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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义结同盟

2025-03-30 08:03:38

一宵时分,匆匆易逝,转瞬间,八月初四的曙光已透。

蓦然,正在静坐入定的宝相庵主妙悟大师,睁开双目,向旁边坐的昆仑处士戚长春看了一眼。

戚长春知道妙悟大师以目所示之意,遂压低语音,悄然问道:庵主是否听得有人潜入‘红砂谷’?妙悟大师点头笑道:来的不少呢,是‘修罗四血’那群人吗?戚长春向壁下看了一眼,摇头说道:这是当代武林八大门派中的首脑人物,包括‘武当掌门’、‘少林方丈’等,均在其内!石振天低声叹道:昨日,‘武当掌门’等定欲仗义相助,我已竭诚推谢,不愿把所有武林同道,全都拖累得沾洒血腥!谁知他们表面罢手,暗地里却又悄悄前来,这份盛意云情教我石振天,和‘九华’一派,怎么受得起报答得尽?钟离明怪笑叫道:武林人物,讲究见义勇为,你昨日加以推谢,是你不愿扩大事端的光明胸襟,他们今日仍来,也是他们不肯见危忘义的磊落态度!若非如此,则什么叫侠?什么叫义?什么叫曲直是非?什么叫天地正气?桑凌汉笑道:老花子说得对,石大哥不必忧心,好在既有庵主、戚兄,和孟老婆婆等三位绝代高人助阵,飞红贤侄女又告艺有大成,多半可以对付‘修罗四血’和一干帮凶,不至于要那些武当高道,少林高僧,再复有所出手,沾染血腥气了!说到此处,孟老婆婆扬眉笑道:红砂谷外,又起人声,定是‘修罗四血’已到,我们下谷去吧,钟离老花子则……钟离明苦笑道:老婆婆,你莫非要找我麻烦,我几乎已经复原,若不让我下谷,非把我急得跳崖自绝不可。

孟老婆婆笑道:让你一同下谷,虽无不可,但你却决不许逞强出头,妄自动手!钟离明大喜说道:老婆婆尽管放心,我只看热闹,决不动手。

孟老婆婆又向杨小真含笑说道:杨姑娘与石姑娘,暂时藏在一旁,你们两人,要听我招呼,才可出面!杨小真点头笑道:真儿敬遵老婆婆指教,我和我义父,暨红姊等三人,先下谷了!说完,遂拉着钟离明、石飞红,先行驰下红砂谷,藏在大堆乱石之后。

宝相庵主妙悟大师也含笑起身,与群侠一齐下谷。

他们才到谷底,红砂谷外,便走进一群人来。

当先四人,正是太极血神龚毅、八卦血印金宏、阴阳血手郎万昌和修罗血影杨玉真修罗四血。

随后群邪,果然是意料中的散花仙客田光、银袍怪叟邵天风、枯心尊者大显头陀以及铁心色胆辣书生边小寿,和一般修罗弟子。

双方走到切近,修罗血影杨玉真闪动两道冷森森的目光,把群侠阵容,打量一遍。

她除了不认识宝相庵主妙悟大师,也不知道这位先明皇裔、空门奇侠的深浅以外,对其余人物,均都似在意料。

连昆仑处士戚长春、银发仙妪孟昭芳的来历身份,也被杨玉真看破猜出,但却毫无怯色地哂然一笑,向石振天扬眉问道:石振天,这些就是你所邀来的助阵人吗?石振天一抱双拳,赔笑说道:今日之事,不一定便起干戈……杨玉真狞笑一声,摇手叫道:石振天,你也是一派掌门,怎么毫无英雄气概?事已至此,只有强存弱死,真在假亡地在手底下见分晓了!石振天尚未答话,桑凌汉却在一旁怪笑叫道:杨玉真,今日之会,首在走马换将,可把我石大哥的徒儿陆舜华姑娘,带来了吗?杨玉真狞笑不答,反而轩眉问道:我女儿呢?你们把她带来了吗?这我女儿呢四字之中,颇有弹性,因为杨小玉虽是杨玉真的女儿,杨小真却也具有同样身份!故而,桑凌汉加以利用地顺着杨玉真的语气,点头答道:你女儿当然业已带来,你把陆舜华姑娘领出,我们开始走马换将。

杨玉真双眉一挑,冷然说道:我女儿既已在此,且让她再委曲上半日光阴,也不算什么!桑凌汉故意讶然问道:你这样说法,是不打算交换……杨玉真接口一笑,晒然说道:今日一战以下,你们能活着走开之人,不会太多,我还怕救不回女儿吗?桑凌汉道:陆舜华呢?莫非你不曾把她带来?杨玉真淡淡答道: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真把我女儿带来?自然不肯把陆舜华带到这‘红砂谷’内!但只要你们能获得胜利,慢说区区一个陆舜华,就是要我杨玉真的项上人头,也易如反掌!桑凌汉怪笑说道:这样作法,倒也是武林人物本色,我们干脆把一切恩怨暂时搁下,等分了胜负以后再一并结算!石振天听得暗暗点头,赞许桑凌汉应付得体,如此一来,便可把误杀杨小玉之事,留到最后再作交代,免得杨玉真如果问起自己,将窘于答复!杨玉真因在察看双方人手之后,自觉必操胜算,遂也赞同桑凌汉提议,点头说道:好,我们立即开始较量,你们准备派人出阵!石振天含笑问道:杨道友,我们是否仍遵昔日‘黄山莲花峰’顶之约,以五阵定输赢?杨玉真摇头答道:我看不必,今日双方均有友好同来,或许尚有其他过节要借此一并交代!故而无须限什么阵数,干脆各尽所能,争取彻底胜利,把对方打击得失去战斗能力,或失去战斗信心,低首投降为止!石振天皱眉说道:杨道友这‘争取彻底胜利’一语之意,就是要把我们完全杀光吗?杨玉真目闪厉芒,冷笑说道:说得太直,未免难听,但彼此均是明白人,似也无须掩饰,常言道得好:‘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除非技穷力绌,甘愿归降以外,我固然容不得你们,你们又哪里容得了我?藏在暗中的杨小真,听得心头酸楚,向石飞红压低声音,悲声叫道:红姊,你听我母亲为了武林霸业,心有多狠?石飞红无词可慰,只好握着杨小真的手,以目示意,叫她静看场上变化!杨玉真那句你们又哪里容得了我的话音方落,石振天便微笑说道:这倒未必尽然,杨道友岂不闻:‘饶人是福’和‘但得一步地,何处不留人’吗?杨玉真哂然笑道:石掌门人,放明白些,这‘梁山红砂谷’内,是伏尸成丘、流血五步的武林争战之场,不是‘苏州虎丘’的生公说法之地!石振天见这位修罗血影,恃技骄人,无可理喻,遂只好点头叹道:杨道友既然一意争胜、心如铁石,石振天等也只得勉力奉陪了!杨玉真笑道:一派掌门,原应如此,我们各自派人上阵……话方至此,那位铁心色胆辣书生边小寿便已抢步当先,向杨玉真躬身说道:杨前辈,边小寿请命出阵,欲向对方的卜星楼,一雪断弓之仇!杨玉真点头笑道:边贤侄尽管下场,我已说过,今日之战,不限阵数,凡属有兴之人,均可一现身手!说完,便自退回丈许,把边小寿留在红砂谷内,一片比较平坦的石坪之上。

边小寿目闪厉芒,轩眉叫道:卜星楼,你我昔日一战,双方未尽所能,边小寿特再指名求教!卜星楼想不到第一阵便有人向自己叫阵,遂对昆仑处士戚长春躬身笑道:恩师,弟子可否……戚长春不等他说完这循例请命之词,便点头笑道:楼儿小心一些,莫要第一阵便替你石伯父挫了锐气,但也莫要忘了你石伯父适才所说,充满仁心厚道的‘但得一步地,何处不留人’之语!卜星楼躬身领命,缓步当前,向边小寿含笑问道:边朋友今日打算怎样赐教,仍想过兵刃吗?边小寿面色铁青,厉声说道:你以为我金弓已断,就没有兵刃了吗?今日边小寿正要和你在兵刃之上一分胜负!一面说话,一面伸手入怀,取出了一柄长达二尺的巨型钢骨折扇!卜星楼相当识货,一见便知这钢骨折扇.不仅是点穴利器,并可能含蕴其他毒招,遂剑眉双扬,含笑说道:仅仅以兵刃较量,可能会使边朋友难展所长?边小寿道:依你之见,莫非还要加些花样?卜星楼点头笑道:我认为再加上‘暗器’一项,与‘兵刃’合并施为,或许会对边朋友方便一点?边小寿闻言,脸上一红,暗惊卜星楼的眼光厉害。

原来,他这柄钢骨折扇,不仅是以百炼精钢加杂海底寒铁铸造,不畏一般宝刀宝剑,擅于点穴打穴,并藏有三种毒辣暗器。

边小寿上次因家传金弓,为卜星楼玉带软剑所断,深知对方兵刃厉害,这次才换用最心爱的三绝扇,打算戮敌泄愤。

谁知卜星楼才一开口,便叫破他扇中秘密,边小寿又惊又窘之下,索性顺着对方话头,狂笑说道:卜朋友既如此说法,边小寿敢不从命,我们就在兵刀暗器的两者互连之司,会上一阵便了!卜星楼扬眉一笑,反腕掣出长剑,净气凝神,巍然卓立!边小寿目光微注,又是一惊,发现卜星楼手中是柄古拙青锋、并非昔日所用的玉带软剑!虽然边小寿不知道这是前古神兵干将剑,但他也知道卜星楼放着那等锋利的玉带软剑不用,而用这古拙长剑,显然此剑也非俗物!故而,这位极为凶傲的铁心色胆辣书生竟也赌状知机,手执三绝钢骨扇,抱元守一,与卜星楼凝神相对,收敛起凶骄狂傲之气!卜星楼含笑叫道:边朋友请进招,卜星楼昔日已曾得罪,今日不敢再先行冒渎!边小寿脸上一红,钢牙挫处,身形电闪,抢步硬踏中宫,一招韩信点兵,便用三绝钢骨扇疾点卜星楼前胸右乳下的期门大穴。

卜星楼横剑不动,卓立如山,直等对方钢骨扇即将点中胸前的刹那之间,微一吸气,退后尺许。

边小寿一身功力,确非等闲,他竟似料到卜星楼在头一招上,可能会故示仁义,如此闪避地不加还击。

故而边小寿虽然一招点空,却狂笑起处,原式未变,周身关节脆响,左臂往回一缩,右臂竟突长尺许。

这是极难练、也极罕见的通臂神功,而在此时运用,也恰当已极!卜星楼发现对方竟会通臂神功,自己业已弄巧成拙,遂临时救急,乘着缩胸之势,仰面斜身,两膝向前,背脊贴地,把全身重量,放在脚尖之上,来了式铁板桥功夫中的醉卧桥头看晓星。

他身形塌地之后,虽然避过了边小寿的通臂神功,但危机仍未全解。

因边小寿不肯放过这挫敌良机,也就势招化玄鸟划沙,以三绝钢骨扇改点为划地向卜星楼胸肋之间,猛力划下。

玄鸟划沙是极重手法,倘若被边小寿的三绝钢骨扇划中,卜星楼将剖腹开肠,立遭惨死!但卜星楼怎会如此听凭宰割?并算准边小寿定然就势逞凶,他掌中干将古剑微扬,一式撩云拨雾便即飞迎而上。

钢崩下划,长剑上扬,他们两人几乎是同一动作。

呛啷……这次,边小寿是以为十拿九稳,把力量凝足,招术用老,无法再复收势。

卜星楼则是料透对方心理,故意给予难堪。

两般兵刃一合,干将古剑毫无所损,那柄三绝钢骨扇,却应剑断成两截。

边小寿吸气转身,骇然后退,心中充满了又惊、又惜、又恨地呆在当场。

卜星楼并未趁对方惊惶发怔之际,跟踪进手,只是用了一式鲤跃龙门,从地上跃起身形,双扬剑眉,朗声笑道:边朋友未尽所长,请换取其他兵刃,重决胜负!边小寿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心中矛盾已极。

因为他当然想换取其他兵刃,找回场面.一雪奇辱!但又怯于卜星楼手中古剑的绝世锋芒,几乎无论改用何物,也难有克敌制胜之望。

卜星楼好似猜透对方心理,扬眉一笑,又复叫道:边朋友不必为难,只要你不用藏有毒物的独门兵刃,我也不用这柄春秋神物‘干将古剑’,彼此完全凭借真实武功,一分上下。

他一面发话,一面果然点手叫过一名九华弟子,把掌中的前古神物,换了一柄寻常长剑。

这一来,边小寿心胆立壮,豪情又发,但对于卜星楼的光明举措,磊落胸襟,也不禁暗中佩服。

遂向修罗门下弟子,借用了一对护手钢钩。

边小寿选用护手钩之意,是觉卜星楼掌中长剑,已非前古神物,则以双钩敌单剑,封锁攻守之间,可以占得优势。

何况,自己除了宝扇金弓之外,对于誉满武林的查家龙风钩法和窦家罗汉钩法亦有精研,大可重振雄心,与卜星楼尽力一搏。

边小寿双钩在手,神色恢复正常,向卜星楼微抱双拳,朗声叫道:卜朋友请,边小寿以‘三十六路查家钩法’暨‘七十二路窦家钩法’,领教卜朋友的罕世剑法!卜星楼点头一笑,右手执剑,左手捏抉,就如流水行云地活开步眼,与边小寿互相搏斗。

他在这场单剑双钩的搏斗之中,有种举措,博得在场前辈群侠,以及石飞红、杨小真等的嘉许赞叹。

这种举措,就是卜星楼一不用孟老婆婆所传,冠绝当今的乾坤七式,二不用埋剑谷中偷学的风雷三式,他所施展的只是昆仑处士戚长春的本门真传正宗剑术。

君子贵不忘本,尤其戚长春人在当场,卜星楼倘于败象未呈,危机末现之际,便全仗其他所学取胜,岂非对恩师有所失敬。

加上昆仑处士戚长春,也是当代剑术名家,他对生平唯一传人卜星楼寄望极高,期成大器,一切传授,均是循规蹈矩,步步踏实而来,把基础打得极好。

故而卜星楼师门剑术,不是奇门,却是正宗,不似悬岸飞瀑般,声势煊赫,凌厉迫人,却是长江黄河般,气象渊穆,滔滔万里。

起初,场中剑光钩影的搏斗情况,看来倒是边小寿捭阖纵横,奇招迭出地略占上风,卜星楼则身随剑转,一味专取守势。

但过了数十照面,方看出无论边小寿用出什么凌厉招术,诡异手法,卜星楼只消挺剑一点,或是横剑一格,便能从从容容地加以化解。

边小寿这时方知对方的武学造诣,确非自己所能抗衡,不动凶谋,绝无胜望。

他本是凶邪人物,到了这种自知难胜的地步,不禁凶心又起。

边小寿左钩护身,右钩攻敌,欺身抢步,向卜星楼的咽喉要害,以一式骅骝觅路电疾刺来。

卜星楼卓立如山,青钢剑当胸微挺,一招拒虎当门,封闭对方来势。

谁知边小寿这式骅骝觅路竟是虚招,他在卜星楼挺剑之际,右钩微缩,左钩疾伸,变成双龙取水之式,向卜星楼的剑身搭去。

边小寿变招虽快,却因卜星楼功力更高,仍可及时撤剑,不让他双钩锁住。

卜星楼因今日之战,高手如云,是实地观摩的大好机会,遂期望早分胜负,故意撤剑略缓,让边小寿的护手双钩,把自己的剑身搭住。

双钩既然搭住剑身,兵刃遂成一体,下一步动作,必是用剑者挺剑震钩,用钩者分钩夺剑。

这震钩夺剑二举的谁能成功,全看当事双方的内力强弱而定。

两人暗劲才吐,边小寿便知自己比起卜星楼来,至少要差了三分火候。

好在他分钩夺剑之举,本是诱敌虚招,边小寿遂索性劲卸双臂,功聚右足,施展自己铁腿绝技。

一阵金铁交鸣的龙吟凤鸣之声,半空中飞起两条护手钩影!边小寿兵刃虽告被震脱手,一记功聚右足的魁星踢斗,却出人意料而发,实实地踢中了卜星楼的胸腹之间!卜星楼因是故意让边小寿把剑锁住,遂对他一切谋略,有所提防。

尤其在吐劲震剑之际,觉得边小寿的护手双钩以上,几乎毫未用力,遂知他定把力用于别的所在。

敌意既明,卜星楼功随念动,立把无形罡气,化成一面韧壁般,布向胸腹丹田,作为防御。

边小寿的这一脚,踢中在无形罡气所化韧壁之上,苦头遂吃得不小。

他本来以为十拿九稳地在这招魁星踢斗上,可实现凶谋,要了卜星楼的性命,故而亳无保留,用出全力。

铁腿再狠,终是外门硬功,遇上这种内家罡气,恰属最大克星,先是觉得对方肚腹微缩,使自己劲力全虚,然后便有股极为强大的反震,猝加回敬。

边小寿惨哼一声,整条右腿的腿筋腿骨,均被震得寸折。

这是他居心险恶的现世现报,踢得越重,反震越强,立即痛得全身乱颤,踣然倒地。

卜星楼这挺剑震钩,暨凝劲御敌两举,是内外齐施的同一动作,在边小寿痛极倒地之际,也就是卜星楼长剑回收之时。

换了任何人,既然一再被边小寿蓄意行凶,屡加暗算,定必也不客气地随手一剑,把这位铁心色胆辣书生送入枉死城内。

但卜星楼一来素性仁厚,二来临出阵时,恩师戚长春所嘱但得一步地,何处不留人之语,始终记在心头,遂于剑尖已及边小寿心窝之际,忽又回收,缩手留情,回归本阵。

宝相庵主妙悟大师首先向卜星楼点头微笑地表示嘉许说道:卜施主不念对方一再恶毒暗算之怨,居然收剑施仁,真是难得!卜星楼因宝相庵主虽与石飞红交好,执意姊妹相称,但无论从她武功火候,或先明皇裔的身份来说,都只许对方谦虚,不许自已有所逾越!他懂得这种道理,一向对宝相庵主,执礼甚恭,如今也满面惶恐神色地赧然赔笑说道:庵主莫要谬加奖许,卜星楼似乎不应以罡气反震,边小寿那条右腿,筋骨寸折,受伤太重,恐怕不易复原的了。

戚长春一旁笑道:楼儿运气防身之举,只能借力反震,不能主动伤人!边小寿如今右腿全废,属于自作自受,谁叫他在那一脚‘魁星踢斗’以上凝劲太强,踢得太狠!话方至此,对方又有个苍老语音叫道:戚长春,你不要再得意了,邵天风寻你多年,请出一会!原来,边小寿疼昏在地,已由银袍怪叟邵天风抱回,交给枯心尊者大显头陀调治,自己则向戚长春发话叫阵。

戚长春微微一笑,刚待举步,石振天便含笑说道:戚兄何必这早出手?且由小弟代劳……话犹未了戚长春便自摇手笑道:这笔债非我自行料理不可,好在今日之战,未限场数,可以尽力施为,早晚出阵,都是一样!戚长春缓步当场,向银袍怪叟邵天风,抱拳笑道:邵兄,昔年一点小事,戚长春忘怀已久,你怎么还在念中,放它不下?邵天风脸色如冰地冷然答道:往日是非曲直,不必再提,今日便为了我世侄边小寿,惨遭令徒卜星楼毒手之事,邵天风也要向你求教几手震天绝学!戚长春毫不动怒,微笑说道:昔日是非,委实不必再提,眼前曲直,亦复有目共睹,但今日此会,本在相互切磋,邵兄既有赐教之心,戚长春也未便过拂雅意!邵天风目闪凶芒,狞笑说道:这样才不愧武林人物本色,我们怎么较量?戚长春含笑说道:邵兄尽管划道,戚长春无不奉陪!邵天风略一沉吟,捋须怪笑说道:像我们这样一把年纪,若是拿刀动剑,未免有失身份,不如在‘玄功’方面,一分胜负,来得文雅一些!戚长春点头笑道:好,我们就比较‘玄功’,邵兄请定细则!邵天风展目四顾,见这石坪旁边,有片土地,遂向戚长春扬眉说道:戚长春,你我均是近百岁的人了,人生百年,谁能无死?我和你且先尝尝黄土埋身的滋味如何?戚长春道:慢说‘黄土埋身’,便是以‘白刃碎身’,小弟也愿意追随邵兄一试!邵天风冷冷说道:我不和你斗口,只是和你较功,我们在这场‘黄土埋身’的玄功较技之上,要较量‘快’‘慢’两字!戚长春明知故问,含笑说道:慢则不快,快则不慢,邵兄把这绝对矛盾的两种情况并列,却是如何较量?邵天风哼了一声答道:你大概不会不懂,何必故意多问?我们不许挖洞,要各运玄功,压身入土,在这段期间,比较一个‘快’字……戚长春接口笑道:我明白了,谁能先运玄功,把身体压得沉入土内,谁就获得胜利……邵天风道:这不是全面胜利,只是部分小胜,因为我们在全身入土,黄土埋头之后,还要比较一个‘慢’字!戚长春笑道:所谓‘慢’字,是否谁先出土,谁就算输?邵天风点头答道:当然,我话已说明,你敢不敢和我一较功力?或是另划道儿也无不可!戚长春摇手笑道:不必另外划道,邵兄所想的这种花样,颇为高明。

邵天风狞笑说道:我们由此同时腾身,只要脚尖沾上那片土地,便算开始!戚长春笑道:好,这办法谁也不能取巧,倒是公平已极。

邵天风双眉一剔,向戚长春厉声喝道:戚老儿不必多话,我们这就开始!语音才落,身形已动,一式青云得路,高拔六丈有余,好似神龙闹海,鹰隼击空般,向那片土地之上,电疾扑去!戚长春身形也动,但举措方面,与银袍怪叟邵天风,完全不同。

他的身形根本未往上拔,只是脚掌离地寸许,好似风荡柳絮,贴地平飘,不带丝毫火气。

石坪至土地之间,距离约有四五丈远,但由下上拔,再由上扑下的银袍怪叟邵天风,与贴地平飘的昆仑处士戚长春,却属同时到达。

他们到达时间,虽然相同,但到达后的情况,却完全异趣!邵天风拔高扑下之举,含有深意,是要加强冲力,便于入土。

故而他脚尖才一点地,便已陷土两寸。

戚长春则似未作这种取巧打算,飘然到达之后,仍自轻飘飘的,站在平地之上!照此情形看来,戚长春在一开始,便吃了点亏。

换句话说,就是邵天风至少比戚长春先行陷土两寸,占了一些便宜!枯心尊者大显头陀见状,脸上自然微露喜色,认为即令戚长春的玄功造诣,与邵天风相若,甚或更强一些,邵天风也可以利用这两寸便宜,在前半回合之上,赢取胜利。

群侠方面,则个个静默注目,神情之上,均无甚忧喜表示。

这两位武林奇客,既已到达那片土地,自应各运玄功,压身陷土,来比较一个快字。

但群豪注目之下,怪事突生!所谓怪事,就是他们各运玄功的应用动作,只在邵天风的身上,可以看出。

邵天风人一落地,便已陷土两寸,跟着便凝功施为,身形逐渐下降,两寸半……三寸……三寸半……四寸……五寸……六寸……速度极为明显!戚长春则一手捋须,一手悠然下垂,目注邵天风那越来越矮的身形,满面笑容,神情暇豫!他连半寸也未下陷,始终是站在平面上,无丝毫动作,好似忘却了自己是在参与一场武林比斗。

片刻过后,邵天风身形陷土,已至双膝,戚长春依然半分未动!大显头陀情知有异,向杨玉真悄悄问道:杨道友,你有没有看出戚长春老儿,是在弄些什么蹊跷?杨玉真脸色不太开朗地皱眉低声说道:我在担心一件事,假如戚长春老儿,当真是成算在肩,如我所料,则邵道友在这玄功比赛之上,多半讨不了好!大显头陀闻言,想了一想,扬眉问道:杨道友莫非认为戚长春业已把‘摧心神功’,练得可以随意施为,及于任何外物吗?杨玉真点了点头,表示他所说不错。

原来,修罗血影杨玉真是猜想戚长春正在施展高明绝顶的摧心神功,把足下土地,完全震松,到时便可如石沉水般一落即陷!这种摧心神功,若从掌力表现,毫不为奇,在场人物之中,恐怕谁都可以,隔纸碎石,隔墙灭灯,或是隔山打牛等等,但像戚长春这样悠闲而立,要在毫无动作之下,把足底土地,完全震松,即使包括修罗血影杨玉真在内,也未必准能办到。

如今,连当事人邵天风都忍不住了,他满面怒容地向戚长春叫道:戚长春,我们是在较功打赌,你不会忘记了吧?戚长春含笑说道:邵兄不要着急,我们脚下只是一片泥土,又不是什么精钢坚铁,要沉便沉,原极容易,我何必急于入土,闷得怪难受呢!杨玉真闻言,向大显头陀,失声叫道:大显大师,大概被我猜中,戚长春的功行方面,业已练到……一语未了,戚长春的身形,业已如石沉水,直向所立足处的土中陷去。

邵天风入土情况,是半寸半寸地,逐渐加深。

戚长春刚一下就是三尺有余,几乎四尺,果然足下的坚硬泥土,业已被摧心神功所震,完全松软,对他不发生丝毫阻力!邵天风见事不妙,赶紧拼命加功,想保持领先,不肯落后。

但武功一道,强者自强,弱者自弱,岂能丝毫勉强?等到昆仑处士戚长春,全身沉入土中之后,银袍怪叟邵天风的一颗人头,尚自留在土外。

直等邵天风全身入土,这场黄土埋身的玄功比斗,才算完成一半。

邵天风事先说明,入土前,比的是个快宇,入土后,比的是个慢字,故而,关于前半段比斗,已由戚长春获胜!如今,他能否在后半段比斗中,平反败局,则全看这位银袍怪叟能否在慢上胜敌,换句话说,就是看他能否比戚长春埋身黄土之下,多停留一些时光。

一盏茶时……两盏茶时……三盏茶时……土内双豪,仍无半丝动静。

戚长春忽然发觉,自己非败不可,要让邵天风挽回败势,变成和局。

因为根据自己修为,至少也可运用内家龟息之术,在土中埋上一日两日,邵天风纵或功力稍逊,也不会差得太远。

照此看来,自己若想获胜,必须长期埋身土内,在这段时期之中,其余群雄,是另外动手?还是静待究竟?而爱徒好友等人,又必悬心自己安危,可能影响大局。

戚长春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不宜求胜只宜求败,因求败则随时均可停止这场比斗。

想到此处,立即暗运真力,穿出地面。

那位银袍怪叟邵天风,因无戚长春这种顾虑,仍然埋身土中,毫无动静。

大显头陀见戚长春业已出土,遂大喜提气叫道:邵兄,戚长春老儿业已先行出土,你胜利了!邵天风在土内闻得这传音之语,犹自不信,因为他深知戚长春功力惊人,非耗到双方仅剩奄奄一息,决不会分出胜负。

直等大显头陀以传音入密功力,连叫数声,邵天风才带着疑诧心情,出土观看。

头才出土,果然看见昆仑处士戚长春早就站在地上,呼吸自由气息!戚长春见邵天风也已出土,含笑叫道:邵兄,这‘黄土埋身’的一桩比斗之上,我胜了一个‘快’字,你胜了一个‘慢’字,双方恰好秋色平分,扯成和局,你是否另外换个花样?再加赐教!邵天风因未落败,胆气大壮,凶心又发地点头狞笑说道:当然要换个花样,我苦苦找你多年,怎肯不分胜负,就此罢手!戚长春笑道:邵兄打算换个什么花样?尽管请讲,戚长春无不奉陪!邵天风狞笑说道:我们实际一些,干脆来个‘合掌较功’,便不会再复难分胜负!他这种说法,有他的相当理由。

因为邵天风觉得戚长春适才不能在土中久埋之举,定是缺乏耐劲,只有冲力!既然缺乏耐劲,则自己选择合掌较功之策,定可在经过一番互相压逼以后,获得胜利!这是邵天风的如意算盘,也是他误解对方的错误算计!戚长春闻言之下,微笑说道:邵兄之言,深合我意,我们这次不会耗时太久,定可分出胜负的了!修罗血影杨玉真这时微蹙双眉,向身边的大显头陀,低声问道:大师可知邵道友此举,用意何在?大显头陀想了一想,含笑答道:可能邵兄认为戚长春耐力不足,才选择了这种硬碰硬的合掌较功之策。

杨玉真道:怎么知道戚长春的耐力不足?难道是由于对方适才出来太快,便如此判断?大显头陀点头说道:多半如此,杨道友莫非有其他看法?杨玉真皱眉说道:我虽不知道戚长春急于出土的原因何在,但却知道决非耐力不足,因为就算是我门下弟子,也可屏气龟息地在土内忍耐上半日光景!大显头陀被杨玉真一言提醒,呀了一声说道:杨道友说得有理,待我向邵兄提醒一声,免得他中了戚长春老儿的疑兵之计!说完,正待凝气传声,杨玉真却向他摇手叫道:大师不必再通知邵道友了,他们四掌已合,内力交搏,丝毫惊扰不得,若是使他分神,无非自速其败!好在今日之战,不限场数,一两次的失利得利,并不影响大局!大显头陀闻言,只好默然不语,提心吊胆地一旁静观成败。

这时昆仑处士戚长春与银袍怪叟邵天风,全是盘膝坐地各伸双掌以掌心互抵。

一开始时,自然极为平静,无甚异状。

但等戚长春双眉连挑,目光中寒芒如电,施展出自己的独擅神功坎离掌,邵天风便凛然一惊,知道决非其敌。

因为戚长春的坎离掌力一吐,邵天风便感觉对方右掌掌心,其热如火,左掌掌心,其冷如冰!武林人物所练功力,通常或走阳刚路数,或走阴柔路数,即令功行深厚,两者能兼,也是一桩用毕,再用一桩,从未见过能把两种截然相反的路数,同时加以运用。

戚长春能够施展,邵天风却不能消受。

他以阳刚御阳刚,则奇寒柔劲难当,以阴柔御阴柔,则火热刚劲难抗!故而,邵天风只有一种办法,就是照样学步,右掌以柔力抗阴柔,左掌以刚力抗阳刚,才不会半身受制。

以邵天风的修为火候,不是不能学步,只是不能耐久,何况,东施效颦,也难登大雅之堂,无非徒贻笑柄而已。

未到片刻,银袍怪叟邵天风业已满头汗珠涔涔,败象毕露。

更苦的是,适才黄土埋身之斗,戚长春不愿久耗,可以随时出土,如今这合掌较功之斗,却因为内力真气互相纠缠,无法一相情愿地单方休战!除非邵天风甘心认败,向对方发话求情,但银袍怪叟四字,毕竟有相当身份,却叫他如何当着举世群豪,丢得起这个脸面?尚幸戚长春心地仁厚,不肯过为已甚,竟在看出邵天风已难支撑之际,先行收了兼具酷热奇寒的坎离掌力,含笑叫道:邵兄,我们这样比较下去,至少也要一两日工夫,方能分出胜负,不如暂时停手,看看别人的神功绝艺……话犹未了,邵天风便长叹一声,接口叫道:戚兄,多谢你缩手施仁,并替我保持颜面,邵天风到如今方知戚兄高明,不可企及,我从此回转关外,逍遥于白山黑水间,再不谈武林事了!说完,便收了双掌,向戚长春深深一揖!戚长春笑道:邵兄既能勘除嗔念,跳出名关,则修为上无形又进一层境界!大千世界,尽兄遨游,何必拘束于白山黑水之间?天下不平尽力排解,何必不谈武林之事?倘若当真斤斤较量,自织攀笼,反为下乘!邵天风挺身肃立,正自敬听戚长春所说的大义微言之际,那位枯心尊者大显头陀,忽然飘身纵过,向邵天风念了一声佛号,扬眉说道:邵兄请回去歇息,由老衲向戚朋友讨教一二!邵天风叹息一声,摇手说道:大师难道还未看出戚兄的功力修为,已达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之境,而道德修为,又比功力修为,更进一层,你何必……大显头陀点了点头,含笑说道:我也知道对方功力通神,但数十年渴望至今,无论胜负输赢,这场心愿,也该一了!戚长春闻言之下,遂对邵天风含笑说道:邵兄请回,我与大显尊者,再印证上一些功夫也好。

邵天风无可奈何,只得长叹一声,独自折回本阵。

杨玉真嘴角微动,目注邵天风,淡然问道:邵兄挟技入关,寻访夙仇,何等豪情意兴?怎么仅受一场小挫,便变得如此的消极?邵天风苦笑答道:我也不知怎的,竟突把满怀壮志,全告消失,杨道友莫要笑我颓唐无用才好!杨玉真笑了一笑,也不再说,只把两道充满了骄傲神色的炯炯目光,注视场内。

这时,戚长春向大显头陀笑道:尊者打算怎样赐教?大显头陀冷笑答道:老衲二十载潜修,独研‘枯心掌法’,戚朋友接我百招如何?戚长春点头笑道:尊者请自施为,但我们只以百招之数,不必多作纠缠,扫了别人兴致!石飞红听到此处,向银发仙妪孟婆婆,低声笑道:老婆婆,这瘦得像个人干似的‘枯心尊者’好像颇为骄傲,莫如我去……孟老婆婆摇了摇手,说道:贤妹眼力真高,这头陀着实神采不俗。

她们低声悄语至此,场中已生急变。

原来,大显头陀与对方约定的百招之数,已近尾声,戚长春便含笑叫道:大显头陀注意,我们再有三招,便满一百之数!大显头陀早就蓄念一拼,凝劲以待,闻言之下,平生杀手绝学大罗三式立发。

无垢沾花、莲台拜佛、贝叶翻经,三绝招回环并发,几乎使十丈周围,完全笼罩在他飘飘掌影之下!也不知是因百招之数,已到尾声,戚长春始终应付裕如,致生怠念。

也不知是因大显头陀这大罗三式,太以神妙灵奇。

先前的九十七招,没有一招能沾上戚长春的半点衣襟,这最后三招,却每一招均打了个实而又实!两人身形凌空一合,漫天掌影立收。

拍!拍!拍!戚长春前胸要害之上,连中下大显头陀的三记枯心掌力!他这掌力的厉害程度,委实击石石崩,沾树树死。

树石等无情之物,尚且难当,照说无论那位昆仑处士,内功如何精纯,也难免脏腑齐崩,肝肠寸裂而死!场中群侠无不担忧。

众人目光凝注场中,却见戚长春于连中三记枯心掌力之后,身法丝毫不乱地飘然降落,向大显头陀一抱双拳,含笑叫道:尊者‘枯心掌法’着实不凡,戚长春勉力支撑,却依然逃不出最后变化无穷的‘大罗三式’,尊者对我昔年冒犯,耿耿多年,如今戚长春当场落败,你总可一消胸中气恼了吧?大显头陀起初还真以为是自己的杀手绝学大罗三式奏效,满面得意之色!但越往下听,越觉不对!因为从戚长春语言之中,可以听出他体内气机平和,一如常人,哪里有丝毫挨了枯心掌力后的脏腑重伤,肝肠欲裂之状?这样看来,对方是故意如此,有心让自己打中三掌!三掌之挨,一方面显示出对方内功精纯,已成金刚不坏之体,对自己数十年苦苦精研的枯心掌力,根本毫无所惧。

另一方面,则谦虚自承落败,把胜利光辉,送给别人。

前一种是威,其威足以慑人!后一种是德,其德又足以感人!在戚长春如此德威并济,用尽苦心之下,大显头陀纵然冥顽如石,亦会点头,遂长叹一声,向戚长春合掌膜拜,心悦诚服地发话说道:戚兄神仙功力,菩萨心肠,老衲佩服到极处.也敬仰到极处! 从此,灵山拜佛,贝叶参经,是决不会再复涉及贪念名心,以及江湖恩怨的了!戚长春满面祥和微笑,边自抱拳,边自霭然说道:尊者潜心般若,参透真如则可,遁世逃禅,则大大不必!戚长春愿与尊者、及邵天风兄,结为方外知交,今日事了之后,还要好好盘恒一番,在禅机佛理等各种学识方面,细细请益!话完,两人又自对施一礼,方均心平气和,回归本阵!修罗血影杨玉真心中好生不悦地向自己结盟二哥,八卦血印金宏扬眉叫道:金二哥,自己之事,最好不要依赖别人,你去斗斗戚长春如何?我认为他虽挨得起‘枯心掌力’,却未必挨得起你的‘八卦血印’!金宏点头一笑,向邵天风、大显头陀等,冷冷瞥了两眼,便自缓步出场。

但银袍怪叟邵天风与枯心尊者大显头陀,却觉得尴尬已极。

因杨玉真的语气之中,不单充满讥讽意味,并似怀疑大显头陀在枯心掌力以上,有所保留而未用全力!故而,邵天风闻言之下,首先向杨玉真抱拳一礼,含笑说道:杨道友,老朽与大显尊者,愧于技浅,有挫声威,心中歉疚难安,就此告别!杨玉真也不表示挽留,略一点头,冷笑说道:邵道友等请便,恕我杨玉真大敌当前,不能远送。

大显头陀双眉微挑,念了一声佛号,便与邵天风带着那身受重伤的边小寿,向修罗四血告别而去。

八卦血印金宏,业已走到场中,因见戚长春回归本阵,遂轩眉叫道:戚长春,金宏久仰盛名,等你稍为歇息之后,还请赐教一二!孟老婆婆闻言,不禁狂笑叫道:金宏,你们‘修罗四血’,既然自视甚高,怎么作起来,竟如此无耻?金宏勃然怒道:孟老婆子,你说话放干净些,我无耻之处安在?孟者婆婆怪笑说道:人家戚老头儿,业已接连与两位关外凶邪对阵,并凝集神功,硬挨了三记‘枯心掌力’,你怎么还想乘人之危……金宏忙自接口说道:谁说我想乘人之危,我不是业已声明等他稍为歇息以后,再复彼此动手!孟老婆婆道:那你就该到时再出阵,这等做法,分明是想再激戚老儿立即应战,才好乘他疲累之下,占些便宜,难道还不算无耻?金宏满面通红,要想还口相激,但被对方抓住错处,占住理由,偏又还不出口。

孟老婆婆冷笑说道:你理曲词穷,无可置辩了吧?不从在场这多人物中选择对手,偏偏要向戚老儿……金宏突然目闪凶芒,狂笑说道:不是我单单要向戚长春老儿叫阵,只因你们在场人数虽多,但够资格作我对手之人,恐怕没有几个!孟老婆婆晒然笑道:你倒真把自己看得蛮高,我且派名好手上阵,你可敢与他分个胜负?金宏怒道:慢说你另派别人,就是你孟老婆子亲自登场,金宏也斗你三五百合!孟老婆婆闻言,便向石飞红含笑叫道:石姑娘,你去显显身手,这一阵该你的了!虬髯神龙石振天见孟老婆婆竟派爱女去对抗八卦血印金宏这等成名老魅,不禁心中一惊,目光中流露出不安之色。

宝相庵主妙悟大师向石振天低声笑道:老人家不必替红妹担心,她如今业已脱眙换骨,成就极高,而‘八卦血印’金宏又是‘修罗四血’中最弱一环,此次出阵,纵或难胜也不会冒大风险!石振天深悉宝相庵主妙悟大师身份,知道她决无虚言,遂放下心来,观看爱女石飞红因祸得福,究竟功力精进到什么地步?这时,石飞红业已走到场中,向八卦血印金宏,抱拳一礼,便即傲然卓立。

金宏见孟老婆婆所派来与自己对敌之人,竟是石飞红,不禁又惊又奇又气。

惊的是石飞红内服毒丸、外淋毒汁,如今不单安好无恙,毒丸无功,连面颊之上,也恢复了昔日容光,毫无修罗变颜汁所留痕迹。

奇的是石飞红虽属名父之女,但功力毕竟稚嫩,她怎会没有自知之明,敢来和自己对敌?气的则是孟老婆婆派出石飞红来与自己交手,分明存心轻视,把自己当作后生下辈的一流人物。

故而又惊又奇地先向石飞红看了两眼,然后没好气地双眉一挑,冷然问道:石飞红,你有多大气候,上次‘黄山’不死,已属万幸,今日还敢出阵,与我动手?石飞红秀眉微扬,冷然含笑说道:金前辈是老江湖了,总应该知道‘士别三日,便须刮目相看’之语,石飞红与前辈,自从‘黄山’一别以来,业已为时颇久了呢!这几句话不亢不卑,委实说得相当得体。

金宏委实不信石飞红在这仅仅数月之中,使功力精进到能与自己互相颉颃的地步,遂冷笑一声,重向对方仔细注目打量。

这位八卦血印,本是绝顶好手,眼力自也高明,如今仔细打量之下,不禁大吃一惊,看出石飞红精华内敛,宝相外宣,不单内功火候,已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境界,全身上下,并深露出一片盎然道气!金宏点了点头,神情惊讶地扬眉说道:想不到你在小别数月之中,竟有如此进境?足见年轻人着实可畏!你今日出阵,打算与我比较些什么功力?石飞红见对方不再老气横秋,遂也恭执后辈礼数地笑道:晚辈想请金前辈在剑术之上指点—二!金宏目光一闪,点头说道:好,你且亮剑!石飞红探手腰间,一撤一抖,便把那柄玉带软剑取出,执在手内!杨玉真因这柄玉带软剑已由爱女杨小真佩带,故而见状之下,眉头微蹙,知道此剑归换原主,杨小真多半也落在对方手内!金宏退了半步,轩眉笑道:石姑娘,请进手吧!石飞红见这位八卦血印,未亮兵刃,知是仍存傲敌之心,遂含笑问道:金前辈是要徒手见教?金宏哈哈一笑,目射厉芒叫道:石姑娘,我答应与你过手,业已十分将就,你不要太挑剔了!石飞红遂不再客气,举剑胸前,以一式五岳朝天,亮出门户,丝毫不失江湖礼数。

金宏一来看出石飞红业已突飞猛进,功力大非昔比,二来更加知道那柄玉带软剑是能够切金断玉的罕世神物,故也不敢十分大意地点头笑道:石姑娘不必太多礼了,请进手吧!石飞红真气微凝,玉带软剑坚硬如钢,以一式专诸刺僚,进步挺臂,向金宏咽喉点到。

金宏微一偏头,竟以拇食中三指,向对方迎面点空的剑身撮去。

这种动作,固然是金宏的艺高胆大,倚老卖老,但他的一双手掌,练有八卦血印,功力大过常人,才敢对玉带软剑的绝世锋芒,不太畏惧。

石飞红本想听凭他撮住剑身,以自己新得神功,与这成名老魔,一较上下,但转念之间,又觉今日之战不在消灭异己,诸位前辈立意度化群魔,止戾修祥,以一片和谐,消除各种仇怨。

在这种悲天悯人的原则之下,自己又何必妄逞意气。

石飞红智珠一朗,心气立平,右腕微顿,撤回玉带软剑,改用夜剪春花,向金宏左半身,疾划而下。

金宏见招拆招,身形一飘,左飘三尺,石飞红趁机身随剑合,心与剑凝,施展出一套凌厉中兼有稳健,攻守俱妙的九宫剑法。

这套九宫剑法,不是石飞红从宝相庵主、银发仙妪、昆仑处士、穷神活鬼等几位绝代异人处新得绝学,而是九华派的传宗剑术。

但武功一道的精妙程度,端视施为人的火候深浅,威力便强弱不同,石飞红如今用出这套九宫剑法,其攻之厉,与守之稳,真较她爹爹九华一派的掌门人虬髯神龙石振天,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那柄玉带软剑,刚柔随意的绝世锋芒,使石飞红点、挑、崩、划、劈、剁、削、刺之间,威力更增,竟使那身为修罗四血之一的八卦血印金宏,对她毫无办法。

群邪之中,个个皱眉,群侠之中,人人欢笑!其中笑得最开心的,除了卜星楼外,自然便是石飞红的老父石振天,这位皖南大侠,九华掌门,眼见爱女、爱婿,均怀绝艺,如此英雄,今日一战之后,自己大可将武林重责,交付这些年轻俊杰,从此双肩得息,啸傲林泉……石飞红把一套九宫剑法使完,娇笑起处,剑疑电闪,人似龙腾!原来,她把银发仙妪孟老婆婆所传乾坤七式、昆仑处士戚长春所传天禽百解身法,加以综合运用。

这一来,压力陡增,何止十倍,满场、满地、满空,几乎都是石飞红的人影剑光,把这位八卦血印金宏的赤手空拳身形,密密裹住。

杨玉真眉头深蹙,向太极血神龚毅,低声叫道:大哥,真是怪事,石飞红这丫头不但中毒不死,并在短短期间,功力精尽到这等境界?龚毅苦笑说道:你二哥不该托大,赤手应战,否则纵或不能得胜,也决不致吃亏,如今……杨玉真也失声叹道:倘若石飞红气势不歇地再攻百招,金二哥的一世英名,恐怕便将难保!话方至此,半空中如虹剑气,连闪数闪,突然人影剑光,一齐静止!金宏脸色发白,石飞红却气定神闲,向对方捧剑躬身,嫣然笑道:石飞红所学已尽,金前辈赤手抗剑,仍无所损,足见前辈风仪与功力之厚,火候之深,均足为后学模范,请从此止,敬谢指教!话完,玉带软剑还原成绕指之柔,又向金宏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便自回归本阵。

这位九华侠女的功力之厚,固然已出在场群豪意料之外,但她措辞之得体,神色之谦和,更令这些叱咤风云的海岳群豪,为之瞠目结舌。

首先开口说话之人,居然是修罗血影杨玉真,她听完石飞红之言,叹了一口气道:唉,我怎么没有这样好的女儿?话方至此,有人一声狂笑,接口说道:老婆是人家的好,女儿是自己的好,谁说你没有这么好的女儿?随着话声,一条人影,电纵而出。

杨玉真注目一看,见来人正是穷神活鬼钟离明,遂扬眉问道:钟离明老化子,你……此语何意?钟离明哈哈一笑,举手向身后连招,口中并朗声叫道:丑媳妇终须见公婆,杨姑娘,你出来吧!杨小真闻言,只得硬着头皮,从乱石之中走出,向杨玉真叫了一声母亲,便拜倒在地。

杨玉真忽见爱女竟在敌阵以内,脸色立时铁青,双目之中,闪射出森森杀气!她根本不理跪在自己面前的杨小真,只是目注钟离明,冷笑一声,发笑问道:钟离明老化子,你所说‘我的好女儿’就是她吗?钟离明怪笑说道:怎么不是,你伸手按她天灵‘百会穴’上,察看察看她体内的气血流行程度,便知是否与适才那位被人人称赞的石飞红姑娘,并称一时瑜亮!杨玉真哪里相信他这些鬼话,遂当真一伸右掌,按上了杨小真的头顶百会大穴!不加体察还好,这一加体察之下,这位掌理修罗门户的修罗血影杨玉真弄得好不糊涂,满腹疑云地向钟离明沉声问道:钟离明老化子,你们到底弄的什么花样?钟离明脸色一正,朗声叫道:杨道友,有桩事我不该对你隐瞒,早想坦白说出!杨玉真似乎有所领悟地心中一震,双目厉芒如电,颤声问道:什么?是……是不是找女儿杨小玉,有什三长两短?钟离明神色自如地点头说道:你猜得对了,在你派人送信,要与我石振天大哥走马换将之前,那位杨小玉姑娘,便巳死于我的手下!杨玉真心中一酸,勉强忍住泪珠,不令下落地咬牙说道:难怪我当日心惊肉跳,早有预兆,原来……语音至此微顿,猛然一抬眼皮,把两道冷森森、狠毒毒的目光,凝注在钟离明的脸上,厉声叫道:叫化子,你说实话,我女儿到底怎么死的?我不相信你这自居侠义之人,竟会对年轻后辈下甚杀手?钟离明点头叹道:杨道友毕竟高明,不同于一般流俗!说完,遂把如何误伤杨小玉之事,丝毫无隐,原原本本地向杨玉真说了一遍。

杨玉真强抑激动心情,点头说道:我相信你不是虚言!钟离明笑道:当然不是虚言,否则我何必对你说明此事。

杨玉真目光中神色深沉地向钟离明冷冷问道:这正是我要向你问的话,你突然当众公开此事用意何在?钟离明坦然笑道:一来,我若不向你公开承认此事,终日内咎于怀,心神不稳!二来我虽误杀了你一个女儿,却也费尽了苦心地,成全了你一个女儿……杨玉真听到此处,变色接口问道:此话怎讲?钟离明指着如今尚直挺挺地跪在地下的修罗玉女杨小真,怪笑说道:你方才掌按杨小真姑娘的‘百会穴’时,难道没有发觉什么奇异之处?杨玉真道:怎么没有?我发现她陡然增加了十余年朝夕苦修之功!在杨小真姑娘讲来,只是陡增十余年朝夕苦修之功,但在我讲来,却是把毕生所得和这条老命,一齐孤注一掷!杨玉真有点听懂钟离明话意地大吃一惊,愕然瞠目叫道:钟离明老化子,难道你……竟对杨小真,用……用下‘功力转注’?钟离明点头答道:我本来想拼掉这条老命,成全杨小真,以弥补误杀杨小玉之过,谁知终经戚长春兄、孟老婆婆等尽力维护,服以罕世灵药,又告起死回生!如今这条穷命,反正已是拾来,你到底视我为仇为友,我也无所谓了!杨玉真冷然说道:老化子,你不要痴心妄想,仇就是仇,恩就是恩,两者不能混为一谈!钟离明早知事难善了,苦笑说道:随你,你若要杀我替你女儿杨小玉报仇,便尽管动手!杨玉真厉笑说道:你等着吧,我要先却恩,再报仇!钟离明惑然说道:却恩……杨玉真接口叱道:这有什么难懂?却恩,就是不接受你的恩惠,我先要把这不成器的女儿杀掉!话音方落,一掌挥处,便向跪在地上的杨小真当头击下!杨小真如今业已伤心垂泪得好似一枝带雨梨花,臻首低垂,双膝跪地,慢说不知她母亲业已对她动了杀机,就算知道,杨小真也不肯格抗闪避,宁愿死在她母亲掌下。

她虽愿死,钟离明却不愿她死,急中无计之下,只好施展出一招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极强的神龙摆尾,向杨玉真猛攻而出!这不是意在暗算伤敌,这是围魏救赵之计!杨玉真果然不得不先顾自己,因为钟离明穷神活鬼之名,威震乾坤,是当世武林中一流人物,而所用降龙十八掌,更是穷家帮轻易不用的镇帮绝学,自使这位修罗血影略分心神,施展出一招九天御劫的精妙手法,接架来势!但她恨极杨小真,是用左手迎抗钟离明,右手仍向杨小真凌空拍去!蓬蓬两响,人影双飞。

钟离明被她一招九天御劫,震得踉跄数步!杨小真则被她凌空一掌,打得滚出丈许!由于杨玉真真力已分,杨小真与钟离明,虽然各受一掌,却全不致命!但两人全都口吐鲜血,显然内伤不浅!杨玉真不理杨小真,只是目注钟离明,好生惊奇地皱眉问道:钟离明,你是当世武林中的一流好手,平时提起‘穷神活鬼’四字,能令江湖乱颤,如今怎么这样不禁打呢?钟离明尚未答话,宝相庵主妙悟大师已然缓步走出,念了声佛号,微笑说道:杨施主是具有大智慧的明白人,怎么说起糊涂话来?钟离明施主已把毕生功力转注他人,如今尚能受你这一掌,已算他得天独厚!若换别人岂不早就魂游天国了吗?杨玉真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再向钟离明逞凶,却仍要对杨小真继续下手!妙悟大师摇手相拦,含笑叫道:杨施主……杨玉真不待妙悟大师往下发话,便即颇为不悦地冷然问道:庵主太多事了,我杀我自己女儿,难道也要你管?妙悟大师先喂钟离明服了两粒灵丹,命卜星楼扶他回去歇息,然后向杨玉真说道:十月怀眙,三年乳哺,为人母者,备受辛劳……杨玉真冷哼一声,插口说道:庵主知道这种道理就好,为人母者,对于不成器的子女……妙悟大师也自截断杨玉真话头,向这位修罗血影,含笑问道:贫尼所知,杨施主共生二女一子!杨玉真听出妙悟大师语意,先是神情一惨,旋又咬牙叫道:庵主不必婉转陈辞,我是武林人,不是寻常人,宁愿绝子绝孙,死后变成孤魂野鬼,也非按江湖规矩,杀死这忤逆女儿不可!说完,又欲伸手向杨小真击去。

妙悟大师仍然含笑相拦。

杨玉真怫然叫道:常言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

’……杨施主,你是大智慧之人,怎么还讲这些‘愚忠愚孝’?杨玉真怒道:什么叫‘愚忠愚孝’?人生在世,忠孝当先……孟者婆婆突然怪笑叫道:杨道友,你既知人生在世,忠孝当先,我却要问一句话!杨玉真道:有话请讲!孟老婆婆神色一肃,声若宏钟,朗声问道:你是承认身为清廷子民,还是仍奉先明正朔?杨玉真毫不考虑地应声答道:孟昭芳,你简直多此一问,在场人物之中,派别尽可不同,恩仇尽可相对,但民族大义,却定然不可不顾!我相信除了一二丧心病狂,甘为鞑虏奴役者外,谁也怀有光复之心,永奉先明正朔!孟老婆婆纵声大笑说道:杨道友,就冲你这句话,足证你除了名心过甚,嗔念过强之外,确实是位热血奔腾的豪杰之士!杨玉真想不到孟老婆婆竟夸赞了自己一顿,不禁面有得色!孟老婆婆继续说道:杨道友,既然你大义凛然,仍遵先明正朔,则我要再问你一句话!杨玉真道:什么话?孟老婆婆正色说道: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宝相庵主’妙悟大师,就是先明皇裔中,万劫仅存的‘七公主’吗?这句话不单把杨玉真听得目瞪口呆,便连在场所有群雄中,除了少数深知底细者外,也均惊讶欲绝!妙悟大师面色如常地失笑说道:老婆婆太过饶舌,杨施主不必对我俗家身份,过于重视,时至今日,开明人士心中,不宜再有‘家天下’的想法,我适才不是已请杨施主无须讲究‘愚忠’、‘愚孝’了吗?杨玉真躬身一礼,窘然叫道:庵……七……妙悟大师手指修罗玉女杨小真,向杨玉真含笑说道:杨施主不必过谦,你可否看我薄面,把令嫒杨小真姑娘,饶恕了呢?杨玉真双眉一挑,神色恭谨地点头说道:好,杨玉真恭遵七……庵主法旨,饶恕逆女不死!石飞红闻言,赶紧飘身纵过,把杨小真抱回,喂她服食丹药,疗治内伤。

妙悟大师则向杨玉真合掌称谢笑道:杨施主,多谢……杨玉真扬眉接道:些许小事,怎敢当庵主称谢之语,但庵主法旨,杨玉真业已遵从,关于我与‘九华派’等的武林恩怨,庵主似可不必再管的了?妙悟大师含笑说道:我也要管!杨玉真眉头一蹙,欲语未语。

妙悟大师突然转过脸去向壁间暗处,含笑扬声叫道:武当掌门,少林方丈诸位道友,不必再作壁上观,且请出一会!语音方落,壁上所藏的八大门派首脑人物,一齐现身纵下,向妙悟大师,躬身参见。

杨玉真等一见正派高手,或明或暗,到了这么多,不禁心中暗惊!妙悟大师看透她的心意,摇头微笑说道:杨施主,我不是以先明皇裔七公主的身份向你说话,而是以同为武林一脉身份,意欲出头排解!杨玉真道:庵主打算怎样排解?妙悟大师笑道:既为武林人,当遵江湖规,我和杨施主打个赌好吗?杨玉真怔了一怔问道:庵主请道其详,这赌是怎么打法?妙悟大师笑道:贫尼合掌不动,由杨施主与令盟兄四位合手用‘修罗绝学’,向我猛攻三招,倘贫尼有毫发之伤,所有在场人等,均听凭杨施主处置!否则……说到此处,目闪神光,向修罗四血等,来回一扫,庄容正色说道:否则,便请杨施主等放弃争雄之念,在这‘粱山红砂谷’内,结一个‘八荒四海大同盟’!杨玉真愕然问道:什么叫‘八荒四海大同盟’?妙悟大师一指四外群雄,含笑答道:杨施主请看,八方四海的英雄俊杰之士,今日几已尽聚此间,我们倘精诚团结,共为民族复兴大业,努力不懈,则十年百年之后,日月重光,山河复旧,定属无可置疑之事!妙悟大师一语方落,场中群雄不由自主地,均抚掌喝彩,表示赞同!妙悟大师心中大慰,先向群雄点头微笑,然后向杨玉真扬眉问道:杨施主,你考虑好了没有?愿不愿意接受我这桩赌约?杨玉真毅然答道:庵主意志既决,杨玉真等敢不从命?妙悟大师微笑说道:好,杨施主等贤兄妹,尽管施为,贫尼领受三掌!说完,果然合掌低眉,静立不动。

杨玉真等修罗四血,纷纷凝聚功力,准备出手!才到近前,便为妙悟大师那副悲天悯人的神仪宝相所夺,均自缩手惭恧,无法发掌!杨玉真一声长叹,恭声叫道:庵主金枝玉叶,宝相庄严,我等不敢冒渎,可否请改换……妙悟大师双目一睁,以两道极为柔和,而又极为慈悲的眼神,凝注杨玉真,含笑问道:杨施主有话请讲!杨玉真躬身说道:可否请庵主不吝佛法,改以其他方式,略展绝艺?只要能使杨玉真兄妹,心服口服,便愿甘随鞭镫,不辞鼎镬,为民族复兴大业,竭尽绵薄!妙悟大师闻言,点头一笑,转身走到一片平滑石壁之前,面含微笑,凝神肃立。

杨玉真等修罗四血与散花仙客田光等人,见妙悟大师,虽已走到壁前,却毫未有甚动作,正自纷纷惊疑之际,武当掌门突然声若洪钟喝道:凡我不甘为人奴役的黄帝子孙,均赶紧列队壁前,准备歃血结盟,并向庵主顶礼参拜!说也奇怪,所有在场人物,包括杨玉真在内,均纷纷列队壁前。

妙悟大师缓缓转过身来,盘膝跌坐,面对群雄,含笑作偈说道:神器蒙尘,生灵涂炭,刀砧者胡,鱼肉者汉,派别千门,道统一贯,同德同心,山河复旦!语声一住,反手往后疾挥,大袖拂处,劲风飒然,壁上石屑纷飞,竟出现了:同心同德,山河复旦八个凹体擘巢大字!杨玉真等深为妙悟大师的绝艺神功所惊,但目光注时,却发现这位七公主化身的宝相庵主妙悟大师,业已功行完满,玉筋双垂,当众坐化!群雄一阵悲叹,纷纷顶礼膜拜,并在妙悟大师的法体之前,同心同德地缔结了她所倡志的八荒四海大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