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英忽然感到后悔了,他后悔自己的野心太大,但本钱却比野心少得太多太多了。
没有本钱,只有野心,无疑等于是个没有弓箭刀枪的猎人,赤手空拳就想把一只大老虎擒下。
燕如英忽然长叹一声,霍地一声抽出长剑,就向脖子抹去。
血激溅……但燕如英并没有死,因为他的剑仅抹人颈际半寸,立刻就被一把剑锵的一声给震开了。
燕如英的长剑竟断成两段。
燕如英一怔,随即怒目直射震断他长剑的路云飞,道:路云飞,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连自己了断的权利也没有?燕四庄主!路云飞淡淡地道:蚂蚁尚且贪生,大丈夫应该能屈能伸,你又何必自寻短见?燕如英怒道:眼下燕某人只有死路一条,如还不自刎,一定会死得更惨。
路云飞不再接口说话,雷万英却突然缓缓地说道:如英,你一错再错,实在是愚不可及!燕如英咬着唇,皱眉道:一错再错,难道我自行了断也是错?雷万英盯着他,长长一叹,道:何止是错,简直就是大错特错。
燕如英不禁动容。
雷万英又道:你虽然做了错事,但我并未说过要杀你。
你为什么不杀我?我又为什么一定要杀你?因为我背叛了五英山庄,也背叛了你,这是无可饶恕的死罪。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的罪确实无可饶恕,但你别忘了我创五英山庄的时候,曾订下了一条规定。
燕如英呆住了!他知道那是一条怎样的规定——倘一人犯死罪,大庄主有权赦免之,唯赦人者需自挖一目,或自断一臂。
雷万英从不容许任何人违反自己订下的规矩,即使是他自己,也不能违反。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九字真言,是他的毕生格言。
虽然雷万英并不是圣人,不是个君子,但他有严厉的统治精神。
严厉统治别人!也严厉统治自己!如果连自己都不能遵守规定,还有谁能服从自己?雷万英讲过的话,决不会轻易不算数的,他订下来的规矩,也就是五英山庄的铁律。
铁律——铁一样的法律,所以,他向来都照着自己铁律去办事。
他突然沉声向身后一个红衣黑裤老者道:拿家法刀来!这红衣黑裤老者,就是五英山庄刑堂堂主韩蛟。
韩蛟是雷万英的老朋友,远在多年以前,五英山庄还未建立时,两人便已联手在江湖上干过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
韩蚊听见雷万英要拿家法刀,不禁犹疑了一下,因为他知道雷万英要家法刀,绝不会用来对付燕如英。
——倘一人犯死罪,大庄主有权赦免之,唯赦人者需自挖一目,或自断一臂。
而且一定要用五英山庄本门家法刀才算符合规定。
就在韩蚊犹疑之际,雷万英已厉声喝道:韩堂主,拿家法刀来!五英山庄的家法刀,刀长一尺七寸,刀身呈古铜色,形式古朴。
这一柄家法刀,从未沾过人血。
所以,这是一柄毫无杀气的刀。
刀虽毫无杀气,但却有另一股庄严的气质。
刀是放在一只长方型的锦盒中,雷万英拿起了五英家法刀,神情肃穆。
咱们中原五英的姜灵英和关兴英,俱已战死。
雷万英远望南方,沉声道:现在燕如英又犯了死罪,但我以大庄主的名义,和我的一只左手,赦免他,给他一个重新觉悟的好机会。
飓!手起刀落。
血光飞溅,洒出一蓬血雨。
雷万英砍下了一只左手,赦免了燕如英的叛逆大罪。
燕如英忽然觉得双膝一软,激动的冲前几步,跪在雷万英的面前,捧起他那只掉在地上的左手。
大哥。
燕如英觉得咽喉如骨在梗,半晌才说出三个字:我错了……雷万英沉声道:知过能改,善莫大焉,起来!燕如英没有起来,仍然跪着。
雷万英冷冷地喝道:我命令你站起来,别忘了,我们还是五英山庄的五英,只要五英中还有一英,曲君武就永无安枕之日。
燕如英缓缓站起。
雷万英忽然又用五英家法刀,向自己的左眼一挖。
又是一蓬血雨,雷万英竟将左目挖了出来。
燕如英大吃一惊,惊叫道:大哥,你……雷万莫伸手一挥,道:这一只左眼,与你无关。
燕如英忽然看见不远处,放着一口棺材,他当然知道,这一口棺材是要送给曲君武的,他的心不由一震。
雷万英吸了口气,缓缓地道:棺材里躺着的,是老三秦起英,我点了他的灵台穴,如英,你去替他解开。
燕如英依言走到棺材边,将秦起英扶起,解开他的穴道。
雷万英又说道:这一只左眼,是我用来赦免秦王庄主死罪的,有谁反对,可以对我说。
秦起英瞪大了眼睛,几乎不相信那是事实。
然而,这是事实,千真万确的事实。
在场之人,个个感动、心颤!曲君武在公子堡中,将雷万英断臂挖目赦免秦起英和燕如英两人死罪的事,全部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忽然觉得背上有点湿冷的感觉。
雷万英果然是一个厉害的强敌,无论是谁,能够为了两位盟弟而断臂挖目,都一定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
他心里不能不佩服雷万英,但他脸上,却不断地发出轻视的冷笑。
他心里佩服,脸上却不能露出佩眼之色,因为在他身旁,已集合了公子堡的全部精英高手,他不能让自己的手下,知道他佩眼雷万英。
他甚至大笑地骂道:老子一向以为雷万英是个聪明人,谁知道竟是一条蠢牛。
鬼刀勾千魂笑着接道:是一条又破又瞎的老牛,带着百多头牛子牛孙,就想来进攻公子堡,倒也妙事。
曲君武忽然表情变得很严肃,鬼刀勾千魂本来还想再说说雷万英的,但一见他严肃的神情,立刻停口忍了下去。
他不说,曲君武却开口了:这条老牛虽然又破又瞎,但他带着的并不是牛子牛孙。
每当曲君武表情变得很严肃的时候,就没有任何人敢再乱说话,勾千魂虽然是曲君武面前的大红人,但也不例外。
因为,如果在曲君武心情暴躁烦乱的对候,谁还在胡说八道,这个人很可能连舌根都被拔掉。
这绝不是夸大其词,在公子堡中,有几个哑巴,就是因为乱说话,而被曲君武弄断舌根的。
但只有罗飞是例外!因为这个年轻人根本就无不怕,地不怕。
罗飞在五英山庄外,将秦起英弄得四面楚歌之后,又骑着快马回到公子堡,他在公子堡的地位,似乎已高过了七公子。
甚至连鬼刀勾千魂见到了他,也是恭恭敬敬的,好像公子堡中除了曲君武之外,便轮到了这个原本藉藉无名的罗飞。
曲君武面前的大红人,有谁敢得罪他?现在,曲君武表情变得严肃,连勾千魂都不敢再开口,罗飞却淡淡地道:虽然五英山庄的人不是牛子牛孙,但也决不是老虎。
曲君武面色有点不好看,道:你敢小觑五英山庄,别忘了骄兵必败,老子不想公子堡中的人,个个都变成过分自信,过分骄傲的骄兵。
罗飞道:这个当然,最少,柳如雄就是死在骄傲这两个字上。
提起了柳如雄曲君武不禁心中一阵绞痛,他虽然秉性凶狠残酷,但仍有充满人性感情的另一面。
他对于七公子的每一个人,都贯注了不少浓厚的感情。
柳如雄死了之后,他几乎每天都到坟前看他,每一次到坟前,曲君武都重复着自己的誓言:必杀死丁兆雄,为你报仇。
公子堡外,一片宁静。
虽然这儿有一百多个人,但连半点声响也没有。
黎明已将至,每个人都在等待。
既等待黎明,也在等待最后的决战。
路云飞倚卧在一株大树下。
丁兆雄却躺在那口棺材上面。
他手里有一坛酒,而且酒坛里的酒已快喝光。
这两个人,是一百多人中态度最散漫潇洒的两个,因为他们并不是五英山庄中的人,不必那么紧张在意。
何况这两个人生性就是如此。
路云飞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丁兆雄面前。
丁兆雄喃喃笑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路云飞叹道:江湖上的战争,虽然比不上战场上千军万马,那种惊天动地的场面,但惨烈残酷之处,却往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以为我在这时候喝酒。
是因为心中害怕?你并不害怕,而是潇洒。
有人形容我冷酷无情,也有人说我是个只会杀人的木头人,但却从来没有人说我是潇洒。
但你的确很潇洒,因为你已在逐渐改变。
改变?不错。
我改变什么?其实天下间每一个人,每天都在改变,有些人改变得快,有人改变得慢,但无论是谁,都会变。
不错,有一种人会越变越坏,但也有一种人会变好。
丁兆雄忽然道:曲君武为什么还不出来?雷万英又为什么不攻进去?他们都在等待机会。
等待一击致胜的机会?是的,因为这一战足以决定双方二十年来斗争的成败存亡,日后的声望,实在是一场非同小可的大战。
照你估计,胜利将会属谁?路云飞摇摇头,忽然长长叹了口气。
丁兆雄并不愚昧,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两虎相争,两败必亡。
这种例子,在江湖上可谓屡见不鲜,而且每天都在不停地发生,不停地上演。
人类一方面渴望和平,但另一方面,却又不停地制造纠纷,制造死亡与流血的悲剧,真是矛盾。
路云飞抬头看看东方,天色已快亮了!晨曦。
公子堡的大门.突然打开,一百三十二个黑衣武士,整整齐齐列队而出。
另外四名壮汉,抬出一张高大的虎皮交椅,那是曲君武的宝座。
路云飞冷冷地道:好大的气派。
这时候,丁兆雄刚喝完酒坛里最后一口酒,觉得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更清醒,多数人喝完酒后,头脑都会变得有点糊涂,但丁兆雄恰好相反。
他当然不会忘记,他在十几天前,曾经在金骰于赌场杀了四公子柳如雄。
他心中暗想:曲君武一定恨他人骨,一定会想办法,替柳如雄复仇。
丁兆雄想到这儿,不禁轻轻抚摸着那口棺材。
燕如英突然走过来,对丁兆雄道:这口棺木是曲君武的,你别妄想鸠占鹊巢。
丁兆雄大笑起来,道:这种东西,我当然不会喧宾夺主,且待我把它送到曲君武的宝座上去。
说着,翻身跳下棺木,左手轻轻一托,竟然将棺木托在胳膊上,大踏步走到那张虎皮交椅前丈外处,运劲一抛。
棺木重达二百余斤,这一抛之力,实在惊人之极,如果抛个正着,那张虎皮交椅势非被撞成稀烂不可。
倏地,一人从椅后抢身而出,怒喝道:放肆!眼看棺木已到交椅前不足三尺,那人竟然窜身挥拳将棺木击穿一个大洞,然后再加上一脚。
好威猛的拳头,更威猛的脚力。
整口棺木,突然就像碰到了一块大岩石一样,四分五裂,被踢成碎块。
丁兆雄脸色一变,想不到公子堡里随随便便冒出一个人来,拳脚功夫便是如此惊人。
你是谁?丁兆雄问那人。
只见那人年约三十左右,是个长相十分斯文的中年秀才,他冷冷一笑道:在下勾千魂,你就是寒星杀手丁兆雄?勾千魂的笑脸面肌肉不动,看来是戴了人皮面具。
丁兆雄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鬼刀勾千魂,有阁下在此,我又岂敢妄自菲薄,不错,我正是寒星杀手丁兆雄。
勾千魂大笑道:很好,你我终于见面了!丁兆雄忽然指着棺木碎块,道:这口棺木是曲君武必须要用的,你竟然将之毁烂,这件事,你如何交代?勾千魂冷笑道:可惜现在要死的并不是曲堡主,而是你。
丁兆雄笑笑道:谁死谁活,在动手之前,你又岂能就此肯定?勾千魂忽然拿出鬼刀,扬了一扬,这才得意的一笑道:这是鬼刀,天下间独一无二的鬼刀。
语声微顿,突转厉声喝道:今天你就是鬼刀之下沂十年来第一个刀下之鬼!鬼刀虽然细小,但名气之大,却早已响彻大江南北,不知多少绿林豪杰,成名英雄,俱丧命这柄小小的鬼刀之下。
盛名之下无虚士,鬼刀勾千魂当然绝非不学无术,只靠招摇撞骗伎俩来虚张声势之辈,寒芒俱闪,鬼刀已出招。
丁兆雄暴喝击剑,封住鬼刀攻进的方位。
勾千魂怪啸一声,身形掠起,人如天马行空,半空中鬼刀一招八式,分从八个部位由上而下,直罩向了兆雄的死穴。
丁兆雄右膝一曲,缩身滚起,斜退七尺。
勾千魂大笑,道:寒星杀手的滚蛋功夫,果然出类拔萃,非同凡响。
笑声中,丁兆雄突然长身飞跃,竟反而跃在勾千魂的头顶上。
路云飞忍不住喝彩道:好俊的轻功!。
勾千魂背对丁兆雄,耳闻风声,突然手中鬼刀甩手,向了兆雄咽喉激射,这是勾千魂成名三大绝招之一的流星追魂刀。
鬼刀去势如流星,而且方位奇准,眼看丁兆雄立刻就要变成刀下之鬼。
_但是,丁兆雄似乎早已料到勾千魂会有此一着,当鬼刀激射而至之际,便已看准来势,一剑将鬼刀从咽喉不足六寸之处击落。
勾千魂突然失手,脸色微变。
但刹那间,勾千魂又再度施展毒招,撒出一蓬毒针。
丁兆雄身在半空,能够击落勾千魂的鬼刀已是难能可贵,这一蓬毒针电疾射到,看来了兆雄已难再有闪避的余地。
然而,丁兆雄毕竟是天下间一流的高手,别人不能闪避的毒针,他偏偏就有本领闪避开去。
只见了兆雄在半空中,凌空翻了一个跟头。
这一手功夫,的确令人吃惊,江湖上有所谓节节高升的功夫,能够在半空中运劲,再使身体向上挪升几步。
但能够在半空之中再翻跟头,显然又比节节高升困难不知若干倍。
那一蓬毒针,同时在丁兆雄背下飞过。
丁兆雄避过毒针,勾千魂已将鬼刀拾回,左手握刀,直向丁兆雄疾刺,这一刀的速度,比离弦箭矢还快。
丁兆雄身在半空,形势显然非常不利,幸而他学得了万妙祖师的身法,但仍险极。
又幸好他手中有剑,而且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寒星剑。
剑虽薄,出招却势逾雷霆。
谁也想不到,丁兆雄竟然在那短短的一刹那之间,能够转过身子,在半空中反击出凌厉无比的一剑。
刀虽快,但寒星剑更快。
曲君武此刻已沉稳地坐在那张虎皮交椅上,他在看勾千魂怎样搏杀丁兆雄的性命。
但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曲君武的眼瞳忽然紧紧收缩,他发现勾千魂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其实,勾千魂的鬼刀,并不比丁兆雄的寒星剑慢,但鬼刀却比寒星剑短小得太多了。
勾千魂从不嫌鬼刀短小,相反的,他认为鬼刀越短小,越能发挥他刀法上的威力,可惜这次他的对手是丁兆雄,他的鬼刀太吃亏了。
勾千魂是否就此落败,甚至死在丁兆雄剑下?不!落败的居然是丁兆雄!勾千魂果然是个老奸巨滑之辈,他左手握刀向了兆雄直刺,竟然是引诱丁兆雄在半空发剑,其实他根本无意硬拼。
就在丁兆雄剑尖已刺向勾千魂胸口的一瞬间,勾千魂突然像死尸般倒下,他倒下来的速度,竟比丁兆雄的剑还快。
丁兆雄一剑已刺空,立知不妙,但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刚倒下的勾千魂,竟能再在短短的刹那间跃起。
然后,又是一蓬毒针飞射而出。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能避得开第二次毒针。
丁兆雄当然也不能。
但了兆雄虽避不开这蓬毒针,却能凭剑气将毒针震跌。
这比起闪避的功夫,更难一筹,丁兆雄却办到了,只是他的形势并未因震跌毒针而转劣为优,因为勾千魂的鬼刀又卷土重来。
这一次,才是勾千魂的真正出击。
这一击,绝对致命,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这柄鬼刀下活命的,这一次勾千魂的鬼刀,是刺向了兆雄的太阳穴。
在紧要关头他的刀法化成剑招,因为他本来就是仙剑杜飞熊。
这两人交手,其实还未满十招,但其中变化之多,形势之凶险,已远比别人交手百招尤甚。
勾千魂这一刀,是志在必取丁兆雄的性命。
但忽然一柄金刀,从天而降,将勾千魂的鬼刀挡住,勾千魂杀性大起,不顾来者何人,依然向丁兆雄进袭。
因为勾千魂已逼近了丁兆雄,而勾千魂的鬼王十三腿功夫,也同样的和鬼刀一样,具有极大的杀伤力。
一声闷哼,丁兆雄吃了一记鬼腿。
幸而这一腿所踢的地方,是丁兆雄的肩部,如果是踢中要害的话,丁兆雄是必死无疑了。
丁兆雄只觉肩头一阵剧痛,他的肩骨显然已断了。
勾千魂还想再加一腿,但那柄金刀已笔直挥下,逼得勾千魂唯有收腿自保。
勾千魂退开三尺,注视来人,冷冷一笑道:秦起英,你毕竟是个懦夫,你不敢反抗雷万英到底了?手持金刀,逼得勾千魂放开了兆雄一条生路的,就是五英山庄的三庄主秦起英。
秦起英手里的金刀,寒光四射,充满杀气。
他的目光,和刀锋上的杀气同样逼人。
勾千魂又冷笑了一声,道:你现在又再是五英山庄中的三庄主,不是背叛雷万英的叛徒了!秦起英淡淡地说道: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不必阁下费心;杀光了公子堡的人之后,秦某自会向我大哥谢罪!勾千魂突然大笑,道:你处心积虑多年的计划,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你不死,活着又有什么意思?秦起英冷笑道:现在是你死还是我死,尚是未知之数。
勾千魂正想回敬几句,忽然身后纵出两人,大笑道:久闻秦三爷乃五英中刀法最狠最绝的一位,不如让咱们兄弟来领教领教!勾千魂笑道:单天雄与赵世雄两位亲自出马,那当然最好不过……奸笑声中,勾千魂退下。
单天雄与赵世雄是七公子中的老大、老二,他两人跨步而前,神色肃杀地冷然卓立在场中。
秦起英面对二人,虽然明知二人的武功剑术都很高强,但他却毫无惧怯。
因为他的命,本来早就应该完结。
他想不到雷万英竟然甘愿以一只左眼,来赦免他的叛逆大罪。
他虽然是野心勃勃,但他总还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也有良知的人,现在他已和燕如英一样感到后悔。
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到雷万英并不是个自私的人,自私自利的人,绝不会牺牲自己的一手一目,来赦免两个反叛者的死罪。
因此,他面对单天雄和赵世雄这两大高手,不但毫无惧意,并且有与他们决一死战的豪情和勇气。
太阳已渐渐升起。
晨雾早已散,公子堡外的杀气却越来越浓。
路云飞喝了很多酒,却还在喝酒。
他带来的那一坛酒早已喝完,现在他喝的酒,是穿城鼠三郎带来的陈年美酒。
穿城鼠悄悄的来到战场附近,居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路云飞对三郎的出现,丝毫不感到诧异,他只觉得三郎来得比预料中的还快还迅速。
三郎一见路云飞,便道:大哥,事情已经办妥了。
结果怎样?罗飞的真实姓名,就是罗飞。
路云飞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三郎又道:但他的剑法,却并不是魔音剑王亲自传授的。
路云飞皱皱眉,道:但那天在小小酒馆里,我可以肯定他第十三招剑法,就是魔音剑王的绝招雷神霹雳剑。
但魔音剑王早已在二十八年前逝世。
莫非魔音剑王另有传人而罗飞是他的徒孙。
魔音剑王从没有收过弟子,罗飞之所以能够学到他的绝技,是因为他得到了一本剑笈。
i魔音剑王的剑笈?不错。
这件事你怎么查出来的?我用最直接的法子去查的。
什么直接的法子?我找到了魔音剑王的遗孀凤琴娘子。
你认为她的话可靠?绝对可靠。
为什么你如此肯定?因为她有求于我。
她求你帮助什么?三郎忽然把目光停在远处,远处里,有一个黑衣青年剑士,他就是罗飞,三郎看了好一会,才道:那个穿黑衣的青年大概是罗飞了?路云飞一愕,道:难道凤琴娘子要你把罗飞的头颅割下来?三郎沉默着,过了很久,才轻轻地道:刚好相反,她要我保护他。
路云飞叹了口气,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他果然是魔音剑王的儿子。
三郎点点头,道:不错,罗飞就是魔音剑王的儿子,而魔音剑王的名字,就是罗南。
罗南?原来魔音剑王的名字叫罗南?魔音剑王不但在江湖上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便连他长得模样如何,见过的也决不会超过十人。
路云飞点点头,道:我就是见过他十个人中的一个,而且我的断流剑法也是他教的,所以罗飞的事我们就非管不可。
三郎道:魔音剑王是三十年前,江湖上最神秘的人物。
停了一会,路云飞道:曲君武已对罗飞感到怀疑了!三郎轻叹口气,道:对罗飞感到怀疑的人,又岂止是曲君武一个。
空气顿时凝结了,三郎和路云飞不由同时向搏斗场中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