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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冰女离垢同弹剑

2025-03-30 08:03:27

司马彦道:早点脱离那种环境也好,但庵主又是怎样归入佛门的呢?见性大师笑道:我们进入‘乌蒙山’时,是十月明良夜,两人正在一潭清泉附近,计议今后如何安身立命之际,我因临流照影,自惭形秽,难与游天乐匹配,不禁起了投潭绝命,以求解脱之念广司马彦摇头说道:庵主珊珊仙骨,娄质超风,但这种念头却又落俗了呢!‘见性大师点头笑道:我那种幼稚想法,确是俗念,也是魔念,但魔念才生,佛缘便至!司马彦心中灵光一现,摇手笑遭:庵主莫说下去,让我猜一猪看。

见性大师微笑说道:司马施主能够猜得着吗?司马彦满面神光,微笑说道:我猜就在庵主心头魔念初生之际,可能会传来三记木鱼声响,敲得你和游天乐兄,俗念尽祛,遭体清凉。

对着水中之影,天中之月,悟澈人生,同归三宝厂见性大师深深看了司马彦两眼,摇头叹道:天下诸缘如愿想,人生万事总先知,司马施主怎会对此宛如目睹?可见得你的夙慧之深,又比我和游天乐高得多了。

我既然猜得不错。

则这三响木鱼。

定是对游天乐兄青眼独垂,屡欲加以度化的大智禅师所发!见性大师点头笑道:司马施主猜得都对,我与游天乐尘梦既醒,欲双双顶礼于大智样师的佛驾之前,而选择此处,搭建一座‘见性庵’,虔参黄卷,静札空王,葆我真如,明心见性!司马彦听到此处,起身长揖笑道:一出淤泥,便归正觉,三生慧业,九品青莲,司马彦掬诚为鹰主贺!见性大师合十当胸,欠身还礼,微笑说道:司马施主请坐,我们算得是道义之交,不必过于客套!司马彦笑道:雇主已有归宿,游乐天兄何在?他落发出家了吗。

是否侍同大智禅师,云游四海,广结菩缘。

见性大师摇笑道:大智祥师虽已收他为徒,却暂未命他落发,如今不知交代了他什么重要任务?派他前往‘北海’!。

司马彦得知游天乐、盂香禅双双归入佛门,一个成丁大智禅师弟子,一个成了见性庵主的这段经过,徽兴感触,略作沉思,然复含笑问道:雇主的琵琶妙技,业已冠绝当时,但适才所闻古琴操,似亦高明绝顶!此人是谁?庵主怎未为司马彦引见引见?见性大师笑道:这人是我新交至友,也可说是我的老师,不仅古琴指法绝,文武各技,更复无一不精!司马彦插眉笑道:如此高人,岂可失之交臂?庵主快……见性大师描了摇头。

微笑接口说道:佛家所谓的‘因缘’二字,委实妙极!因缘未到,咫间亦难相逢,因缘若到,九泉下或可相见!司马彦听懂见性大师话意,剑眉徽蹙说道:听雇主如此说法。

莫非你那新交至友。

业已寓去了吗?。

见性大师点头笑道:我刚刚把他送走,便听得司马施主叩门。

司马彦暗想琴音才住片刻,自己便赶到见性庵前,怎的未曾见着对方的丝毫踪影?心头略觉起疑,口中却不便驳询,只想一问见性大师,问问她这位新交好友姓名,以及是何来历?但话还未及出口,见性大师却已先行向他问道:司马施主我们武昌一别以后,你的详细行踪也能告诉我吗?司马彦虽不知见性大师为何探询自己的别后行踪?但自己问了人家半天,如今怎能不详详细细地据实以答。

见性大师面含祥和微笑,静静听他叙述,凡遇重要情节,及有所疑惑之处,均不厌求详地,插口盘问得水落石出。

直等司马彦把所经所历,完全说明,见性大师方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佛号,微叹说道:马空群可杀!司马彦可敬!欧阳絮可怜,姬绿绮可恨!司马施主,你与:无为仙子‘欧阳絮的这桩无垢情缘,曲折离奇,温馨掎旎,在武林中尚属从未罕闻。

足可流传百世,永为佳话!司马彦勾起愁肠,情难自禁,长叹一声。

俊目中微闪泪光说道:曲折离奇虽有,温馨旖旎何来?人间天上两意难通,一想起中秋之夜的那插‘销魂之约’,便使我黯然魂消,情难自已!见性大师笑道:司马施主,你所说的:人间天上,两意难通‘之话却是何意?司马彦苦笑答遭:欧阳絮仰乐饮恨,魂归天上,司马彦青衫泪湿,飘泊人间……见性大师截断司马彦话头,含笑说道:司马施主,你怎的前后出语矛盾,你不是说:无为仙子‘欧阳絮不曾死吗?司马彦愕然说道:我何曾说过她不曾死?见性大师笑道:欧阳絮若是已死,你第二次再进‘天姥山削成崖秘洞’之时,为何却看不见她的遗体?司马彦道:我认为是被人盗去!见性大师摇头笑遭:据你刚才所说,‘天姥山削成崖秘洞’幽绝难寻,陌生人似乎无法擅自进人厂司马彦皱眉说道:或许是欧阳絮的至交好友所为。

见性大师笑道:司马施主此话。

和我意见相同,但我要问你一句,假如你是欧阳絮的至交好友。

并知道她巳仰乐饮恨,魂归天上,你将在以下两种措置之中采取何种措施?是使欧阳絮在‘削崖’那等洞天福地以内,安安稳稳地,永作长眠?还是使她死后不得安宁,把她尸骨搬走?司马彦毫不考虑地应声答遭:我自然使她安安稳稳地,在那幽绝人间的洞天福地之内,永作长眠,没有理由再把她尸骨搬动!见性大师点头答道:司马蓖主的答话,完全合理,我就根据你这种合理答话,及当时事实,推究出两点不移论断。

司马彦惑然问道:什么不移论断?见性大师笑道:第一点是‘无为仙子’欧阳絮未死,因为她若已死,她那位进入秘洞的至交好友,必定如你所说,最多凄然垂泪,凭吊一番,而听任她在这洞天福地以内,安稳住瞩!‘司马彦觉得见性大师这第一点论断,确实极具理由,不禁在神色中充满希望地,急急顺道:第二点论断,又是什么?见性大师笑道:第二点论断是‘无为仙子,欧阳絮不仅未死,井还有救!司马彦喜不自胜地。

插眉叫道:大师快说,救在何处?见性大师失笑说道:这理由极为明了,也极为简单,倘若欧阳絮部位好友,无法救她,却还费尽苦心,把她长睡未醒的躯体带走则甚?司马彦跳起身来,狂笑说道:对极!对极!我当时怎未想到这点。

见性大师笑道:当局几回难着手,旁观一语是高棋!司马施主乃性情中人,当时旧地重温,前尘如梦,心中充满了一片悱侧悲凄,慧念灵光,总难免略为所掩!司马彦忽然剑眉高挑,俊目双张,凝视见性大师有顷,发出一阵快慰已极地哈哈大笑!见性大师讶然含笑问道:司马施主。

我说‘无为仙子,欧阳絮不仅未死,并还有救之话,听来虽颇合理。

但终是一种论断,你怎么突然如此高兴?司马彦摇手止住见性大师,微笑说道:大师,我也有一种论断。

见性大师笑道:愿闻高论!司马彦扬眉笑道:因为,无为仙子‘欧阳絮所腥’冬心九毒草‘毒力,非:大还丹’不敷,而我又在无童中,把藏在‘八宝神泥’中的‘大还丹’,送给大智祥师,故而欧阳絮可能巳因奇缘巧合地,被大智禅师加以慈悲……见性大师失笑说道:司马施主,你这种说法,只是猜测,不是论断。

司马彦笑道:猜测也好,论断也好,我心中屯然发生了一种感觉,认为不仅欧阳絮已服‘大还丹’。

为大智禅师所救,井可能巳与大师结识。

见性大师哦了一声笑道:司马施主你从那里来的灵机,越想越玄妙了!司马彦继续笑道:我猜欧阳絮不仅巳与大师结识,并就是适才抚奏古琴之人。

不仅就是适才抚奏古琴之人。

并如今尚在大师的禅房以内。

话音方落。

身形翘闪,便往见性大师的禅房以内,电疾扑去。

但扑进禅房以后,却阗然无人,完全与心头所想不对,见性大师宣了一声阿弥陀佛,徽叹说道:‘司马施主,你对于’无为仙子‘欧阳絮,过于情痴,有些入魔了。

司马彦双颊绯虹,黯然无话。

见性大师微笑说道:司马施主请想,你在黄鹤楼头,把藏在‘八宝神泥’中的‘大还丹’布施给大智禅师,是在何时?司马彦屈指计道:新正初二。

见性大师继续问道:无为仙子欧阳絮服食‘冬心九毒草’的百日之期,是在何时界满?司马彦想了一想说道:八月二十七日!见性大师微笑说道:八月二十七日与新正初二之间,相距又复超过百日,故而欧阳仙子若获重生,便不是倚仗‘大还丹’,俏如司马施主适才所猜,是由大智禅师持了‘大还丹’相救,则欧阳仙子岂不时限早过,成了冢中白骨了吗?司马彦听得羞惭万分,暗觉自己怎会忽然灵机一动,自作聪明,想出了如此不合理的猜测?见性大师见司马彦太以羞窘,遂设法岔开话头,含笑道:司马施主,我听得大智禅师说是他在:巫山朝云峰‘壁上。

给你留下八句偶语,不知你曾否看见?司马彦点头说道:我看见了,并记得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暴?他不是他,我总是我,江湖弹剑,心地为先,恶者必谴,善者必全。

见性大师静静听完,微笑说道:这八句话儿,只是强调福善祸恶,因果无整之旨,并不是什么预言偈语,其中‘心地为先,一语,最为重要,:他不是他’一语,则比较难解!司马彦道:当时确实难解,但如今却已应验,分明指的:崔明桂‘不是真名,系由马空群改扮一事。

见性大师微叹说道:大智祥师,确是得道高僧,他从董光之中,参悟出在不久将来,武林内会有一插无法避免的血腥浩劫!司马彦扬眉笑道:老禅师说得好::江湖弹剑,心地为先‘我们既然任侠四海,便应只论是非,不论利害。

不当为则不为名利所诱,当为则不为生死所拘,什么叫避凶趋吉,什么叫劫数临头,一概顾不得了!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一事,向见性大师含笑问道:大师,大智老禅师在闲中可曾对你谈到过一位名叫庄伯乐的俊美少年?见性大师想了一想,点头说道:提到过的,大智禅师认为这位庄伯乐的姿质,不仅远超游天乐,便比起你来,似也不在其下。

司马彦冷笑一声说道:庄伯乐的风神姿质,我确实自叹弗如,但此人在品格方面,却似乎……见性大师听出司马彦语意,接口讶然问道:司马施主认为庄伯乐的品格卑劣吗?司马彦遂把庄伯乐与翠眉妖女姬绿绮,一见钟情,互相交结等情,向见性大师,约略叙述。

见性大师静静听完,摇头叹道:情关不易度,色界最难堪,几句呢称,一丝媚笑,有时远比重围恶阵,白刃青锋,更容易困煞英雄,虽然有道是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始风流,与姬绿绮这等蛇蝎为心的淫娃荡女交结,却必然落人脂粉魔劫,不会有良好收插,大智禅师曾一再盛赞庄伯乐的资质,许之为不世奇才。

司马施主江湖游侠,若与相逢,不妨苦口婆心,对他劝导劝导,倘能使其迷途知返,技足淤泥,也是一桩莫大功德!司马彦听得连连点头,表示只要自己能与庄伯乐相遇,定然尽力说明姬绿绮淫邪荡恶之处,劝导他及早回头。

一席深谈之后,长夜已过,天光早曙,司马彦因自己尚须赶赴九日后的无量山黑眚谷之约,不便在此久留,遂向见性大师告别。

见性大师也不相留,忽然宣了一声阿弥陀佛佛号。

合掌低眉,口中吟道:昔日相逢脂粉插,今朝忏孽礼空王,三生缘遇终须了,嫁得刘郎胜阮郎!司马彦在武昌韧与孟譬禅相见之时,便觉此女宛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灌清涟而不妖的七宝莲花,鲍非凡晶!如今归诸佛门,虽尚不久,但道气盎然,仿佛已具慧觉。

这临别所吟小诗,前两句分明是说自己与她,两度相逢之事,后两甸却似另蕴禅机,遂牢牢记在心头,恭身施礼,含笑别去。

他离却见性庵后,自然不会再在乌蒙山内逗留,匆匆赶赴滇中无量山黑眚谷以践在粱子湖中,与大头仙子纪西屏所订的五月十五之约。

但尚未出得乌蒙山境,却又遇见一位扛湖旧识。

司马彦正在绝涧危崖之间,晨足轻功,提气飞行,葺然有一阵歌声,送人耳内。

歌声极为清朗,唱的是李义山的一首无题诗道:昨夜星夺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风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司马彦闻得歌声,不禁愕然停步,因为这作歌之人的话音,虽然不甚熟悉,但也并不陌生,好像是在何处听过?疑思既动,因歌声来自前方的一角山崖之后,遂略为绕道,纵登崖顶,闪目住下看去。

作歌之人是位白衣少年,正负手崖腰。

一面眺赏景色,一面随口闲吟,如今吟的,仍是一首李义山诗:来是空言去绝蹿,月斜楼上五更钟,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蜡照半笼金翡翠,麝薰徽度绣芙蓉,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司马彦再度闻歌,又复看见白衣少年身形,虽然从高望下,未曾睹面,却也认出他是谁来。

心中不禁充满了一片惊奇感慨!惊的是这白衣少年,竟是庄伯乐。

奇的是晕眉妖女姬绿绮,竟未与庄伯乐同在一处?感慨的则是自己方受见性大师之嘱,务须尽力劝导庄伯乐跳出姬绿绮的脂粉罗网,竟然便奇巧无伦地,在此和他相遇。

司马彦因庄伯乐负手崖腰,闲眺作歌,所吟的都是极富缠绵悱侧意味的李商唐诗,思郁于中,歌发于外,显然他正课深陷落姬绿绪的情网之内。

暗想也藉歌词,先加戒惕,遂卓立崖顶,引吭朗声歌道:帆力劈开沧梅浪,马蹄踏尽乱山青,浮名浮利浓于酒,醉得人心死不醒!庄伯乐在崖腰突然闻得崖顶有人作歌,自然立即回身,扬头察看。

司马彦故作不见,继续吟道:老鸦啼猿伴采芝,有时长叹独移时,翠蛾红粉婵娟剑,杀尽世人人不知!歌声方了,一条捷于电,轻于云的白衣人影,业已纵上崖顶。

庄伯乐满面堆笑。

双手抱拳,向司马彦深深一礼说道:果然不出庄伯乐所料,作歌人正是耿兄,我方觉得除了耿天心以外,还有谁能具此高旷情致?司马彦长揖还礼,含笑说道:庄兄别来无恙,你为何把我捧得如此高法?庄伯乐笑遭:‘翠蛾红粉蝉娟剑,杀尽世人人不知!这是何等禅机?何等意境?司马彦播手微笑,接口说道:这两句诗儿,不过老生长谈,只要板起道学面孔。

谁也可以作出,似乎不值得庄兄盛赞。

庄伯乐笑道:耿兄不必过谦,能作这两句诗儿之人。

虽然大多,但能领会诗中深意,身体力行之人,却如风毛麟角,绝无仅有,一般道学之士,多半都是刚刚对人吟完:翠蛾红粉蝉娟剑,杀尽世人人不知‘的诗句以后,立即背人钻入脂粉阵,肉屏风内去了。

司马彦听得含笑问道:庄兄此语,简直骂尽世间有言无行的所谓道学之士,但你又怎知我能身体力行,不是假道学呢?庄伯乐微笑答道:姬绿绮嫣视媚行,人间绝色,她对于耿兄那等垂青,耿兄均能心如铁石,无动于衷,则寻常脂粉,怎会被你看得入眼?司马彦忽然想起一件怪事,心中万分惊诧地。

目光凝注庄伯乐,缓缓问道:庄兄,我有一桩不解难事,想要问你。

庄伯乐微笑道:耿兄请讲。

司马彦蹙眉说道:我记得上次:巫山,初逢,小弟曾加易容,不是如今貌相,庄兄今日却怎样仍能认出耿天心来?庄伯乐微微一笑说道:我不但能够认出耿兄,并知道你本名不叫:耿天心,,而是被江湖人称为堂堂君子,巍巍出尘的:寓垢书生‘司马彦呢! 。

司马彦越发吃惊地,讶然问道:庄兄精于诸葛之数?君平之卜?抑或是具有前知慧觉?庄伯乐摇头笑道:司马兄不必惊奇,你难道忘记了你曾向大智禅师吐露过真实姓名来历?司马彦恍然说道:原来庄兄是在大智禅师之前,知道贱名。

但司马彦于黄鹤楼头,邂逅老禅师时,虽报真名,未露真面,庄兄却怎……庄伯乐截断他的话头,含笑说道:我虽未见过司马兄庐山面目,却见过与你有仲尼阳货,虎贲中郎之似的马空群,自然今日一见,便知你是一身兼有司马彦、耿天心两个姓名的当代大侠!司马彦双眉微蹙说道:庄兄,小弟尚有疑问。

庄伯乐笑道:司马兄,江湖交友,贵英相疑。

你若有不解之处,尽管问得清清楚楚。

司马彦苦笑说道:我与马空群确实容貌绝似,庄兄怎会不把我认成他呢?庄伯乐哈哈大笑道:仲尼虽然貌似阳货,但贤与不肖之间,却气质迥异!马空群为了姬绿绮。

曾和我决斗‘巫山’,他能吟得出:翠蛾红粉蝉娟剑,杀尽世人人不知‘的诗句吗?司马彦听庄伯乐一再提起姬绿绮来,遂趁势含笑问道:庄兄怎的一人在此啸傲,姬绿绮姑娘,却往那里去了?庄伯乐脸上呈现出一种高兴神色,轩眉笑道:姬姑娘因我与马空群的一场巫山决斗之中,我虽然侥幸获胜,但也略受轻微内伤,她遂回转故居,去取一株种植已久的罕世药草,准备给我服用!司马彦见庄伯乐说话神情,似乎对姬绿绮连恋颇深,不禁暗皱双眉地,继续问遭:姬姑娘的故居,是在何处?庄兄怎不陪她一起前去?庄伯乐摇头笑道:她为我跋涉关山,我自应陪她一同前往,但姬姑娘似乎不愿外人去她故居。

故而嘱我在此等待,我也就不知道她的故居,究竟在何处了?司马彦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算算不致耽误五月十五之约,遂想旁敲侧击地,与庄伯乐作深谈,遂寻块洁净平石,招呼庄伯乐一同坐下,含笑问道:庄兄与姬绿绮姑娘,一见投缘,两情相治,她并甘弃马空群,和你交好,你们怎会仍是‘外人’呢?司马彦以为在姬绿绮狐媚荒淫的手段以下,必然已与庄伯乐巫山梦回,相互定情。

才这样问话。

谁知庄伯乐却出他意外地应声答道:小弟虽蒙姬姑娘青眼独垂,我又对她那副绝世美貌,极为爱好,但彼此清清白白,未越大防,我以‘外人’自居,似乎尚无不当。

司马彦闻言,不禁又惊又急!惊的是姬绿绮怎会突然改变作风?不像对付自己那般,施用迷神荡药及各种媚惑手段,把庄伯乐臣屈裙下。

原来是姬绿绮倘若采取攻心为上缓缓而来的高级策略,不令庄伯乐看破她的妖淫本性,若不庄伯乐难免在这种孽障、敢诲之中,永远沉沦,难以自拔!想到此处,司马彦俊眉双聚,满面忧容,突然站起身形,向庄伯乐深深一揖。

庄伯乐慌得急忙还礼,含笑问道:司马兄何以突然如此谦礼?司马彦苦笑说道:小弟有句逆耳忠言,要想劝劝庄兄,故而先施礼,务请莫怪司马彦鲁莽唐突之处!庄伯乐微笑说道:常言遭: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司马兄有何训教?庄伯乐恭聆谠论就是。

司马彦觉得颇难启齿,几度嗫嗫嚅嚅地欲言又止。

庄伯乐见状,讶然笑道:司马兄是百丈豪情的当代奇侠,怎假有甚话儿不便出口。

司马彦无可奈何地一扬双眉,目注庄怕乐朗声说道:庄兄请恕小弟直育,司马彦认为姬绿绮姑娘对你青眼独垂,并非艳福!庄伯乐哦了一声,含笑问道:不是艳福,难道反是祸水不成?司马彦长叹一声,微吟答道:自古美人皆祸水……吟犹未了,庄伯乐便接口笑道:护花愿作不平鸣!司马彦双眉微皱,向庄伯乐问道:庄兄要为谁作不平之鸣?庄伯乐俊目之中,精芒如电,看着司马彦摇头说道:司马兄这句‘自古美人皆祸水,,似乎过于笼统,有点唐突佳人,庄伯乐胸中不平,意欲请教。

司马彦道:庄兄请讲,司马彦洗耳恭听。

庄伯乐插眉说道:古之西施、梁红玉、花木兰,今之‘无为仙子’欧阳絮、‘玉琢嫦娥’聂小冰、:东海龙女‘艾紫君等,大概均称得上是绝代美人,她们倘若落个:祸水,之名?不仅庄怕乐心中不平,恐怕连司马兄,也未必过意得去?司马彦被对方拽出语病,责询得默默无语。

庄伯乐继续笑道:至于姐己、褒姐、杨大真等,虽然史册留玷,但错处也未必全在她们,殷纣王、周幽王、及唐玄宗,才应该负担更重责任!假如妲己居商汤后宫,褒姒属文王内院,杨大真是贞观妃子,她也承观依旧,祸国无从,还不是成了千秋盛赞的一代美人?司马彦嘴皮略动,但却无言可驳。

庄伯乐双眉之中,高腾不平神色,目光凝注在司马彦脸上,沉声缓缓说道:男人中既有明君、昏王、忠臣、奸党、英雄、赋寇、勇士、懦夫之别。

女人中自然也有贞淫贤愚之判!古往今来,时移世异,我们披读史乘将知:祸水,中固有美人,但美人中却未必全屑‘祸水’,故而庄伯乐要向司马彦请教的是,为何世人只道‘自古美人皆祸水,却无人吟咏’由来误国是昏王‘呢?司马彦满腹经纶。

才华绝世,如今却被庄伯乐问得双颊通红,片语难答。

庄伯乐笑了一笑说道:其实这理由极为筒单,因为:美人‘是弱者,’昏王‘是暴君!一般无骨文人。

仅敢舞文弄墨,欺负欺负弱质得只能忍气吞声,无法反抗的薄命红颜,却抹煞事实,昧着天良,反向一干无道暴君,歌功颂德。

司马彦虽然窘得满面通红,但仍万分佩服,点头赞道:庄兄这番精辟高论,不仅骂尽无耻之人,也替含冤负屈的千古红颜,一洗九泉幽怨。

司马兄既然同意小弟看法,可见这句‘自古美人皆祸水’,实是不当谬语,常人吟之,仅不值识者一笑,但司马彦是武达文通的当代大侠,今后切莫再随口而出才好。

庄伯乐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领会得出司马兄的言外深意,你是不是认为姬绿绪姑娘有些过分轻浮?司马彦惊心于庄伯乐的辩才无碍,词锋逼人。

业已不敢直接劝说,只是微微一笑,委婉答道:庄兄莫非也有这种感觉吗?庄伯乐仰首青天,目光凝注舒卷白云,俊眉轩处,朗声说道:人生得知己难,得红颜知己尤难,至于获得姬绿绮这等艳绝尘衰的红颜知己,更是难上加难……说到此处,语音忽顿,两道炯炯眼神,从天际舒卷白云之间,慢慢移注到司马彦身上,含笑问道:司马兄,我所说的这几句话儿。

对是不对?司马彦无法从这几句话儿之中,找出对方语病,只得苦笑点头说道:对极!对极!庄伯乐继续笑道:获一艳绝尘寰的红颜知己,既然如此之难,则姬绿绮纵有甚缺点,我也当尽我所能,使其潜移默化……司马彦静听至此,知道庄伯乐情操高尚,对于姬绿绮爱意极深,自己若再从正面进言,可能反会获得相反效果,遂微微一笑,移转话头说道:庄兄与大智禅师,似乎彼此关系,颇为密切?庄伯乐摇头笑道:切则颇对,密则未然,老禅师不仅对我有过救命棵恿。

并是师执前辈,只可惜庄伯乐福薄无缘,不能常侍仗履而已!司马彦笑道:大智老禅师曾与庄兄同在‘巫山’弈棋。

他知不知道庄兄和姬绿绮姑娘,结交之事?庄伯乐插眉笑道:怎么不知?大智老禅师还亲对姬绿绮姑娘看了几眼。

司马彦含笑问遭:老禅师对于姬绿缔姑娘的看法如何?庄伯乐微微一笑道:老禅师认为姬绿绮既具慧根,又具恶报。

这一类人,若能彻悟回头,必是‘龙华会’上人物,否则即永坠泥犁,成为魔鬼!司马彦哦了一声,目注庄伯乐再复问道:老禅师既是庄兄师执前辈,则对于庄兄与姬绿绮姑娘之间的这段情缘,总诙有所指示?庄伯乐笑道:我师伯别无指示。

他老人家只要我注童‘因果’二宇!他说尘世间一切恩怨纠缠,无非前因后果,但今世所施所受,究系种来世因?抑或结前世果?却极难判断!故面佛家除了阐扬因果报应之外,并主张以德报怨,因为今生倘能以德报怨,来生必获善果,至于前生之怨,则早巳由轮回转世,泯然无知,大可得放手时且放手了。

这一番话儿,听得司马彦遍体清凉,合掌恭身,向空膜拜!庄伯乐笑道:司马兄这是何意?司马彦俊目之中,神光极朗的含笑答道:大智老禅师的这几句话儿,宛如暮鼓晨钟,发人深省,大干世界众生,倘若均能领略这种慈悲佛旨,则万孽目消,祥和一片,等于是同登极乐了!庄伯乐连连点头。

微叹说道:司马兄果具夙慧,一闻妙旨,便朗灵光,只惜世人浑噩者多,以致孽累循环,无时或已!司马彦抱拳长揖笑道:闻君一席话,启我半生迷,司马彦探谢庄兄明教。

庄伯乐含笑还礼说道:小弟姿质鲁钝,懂得什么?我只是转述大智老禅师的几句话儿,司马兄不必如此谴抑。

说到此处,目光在司马彦身上,来回一扫,含笑问道:司马兄,你神情不宁,是否有什么急事?司马彦遂把五月十五之约,向庄伯乐大略一说。

庄伯乐呀了一声,轩屑笑道:司马兄,无量山黑膏谷之行,定然紧张精彩异常,我若非必须在此等候为我远行取药的姬绿绮姑娘,亟愿奉陪同去,一识‘云梦三奇’,以及‘南荒毒猬’柳文宗等心机险恶的当世高手。

司马彦摇头笑道:此行虽有险危,司马彦是必须践诺不得不去,庄兄却无同淌这场浑水之理。

庄伯乐道:江湖游侠之徒,遇事只问平或不平?义或不义?不应考虑到本身利害关系,姬绿绮姑娘若是来得早时,我便与她一同赶去,凑凄热闹。

司马彦随口谢了一声,便向庄伯乐施礼告别。

在这段由乌蒙东又往无量山的路程之中,司马彦始终忖着一项问题,但他却又无法在这项问题的两桩必然结果以内,断定一桩结果。

这项问题,便是庄伯乐与姬绿绮的一段情缘,两桩必然结果则是若非姬绿绮被庄伯乐感化,觉悟前非,弃邪归正,便是庄伯乐与虎谋皮,被恶根太深,劣性难除的姬绿缔害得身败名裂!司马彦对于这两桩结果,虽不敢遭加测定,但他反反覆覆,仔细寻思之下,也有了一种主观看法。

这种主观看法,便是倘庄伯乐感化不了姬绿绮,而反受其害!属于人情之常,意料之内。

倘若姬绿绮居然被庄伯乐感化,革面境心,回头向善,则属于人情之变,意料之外。

这两处结果的可能性,显然是前者大于后者,但司马彦却满心祷祝着后者成为事实。

在他心目之中,庄伯乐是圣贤,姬绿缔是魔鬼!考诸史册,赠属圣贤与魔鬼的斗争,当时胜利者,多半都是魔鬼!等到十年、百年、甚至于千年以后。

那些当时惨遭失败的圣贤,才会扭转局势,获得一种象征性的虐无飘渺胜利!未来总是未来,现实的人生,谁也不会整个不顾目前,只为未来着想。

故而司马彦心中,除了对马空群的愤恨,对欧阳玉的情思以外,又添了一份对庄伯乐的关怀忧虑。

云南风光极美,以滇池水色之秀,金马碧鸡之胜,均未能吸引得这位胸头愁绪纷纷的寓垢书生司马彦,小作逗留,他只是戴月披星地赶赴无量山黑青谷而去。

无量山到了,黑眚谷也到了。

日期更总算未曾耽误,正好是五月十五。

但与司马彦订约的大头仙子纪西屏,却是形影未见。

司马彦以为对方因事来晚,遂在黑眚谷口,徘徊等待。

由五月十五日的正当午一直等到五月十六的曙光大透,除了虎啸猿啼,风声鹤唤以外,未见丝毫人迹。

司马彦心中好不愤然!暗想自己为了重于然诺,不辞万水千山,餐风宿雾地苦苦赶来,谁知竟会空跑一趟,上人恶当!他越想越气,但因不知南荒毒猬柳文宗等巢穴何在?又无法主动追寻,只得摇头蹀躞,徒呼负负。

东升虹日,已挂松梢,忽然有了武林人物,提起飞驰的轻。

擞脚步声息。

司马彦心神一振,抬头望去,只见有条曼妙如仙女的白衣人影,宛若云飘电掣般向黑膏谷口驰来。

晨眼间,人到面前,正是以龙虎风云剑法,驰誊武林的‘玉琢嫦娥聂小冰。

司马彦见是聂小冰,立即含笑抱拳叫道:聂姑娘…… 。

聂姑娘三宇才出,聂小冰便愕然止步,向司马彦打量几醒,蹙眉问道:阁下何人?彼此风萍未识,怎会知晓聂小冰的姓氏?司马彦此时方想起自己业已恢复本来面目,难怪对方不识,遵向聂小冰恭身一礼,陪笑说道:聂姑娘,去年除夕,我在‘梁子湖’水面与聂姑娘相识之际,因故易容,如今方是本来面目……话犹未了,聂小冰已从司马彦的语音及语意之内,听出他是谁来。

不禁柳眉双扬。

微笑问道:尊驾便是我思念已久的耿天心兄吗?司马彦愧然笑道:耿天心也是化名,小弟的本来姓名司马彦。

聂小冰呀了一声,妙目以内,射出两股满含钦佩的光芒,凝注司马彦脸上,娇笑说道:三阳神功。

举世无匹,堂堂君子,巍巍出尘,矗小冰真想不到耿天心兄,就是武林中赫赫有名,众所钦敬的:寓垢书生,司马彦,怪不得当时我便觉得司马兄的气宇胸襟,迥异流俗。

司马彦被她说得俊脸通红,窘然摇手笑道:聂姑娘千万英提这些江湖妄语,司马彦愧不敢当。

聂小冰见他确实神情甚窘,遵移转话头,含笑问道:我因事延误,略为来迟,不想司马兄仍在这‘黑眚谷’口,你昨日与‘大头仙子’纪西屏会面了吗?司马彦摇头苦笑说道:我一直在此等待,对方根本失约未来。

聂小冰讶然说道:这是何故?:大头仙子‘纪西屏不是还想夺回那粒’万妙驻颜丹,吗?司马彦听得聂小冰提起万妙驻颜丹来,不禁心中微跳,向她嗫嚅说道:聂……矗姑娘,我有一件事儿,想……想请你多……多加谅解。

聂小冰目光凝注司马彦,诧声说道:我们既是道义之交,何况聂小冰又对司马兄的‘离垢书生’侠名,素所钦迟,司马兄不必如此言重,有话尽管请讲。

司马彦满面惭愧神色地,苦笑说道:关于那粒‘万妙驻颜丹’……说到此处,竟又窘然住口,说不下去,聂小冰有所误会,哎呀一声,柳眉深蹙说道:司马兄是要素回那粒:万妙驻颜丹‘么,但却业已被我服食了呢!司马彦听说聂小冰业已服食万妙驻颜丹,不禁失声说了两句糟糕!糟糕!这两句糟糕!糟糕,越发使聂小冰对司马彦加探误会,脸色突然地一冷,怫然不悦说道:司马兄,你是名震扛湖的堂堂大侠,不是三岁顽童,当初聂小冰并未向你索取‘万妙驻颜丹’,是你主动赠我,如今怎的这等反悔起来?此丹若在,聂小冰立时奉还,但既已被我服食,却无法原壁归赵。

司马彦连摇手,苦笑叫道:聂姑娘,你把我的童思,完全误会,司马彦并非索讨:万妙驻颜丹‘,只是向你表示万分歉意。

聂小冰大出意外地,失惊问道:司马兄,你为何要对我表示万分歉童?司马彦知道此事若不从实说明,误会必然越弄越深,遂只得照直说道:聂姑娘,你所服食的那粒‘万妙驻颜丹’,不是真的,只是膺鼎之物。

聂上冰听得双眉一挑,脸上立即布满了森森杀气!司马彦暗叫不妙。

心想这位玉琢嫦娥的性格,素称刚强,倘与自己翻脸起来,却是怎处?但在聂小冰的脸上杀气,刚到即收,反倒和颜悦色的扬眉笑道:司马兄,你何必故意气我?我不相信堂堂君子,巍巍出尘的:离垢书生‘,会有如此卑鄙作法?司马彦点头说道:我确实不会如此卑鄙,但聂姑娘所服:万妙驻颜丹‘,并非真物一节,却也属事实,因为当初连我也不知道那粒罕世灵丹,竟是膺鼎货色?聂小冰问道:这样说来。

司马兄是受了‘大头仙子’纪酉屏的骗了?。

司马彦摇头说道:聂姑娘猜得不对,‘大头仙子’纪西屏所输掉的:万妙驻颜丹‘并非假丹,但我所赢得的’万妙驻颜丹‘却不是真丹。

聂小冰睁大一双妙目,惑然说道:司马兄此语,令人费解。

司马彦苦笑说道:其中情节,确实太以曲折离奇,令人梦想不到,聂姑娘能不能耗着心儿,听我细述?聂小冰点头笑道:我自幼便爱听离奇故事,司马兄尽管详细叙述就是。

话完,便自坐在一方青石以上,注目凝神地,倾听司马彦叙说其中经过。

司马彦把这段曲折离奇经过,详细讲完,向聂小冰苦笑说道:聂姑娘,这段故事,是否太以曲折,过分离奇,你听了未必能相信呢?聂小冰连点螓首,含笑说道:相信,相信,我有三大理由,相信司马兄所说的这桩美妙离奇故事,毫无虚假,全是真话。

这几句话儿,使司马彦深深迷惑起来,蹙眉问道:聂姑娘,我想请教请教你的三大理由。

聂小冰娇笑说道:第一点理由是司马兄若是编谎,决不能编得如此离奇曲折,如此人情人理,及如此天衣无缝。

司马彦双眉微轩,含笑问遭:第二点呢?聂小冰笑道:第二点理由是你若骗我,便不必向我说明,因为不到三五十年以后,使聂小冰红颜老去,青发成霜,我根本无法发现所服‘万妙驻颜丹,究竟是真是假?司马彦点头说道:这倒是个相当正确的理由……聂小冰不等司马彦话完,便自笑道:第三点理由,似比这第二点理由,更为充分。

司马彦急急问道:这是一点什么的精妙理由?聂小冰笑道:因为我相信:离垢书生‘司马彦的人格,他不会在揭开本来面目之后再用假话骗我。

司马彦闻言,心中不禁又觉欢欣,又觉颤栗!固聂小冰这第三点理由之中,分明暗示了对自己垂青之意。

如此身怀绝艺,美若天人的玉琢嫦娥聂小冰,竟对自己垂青?那得不既觉欢欣,又觉感激。

但司马彦自从乌蒙山见性庵中,遇着孟香禅所化身的见性大师,并听她对天姥山削成崖秘洞之事,所作分析以后,确信无为仙子欧阳絮未死,情丝一缕,深系伊人,如今遂在感觉聂小冰对自己特垂青眼之下,心头有些颤粟!心中情绪复杂,脸上神色,自然也就随之变幻。

聂小冰见司马彦听完自己话后,默然无语,遂又含笑说道:司马兄,不要再难过了,灵丹虽假,情意却真,聂小冰对你在‘梁子湖’水面,风萍初识,慨赠异宝的盛意囊情。

依然一成不变的万分钦佩!司马彦俊脸微虹,伸手人怀,取出那册龙虎风云剑诀。

向聂小冰恭恭敬敬地,双手递过。

聂小冰柳眉微挑,目光凝注司马彦脸上,讶声问道:司马兄你此举何意?司马彦苦笑道:我除夕之夜,蒙聂姑娘赠以‘龙虎风云剑诀’,初二便自‘妙手郎君’游天乐口中,得知‘万妙驻颜丹,分了真假之事,心头不禁愧作万分,对于这厨武林秘芨,始终未敢略加翻阅,今日既与聂姑娘相遇,自然应该原壁奉赵。

聂小冰咦了一声,妙目中射出两股炯炯神光,向司马彦含笑说道:司马兄,我来问你一个问题,我当初为何要把这册。

龙虎风云剑诀‘送你?司马彦不明她问话用童,嗫嚅答道:聂姑娘嶙峋傲骨,不肯轻受人思,可能是想以这册‘龙虎风云剑诀’,作为桃李琼瑶之报!聂小冰描了摇头,凄然一笑道:司马兄,你猜对了一半。

猜错了一半。

司马彦愕然问故?聂小冰扬眉说道:猜对的是聂小冰确实天生傲骨,从未肯轻受人恩,猜错的是我送你‘龙虎风云剑诀’之举,绝非作为对你送我:万妙驻颜丹‘的桃李琼瑶之报?司马彦不解问道:聂姑娘此话怎讲?你能不能解释得详尽一点?矗小冰拍手徽掠云鬓,缓缓说道:司马兄,我先问你一句,假如你游侠江湖之际,遇上一位陌不相识之人,要送你万两黄金,你接不接受?司马彦不加思索地应声答道:我不会接受。

聂小冰点头笑道:对!江湖人物讲究的是要有周身傲骨,满腔侠怀,一剑诛仇,千金倒囊,渴不饮盗泉之水,饥不用嗟来之食,鄙功名如敝履,视富贵若浮云!倘能如此,方称得上一个‘侠’宇!司马彦抚掌赞道:聂姑娘谠论高怀,司马彦钦服无似。

聂小冰嫣然一笑,双转秋波,看着司马彦,柔声问道:司马兄,:离垢书生‘虽是轩昂侠士,但’玉琢嫦娥‘也是磊落红妆!为什么你若遇陌不相识之人,送你万两黄金,你不接受,而我却会接受你这风萍初识之人,所赠的’万妙驻颜胡丹‘呢?司马彦一时被她问住,口内期期艾艾地,不知应该怎样答话才好,聂小冰含笑说道:这理由极为简单,是因为我在,云梦争奇会‘上,见司马兄两登‘争奇台’,对你的惊人绝学,奔世风神,深为钦佩!再加上你竟肯把所赢得的‘万妙驻颜丹’,脱手赠送初次识面之人,越发使我对你的侠骨豪情,深为倾倒!故而接受赠丹,并回赠我所有之物中最为珍贵的,龙虎风云剑诀‘,以作彼此订交之始。

司马彦听得心中有种难以形容的,又似情悦,又似恐惧的奇异感觉。

换句话说,我当初曼蹭灵丹,还赠剑诀之举,完全是为了对司马兄钦佩,并非为了那粒:万妙驻颤丹‘的永驻青春价值,司马兄,你懂得了吗?司马彦无法推说不懂,只得连连点头说道:我懂!我懂!聂小冰说话之时,眼角眉梢,丰已隐含幽怨,如今听了司马彦这两声我懂!我懂方恢复了满面春风,妙目流波,盈盈一笑说道:司马兄既然懂得了聂小冰的当时心童,自然会了解我方才所说‘灵丹虽假,情意却真’之语,系出至诚,你为何又要如此小气,把‘龙虎风云剑诀’还我?司马彦见矗小冰不肯收回龙虎风云剑诀,不禁剑眉双蹙地,苦笑说道:聂姑娘,你……你量好还是把这册‘龙虎风云剑诀’收回,否则我以假丹,换取真诀,如何心安,岂不成了骗子了吗?聂小冰忽然面容一冷,目注司马彦,沉声问道:司马兄,我不明白一位风流倜傥的:离垢书生‘,怎会变得如此小气固执?我巳一再声明,受赠:万妙驻颜丹’,及还赠‘龙虎风云剑诀’,全是由于一个‘情,字,你为何偏偏要重视那庸俗不堪的真假价值?聂小冰请教一声,你骗去我的‘龙虎风云剑诀’,可以还我,骗去我的感情,却怎样还我?聂小冰越说神色越冷,说到最后骗去我的感情。

却怎样还我?两句话儿之时,简直面若冰霜,语如利刃!司马彦在天姥山削成崖秘洞,与无为仙子欧阳絮一生一死,两意难通之际,是黠然魂消!在巫峡舟中,误服媚药与翠媚妖女姬绿绮,徘徊于欲海边缘之际,是荡然魂消!如今在这无量山黑眚谷,倾听玉琢嫦娥聂小冰,直吐情慷之际,却是窘然魂消!因为人人好色,理之常情,自古英雄,更爱侠女,像如此武功,如此容貌的玉琢嫦娥聂小冰,向他如此倾诉衷肠,司马彦若不消魂。

筒直矫情,但古代男女情思,比较含蓄,这等直言无隐,当面锣对面鼓的阵仗,司马彦尚属初经,自在消魂蚀骨之中,兼觉奇窘!聂小冰话完以后,脸上神色由冷峻转为衰怨地,幽幽一叹说道:司马兄,你不要笑我,我生性爽朗,惯作直言,学不来那些俗女儿的忸怩之态!司马彦点头说道:武林儿女,原应爽朗为先。

聂小冰妙目之中,忽然泪光盈盈地,悲声说道:我生具傲骨,心比天高,一向着不起那些平素向我大献殷勤的庸俗男子,但谁知我自见司马兄后,对你气宇风华,深为倾倒,你又偏偏看不起我。

美人衰怨,谁不生怜?司马彦听得慌忙接口说道:聂姑娘仙姿绝艺,名满乾坤,司马彦万分钦迟,怎会看你不起?聂小冰凄然一笑,玉臂微探,芒彩高腾,龙吟脆响,竟把她那柄前古神物湛庐剑,掣在手内。

司马彦惊得失声问道:聂姑娘,你……你取剑则甚?聂小冰柳眉双插,幽幽说道;司马兄,你若看得起我,便请闽这册:龙虎风云剑诀‘,我们来个生面别开的传剑订交!司马彦双手互握,颇感为难的皱眉说道:这……这……聂小冰凄然一笑说道;司马兄不要为难。

你若看不起我,便把:龙虎风云剑诀‘还我,我也无颜苟活,立即横剑自绝!司马彦对于她这第二项提议,自然更是无法应允。

聂小冰顿足叫道:司马兄,你不要这样残忍!不论是辛酸,或是甜蜜,你总得还条路儿,让我去走。

司马彦直到此时,智珠方朗,知道对于玉琢嫦娥聂小冰这等性情豪侠的英朗侠女,最好的方法,便是实话实说,主意既定,遂含笑说道:聂姑娘,说那话来,自古英雄钦侠女,由来甜蜜胜辛酸……聂小冰闻言,喜得双眉一插,泪光盈睫地,接口问道:司马兄,你厚意和我……司马彦俊目中射出湛湛神光,朗声笑道:像聂姑娘这等既具天人颜色,又具绝世身手的盖代侠女,竟肯折节下交,司马彦简直受宠若惊,深觉三生有幸!聂小冰笑道:司马兄不必太谦,聂小冰虽尚当得起‘侠女’二字,你还不是旷代英雄?在你说来,是自古英雄钦侠女,在我说来,却是由来侠女慕英雄呢?司马彦对聂小冰这等直吐情思,毫无羞涩的大方态度,委实极为欣赏,长叹一声。

正色说道:聂姑娘,我想念首古诗给你听。

聂小冰见司马彦脸上神色,又有变化,不禁柳眉深蹙地,注目问道:司马兄请念,我知道你大概有甚话儿,不便出口,才想以诗寄意童。

司马彦对聂小冰的心性聪明,好生佩服,剑眉微拽,低声吟道: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童,系在红虹罗孺……聂小冰听到此处,已知司马彦诵诗之意,遂摇手止住他再往下念,秀眉双蹙地讶然问道:这是‘还珠吟’,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司马兄突诵此诗之意,莫非你业已有了两情探契;难舍难分的红粉知己?司马彦俊脸微红,点头示意。

聂小冰诧道:我记得在‘梁子湖’水面以上,司马兄意欲把‘万妙驻颜丹,蹭我之时,我曾拒不肯收,认为你应该把这种驻颜灵药,送给你的红粉知己,但司马兄却微吟’春蚕至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之句,声言与你的虹粉知己,业已人天永隔!司马彦点头说道:当时确实是那等情形,但如今却有了变化。

‘聂小冰讶声叫道:有了变化?难道黄泉之下的巳死佳人,竟能复活再生?’司马彦苦笑道:聂姑娘所猜之话,与事实相差不远。

聂小冰扬眉说道:我不相信有这等寓奇事实,司马兄不妨把这段意料中必甚缠绵凄侧的故事,讲给我听,只要你讲得合理合情。

聂小冰决不使你为难就是。

司马彦点头说道:我正想把这段故事,说给聂姑娘听听,聂姑娘大概便可明白我的苦衷了。

说完,遂把自己与无为仙子欧阳絮的这段无垢情缘,及其中一切经过,源源本本详详细细地,向聂小冰说了一遍。

聂小冰静静听完,感慨万分地,长叹一声说道:欧阳絮可怜,司马彦可敬,马空群可杀!司马彦惊奇颇甚地,‘咦’了一声说道:聂姑娘这三句话儿,与见性大师所说的,完全一样。

‘聂小冰问道:见性大师是谁?。

司马彦应声答道:见性大师就是曾经被‘妙手郎君’游天乐所恋,服食了那粒真正‘万妙驻颜丹’的‘武昌’名妓孟香禅。

聂小冰奇道:孟香禅既服:万妙驻颜丹,。

已可保持风姿绝世,永世不凋,为何又出家做了什么见性大师呢?司马彦遂把孟香禅变为见性大师的一段经过,又向聂小冰解释一遭。

聂小冰长叹一声,苦笑说道:司马兄,我说得如何?,万妙驻颜丹‘虽具驻颜灵效,但服了真丹的孟香禅,反把容貌毁去,服了假丹的聂小冰,却……司马彦一听聂小冰提起假丹,不禁俊脸通虹,赶紧岔开话头,向她问道:聂姑娘。

你对我向你所说的是这段故事,有何意见?聂小冰未加思索,满面神光,应声答道:司马兄与:无为仙子‘欧阳絮的这段无垢情缘,虽难说后无来者,却已前无古人,你确实应该对她矢效忠诚。

千万莫再移情别恋。

司马彦叹息说道:聂姑娘义肠挟骨,绝代无双,所说极为公正。

聂小冰笑道:司马兄且慢夸我,我还有话说呢!司马彦道:聂姑娘有话请讲。

聂小冰含笑说道; 。

我方才所说你应对‘无为仙子’欧阳絮矢效忠诚。

莫再移情别恋之语,是指她已有绝世奇遇,度劫重生而言,倘若这位‘无为仙子’,并未重生,则司马兄似乎也没有这种片面痴情必要。

司马彦点头说道:聂姑娘所说极是,但根据我与见性大师的再三判断。

‘无为仙子’欧阳絮,多半业已度劫重生。

聂小冰笑道:判断终是判断,未必真能与事实相符。

聂小冰敢于对天盟誓,我虽钦摹司马兄,却也极愿:无为仙子‘欧阳絮能够重生,使你们之间这段奇妙万分的无垢情缘,留为百世佳话。

司马彦起立恭身,深探一揖说道:司马彦先代欧阳絮谢过聂姑娘的关怀美意。

聂小冰凄然一笑说道:世间万事,谁都想获得最美满的结果,但谁也应该先作最不理想的打算,我向司马兄请教一下,万一欧阳仙子未获鲍世奇遇,业已玉陨香消,九泉埋恨,你难道便不再结交其他红粉知己?司马彦想不到聂小冰有此一问,口内期期难答。

聂小冰见他这般神情,不禁微微一笑说道:司马兄不要为难,我在听完你与‘无为仙子’欧阳絮的这段故事以后,便想与你订上一个十年之约。

‘司马彦愕然问道:什么叫十年之约?聂小冰扬眉说道:我认为倘若欧阳仙子巳获重生,则不仅司马兄到处找她,她也定然在到处找你,若有十年光阴,纵或彼此未能相逢,也会听到一些有关讯患。

司马彦点头说道:无为仙子欧阳絮倘若未死,最近一两年内,江湖中必会流传她的事迹,似乎用不着十年之久。

聂小冰道:时间定得久些,比较安心,倘若十年过后,仍无欧阳仙子的丝毫音讯,司马兄是否可以断定她业已魂返瑶池,不在浊世?司马彦应声说道:可以这样断定。

聂小冰一双妙目以内,突射朗彻神光,凝注在司马彦脸上,语音极为诚恳地,缓缓说道:故则我想与司马兄订上一个十年之约,在十年以内,我与你相偕游侠,弹剑扛湖,一同尽力地打探‘无为仙子’欧阳絮生死下落,聂小冰并改易男装,只许你把我看做同道至交,不许你把我看做红粉密友,换句话说,就是要你把我当做男人,忘掉我是女子。

司马彦听得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异滋味,目注聂小冰,欲言又止。

聂小冰笑了一笑,继续说道:在这十年之内,无论何时,只要探得欧阳仙子的丝毫踪迹,聂小冰便决不纠缠,飘然自去,但十年若满。

我却将恢复女儿装束,还我本来面目。

语音至此微顿,面色忽冷,目光宛如电闪,盯住司马彦,沉声问遭:司马兄,聂小冰话已说完,你到底愿不愿与我订这十年之约?请千千脆脆地给我一个答覆。

司马彦早被聂小冰的真情感动。

立即剑眉双扰。

点头答道:聂姑娘如此垂爱,司马彦极感盛情。

我们一言为定,十年间结为至友,弹剑江湖。

十年后倘若仍无欧阳絮的音讯,我便恳求聂姑娘与我相偕白首。

聂小冰听到此处。

忽然娇躯一颤,扑簌簌地,流下了两行泪珠。

司马彦咦了一声,惊奇说道:聂姑娘,我不是业已答应了这十年之约,你……你怎么还要伤心落泪?聂小冰听了司马彦这两句话以后,越发泪落如泉,悲声答遭—司马兄,我在今日以前,不知经历多少艰险颠危,出生入死。

从来不曾掉过眼泪!但今天却……却……却有点情不自禁……司马彦好生怜惜地,柔声问道:聂姑娘是伤心?还是高兴?聂小冰袖拭去颊上泪痕,一面把湛庐剑慢慢还鞘,一面苦笑说道:我……我是在伤心之中,微觉高兴!这种美人含怨,强作欢颜的苦笑,有时比嚎啕痛哭,更使人感觉凄凉!司马彦正自魂消,聂小冰又复轻启唇。

慢慢说道:司马兄请想,多少江湖佳子弟。

英挺俏郎君。

对我猛烈追求,殷勤照拂,我都视如草芥。

不屑置理,但我对司马兄表示倾慕之时,却又被你拒人于千里以外!尚幸我们终于订了十年之约,你刚才倘再答话稍迟,聂小冰定然羞窘得无颜苟活,此刻早巳颈血溅剑,埋恨九……幽……的……了!说到末了,情怀激动,业已话不成声,两眶伤心珠泪,又复泉流滚落!司马彦心中万分散疚地,嗫嚅说道:聂姑娘,我是有……有不得已的苦衷,不……不是对你掬诚相告了吗?聂小冰以两道泪光模糊的眼神,凝注着司马颜,幽幽问道;司马兄,你猜我恨不恨你?司马彦苦笑说道:我如此不识抬举,你怎会不恨!聂小冰摇头说道:不,不,我不但对你一点不恨,井越发敬佩司马兄了!司马彦方一愕然,聂小冰又继续说道:凡是女人,总想嫁一个真情男人,不愿嫁一个薄幸郎君,司马兄对于那位只与你有一面之缘,彼此未交片面。

对方更生死不明的,无为仙子‘欧阳絮,尚如此情真,则十年之后。

倘若白首相偕,你又怎会对我聂小冰有所辜负?司马彦见聂小冰宛著梨花带雨的含泪说话神诚。

委实美好得令人爱极生怜,不禁猿臂轻伸,要想搔住纤腰,彼此略为慰藉慰藉。

谁知手才一神,聂小冰娇躯轻闪,人飞八尺,娇颜上徽泛羞红地。

摇手叫道:司马兄,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是有点对我生怜,才想略加安慰,但我们一言既定,便须彼此守约,在这十年以内,你只把我看做道义知交,莫把我看作红粉知己。

司马彦叹道:朝夕相偕,花前月下,人非圣贤,谁能遣此?聂小冰娇笑说道:虽然灵犀一点。

两意相通,月夕花晨,情难自禁!但我们毕竟不是庸俗儿女,眼波眉语,已足消魂,且把那些卿卿我我的蜜爱轻怜,留到十年以后吧!司马彦长叹一声,摇头说道:司马彦虽是人间痴男,聂姑娘何尝不是武林奇女?好好好!我们一言为定,目下为知己,他时偕白头,且扬湖海气,弹剑十年游!聂小冰抚掌笑道:‘好个:且扬湖海气,弹剑十年游’,司马兄,我明日便易男装,你也应该改称我聂贤弟了。

司马彦剑眉微蹙说道:我们话已说明,彼此相结以情,相守以礼,聂姑娘改易男装之事,有必要吗?矗小冰微笑答道:有两大必要,我非改男装不可。

司马彦含笑问道:何谓两大必要?司马彦愿闻其详。

‘聂小冰道:第一桩必要,不过是防微杜渐之意,我改墨男装,或可免却彼此间不少遐思,减去一些克制情欲的天人之战!’司马彦点头问道:第二桩呢?。

矗小冰拆眉娇笑说道:第二桩是必要中的必要,因为‘离垢书生’与:玉琢嫦娥‘,在当世武林之中,名头都不算小,倘若我不易男装,用我们间的纯洁交谊,立将传遣扛潮,变成了令人艳羡的风流韵事!司马彦目射神光,轩眉笑道:我们襟怀坦荡,何畏人言?聂小冰笑道:司马兄毕竟是君子之心,想不到这些顾忌。

司马彦想了一想,扬眉说道:聂姑娘莫非顾忌昔日那些对你追求未遂之徒,因妒而生滋扰?聂小冰摇头笑道:这也是意料中事,但却不足为虑,我们既然:且扬湖海气,弹剑十年游,,难道还会怕麻烦吗?司马彦苦笑说道:既然不是这种顾忌,我就猜不到了。

聂小冰微微一笑说道:我所顾忌之事,与司马兄所猜的性质相同。

只不过目的有异而已!司马彦诧然问道:什么叫目的有异?聂小冰笑道:假设‘无为仙子’欧阳絮未死,不论她是目睹我们旦夕相随,弹剑江湖,成是耳闻我们耳鬓厮磨,遨游天下,她能相信‘离垢书生’司马彦,与‘玉琢嫦娥’聂小冰之间,玉沽冰清,干干净净,并是在苦苦找寻她的踪迹吗?‘司马彦蓦然一惊,点头示意。

聂小冰嫣然一笑,继续说道:欧阳絮既然不会相信我们玉沽冰清,干干净净,则司马兄—片痴情的求凰之念,定然也必绝望。

欧阳絮不会怨你薄。

情,只会怨她自己命苦。

女孩儿家情感,天生比较脆弱,一挫于马空群,再挫于司马彦,她还活得下去吗?不是二度仰药,了此残生,就是黄卷参经,青灯伴佛,与那武昌名妓孟香禅一样下场,由:无为仙子‘,变成了’无为师太‘厂司马彦听得一身冷汗,悼然说道:聂姑娘这种顾忌,委实极为高明,极为周到。

聂小冰娇笑说道:司马兄同意我改作男装了吗?司马彦点头笑道:我从明日起,便叫你聂贤弟了。

聂小冰忽然伸手折了两段树枝,梆眉双插,目注司马彦,娇笑说道:聂小冰以一套‘龙虎风云剑法’,在武林中略享威名,她明日既将暂隐十年。

则今日总应该为这桩绝技,寻个理想传人才好。

司马彦见她如此娇憨可人,便也索性凄趣地肃立巷身,抱拳笑道:弟子司马彦有心研求绝技,无奈根器鲁钝,不知是否可蒙聂女侠垂爱教诲?聂小冰被他逗得格格娇笑说道;司马兄,你真要拜我为师吗?须知一日为师,便终身是父呢!司马彦含笑说道:终身是父恐怕不适当,司马彦甘愿终身听命,永侍妆台!聂小冰忽然面色一整,播头说道:司马兄,请你慎言,这‘终身听命,永侍妆台’二话。

你应该等到十年以后再说!司马彦此时已被聂小冰的一片纯挚真情,深深感动。

心想对方甘心忘却女儿身份,伴随自己游侠十年,海角天涯,到处搜寻无为仙子欧阳絮的踪迹,十年无踪,方借白首,倘有所获,则立即毫不痴缠,飘然而去,这份情意,简直深厚真挚得令人刻骨铭心,难道自己就不应该设法使她略获慰藉?聂小冰见他沉吟不语,不禁柳眉双扬,讶然问道:司马兄,你在想什么?莫非我有甚话儿说错了吗?。

司马彦摇头笑道:聂姑娘,我对你有桩请求。

聂小冰笑遭:司马兄请讲,只要是合请求,我无不答应。

司马彦含笑说道:方才聂姑娘说是从明日起,人便改着男装?聂小冰娇笑说道:司马兄怎的还问,你方才不也说过从明日起,便叫我聂贤弟吗?司马彦俊目闪光,点头笑遭:‘明日你虽是聂贤弟,但今日却还是聂姑娘,我想……聂小冰是玲珑剔透心肝,司马彦话犹未了,她便已知其意,玉颊微红,流波一笑,接口说道:司马兄,你莫非想乘我尚未由聂姑娘变成聂贤弟之前,和我亲热亲热?司马彦被她一口道破心事,不禁脸上微热,但因自己出发点极为纯正,遂大大方方地,点头笑道:从明日起,我们‘且扬湖海气,弹剑十年游’,决不涉及丝毫儿女之私!但司马彦既承聂姑娘青眼独垂,我却想在我们末开始十年之约以前,略为……下面的话儿,司马彦说不下去,聂小冰也听不下去,立即截断他的话头,插眉含笑说道:司马兄这桩请求,不算越理,我可以答应,但却有两项条件。

‘司马彦哎呀一声。

皱眉问道:什么条件?聂小冰娇笑说道:第一个条件是我立即传授你‘龙虎风云剑法’,你若专心学习,成绩良好,便以你所请之事,当做:奖励‘!司马彦朗笑说道:遵命,遵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一定努力学习广聂小冰白他一眼,继续笑道:第二十条件是我们在十年之约开始以前,略为慰藉亲热。

原自无妨,但必须发乎情。

止乎礼,不能有过分逾越举动!因为……数图图档,文成武就OCR上一页 返回弹剑江湖目录 下一页言情小说 | 武侠小说 | 古典小说 | 现代小说 | 科幻小说 | 侦探小说 | 纪实小说 | 军事小说 | 外国小说 | 小说更新列表2005-2008 潇湘书院版权所有 做最优秀的 小说阅读网 站 弹剑江湖·第八章 三度销魂情歹切·诸葛青云·潇湘书院小说分类导航 : 原创小说 | 言情小说 | 武侠小说 | 古典小说 | 现代小说 | 科幻小说 | 侦探小说 | 纪实小说 | 军事小说 | 外国小说 | 更新列表潇湘小说 → 诸葛青云 → 弹剑江湖 设置:背景 默认 白色 淡蓝 蓝色 淡灰 灰色 深灰 暗灰 绿色 明黄 字体颜色 黑色 红色 绿色 蓝色 棕色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