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五霸图 > 第十二章 鬼前辈授技正英

第十二章 鬼前辈授技正英

2025-03-30 08:03:12

飞云阁委实是好地方,它位于珞珈山山麓的林荫深处,右侧却与东湖湖滨接壤,倚窗闲眺,湖光山色,尽收眼底,令人尘念尽消。

由于夜幕已逐渐下垂,当他们一行四人,登上飞云阁时,室内已点燃了灯火,美酒佳肴,也都已经摆好。

座位与杯筷都是四付,双方分宾主坐定之后,身为主人的古飞琼才向朱四娘歉笑道:很抱歉!这位姑娘是令主的大小姐还是二小姐?朱四娘淡然一笑道:是次女朱亚男。

古飞琼道:原来是二小姐。

接着,目光投向朱亚男笑道:二小姐长得好美!朱亚男也是淡然一笑,学着大人的口气道:多承夸奖!白世杰满脸堆笑地接道:令主与二小姐走在一起,不明内情的人,准会以为是姐妹俩哩!朱四娘脸色一整道:咱们该说正经的了。

古飞琼含笑举杯道:小妹先敬令主和二小姐一杯,然后,我们边吃边谈。

朱亚男仅仅是碰了碰杯,其余三人都是举杯一饮而尽。

朱四娘笑了笑道:好酒!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贵堡自酿的‘百花露’?白世杰连连点首道:正是、正是。

朱四娘目注古飞琼,神色一整道:堡主夫人专柬相邀,不知有何见教?现在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古飞琼讪然一笑之间,朱四娘又注目问道:堡主夫人,有一件事情,我要先弄明白,那就是,我曾于一个月之前,命戈永平断臂代首,给淳于老贼传下‘七杀令戈永平是否已经给我办到?古飞琼点首接道:是的,有这回事。

朱四娘接道:好了,现在说你的本意吧!古飞琼苦苦笑了一下道:不瞒令主说,小妹对令主当年的往事,也曾听堡主说过。

朱四娘冷然截口道:你相信那老贼的一面之词?是的。

古飞琼正容接道:我相信他所说的‘深深对不起你’的话。

不等对方开口,又立即接道:对于堡主,我同他也是五年多的夫妻,对于他的了解,我自信不会比令主差到哪里去,由他对我所说的一面之词中,尚且有‘深深对不起你’的话去推测,则当年事实真相,也就不言可知了。

朱四娘一口银牙,咬得格格作响,但他一时之间,却是说不出话来。

古飞琼意味深长地一叹道:令主,在以男人为中心的社会里,女人永远是被虐待的一群,你我不幸生为女儿身……她的话,被朱四娘的手势止住了:你是在替淳于老贼作说服工作?古飞琼苦笑道:小妹不敢!我不过是站在同是女人的立场上,奉劝令主两句成语,那就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

朱四娘冷哼一声道:你自然可以乐得说风凉话,想当年,当我上天无路,人地无门时,谁会饶过我来?古飞琼蹙眉接道:令主,请再听我一言……朱四娘接道:不必说了,十几年的忍辱负重与生聚教训,所为何来,如今,我不但必须杀淳于老贼而甘心,也必须为普天之下,千千万万被虐待与被压迫的女人们,出一口怨气。

古飞琼正容接道:令主是绝对不接受我的劝告?朱四娘笑了笑道:这一点,我很抱歉!古飞琼长叹一声道:令主既然一意孤行,我也只好长话短说的了。

朱四娘截口笑道:本该如此。

古飞琼注目接道:令主到达夏口,已将近一个月,对本堡的情形,已不致太陌生了吧?朱四娘道:这一点,我不否认,但却不知道淳于老贼,究竟何往?古飞琼道:那么,我可以坦白告诉你,堡主是接到你的‘七杀令’后的第三天,就自动避开了,一直到昨天才回来一次.要我出面邀请你,希望能加以化解,他说,只要化仇气为祥和。

在可能范围之内,他愿接受任何条件。

朱四娘笑问道:我要他的脑袋,他也答应?令主。

古飞琼正容接道:请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堡主之所以自动离开,可并不是怕你。

朱四娘冷笑道:我也不要他怕我,要的只是那老贼的脑袋。

古飞琼俏脸微变之间,白世杰含笑说道:令主,能否容我这个也算是老部下的说几句……朱四娘冷然截口道:白堂主,如果你要说的,还是老问题,我却觉得你有点面目可憎了?白世杰苦笑道:令主,在下的出发点是善意的,不论如何,如果大家拉开脸来,对令主可是弊多利少。

朱四娘冷笑道:你这是威胁?白世杰连忙接道:在下怎敢。

一直不曾开口的朱亚男,忽然插口笑道:娘!来此之前,大姐曾说过,这是鸿门宴,看情形,那舞剑的项庄该出场了吧?朱四娘唔了一声道:不错!应该是时候了。

接着那冷厉的目光,分别在对方二人脸上一扫,冷笑一声道:你们两个,还等什么?古飞琼声容俱庄地说道:令主天聪英明,一切情况,早在预料之中,但不能不再进最后一次忠告……朱四娘截口说道:免了!霍然起立,扭头向朱亚男沉声喝道:亚男,咱们走!一声娇笑,门口已出现一位红衣少妇,向着朱四娘嫣然一笑道:朱令主,有道是,既来之,则安之,此刻,桌上酒菜,等于是原封未动,鸿门宴还没开始,怎可急急言去哩!红衣少妇年约花信,既美且媚,算得上是绮年玉貌的天生尤物,她一面说着,一面已扭着水蛇腰进入室内。

朱四娘同朱亚男又重新坐下,冷然注目问道:你是谁?红衣少妇反问道:令主知道淳于堡主有一位师傅?朱四娘唔了一声道:我听说过。

红衣少妇含笑接道:那么,我就是淳于堡主的师母,复姓呼延,单名一个美字。

朱四娘哦了一声道:也算是这鸿门宴上的项庄?呼延美摇头娇笑道:错了!朱令主,鸿门宴上的项庄,是什么身份,我呼延美固然不敢夜郎自大,却也不致于妄自菲薄到如此地步呀!朱四娘冷哼一声道:你的废话说完了没有?呼延美笑道:暂且算是完了。

紧接着,沉声喝道:鸿门宴已正式开始,项庄何在?门外传来一个清朗语声:项庄在此!随着话声,一位年约二十四五,长得颇为俊秀的白衫书生。

已缓步而入,向着朱四娘淡然一笑,说道:小可不自量力,愿向令主讨教几手不传绝艺。

朱亚男抢先一哂道:凭你还不配向我娘递爪子!说话间,霍然起立, 锵的一声,已亮出肩头长剑,戟指清叱道:狂徒!亮兵刃进招!白衫书生亮剑朗笑道:有道是,恭敬不如从命,在下有僭了……朱四娘截口清叱道:慢着!白衫书生讶然问道:令主有何见教?朱四娘注目问道:你,是淳于老贼的什么人?白衫书生笑道:令主说话,客气一点,行不行?朱四娘冷笑道:少废话!惹火了我,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人先一掌毙了你!白衫书生双眉一挑间,呼延美却抢先笑道:柏文,既承令主不耻下问,你就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她吧!白衫书生笑了笑道:师母,不是柏文不肯告诉她,是她说话太不客气啊……呼延美含笑接道:那么,由我代你说明吧!接着,才扭头向朱四娘笑道:令主,这年轻人是拙夫的关门徒弟,当然也是淳于堡主的师弟,名为呼延柏文。

朱四娘笑道:你丈夫名叫呼延奇,你叫呼延美,此刻,又钻出一个姓呼延的徒弟来,你们对这呼延二字,好像特别感兴趣似的。

呼延美娇笑道:令主言外之意,是讽刺我们同姓不能成婚?朱四娘冷笑道:我才没工夫管你这些哩!接着,又淡淡地一笑道:宰了小的,不怕老的不出来。

一顿话锋,抬头向朱亚男沉声喝道:亚男,下手不必留情!是!朱亚男娇应一声:刷地一声,一剑劈向呼延柏文的左肩。

呼延柏文冷冷一笑:来得好!话声中,右手挥剑硬架,左手骈指点向朱亚男的乳根重穴。

江湖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与妇女交手时,通常不攻向乳根与会阴这两个部位的。

如果有人甘冒大不韪而犯此规矩,则此人品格,也就不难想见了。

此时的呼延柏文,一出手就硬接硬架,而且是剑指兼施地,有守有攻,足见他的身手相当高明。

但他不该以轻浮得近于下流的招式,去招惹这位小煞星。

须知朱亚男虽然比起乃姐朱胜男来,要温婉得多,但即为一母所生,多少也秉承了一点乃母的偏激个性。

如今,呼延柏文自恃武功超绝,没将这位小姑娘放在眼中,而以下流招式去激怒她,却没想到这位看来并不起眼的小姑娘,即是朱四娘以下的第一位高手。

她十几年,一直服食天心谷中的千年石菌,因而内家真力,也特别高人一筹。

方才,朱四娘叫她下手不必留情时,那一剑,本已使出了九成真功,但当她看到对方那下流招式时,不由怒火重烧,将剑上真力加到十二成,并冷笑一声:撒手!当的一声,呼延柏文手中的长剑,应声飞起,钉入天花板上,那只使出下流招式的左臂,也被朱亚男同时一掌横切,有如被刀切似的,齐着手腕断去。

朱亚男这石破天惊的一势,不但使得呼延柏文心胆俱寒,连手腕被切断,也没发出痛呼之声,即使近在咫尺的呼延美与古飞琼,也来不及采取救助行动。

因为,眼前的变化,实在太意外了。

呼延柏文既然是呼延奇的关门徒弟,武功方面,自然比淳于坤的那些徒弟们要高明得多,谁会料到他,一招之下就受此重创!而且,朱亚男因心愤对方的下流,尽管已经给予对方重创,却仍然不肯放过。

她紧接着震飞对方的长剑,与切断对方的手腕后,疾如电光石火地,挥剑横扫。

这一剑,既狠且快,眼看呼延柏文即将遭到腰斩的厄运之瞬间。

锵地一串金铁交呜之声过处,朱亚男的长剑,被架住了。

这及时将呼延柏文由鬼门关抢救回来的,是两位年约三十出头的壮年人。

这两人,虽是出其不意地,以两枝长剑架住朱亚男的一枝剑,但由于他们的脸色同时一变的情况之下,显然并没有占到便宜.有这刹那之间的缓冲,呼延柏文才被呼延美飞身拉了开去。

一面示意侍应人员替呼延柏文包札伤口,一面向朱四娘冷笑道:令媛好高明的身手!朱四娘淡然一笑道:多承夸奖。

呼延柏文这才算回过神来。

他强忍着痛人心脾的痛楚,切齿说道:师母,你要替徒儿出这口气。

呼延美笑道:你尽管放心,我一定将那丫头生擒活捉,并完整无损地交给你,任凭你去自由处置。

呼延柏文痛得牙齿都在捉对儿厮打着,颤声说道:多谢师母,:…就这几句话的工夫,朱亚男已与那两个壮年人,迅速地交手了十五招。

别瞧两个身材高大,而且是二对一,却是一点也没占到便宜。

而且,朱亚男一面杀手连施,将对方迫得有点手忙脚乱,一面并冷笑道:原来你们两个,只有偷袭的本领……这鸿门宴的房间虽然宽敞,但却摆下一桌酒席,再加上三个人的龙争虎斗,可就显得有点碍手碍脚。

因此,那两个壮年汉子之一,沉声说道:不行!这儿施展不开,咱们到外间去。

朱亚男冷笑道:真正有本领的人,纵然是方寸之地,也能回旋自如,我看,你们两个就在这儿认命了吧!另一个壮年汉子怒叱道:臭丫头!你以为咱们怕了你!朱亚男笑道:我还没问你们两个的身份哩!原先说的壮年人冷笑道:到阎王殿那边去问吧!刷、刷、刷一连三剑,居然与同伴配合着,将朱亚男逼退了三步。

朱亚男格格地娇笑道:对了,这才有点像是无敌堡的人,像方才那样,我还以为你们是一群土鸡瓦狗哩!她,口中说着,手上长剑翻飞,不但挣回到了原地,而且还将对方两人迫得连连后退,而失去了还手之力,接着并冷笑道:嗨!你们两个,有什么压箱的本领,赶快抖出来,十招之后,就没机会啦!这话意已很明显,就是说,十招之内,就要宰掉他们两个人了。

呼延美,古飞琼二人,俏脸上掠过一片焦急神情,朱四娘却淡然一笑道:堡主夫人,那两个是什么人?古飞琼一怔道:令主问谁啊?朱四娘漫应道:我问的是那两个与小女交手的人。

古飞琼哦了一声道:那是堡主的两位师弟。

朱四娘道:呼延奇究竟有几个徒弟?古飞琼道:一共是四位。

朱四娘笑了笑道:这两个,好像比方才那个要强一点……不!古飞琼接道:方才那位小师弟,是轻敌大意所致……话没说完,已脸色一变,促声喝道:二小姐剑下留情……原来古飞琼虽然在与朱四娘交谈着,一双美目,即一直盯着斗场。

这时,刚好朱亚男已震飞一个壮年人的长剑,顺手飞剑向对方腰际斩去。

别瞧朱亚男年纪轻轻,但她的武功,即已达到收发由心的境界。

就当那壮年人生死间毫不容发之际,她听到古飞琼的话声之后,居然将剑势由斜斩改为平拍,使那壮年人能死里逃生。

不过,仅仅是这一下平拍,也够那壮年人受了,只见他那庞大身躯,被拍得呼然倒地之后,还接连滚了几滚,才停下来。

两个壮年人,既已倒下一个,剩下的一个不由心头一惊,但朱亚男对那已被她击倒的一个,看也不看一眼。

顺后一剑,将对方的长剑荡开,左手骈指凌空连点,那壮年人已呆立当场,然后以剑尖抵着对方的咽喉,扭头向古飞琼说道:堡主夫人,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你怎么说?朱亚男所表现的这一手,可算得上是干净利落之至。

使得古飞琼、呼延美二人,也禁不住在心头嘀咕着:这丫头的身手,可与她的年龄,实在配合不起来啊!古飞琼听到朱亚男的话后,才禁不住俏脸一红地,讪然一笑道:多谢二小姐!朱亚男冷笑道:我可不是为了要你谢我,才手下留情的。

古飞琼又是讪然一笑道:二小姐之意,是……朱四娘含笑接道:小女的意思是,堡主夫人还要不要你们的这位师弟?古飞琼不由俏脸一变道:要,要……当然要……朱四娘语气一沉道:我是冲着你这位堡主夫人的金面而来,既然你还要你这位师弟,就该拿出一句像做堡主夫人的话来。

古飞琼有点讷讷地说道:这个……她显然有点为难地,将目光转向呼延美,呼延美淡然一笑道:你是堡主夫人,自然有权行事。

古飞琼神色一整道:那么,今宵的宴会,到此为止,由我亲送朱令主母女离堡,我希望不要再发生什么枝节!呼延美脸色微变地道:古夫人,你竟打算就此罢了?不错。

古飞琼正容接道:我完全是秉承堡主的意旨。

呼延美俏脸再度一变:你的意思,是认为我不该强行出头?古飞琼淡然一笑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古飞琼似乎是顾忌呼延美的身份,话虽然说得不太客气,但也不能算是顶撞。

这情形,可使得朱四娘心头忖思着:这两个,可能是在演双簧,借机下台,也可能果然是呼延美自恃师母身份,越权强行出头。

她念转未毕,呼延美又冷然说道:好!你是这儿的女主人,有权便宜行事,现在,就如你所说的,到此为止,但我得请问你这位女主人一声:你们四师弟的断腕之仇,你打算如何处置?古飞琼一挑秀眉道:由我在恩师与堡主面前,自请处分,你总该满意了吧?呼延美怒声叱道:古飞琼,你敢在我面前如此说话!古飞琼笑道:呼延夫人,我不能不提醒你一声,我已经代人家背上黑锅了,总不能要我在你面前,也自请处分吧?呼延美俏脸一变之间,人影一闪,水银姑已飘入室内,含笑着说道:二位夫人,怎么抬起杠来了?古飞琼抢先笑道:三姨来得正好,你且给我评评理看……水银姑截口笑道:不必了,都是一家人,偶然言语之间有点冲突,也用不着那么认真呀!朱四娘一撇樱唇道:亚男,咱们走!呼延美连忙接口冷笑道:想走,至少得留下一条手臂来!朱四娘冷笑一声:手臂是现成的,我谅准你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本领来拿。

这两句话的份量,可相当重。

显然是,朱四娘已激发起她那偏激的本性,不计一切后果地,准备狠狠地厮杀一番了。

而且,她随着话声,人也霍地站起,并向朱亚男沉声喝道:亚男,你身为‘七杀令主之女,如果想借重人质突围,难免贻笑大方,现在……她,一顿话锋,特别加重语气接道:先宰了这匹夫,咱们闯!这当口,水银姑已将呼延美劝阻下来,闻言之后,连忙促声喝道:二小姐剑下留情!如果是别人再叫剑下留情朱亚男是不会听的了。

但水银姑有她的特殊身份,朱亚男不能不听,而事实上,朱亚男对仍母要杀人质突围的话,心中也不赞成……在此两种情况之下,那位在她剑下的壮年人,才能幸逃一死。

水银姑一见朱亚男给了她的面子,立即向她福了一福道:多谢二小姐手下留情!紧接着,又向朱四娘含笑说道:令主请息雷霆之怒,容我水银姑以过去相识的私人身份,说几句话可以吗?水银姑口中在说,她的一双美目,也同时在说话,不过,她那美目中的表情,只有朱四娘一人能领会到而已。

朱四娘虽然领会到对方的心意,但外表上却仍是故意笑一声道:很抱歉!‘无敌堡’中,我认识的人,虽然很多,却是没有谁能谈得上私交!这,等于是给水银姑碰了一个硬钉子。

水银姑讪然一笑之间,朱四娘又冷然接道:而且,退一步说,纵然有人与我有一点私交,目前也不是谈私交的时候!水银姑又是讪然一笑道:公谊私交都不谈,令主可容许我以第三者的立场说几句话呢?朱四娘架子已经搭足,做作得也够了,于是,微微一哂道:没人阻止你说话。

水银姑神色一整道:令主以霸王之才,创非常之事业,算得上是心雄万丈,气吞河岳,身份是何等尊荣,此刻,纵然二位夫人有所开罪,在正主儿并未在场,也可能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尽可一笑置之,又何必同她们一般见识哩!朱四娘绽颜一笑道:你很会说话,也很会奉承人。

水银姑笑道:哪里,我说的可是由衷之言。

接着,才一整神色道:令主能否给我薄面,今宵之事,就此拉倒了呢?朱四娘唔了一声道:我同意暂时放过,且等见到淳于老贼时,再行结算。

水银姑连忙接道:多谢令主!朱四娘向朱亚男沉声说道:亚男,放掉那厮。

是!朱亚男娇应声中,水银姑又含笑接道:水银姑先敬令主同二小姐一杯水酒,然后偕同古夫人恭送令主出堡。

朱四娘连忙接道:不必了,我们母女自己会走。

接着,又冷笑一声道:不过,我警告你们少玩花枪!谁要是在暗中拦截,算是他活腻了!也不等对方开口,立即向朱亚男沉声喝道:亚男,随我闯!闯字的尾音未落,两道人影飞身而起,径自穿窗而出,闪得一闪,即消失于沉沉夜色之中。

朱亚男母女离去之后,呼延美才向水银姑蹙眉问道:水夫人,你说是淳于堡主改变了主意?水银姑点点头道:正是。

呼延美接问道:为什么?水银姑道:堡主已在暗中看到朱亚男所表现的身手,认为我们要想留下她们母女,须要付出很高的代价,太不划算。

古飞琼接说道:难道堡主已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良策?水银姑道:这个,我可不清楚,不过,堡主很自信,他另有安排。

呼延美冷然接道:淳于堡主在哪儿?水银姑笑了笑道:他说,很快就会到这儿来的。

朱四娘、朱亚男母女俩,倒是没受到任何阻拦,通行无阻地出了无敌堡。

但当她们到达武昌城的码头上时,朱胜男却率同护驾双将林忠、林勇,金狒小黄、獒犬十头、黄衣女剑士二十名,包括一艘楼船,也刚好驶到码头边。

朱亚男人目之下,首先笑问道:大姐,你们来干吗呀?朱胜男笑道:替娘和你打接应啊!朱四娘已当先登上楼船,一面回答她手下人的敬礼,一面蹙眉说道:怎么,你对娘和你妹妹,都失去信心了?朱胜男笑道:话不是这么说,娘,我们再强煞,也只有两个人啊……朱四娘接道:你看,我们不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吗?朱亚男笑道:娘,方才,如果我们继续打下去,大姐等人及时赶来,倒是够热闹的。

朱胜男一怔道:你们果然已经厮杀过一场了?朱四娘点点头道:不错——丫头,目前这情形,咱们等于已倾巢而出,万一……朱胜男截口笑道:娘,你忘了行宫中还有追魂、夺命两使者、正副总管、百多位女剑,外加大黄和獒犬们,这些,足抵上十万甲兵哩!朱亚男附和着道:是啊!谅他们也没这一份狗胆。

朱四娘脸色一沉道:不行!以后,谁也不许擅自行动!朱亚男蹙自接道:娘,未出山之前,您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现在反而变得胆小起来了?朱四娘长叹一声道:不是娘变得胆小起来,而是因为事与愿违,一切都变出意料之外,兼以我们所面对的敌人,又是这么顽强而阴险,稍一不慎,即将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说到这里,忽然一阵嘈杂的呼喝声,由码头上传来,朱四娘话锋一转道:码头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还不开船?船舷边担任警戒的一个黄衣女剑士,扬声答道:回令主,码头上工人打架。

朱四娘扬声说道:不许多管事,立即开船!是!一串暴诺之后,继之是一阵忙乱,这艘楼船,就在这一阵忙乱中,缓缓地离开了码头。

就当此时,码头边忽然奔来一位工人装束的年轻人,扬声急促地道:嗨!慢一点,我要见令主啊。

船边轮值的,是黄衣十二号,她微微一怔之后,扬声问道:你是什么人?那年轻人扬声答道:我是追魂使者吕正英的朋友。

黄衣十二号道:你总该有个姓名啊!朱亚男心头一动地,抢先说话:黄衣十二号,吩咐船老大重行靠岸,接他上船。

那年轻人道:不必了,我自己可以上来。

这可,楼船离岸已三丈以上,并且距离仍在逐渐增大中。

这情形,对一个轻功没有高深造诣的人来说,是不敢轻易尝试的,何况又是夜晚,掉下去了,有人想救你,也是爱莫能助了。

但是这位年轻人,却是话出身随,一式黄莺穿柳,已轻轻云曼妙地跃过那将近四丈的距离,卓立甲板之上,使得一向眼高于顶的朱胜男,也禁不住脱口赞了一声:好啊!那年轻人却含笑接道:大小姐谬赞了!朱胜男一怔道:你认识我?那年轻人低声笑道:有人认识‘七杀令令主的大小姐,不算奇闻,如果有人能一口叫出我的姓名来,才算是奇闻哩!朱亚男含笑接道:我能叫出你的姓名来,你相信吗?那年轻人笑了笑道:二小姐也许有此可能。

朱亚男娇笑道:不是可能,我有绝对把握,你就是……接着,以真气传音说道:你就是水夫人的义女,水湘云。

那年轻人含笑接道:二小姐神目如电,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朱亚男传音接道:水姐姐过奖了,其实,我不过是胡乱猜中而已。

朱胜男蹙眉问道:你们在搞什么鬼啊?朱亚男含笑传音道:姐姐,这年轻人就是水湘云。

朱胜男微微一怔之后,才哦了一声道:快请到里面坐吧!进入里面官舱,经过例行的客套之后,朱四娘注目问道:水姑娘此行,是否替令堂带来口信呢?水湘云点点头道:是的,因为无敌堡眼线太多,我才不得不乔装前来。

朱四娘接问道:令堂是怎么说的?水湘云道:我义母说,到目前为止,淳于坤的行踪,还是一大秘密。

朱亚男插口问道:难道说,连代理堡主职务的古飞琼,也不知道?水湘云道:古飞琼是应该知道的,但她不会告诉我义母。

朱四娘沉思着接道:淳于坤果然于昨天回来过?是的。

水湘云点首接道:事实上,方才二小姐在无敌堡中大显神威时,淳于坤也正在暗中窥探……朱四娘忍不住一哦道:这老贼倒是沉得住气。

水湘云笑了笑道:本来,他们的预定计划中,是还有不少名堂的,只因淳于坤亲自看到二小姐的绝代神功之后,才临时取消,同时,令主与二小姐二人,也才能毫无阻挠地走出无敌堡。

朱四娘沉思着接道:淳于老贼即能随时在堡内出现,保证他并未离开无敌堡……水湘云点头接道:是的,我义母也是这么想。

朱四娘注目问道:令堂对淳于老贼的神秘行藏,有何推测呢?水湘云道:她老人家推想淳于坤,可能正与呼延奇,共同闭关研练某种歹毒武功。

朱四娘唔了一声道:这推测颇有道理。

她一顿话锋,又注目接问道:淳于坤老贼,是接到我的‘七杀令’之后,才正式闭关的?水湘云道:是的……朱四娘一挫折牙道:那个神机堂堂主衣明礼,也是于坤老贼,同时神秘失踪的?不湘云又点点头道:大致差不多。

朱四娘沉思着接道:令堂是否也认识,以前代我传下‘七杀令’的‘大漠神雕’戈永平?水湘云笑问道:就是被令主断臂代首的那一位?朱四娘点首接道:不错。

水湘云笑了笑道:戈永平在无敌堡中,是客卿地位,而且,那厮到无敌堡的时间也不久,所以我娘可能没同他交谈过,但我却同他相处得不错,我还坐过他的青雕哩!朱四娘沉思着问道:戈永平代我传下‘七杀令’之后,也是一直没出现过?是的。

他,是否也随同淳于老贼闭关了呢?水湘云唔了一声道:有此可能。

朱四娘略一沉思,才正容接道:湘云,我把你当做自己人,才告诉你一个大秘密,但你知道后,除了可以转告令堂之外,可得特别当心守密。

水湘云接道:好的,我一定保守秘密。

朱四娘这才以最低的语声接道:戈永平承诺替我工作,所以,也应该算是自己人。

水湘云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所以。

朱四娘含笑接道:如果确定戈永平是同淳于坤在一起闭关,只要能设法将戈永平找出来,则个中情况就会全部明朗了。

水湘云连连点首道:不错,这倒是好办法……朱胜男截口接道:娘,有一点,我们不能不慎重考虑。

朱四娘一怔道:什么事啊?朱胜男接道:戈永平的一条手臂,是被您废掉的……朱四娘哦了一声道:你是怕他记恨而变心?朱胜男道:俗语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当时,戈永平迫于娘的神威,为了保全性命,不得不百依百顺,一旦脱离掌握,就难保他不变心,何况,论实力,他目前的靠山,也并不比我们差!朱四娘唔了一声道:你这分析,颇有道理。

接着,又淡然一笑道:不过,我谅他也不敢背叛我。

朱胜男道:话是不错,但谨慎一点总是好的,至少,关于水夫人与湘云妹子的事,还是暂时别让他知道为是。

朱四娘连连点首道:有理,有理。

接着,目光移注水湘云问道:方才,我们母女俩的话,你都听懂了?水湘云含笑接道:是的。

那么。

朱四娘正容接道:有关与戈永平的联络之事,暂时作罢,一切另候通知。

水湘云正容接道:是的,湘云记下了。

朱四娘接问道:令堂是否还另有交代?水湘云沉思着说道:我义母说,在尚未明了淳于坤等人的全部实力与动静之前,请令主暂时按兵不动。

朱四娘点头道:这个我知道:好在我限定他们明年元旦前来听候差遣的日期,还有三个多月,一切见机行事吧!水湘云连连点头道:是的,我义母也正是这意思。

朱四娘沉思少顷之后,才正容接道:湘云,你们母女,也请特别当心,如果觉得情况不对时,不妨索性住到我这边来。

水湘云诚恳一笑道:多谢令主!我会将令主的盛情转达给我义母的。

接着,她们又磋商了一些今后联络的细节之后,船也到达夏口码头上了,于是,易钗而弁的水湘云就乘着朱四娘等人下船时的纷乱之际,独个儿悄然离去。

第二天晨曦微中,吕正英在朱亚男的陪同下,共乘一只青雕,飞向天心谷。

于当天傍晚时分到达。

天心谷中,景物依旧,只是由于人去楼空,显得有点儿清冷凄寂而已。

尽管吕正英、朱亚男二人,离开这儿才不过月余工夫,但抚今思昔,却也不由感慨万千。

目前,这偌大的天心谷,就只有这一对小情人,尽管他们单独相处,已不是第一次了,但像目前这种,好像整个天地之间,就只有他们这一对儿似的环境,却还是第一遭儿。

这应该算是澹泊名利的情侣们的世外桃源,洞天福地。

可惜的是,目前的这一对,还不到领会这种意境的年龄,后时,朱娘对乃女的时间限制,也非常严格,于是,朱亚男只在谷中匆匆巡视一匝,并交代一切自己当心之后,又立即乘雕赶回复命了。

对于一个才不过十八足岁的大孩子,独个儿住在荒山绝谷之十,如果是在九个月之前,吕正英一定会惊惶失措,甚至会哭的。

但目前,他却仅仅是纵纵向,自我解嘲地,苦笑了一下,就在那万年温玉作成的长凳上,和衣躺下了。

他双手枕着后脑,凝注洞顶那柔美的珠光,良久,良久之后,才低声自语道:我必须好好把握住这三个月的时间,勤修苦练,以便为死难的父母复仇雪恨,并作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他的眼皮,逐渐地阖上了,但口中却仍然在喃喃自语道:我……已经有点儿名气了,但也仅仅是在‘恶虎沟’时,稍为出了一点恶气,以后,却……一直都窝囊得很,当我下次下山时,应该是我真正扬眉吐气的时候了……语声逐渐低微,显然也是进入梦乡了。

第二天早晨,当吕正英起来洗脸时,却为一件奇异的事情愣住了。

原来他此行,本来带了一个小行囊,内储换洗衣衫和一些日用品的,可是,当他拿起面巾,准备向温泉处走去时,突然觉得这行曩的位置,有点不对。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就寝之前,那行囊是不会解开的,此刻’却分明解开了,而且,显然是有人翻弄过。

他蹙眉自语道:却是半晌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最后,他自我解嘲地笑了笑:一定是自己解开的,要不,就是亚男曾经动过它……在平静中,过了三天。

在这三天当中,他除了打坐、练剑、以及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之外,可说是刻板而又单调之至,尤其是只有一个人,闲下来时,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但在第四天的早晨,奇事又出现了。

那天当他由温泉旁回来之后,他的起居室中,居然出现一盘热腾腾的馒头,盘子底下,还压着一张写着狂草的字条:试试看,是否比你自己做的,味道较佳?吕正英却仅仅是最初入目之下,微微一怔之外,旋即自我解嘲地一笑道:小时候听人说鬼说狐的,我能在这荒山绝谷之中,一瞻鬼狐丰采,倒也算得上是人生一大快事。

说着,.伸手取过一个馒头,咬了一口,道:啊!还是刚出笼的,既香又软,比区区自己作的,可高明得多啦!忽然,一个粗冷语声,哼了一声道:娃儿好大胆!语声粗冷而飘忽,不像是出自活人之口,也不像是武林人物的六合传音。

吕正英生长于武林世家,他是不信鬼神的,但目前情况,却不由他不暗中发毛。

但他心中尽管有点惊疑,外表上却是泰然自若地一笑道:阁下谬奖了!一顿话锋之后,又淡笑着接道:区区是无鬼论者,退一步说,纵然阁不是孤魂野鬼、或山精海怪,区区行得稳,坐得正,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又何惧于一个鬼物呢!那阴冷语声道:你真的不怕鬼?吕正英道:我根本不相信有鬼。

那阴冷语声道:可希望瞻仰我的丰采?吕正英点点头道:不错!那阴冷语声道:吓破了苦胆,可没法补救的。

吕正英一挑剑眉道:姑且算你是鬼吧!俗语说得好:人有三分怕鬼,鬼有七分怕人,吕正英年纪轻轻,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可委实不少了,你不妨走出来试试看,究竟是你吓破了我的苦胆,还是我有本事剥下你的鬼皮来!那阴冷语声哈哈一笑道:娃儿的牛皮,是越吹越大了……那阴冷声音笑后截口道:也许你小于说得是真话,但你我之间,无怨无仇,为免万一吓坏了你,我想咱们之间,还是暂不见面为妙。

吕正英冷然接道:既然你也认为你我之间,无怨无仇,那你为何要来打扰我的清修?打扰你的清修?那阴冷语声哈哈大笑道:你小子真是大言不惭,你认为,像你这样‘清修’下去,就能出人头地吗?不等吕正英接腔,又冷笑一声道:我不妨老实告诉你,凭你目前这点鬼门道:别说三个月之内不会有多大长进,纵然有所长进,而能与那个什么‘七杀令主’并驾齐驱,甚至于还超过那个怪癖的女人,也不能算是真正的顶尖儿的高手。

吕正英也哈哈一笑道:阁下这小子,可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吧!那阴冷语声似乎一怔道:你认为,我哪一点说错了?吕正英笑道:鬼物也能知道人世间武林中的事情?阴冷语音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指的这个。

一顿话锋之后,又沉声接道:为什么不能哩!有道是:生而为英,死而为灵,我生为武林中的绝顶高人,死后,自然也成为阴间的一代灵鬼。

吕正英笑道:灵鬼居然还能作出热馒头来,倒也算得上是天下奇闻。

那阴冷语声道:既然是灵鬼,那自然是无所不能,我不妨老实告诉你,我不但能作出热馒头和美味佳肴来,而且还能指出你武功的缺点哩!吕正英笑了笑道:也许我应该相信你的话,但我仍然希望你能拿出事实来。

行!那阴冷声接道:你先将馒头吃下,然后,我把你这三天来所练的武功招式,演练一遍给你开开眼界。

吕正英笑道:有道是,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将盘中的四个馒头,风掷残雪似的,一扫而光。

那阴冷语声接问道:娃儿,你觉得这热馒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吕正英道:是的,这里面,好像还有点千年石菌的味道?那阴冷语声道:对了,这馒头,正是以千年石菌混合着制成的……吕正英截口笑道:这未免有点暴殄天物吧?那阴冷语声道:话不能这么说,千年石菌生吃的功效,固然是优于熟吃,但偶然之间,换换胃口,不也算是蛮有意思嘛!吕正英唔了一声道:阁下言之有理。

那阴冷语气道:好了,现在该我来表演一下了,娃儿,将你的长剑借我一用。

可以。

吕正英苦笑道:可是,我不知你阁下人在何处这枝长剑,可要怎样才能交到你手中呢?这好办得很,娃儿,我要现出身来了,你可得壮壮胆子,莫吓破了苦胆。

吕正英笑道:阁下尽管显示身法吧!我自信还不致于如此不中用。

那阴冷语声道:好!你瞧着!随着这话声,一阵阴风轻拂,就在吕正英身前三丈远处,就像是地底下冒出来似的,出现一道幽灵似的人影。

在那淡淡珠光的清辉之下,那道人影,隐隐约约,似有若无,仅仅可以约略地分辨出身躯和四肢而已。

此情此景,饶是吕正英勉强镇静着没有变脸色,但暗中禁不住全身发毛,而倒抽一口凉气。

那奇异的人影,似乎已看出了吕正英心中的秘密,以较温衣的语气说道:娃儿不用害怕,我虽然是鬼物,但对你而言,却是有益无害的。

说来也真邪门,这奇异的人影,虽然看起来似有若无,但议起话来,却与活人没多大差别,只是语气较为阴冷而已。

也因为如此,使得吕正英的胆子又壮大了起来,一轩剑眉道:阁下莫将我吕正英看扁了……那奇人影截口笑道:不怕,那是再好不过的了,现在,仿将宝剑仍过来吧!吕正英心头暗忖道:我倒要看看你这似有若无的怪人如伺能接得住我的宝剑……他心思电转着,一面拔出自己的青钢长剑,扔了过去道:接剑!寒芒一闪,青钢长剑居然被那奇异的人影接住了。

只听他发出一串干笑,挥舞了一下手中长剑之后,才沉声问道:娃儿,你所练的剑法,是否名为‘灵蛇剑法’?吕正英点点头道:不错。

阁下是怎会知道的?那奇异人影接道:这有什么稀奇,因为我是一个灵鬼呀!吕正英苦笑道:好啦!我不同你扯了,还是快点表演你的绝艺吧!那奇异人影道:好!那么,你看清楚了……接着,他拉开架势,将吕正英所练的灵蛇剑法,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

对于这一套由劫余生所创的灵蛇剑法,在起初的八个月中,吕正英仅仅学得其中的一部分,由于以后情况的演变,朱四娘才决定将自己的全部武学,倾囊相授.也因为这原因,吕正英对于整套灵蛇剑法,除了原先学会的一小部分,已算是得心应手之外其余却是还在初学阶段,自然显得很生疏。

但目前这奇异的人影,对这套灵蛇剑法的熟练,却使吕正英看得目瞪口呆。

一直等对方全部练完之后,才禁不住脱口赞道:阁下对这套剑法的熟练程度,比起我们的令主来,可只强不差呀!那奇异人影道:你说的可能是实情,但这种话,只能在这儿说话,如果给朱四娘听到了,她会发脾气的。

吕正英讪然一笑道:这情形,我知道。

那奇异人影忽然叹了一声道:说来你娃儿可能不相信,目前这套剑法,已经算不了什么盖世绝艺了。

吕正英一怔道:难道阁下还有更高明的剑法?那奇异人影道:可以这么说,你注意看看。

接着,他又使出一套更玄妙的剑法来。

在吕正英的默察之下,如果以自己的灵蛇剑法来与这套神奇剑法对抗,不但没法进攻,连防守也有问题。

因此,当对方的剑法使完之后,吕正英禁不住脱口长叹道:这才真算是旷代绝艺,今宵,小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那奇异人形忽然长叹一声道:你娃儿真是少见多怪。

吕正英一怔道:怎么?难道当代武林中,还有比这更高明的剑法?那奇异人影点点头道:不错。

吕正英却苦笑道:其实,小可只要能学到这套剑法,也就心满意足的了。

那奇异人影道:这套剑法,我会传给你的,但你必须先将整套‘灵蛇剑法’练好,因为我这套剑法,就是根据‘灵蛇剑法’的缺点,加以改进后浓缩成,你练成了整套‘灵蛇剑法’之后,研练这套剑法时,才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同时,我也要趁你练习‘灵蛇剑法’的这段时间,将这一套剑法,再加以改进。

吕正英连连点首道:好、好,我会一切听从你的安排。

吕正英话也客气得多了,而且,紧接着并注目问道:我可以请教您的姓氏吗?那奇异人影笑道:既已成为鬼物,过去的姓氏,不谈也罢。

吕正英蹙眉接道:那以后,我该怎样称呼您呢?那奇异人影笑了笑道:我是鬼物,也该算是你的前辈,我看,你就叫我鬼前辈吧!吕正英苦笑道:鬼前辈?这名称倒是新鲜得很。

那奇异人影道:从现在起,只要你肯用功、听话,我这个鬼前辈生平所学,一定倾囊相授。

吕正英正容说道:多谢鬼前辈!小可这厢有礼了……说着,一整衣衫,即待拜将下去。

那奇异人影连连摇手道:不行、不行,我活着的时候,都不作兴这一套。

现在论为鬼物,哪还有心情讲究这些人间的俗礼。

吕正英始终不相信对方是鬼,因而心头一动,含笑说道:那么恭敬不如从命,小可就不行大礼了……本该如此。

那奇异人影接道:这才是听话的乖孩子。

吕正英接问道:鬼前辈,小可有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那奇异人影笑道:小鬼头别动什么小心眼儿,有话就直截了当地问。

那么,小可就放肆了。

吕正英向着对方扮了一个鬼脸,道:鬼前辈,你还认为自己是鬼?那奇异人影道:这无所谓认为,我本来就是鬼嘛!吕正英道:据小可所知,鬼是不敢白天出来的。

那奇异人影笑道:因为我是灵鬼,自当例外,何况,这石洞中不见天日,永远都是黑夜。

自然便于鬼物活动呀!吕正英苦笑道:好!这问题,我不同您抬杠了。

那奇异人影唔了一声道:这才不愧是一个聪明的娃儿。

吕正英忽有所忆地注目问道:鬼前辈,方才,您说,当代武林,还有比您剑法更高明的人吗?那奇异人点首接道:不错。

吕正英注目问道:那是谁呢?那奇异人影道:目前,你不必知道得太多,以免影响用功,至于其他的一切,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

吕正英点点头,那奇异人影又立即接道:现在,我也该开始作早课了。

吕正英连忙接道:如果我要向您请教什么时,如何找您呢?那奇异人影道:在我正式传你武功之前,你毋须找我,如有必要,只要在这儿扬声大叫三声‘鬼前辈我就会很快出现在你眼前。

一顿话锋之后,又立即接道:对了……再见!吕正英但觉眼前一花,那奇异人影,已消失不见,而他那枝青钢长剑,却是好端端地,插在地面上,而且还在抖动着。

吕正英有如从梦境中醒过来似的,揉揉眼睛,喃喃自语道:世间稀奇古怪的事情,都给我碰上了……吕正英在天心谷中的进境,是非常惊人的。

由于他自己肯用功,加上千年石菌,和所睡万年温玉等天材地宝的辅助,再加上那位鬼前辈的暗中指点,所以,不论是内家真力,和剑招掌法方面,都说得上是在一日千里的长进中。

同时,由于经常与那鬼前辈接近之故,人鬼之间的感情,也无形中建立起来。

不过,他们人鬼之间的感情,虽然建立起来,但那位鬼前辈对他自己的一切,还是那么讳莫如深。

使吕正英所知道的,仍然不过是一个既神秘、又奇异的模糊人影而已。

那位鬼前辈替吕正英所安排的功课,是非常紧凑而繁重的,使得吕正英除了全心全力,加紧研练武功之外,决不会有多余的时间,让他去想别的问题。

那位鬼前辈一再地提醒他说:三个月的时间,实在太短促了,如果你要浪费了一时半刻的,将来你会后悔不及的。

在繁忙的生活中,是不会觉得日子过得慢的。

弹指间,已是两个月过去,到了数九寒天的腊月初旬。

在这两个月中,吕正英自己也弄不清楚,他的武功,究竟已精进到什么程度。

唯一能自己觉察出来的,是他已没有寒暑的感觉。

不论是温暖如春的石洞之内,或者是目前洞外那大雪纷飞,北风呼啸着的冰天雪地之中,他的身上始终是一袭白儒衫。

这种寒暑不侵的境界,普通武林中人,纵然是一甲子以上的勤修苦练,也未必能办得到,而吕正英却于短短不及一年的时间,不!严格说来,应该算是两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

眼看自己已逐渐进入当代武林中,顶尖儿高手的行列,吕正英内心的这一份欣喜,是不难想见。

这天早晨,那位鬼前辈给他安排好七天的功课之后,不禁轻叹一声道:娃儿,大致说来,我所会的,比较拿手的玩意,全都掏出来了,这七天功课,是我压箱底的玩艺,你练好之后,也该是你启关下山的时候了。

吕正英禁不住笑问道:鬼前辈,您呢我?那奇异人影笑道:我怎样啊?吕正英注目问道:正英是说,您,是否也要下山了?那奇异人影道:是的,我也要下山,而且是马上就走。

吕正英一怔道:马上就走?那是为什么呢?那奇异人影笑道:鬼有鬼的天地,也有鬼的事务,为了成全你这小子,我已耽搁太多的事情,如今,我压箱底的本领都掏了出来,交给你了,还要我留在这儿干吗呀?吕正英有点撒娇似的接道:鬼前辈,再在这儿陪我几天嘛!不行,我必须要走了。

那奇异人影轻叹一声之后,才沉声说道:娃儿,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的,你我人鬼殊途,我又怎能老是陪着你哩!那么。

吕正英有点神色黯然地道:我们几时再见呢?那奇异人影道:以后,可不能一叫我,就能在你身边出现了。

不过,只要时间许可,我一定会主动前来看你的。

吕正英嘴唇牵动了一下,却是欲言又止。

那奇异人却又接问道:我前前后后同你所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吕正英点点头道:都记得。

那奇异人影道:记得就好,我走了。

他倒说走就走,话落人杳,只撇下吕正英独个儿在发愣。

是的,对吕正英而言,这位奇异的鬼前辈,对他影响太大了。

吕正英是感情丰富的热血青年,尽管他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人还是鬼,但相处两个月,自己又受过对方太多的好处,如今,竟然突然就走了,因而他愣得一愣之后,却是没来由地发出一声幽幽长叹,脸上也是一片黯然神伤的神色。

就当他心头感慨万千,木愣出神之际,洞外人声清越的雕鸣,又将他拉回到现实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