另有目的,是不是?卜四姑跺跺脚,无可奈何道:那要多久,现下一碗毒药给他喝下去不就结了?傻丫头,那不就被他知道是咱们作的手脚?而且此隔‘洗涤山庄’太远,找谁要赏金啊?总不能白饶吧!咱们怎么知道他何时回‘洗涤山庄’?那全看你怎么套出来了?讨厌他的话,想法子逼他回去,就怕你舍不得。

放屁!卜四姑撇撤嘴,不屑的道。

你也太挑剔了,这年头想找个像这样的好儿郎可难哩,更难得他心里已有了你。

鬼才稀罕!卜四姑陡地低呼一声,道:他叫骆乔玄,上次伤我的就是骆乔馥,他是出来找她的,咱们该不该将骆乔馥落于‘龙凤阁’的事告诉他?普通人家如何会知道江湖事?不可说!有了,姑娘从外头以刀传信,上头写明这事,射在大门上不也行?也好,让他们去狗咬狗闹得天下大乱,咱们再找机会从中取利。

姑娘可口口声声忘不了白银子。

少废话,药效快过,等他醒来,你知道怎么做么?放心,姑娘,我的演技同我的功夫成反比。

知道自己功夫差就须勤练啊!一来资质欠佳,二来太辛苦,三来花时间,四来费精神,五来没力量,因此拒练。

等你那一天被人捉了,就会知道你的理由全是废话!应珍珠冷哼一声,又道:下厨房准备待客,我也该扮演你的姊姊了。

是,姊姊,请教里面那一个怎么样?死不了。

X  X小豹子醒来,发现身上盖了一张毛毯,不禁脸上发烫,心中是感激又惭愧,为什么会突然睡着?他倒是不去怀疑,卜四姑给他的印象太好啦。

公子醒来啦?卜四姑走了进来,掩口笑道:那老怪物将公子整惨了,耗费太多体力,难怪会不知不觉睡着了。

小豹子再一次感受到她肯替人着想的善心,笑道:太打扰你们,我也该……公子太见外了,况且酒菜已备妥,就这么走,可是嫌我们家贫,拿不出像样的菜?姑娘的话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里面请!卜四姑含笑道。

小豹子微微欠身,随之入内,应珍珠略敛容光艳颜,脸上带着病态,混身弱不禁风的在厅外相迎,对着小豹子盈盈拜倒,小豹子虚扶一把,对卜四姑道:姑娘,快叫令姊不要这样,想把我吓走么?卜四姑扶起应珍珠,道:姊姊,你身子不好,进去休息吧,我会招待骆公子。

应珍珠有气无力的说了一些客套话,进入内室,留下小豹子和卜四姑面面相觐。

令姊太客套了。

卜四姑正待说什么,小豹子骤然推开她,接住一只突来的飞刀,上头绑着一张纸条。

卜四姑拍着胸膛,心有余悸的道:是谁这般恶毒想杀我?会是那老怪物么?不,飞刀志不在伤人。

若不是公子推了我一把,我岂非被它伤了?飞刀是针对我而来,它的主人也知伤不了姑娘。

何以见得?江湖人才玩飞刀,跟姑娘扯不上关系,再则这把飞刀是用来带讯的。

说着展开信笺,直看得瞠目咬牙,小豹子恨声道:要是这事是真,我要你们化为飞灰烟灭。

信上说些什么?公子好像很生气。

小豹子将信笺递给她,卜四姑念道:骆乔馥及刘通包落于‘龙凤阁’,秦快人在屠夫处。

小豹子见她不懂,解释道:骆乔馥是舍妹,刘通包及秦快是我友。

‘龙凤阁’我是知道,屠夫是指谁?小豹子沉思半晌,方道:据我所知,江湖上只有一人外号涉及‘屠夫’二字,却是女的,可能是她么?女屠夫?这号儿一听就知道是满脸横肉的女人,这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传说中她和一般的少女一样纯真,可惜却爱财如命,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公子怎么办?这消息可靠么?没有确实证据前,我不会鲁莽行动。

公子打算从那方面下手?应珍珠行踪不定,只有先从‘龙凤阁’调查起。

既然如此,公子就在此住上几天,不仅方便而且不容被对方发现行迹。

姑娘可此我老练多了。

小豹子失笑道。

教我功夫的师父虽没没无名,对江湖上的事却颇知二一,所以我也懂得些窍门。

如此就打扰贵宅数天。

小豹子拱手道。

那儿话,公子这样的贵人,我们想请都请不到呢!小豹子客套数句,心中在猜测是谁送来这些惊人的稍息?给骆乔鹰知晓,二大世家岂不拼得你死我活?往后小豹子骆乔玄就在财生药店住下,三日的明察暗访却始终不敢确认小贡子和刘通包是否真落于龙凤阁之手,可说全无头绪,倒是卜四姑给了他不少安慰,令他再次感受到她的柔情,愈发恋恋不舍离去,奇怪的是,卜四姑的姊姊一直没再出现,而他却也不觉得奇怪。

人家的内堂住着女眷,小豹子是不敢唐突闯进去,偶而提到要探视她姊夫,卜四姑总是那一番论调:肺痨是会传染的,骆公子的好意,小女子会传达进去,待姊夫痊愈再一并相谢。

小豹子只好每天忙着自己的事,却对病人无形中产生了兴趣,因为他从未见过生肺痨的人,实在很想看看那是什么样子?这日卜四姑上街去,小豹子忍不住,悄悄地潜进内堂,走过一段石子铺地路,往东转弯,有一间小院落,上面一间大正房,两边厢房,十分普通的格局。

以口水在正房的窗纸戳个小洞,小豹子习惯的摒住气息拿右眼往里游移,看见一名妇人打扮的坐在床前一张板凳上,手里端一只碗,街冒着热雾,大概是药了。

她就是卜姑娘的姊姊,可惜病人的面孔被她身二挡住,看不见长啥模样。

小豹子心中叹惜,正待退出,突然听到一声大喝:你这惹人嫌的女人,还不给俺滚出去,看到你,俺隔宿粮都会吐出来。

小豹子听了好生不平,忖道:这人真是不知好歹,缠绵病杨有娇妻侍候是何等幸运,居然还大呼小叫,卜姑娘的姊姊应该打他三个耳光子,再把药泼在脸上,不然就摔……哐啷一声脆响,是磁碗落于地的声音,小豹子心中钦仰,暗叫道:做得好!有志气的女人就该如此。

但是,当他再一次从窗洞中望进去,才发觉全不是那么一同事,妇人正拿着手绢擦着身上的药渍,不问可知,刚才那碗药是躺在病床的人摔的。

太可恨了,天下居然有这么不讲理的丈夫。

小豹子心中愤愤不平,却也莫可奈何,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妇人蹲身收拾地上的碎瓷,边道:你把药摔了,误了吃药时辰,病怎么会好?小豹子想趁机看男人的面孔,可惜他用被蒙住头,语言混浊的道:俺的死活干你屁事?死了倒好,免受你的腌臜气。

我又给你什么气受了?你心中有数还要俺说出来?愈想愈气,说出来更气,你出去吧,俺要睡觉。

你不吃药,总得吃点东西吧,有道人是铁饭是钢,多少吃点总是好的。

哼,谁知道饭菜里又掺了什么东西?你又多心,这几天吃了不都没事?吃下去没事并不表示饭菜是干净的,说不定一个月后就去见阎王了。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怕死。

天下只有两种人真的不怕死,其余的全是口是心非。

倒要看看是哪两种人?死人(此处看不清原文)妇人掩嘴笑了,道:你真有意思,放眼江湖也只有你敢承认自己怕死,不怕说出去使人看轻了?反正俺已经死了一大半,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只要你肯乖乖吃药,又有‘紫金丹’主救,一时三刻阎王还拿你没法子。

俺偏生就不愿让你救活,看到你,山珍海味亦成了泥土粪渣了。

将我形容得这般不堪,对你又没什么好处……俺心里舒服。

我侍候你,你就不舒服啦?如果你肯让俺虐待消口怨气,那就勉强舒服。

怎么个虐待法?棉被里的人想了想,才道:用你的长发做绳索,将你吊起来绑在屋梁上,脱下鞋袜,以鸡毛搔你脚底,另外边向你的鼻孔喷胡椒粉,让你痛得乱叫,又痒得笑出眼泪,一边打喷嚏,你说好不好玩?小豹子听在耳里忍不住想笑,心想天下怎么有这么捉狎的人,愈发好奇了,又觉得这人的声音好像在那儿听过?妇人笑得捂住肚子,全身抖颤:道:亏你想得出这种整人的法子。

用在你身上,就不会笑得这么快活了。

我不要,太缺德了。

床上那人蓦然吼了起来:你就不缺德?害俺整天……唉哟……病人突然唉叫起来,妇人手忙脚乱的抚慰他,道:你看你就是不吃药,不是自讨苦吃么?你忍一忍,我再去煎药。

我死也……不吃……你的药……你已经吃了‘紫金丹’,怎么病还不见好?谁知道你给俺吃的是什么东西?你这种人会肯将灵丹妙药给人吃?你对我比谁都重要,我怎肯加害于你?呸,还不是想利用俺,看能不能赚一笔……别说了,瞧你一脸的汗。

妇人拿着绢帕为床上的人拭汗,身子遮住病人脸孔,小豹子再次顿足。

这几天晚上还疼得厉害么?病人哼声不语,妇人叹气道:怎么会突然心疼起来?以前有这病么?俺这病是被你气出来的,你别站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看了俺就生气。

你不会干脆把眼睛闭上!妇人负气道。

小豹子在窗外暗叫骂得好!基本上他是同情妇人被丈夫贬得一文不值,但又忖道:这对夫妻真怪,好像仇人似的,丈夫怕妻子谋害,妻子又不解释清楚,听口气好像害过丈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思量间,床上的人冷冷的道:俺若闭上眼睛,你出其不意插俺一刀,俺岂非死不暝目?若欲寻你报仇,阴阳相隔太远,来来去去又把俺累得半死,难不成做鬼也不能好好睡一觉?你这人,又懒,疑心又重。

病人多疑心,自古同然,对你,俺是半点不放心。

如今你武功被禁制,我若想害你易如反掌,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你这女人心如舵蝎,说不定想让俺慢慢痛苦死去,不然就是想将俺养得胖胖的,卖个好价钱。

你又不是猪,愈胖价钱愈好。

总之俺设定你居心叵测,绝不承你的情。

我也不需要你承情,只要乖乖把病养好就行了。

妇人拿着碗碎片就待出门,小豹子忙一闪身躲进花丛后,看着妇人走远,又要出来一看究竟,卜四姑的身影突然出现,小豹子慌忙又躲好,心中暗道:这家子处处透着怪诞,听刚才谈话显然是江湖人,难道此地真个卧虎藏龙?想着又蹑手蹑足潜近,偷眼望进,病人被扶起靠在床头,只见他满脸胡渣,双眼半开半闭,气色欠佳,头发倒不因久卧在床而乱如稻草,显然体贴的妻子时常替他梳理。

小豹子看得心中一动,忖道:这人好像在那儿见过?好像很熟识的样子,如果剃掉胡渣也许就想得起是谁。

卜四姑端着食盒坐在床前小凳,病人瞄了一眼盒里四碗菜,厌恶的道:油腻腻的东西,你们留着自己享用吧!卜四姑可没有妇人打扮的应珍珠那么好耐性,道:你不要忘了你是我们的阶下囚,侍候你比皇帝还小心,居然尚不知足?病人的火气也不小,冷笑道:你们也别忘了,惹俺不高兴弄死自己,你们一毛钱也得不到,等着哭吧!你爱死就死吧,反正我们钱已经够多了。

钱也有人嫌多的?自以为圣贤?呸!卜四姑豁然起身,叫道:告诉你这不开眼的东西,我们这几年存的钱,堆起来都比人高,几辈子也用不完。

用铜板堆成小孩的高度,值得几金?病人故意说话气她,卜四姑果然经不起激,叫道:是用白花花的银子堆成像你这么高的男人,你道姑娘这么小家子气,会拿几个铜板出来现世?也难怪你不懂,看你的衣着就知道这辈子没见过几个钱。

病人耸耸肩,漫不经心道:就算你说的全是真的,真搞不懂居然还费这么大功夫想从俺身上获得好处。

就像你刚才说的,没有人会搛钱多。

自相矛盾。

病人揉了揉胸口,卜四姑见了放柔声音道:又心疼啦,活该,谁叫你刚才不吃药,现在先吃饭,等一会好吃药。

你不知道病人看到油腻的食物就没胃口?油腻的只有油炸松瓤卷酥,其他糟鸭蛋、鸡髓笋,燕窝八仙鱼并不太油腻,勉强吃点儿,明日定给你送来清淡的来,今日且不要挑剔。

病人很勉强的又瞄了食盒一眼,懒洋洋道:看来看去就只有粥最清淡,俺就吃粥好了。

卜四姑一边盛粥一边自诩道:这是用最精细的米之一红稻米所熬出来的粥,看了就十分受用,吃更不必说了。

病人似乎十分累的不同她争论,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粥,对四碗菜望也不望一眼,卜四姑只好侍候到家,挟一块鸡髓笋到他碗里,嘴上不住夸这菜如何精妙,挟一片鸭蛋又自诩数句,病人总算才勉勉强强吃一二口,卜四姑苦笑道:病人若都像你这么难侍候,普天下丈夫卧病在床的妻子,恐怕都溜得不见人影。

病人又揉着胸膛,额头又开始冒汗,卜四姑慌乱道:我……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当真呀……痛得厉害么?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

病人摇着头,好一会才道:不关你的事,这病随时会发作,过一会就好,不用找蒙古大夫了,看他们束手无策的窝囊相,我一气,只有疼得更厉害了。

你没事就好,吓死人,我以后不敢再刺激你了,要不要再吃点?病人无力的摇头,将半碗粥递回去,盖起棉被又睡了。

卜四姑无奈的摇摇头,出门而去。

小豹子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禁百味杂陈,他已断定这三人的关系绝不像卜四姑说的,待卜四姑去远,从花丛间走出来,望着远去的人影喃喃道:他们到底是谁?她该不会在耍我吧?想起刚才卜四姑对病人的殷勤劲,他不禁泛着妒意,对卜四姑的感情无形中淡了不少,开始怀疑起这屋子人。

外面是谁在说话?朋友请进来吧!小豹子不料自己的话会给人听见,略一犹豫,昂然开了门进去,病人有点惊异道:原来是你!小豹子走进床沿仔细端详病人的脸,半晌才道:朋友认得我,我却不识得你,你不是这家子人?这家子人早就搬走了。

为什么搬走?如果你有一栋房子值八百两,有人出一千两给你买,你卖不卖?可是,这附近并没听人说起这家人搬走了。

这就是钱的妙用了,给你一百两,三更半夜要求你搬走,你搬不搬?看来我是真被她们骗了。

这有什么稀奇,俺连续被骗了二次,窝囊透了。

你到底是谁?感觉上跟你十分熟悉,真怪!俺么?那二只女狐狸的阶下囚,俎上肉,随时等着被她们论斤论两的卖出去。

我看他们将你侍候得像个大老爷,大气不敢哼一声。

你既然看见了,也应该听到咱们说的,那两只女狐狸在等着俺痊愈长肉,所以俺不敢多吃,免得吃她们算计。

我说真格的,你却一味开玩笑。

你若不信,何不问她们去?反正你是她们的第二只肥羊,早晚总会明白。

我是她们的朋友,别说得那般不堪。

她们在你面前又称呼俺什么?实际上呢?小豹子心中一动,暗想会么?听说俺吃下的‘紫金丹’是你求得的?小豹子颔首。

俺心领了,没想到江湖上还有你这种傻好人。

小豹子听了直皱眉,那有这种称赞恩人的法子?你不服气是不是?试想她若没有绝对的把握,岂会将自己的性命往虎口送?何况有一堆银子等着她享受,年轻人,你的江湖经验还差了点。

病人说着又蒙起头睡觉,小豹子突然道:你是说她们早算准我会躲进树林子,遇上仇亮节那老怪物?也预知我会出手相助?病人不再理他,小豹子叫了几声不应,只有走,临出房门前又回首道:你可以提示我们在那儿见过么?财生药店!小豹子气结,愤愤出了房,溜回前厅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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