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五毒罗刹对若兰猛施杀手时,她自信这五毒迷砂威力奇大,她已知面前这个少女,身怀绝技。
且敌人来势甚大,若不先下杀手,待敌人群集,那时好汉难敌四手。
不仅自己身败名裂,就是眼巴巴地,寻著的仇人,亦将从此远□,那时海阔天空,何处寻觅。
虽然她不清楚若兰来历,但为自身安危计,也就不顾一切打出一把毒砂。
眼看这美娇娃,就将命丧在自己五毒迷砂之下,心中正自一喜,同时手中又已扯住另一把毒砂,以待迫近之强敌,先予以迎头痛击。
当她正自鸣得意时,不料登时虎虎风动,狂飙倒卷,那漫天花雨之五毒迷砂,竟向五毒罗刹扑到,尤其那掌风,轻飘飘地,如乱堆飞絮,顿时令人窒息。
这时两个人影,也堪堪扑到,同时向若兰攻来。
若兰登时将两臂微转,右掌虚推,左掌实扫,两掌同时加劲,中途又微将招式互为运用。
故掌风中,隐闻虎啸之声,罡风砭肤生寒。
五毒罗刹也正因两条人影扑到,若兰招式变换,虽然内体已被震伤,那肥躯也被飘起丈余,却幸免死于自己五毒迷砂之内。
那两个刚扑到之人影,也因一时敌我未辨,冒然攻到,不仅死于非命,且死得惨,更死得冤。
若兰原无伤人之念,此时也竟被这掌风怔住了,因为这一掌,虽为自卫而发,却未使出全力,武力也由集而乍分。
不仅将五毒罗刹劈到丈余之外,两条刚扑到的身影,在一声惨呼之后,相继扑到,并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之味。
那被击落在地之毒砂,也如闪闪星光,有似鬼火一般,在这黑夜中,更增加不少恐怖之感。
说时迟,那时不过一瞬之间,五毒罗刹虽觉窒息,身体也被狂飙卷起,她的武功总算不弱,尚能运气护身,虽然内体已被那凌厉无俦的掌力,震得肉腑剧痛,血气猛地向上翻腾。
五毒罗刹仍能咬紧牙关,硬将那向上翻起的血气逼回丹田。
再回头望去,见地上躺著两具可怕的尸体,其中之一,正是自己爱极,也是使得她浪迹江湖,有家归不得的薄幸人,凤鸣三郎。
这斯想是太过阴毒,才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五毒罗刹此际也顿觉大地寂然,一阵冷风吹来,打了一个寒噤。
凤鸣三郎虽然薄幸,自己本来是四处寻找,欲报那含冤二十载之深仇大恨。
但这时见他竟卧尸当地,又不禁悲从中来,而他虽然死在别人掌力之下,但致死之由,却是自己的五毒迷砂。
这就更使得五毒罗刹伤心欲泣,暗自恨道:好贱人,你居然赶尽杀绝,我必得替他报仇。
当下猛地回过头来,那里还有若兰的影子,连她如何走开,竟也未曾发觉。
五毒罗刹也自心中一凉,道:这贱人武功高不可测,尤其轻功更是惊人,想她决不会离开太远,我只守在此间,必有所获。
正待举步,忽然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
姊姊!我就不信那贱人,有这般美丽,不过那死鬼也太不中用,连那贱人还没有见著,就被人打伤……接著又是一声娇脆的声音:妹妹!我们到此地,原是要连络此地的几个高人,虽然结交到周公子,但不过是个绣花枕头而已。
师父曾说:齐鲁之地,卧虎藏龙,尤其这周村附近,隐有高人无数,好手如林。
周小虎武功,就是再不济事,也没有还未动手,就被别人打伤,且随行人中,无一幸免。
说时,不觉又是一声娇笑道:妹妹!如果真因那个小贱人,能引出几个高手来,我们倒可以看一场热闹……来人已愈走愈近,似对刚才这里的变化,微有所觉。
五毒罗刹不禁一声冷笑道:哼!我正好利用你们来作为掩护,看你们能不能置身事外。
当下一晃身,早又隐去。
但听得一声娇呼:姊姊!你快来看,这……下面的话,显然因过度惊极,本来这尸体已极可怖,尤其在这黑夜中,夜风呼号,吹得树枝呼呼作响,更增加夜的恐怖。
奇怪!居然有人敢大施杀伐。
这娇脆的声音,也带有几分激动。
妹妹!我们先行离开,看还有什么变化。
姊姊!瞧这死状形极可怖,显然使用此种暗器杀人的家伙,定非善类,我们还得预防。
那说话低沉的女子提醒著,她此时再不是那娇呼了。
五毒罗刹心中暗笑,我要以五毒迷砂,来对付你们,不仅你们神鬼不知,连如何死去,也必大呼冤枉。
当下也就捺住性子,静观变化。
忽然那娇脆的声音,又轻轻地响起,妹妹!究竟周公子的伤势如何?他同你说过些什么?原来这两人,正是假娘娘庵寄身的尼姑,妙清妙能。
她们俩原是泰山金兰十义中,蓝衫座主的得意弟子,只因两人性极淫荡,名虽师徒,实则内室,故蓝衫座主,也就不敢令两人公然出面。
两个贱人,也决不能安分守己,凭著自己一身武功,东闯西荡,却也无往不利。
近年来,老十义意图发展,故蓝衫老怪特将两人布置在这齐鲁之地的要冲。
一则老怪在齐东之地有过赫赫之名,更可利用两个妖精徒弟来广招蜂蝶。
她们寄身在娘娘庵之后,以出家人身分,穿越于富户乡绅之家,更利用妙能带发修行的掩护,编造一套骇人听闻的奇事。
而慕两尼貌美之寻芳客,更如过江之鲫一般,不半年,娘娘庵艳名四播,两个贼尼,更不择手段,迫诱良家妇女。
以致这一处清静之地,风景宜人之处,成了犯罪者的乐园。
这日,待周小虎一走,两个贼尼也就开始收拾,出得庵来,就觉得情形不对,两个贼尼,都是心思周密,也就不敢乱动。
待发现长兴栈一阵混战之后,原以为周小虎计谋得售,故妙能已迫不及待地赶去,不料却伤残累累,连周小虎也已陷入于昏迷状态中。
妙能更不停留,姊妹俩商量后,决心前往查看,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姊妹俩的话语,都被五毒罗刹偷听,甚至两人行动也在其掌握中。
妙清妙能两个淫尼,武功虽然不弱,若五毒罗刹果真以五毒迷砂暴袭,两人决无若兰武功,也就只有闭目受死。
但五毒罗刹则更有深意,既查知其为著若兰而来,能藉两人向其寻□,自己坐收渔人之利,或适时予以暗中暴袭,落个两败俱伤。
五毒罗刹果然不愧为江湖翘楚,心既毒,手更辣,那套坐观虎斗之本领,更是大得惊人。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对付五毒罗刹者则更有其人,而且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
此时若兰早已返回长兴栈,轻轻推窗而入。
在一声轻喟之后,就向床边走去,蓦地,床上似有一物闪动,若兰此际目力,黑夜辨物,明察毫发。
那一晃之间,早有所觉,虽无临大敌般,两掌也已蓄势。
但听得一声尖笑道:姑娘!你才来呀!我等得好苦。
若兰早气得花容失色,那容他再往下说,玉掌翻起,就呼呼地一掌劈去,登时怒涛狂卷,竟将那木床劈得粉碎,登时就是轰隆一声巨响,墙壁也被震倒。
那尖笑之声,也就趁这声响墙倒之瞬息,立身在墙头之上。
姑娘!我们好梦未圆,竟然就动起手来,这被外人看见,还要骂我老头子太不体贴了。
若兰这时才看清那人,是个六七十岁的小老头子,长不逾四尺,一张纯娃娃型面孔,两颊红红地。
人虽矮胖,但两目神光毕露,那头白发,和那苍老而尖锐的笑声,十分刺耳。
若兰心中不觉微颤,原来这人正是曾邀过红衣上人潜赴西域,想夺取玉禅杖,奉无敌尊者为武林翘楚的邱老儿。
他曾在泰山附近,进迫过海岛圣尼和梦云师太,千佛山,他没有插入,四指峰他也置身事外。
这老鬼奸诈机智,见铁头书生和若兰分开了,认为有机各个制伏,他正潜伏在四指峰附近,见若兰掌劈了红衣少女玉凡之后,老鬼心中正在盘算著。
见若兰懒洋洋,独自一人漫无目标地走著,这个老奸巨滑的家伙,早就猜出十之七八,故一直跟了下来。
若兰因心事重重,也未注意有人跟踪,故使老鬼计谋得售。
到达周村后,见若兰投身在长兴栈,他也在附近住了下来。
周小虎大闹长兴栈,铩羽而去,老鬼才故弄玄虚,引得若兰外出,但事有凑巧,竟遇上五毒罗刹,致有杀死凤鸣三郎的一幕。
这些都落在老鬼的眼中,才又先行溜进房来。
老鬼虽以迷离步法见称,又练得无上心法,那日在南岳宫中,硬生生地接过梦云师太出手三绝招,且被震退,海岛圣尼亦几将不敌。
故老鬼功力,自不在无敌尊者和通天行者之下,尤以其口齿伶俐,冷讽热嘲,连骂带损的。
若兰早已闻知老鬼武功不弱,而且红衣老怪亦惊佩不置,这时偶一认出,早已就怯了三分。
其实老鬼那里挡得起绝世神功之凌厉掌力,刚才在房中一击,若非她心存顾虑,老鬼岂有命在。
老鬼立身墙头,自以为取得有利位置,尖锐的笑声,有如夜鹰暴鸣一般,震荡在空际,历久不绝。
姑娘!我老头子虽没有那小白脸俊美,但心地善良,最靠得住。
若兰一听,银牙咬得乱响,粉脸气得通红,抖抖地,连骂一句也无法出口。
当下又是一掌,但轻飘毫不著力,跟著左臂也微抬,掌力则隐闻风雷之声,中途两掌同时加劲,登时就如天崩地裂一般。
因为若兰竟将虚推实扫,变作撒花盖顶,自下向上击到,顿将那高逾丈余墙头击倒。
老鬼果然功力不弱,一见掌风有异,不仅挟风雷之声,且砭肤生寒,虽欲以拂柳分花手法来化解。
陡觉血气一翻,人将窒息一般,不禁心下大惊,才倏地向后倒去,人如金鲤倒穿波,就纵出墙头之外。
若兰是气极,也是恨极,立刻掠地如冲天一鹤般,拔高三丈有余,斜身也飘落在墙头之外。
她这一扑之势,何如飞鸟投林,流星赶月一般,快捷之极。
老鬼此时也不敢叫嚣,面凝心重,蓄势待敌。
若兰身在空中,早已运掌如飞,右掌轻轻拍出,看似毫不著力,也轻飘飘、软绵绵地,且有一股微微热风,左掌则藉旋身之间,猛力带动。
故老鬼那肥胖的身体,不自觉地,猛地向前带了三四步,那轻飘飘的掌风,也正在他身体向前之际劈到。
初一著身,毫无所觉,虽一股热风晃过,老鬼再蓄势来迎时,那轻飘飘,软绵绵之掌力,顿时砭肤生寒。
与他内体攻击之力猛一接触,登时血气翻涌,人已如窒息般。
但听老鬼一声冷哼,人即如断线风筝般飘起,他目空一切横行一世,想不到今天败得恁般容易,而且还不明不白。
所幸老鬼武功,已登无上心法之堂奥,虽然血气翻动,耳鸣心裂,但却硬生生地,将那血气逼退,跌在地上,并未受伤。
他此时不仅怒,而且也更惊,真是三十岁老娘,倒绷了孩儿,这要他那里能咽下这口恶气。
更以其数十年之修为,自信宇宙之大,能胜过他一双掌法,怕也找不出几人。
却不料这女娃,发掌如风,有如怒涛汹涌,万马奔腾一般。
固然自己未曾留意大意失荆州,是主要原因,但她掌力雄厚也是事实,否则自己一招未发,几致立毙掌下。
当下冷哼之声落,人又飘然而进,似猛虎离林,困狮出谷,人未到,掌风先走,掌风起,虎虎风动,人影动,进退如风,登时狂飙倒卷,威猛之极。
若兰也被这凌厉的掌风惊得呆了,但此时走既无路,闪避亦已不及,眼看那凌厉无俦,惊涛骇浪的掌风,堪堪劈到,慌忙间,左掌带起一股劲风,右臂轻挥。
恁地作怪,那强大无比的劲道,竟自一偏,老鬼跟著踉跄跄,迈进了三四步。
若兰右掌早已挥出,轻飘飘,软绵绵的掌力又已劈到,刹时间,那柔和之风,顿化成雷霆万钧之势。
老鬼曾经吃过苦,当下那敢再发掌相迎,当即如冲天一鹤,掠地而起,堪堪脱出这掌风之外。
若兰见他人如飘风纵起,心中更是忿怒,对老鬼满嘴油滑,恨之入骨,见他身形飘起,唯恐他乘机逃去。
她的武功,本已臻于心随想动之间,只是她尚未察觉,数日来,所遇强敌都能一一击退。
对那绝世高人所授功力亦渐溶化,故功力已于无形中倍增。
此际因过于怒极,也对老鬼心存顾虑,每次发掌,均已使出七八成功力。
当她一见老鬼掠起,不仅掌中加劲,人也如夜鹰扑食般,纵身跃起。
老鬼正庆幸自己脱出那凌厉的掌风,一面运气护身,一面蓄势准备再度出手,却万不料若兰竟如影随身,且比自己纵起得更高。
她这时运掌如风,轻推实扫,同时劈出。
说时迟,那时不过眨眼间事,老鬼人在空中,要他运气自保倒还使得,再要发掌岂不自己找死。
若兰掌发,人也如疾矢而落。
但见掌风掠地,宛似怒涛狂卷,直将老鬼那肥躯,劈起丈来高,晃闪之间,竟落在三四丈之外。
若兰意犹未足,身形一晃,掌中再度加力,但听得虎啸之声,如奔雷迅电,登时墙倒树折,好不怕人。
老鬼此时,内腑已受重伤,复闻一阵天崩地裂之巨响,心说:莫非我这遭命该如此……他活了七八十岁,闯荡江湖数十年,不仅没有恁般挫败,多少好手,都折在他凌厉掌力之下。
谁知自己竟在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娃面前,连还手发招之力,几无余地。
是气,是怒,也是恨,更在这静寂的黑夜中,感慨万千,但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他也想到生而辱,不如死而荣,因为以他这江湖上领袖人物,在不怕人亡,也要名在的原则下,就想到巴不得快点死去。
但是谈死又何等容易,想到死去,那求生之念,又倏然而生。
但死亡的恐怖,步步紧逼著,使这个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人魔,又站在冀图侥幸的尖端。
当求生之念复萌,虽然内腑被震重伤,终于又猛聚一口气,纳入丹田,人亦飘然而起,好快,如脱弦之弩,似出笼之兔。
两掌一翻,登时两股劲风直向若兰奔来方向卷去,宛若怒涛激流,迅似奔雷,虎虎之风,令人窒息。
若兰万未料到老鬼居然在身受重伤之后,尚能有如此凌厉之掌力。
她飘身趋进之时,本未作预防,此时相距既近,发掌相迎,亦已无及。
但她仍微翻玉掌,顿时两股微而轻柔的热风,如丝竹之声,缓缓吐出,这既非砭肤生寒之罡风,亦无惊雷迅霆之暴响。
老鬼不仅顿觉两臂酸麻,人也昏沉沉地,有如酒后初醒,轻飘飘地毫不著力,自己所劈去掌力,竟也缓缓化去。
心中正自一惊,想撤掌护胸,也已不及,而那丝丝之风,早已迫到。
老魔纵然拚尽全力,欲避开这凌厉的一击,简直比登天还要困难。
但人类自卫的本能,却又不愿就此歇手,故身体虽踉跄跄摇晃著,仍然翻动著两掌,向那逼到的丝丝之风迎去。
老鬼武功本就不弱,虽然是仓促间还击,也使出八成功力。
也是老鬼该受此厄,如果不发掌相迎,或竟暴身猛退,纵或受伤,亦不致太重。
因为若兰飘身进逼之时,本已将全身罡气发出,只是她自己不自觉罢了,当老鬼凌厉掌力迫到,她才施展出旋天转地之手法,故带起丝丝之风。
此时掌风若遇阻力,则陡然加大,且凌厉而威猛。
老鬼原以为自己掌风,可以抵销对方击到的丝丝之风,却不料暴响连天,罡风刺骨,令人窒息。
老鬼那肥躯,又骤然飘起,飘呀飘地,像断线的风筝,像脱弦急弩。
眼看老鬼受此一击,人似失去知觉,身形飘起,正如流星坠落一般,不要说他已受伤,就是这般坠落,也得粉身碎骨不可。
若兰虽然气他刻薄,但实与他毫无仇隙,且确已伤在自己掌下,虽然未必会死,但两度被掌风震起,慢说他是血肉之躯,就是铁打金钢,也可能损伤甚重。
这次见他踉跄后退,再被掌风震起,也就不为己甚,未予再相进逼,否则老鬼岂会尚有命在。
说时迟,那时也不过眨眼工夫,当老鬼身形坠落的瞬间,忽然一股力道,在下面轻轻一顶。
老鬼那身躯又复升高二尺,再缓缓下降。
却被一人轻轻接住,此人身手好快,但见黑影一晃,不仅接住老鬼的肥躯,也虎虎地向若兰劈出一掌。
若兰此时,心地空明,目光锐利,见是两个女尼。
其中一个,虽披著僧袍,却是一头青丝,垂在背后,更显出那万种风流,和那少妇成熟的风韵。
另一个女尼,面目也十分美好,一顶僧帽,一袭僧衣,美妙之极。
两人一到,先救下老鬼,又向若兰进袭。
若兰在这秋夜旅途,骤遇这双丽人,虽然是出家人打扮,但自她们形态中,早已看出许多破绽。
因为她是个姑娘家,不敢想那些丑事,见女尼居然发掌,当下心中大怒,心说:好个不识羞耻的淫尼,难道就怕你们人多不成。
也就轻轻一翻玉掌,陡闻一声巨响,两股潜力竟倏然而遇,那尼姑竟被震退了五六步,头昏目眩地,几乎跌倒。
若兰则气定神闲著,心说:这贼尼武功好俊,我若是未传绝世神功,恐怕也不是她敌手。
来人正是妙清和妙能两个淫尼,她们如何与老鬼连成一气,后文自有交代。
当妙清被若兰掌力震退之后,不仅是怒也带著惊,心说:原来这个贱人,果真有惊人武功,怪不得他们都遭她毒手。
妙清武功,本已得蓝衫老怪真传,数年来,交游广阔,见识大增,武功精进更是一日千里。
原本以为自己凌厉之一击,可以先声夺人,不料对方功力雄厚,这才疾退数步,瞪视著若兰。
妙能见妙清这般模样,早已明白大半,两姊妹都是心细如发,狡诈多端。
见若兰仍愕愕地,并未先行出手,显然她不愿过度杀伤,也有著几分顾虑。
妙能先是娇脆地笑道:姊姊,难道你想作那云雨巫山梦里人不成,为何竟这般假慈悲起来呢。
语落,已当先扑出。
蓦闻□□之声,她竟就扑出之势,手中竟多出一柄宝剑,妙清一见,那敢坐视,也是身形一晃,将宝剑出鞘。
倏地啸天龙吟,两条黑影,分向若兰两侧攻到。
这是两人数年来,迭遇强敌,联手相搏之绝技,且一刚一柔,威力奇大,多少高人,莫不俯首认输,听命于石榴裙下。
但见两柄剑,两个人,兔起鹘落,那里分辨得出谁是谁来。
不仅是一片人影纵横,剑光耀眼,而且剑风砭肤生寒,直将若兰裹在这层层山积的剑影之中。
好个若兰姑娘,不愧为名师之徒,顿觉这剑虹耀眼,剑气凌人,本欲先敌制人,小妮子,心眼不小,还想从她们剑招中,看看是何路数。
故忙抱中守一,岳峙渊□地,兀立不动,复用全身罡气,护住要害。
而玫瑰般的脸上,更露出花般笑意,笑得好甜,丝毫没有将两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放在心上。
妙清和妙能,剑招虽然凌厉,攻则如奔雷迅电,守则似江海凝光,一时间,刺、剪、劈、砍、撩、推、错、冲,丝丝入扣,但见银光飞洒,怒涛卷空,寒涛掠地,剑影如山,好不怕人。
但却恁地作怪,若兰周遭,好似被一堵铁壁铜墙围绕著,任两人剑招如何凌厉,总是在相距二三寸之许,轻轻滑落。
若硬形逼进,反顿觉右臂酸麻,踉跄地震退。
约有一盏热茶之久,轻叱之声起,若兰似冲天一鹤般,竟脱出两人凌厉剑招,立身在二丈之外,不威不怒,仍然是娇笑如花。
妙清和妙能,虽觉脸上微热,但那容她就此脱身而去,剑招一领,人剑合一,顿时又如万道银蛇般迫进。
但见银虹耀眼,映月生寒。
正当若兰身形晃动之间,两尼尚未扑出之顷,一声长啸,划长空而下,哼!你想走,可没有那般容易,要走!就留下命来。
语落,人竟挡住若兰去路,登时也是一股巨大掌风劈到,威猛之极。
若兰虽觉怒火中烧,但仍冷笑道:凭你们几块料,也敢向姑娘现眼。
身形一晃,斜移三步,才看清是那丑女。
心中不觉有气,心说:原来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我就使你们联手而上,略施薄惩一下。
小妮子当下笑容一敛,喝道:丑鬼!贼尼,只管连手而上……本来妙清妙能,双剑合一,势如排山倒海逼来。
这一听若兰恁般呼喝,也是气冲斗牛,一招伏地追风,攻向下盘,一以青云平步,直取中天。
她们这两招联手进招,不仅招式诡异,快捷无俦,且两人招式有虚有实,但逢实变虚,逢虚化实,令人防不胜防。
真是剑虹匹练绕体,若瑞雪弥空。
五毒罗刹虽觉得两人剑招凌厉,但要赢得这美娇娃,确是万万不能。
她也就顾不得江湖体统,也忘记自己的身分,虽然她尚不识两个尼姑,但对付若兰目标则为一致。
当两人剑招化出一道光幕,向若兰逼到时,她也从右面攻到,虽然她有五毒迷砂,但也不敢轻易使用。
因为她已经发觉面前这个姑娘,不仅武功诡异,掌力尤为雄厚,那反震之力,更以惊人。
自己曾经吃过苦头,故而不敢冒然出手,仅在拳掌之上,使出劈空掌力,功力自是为之大减。
两尼见有人相助,精神更是振奋。
那低沉的声音,又已响起:姊姊!我们今晚联手,若不能擒下这贱人,以后那还有脸去见人。
若兰闻言,早又娇笑如花,道:你们这贼尼还要什么脸,脸在你们身上并没有什么重要,不过是诱人的幌子……本来她还想说下去,一觉著不对,连忙止住,但已羞飞两颊,羞不自胜。
这时五毒罗刹,已自右侧迫近,她那凌厉掌势,确实有惊人威力。
若兰心地虽仁慈,但童心甚重,又天真得紧,当下暗忖道:我只是给你们小小尝点苦头罢。
她对海岛圣尼传授之般若禅功,因为功力甚浅,从未轻易使用,但自经绝代高人传授玉掌定乾坤,并代输功力之后,武功已无形中增长数倍,故般若禅功,也在日益千里的转变著。
这时见三人将自己围住,她小心眼就在使坏,心说:我且试用两种功力,给你们自己硬拚一招罢。
当下故意向三人中迈进一步,但见目光如电,气定神闲著,真个人比花娇,人更艳,人更娇。
这时适五毒罗刹以八卦游身掌,凌厉无俦地向若兰袭到,妙清妙能也同时拨云见日,牧童指路两招诡异之剑招攻到。
真个是风雷并发,剑气漫天,好不骇人。
若兰玉臂运转如云,一吸一引,左掌虚推中倏变为实扫,随著轻叱声中,人如飘风般忽隐。
但听得一阵娇呼,三人都踉跄跄,暴身而退。
妙清在连退七八步后,小口一张,吐出一大口血来,人就昏倒下去,妙能也头昏目眩地粉脸变色,跌坐在地。
五毒罗刹更惨,罗衫粉碎,露出一身白肉,右臂和腿都被剑所伤,正流出血来。
原来他们三人向若兰攻到时,若兰以本身气功,将三人身形带动,再引用三人互击之力,彼此攻去。
所幸三人,武功已不弱,否则怕不立时暴尸当地。
就这样,也就令人惊,怒、恨,想不到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女,居然有这般功力,若兰立身在数丈之外,笑道:丑鬼!贼尼!姑娘决不乘人之危,好好再去勤练三年,我等著你们,如果你们再执迷不悟,下次遇上,哼!……说完,小嘴一啜,真像一朵初放的玫瑰。
远处这面,还站著一个,目中泛出了泪光,是激怒是惭愧,也是愤恨。
他正是刚才被若兰玉掌劈起,二尼相救的矮胖老头,他的武功,虽不足以败天下英雄,但一生中却未遇上对手。
甚至很少有人,在他手下走上个三五十招,而这次却败在一个女娃儿掌下,而且是这般惨。
就如三个江湖上成名的女人,连手向她进击,她不仅未出手还击,闪避之间,就脱出三人之外,更不知她以何种手法,使三人互击受伤。
这种精湛的武功,奇异的身法,真是闻所未闻,自己真白活了七八十岁,怎不令这目空一切,横视江湖的邱老儿,能不感叹万千。
虽然他有报仇之念,但自忖决非对手,故一直隐身不动,因为他不仅城府甚深,又极阴险诡诈,反将那激怒之气,一股脑儿压下。
正欲趋身而出,想探听一下若兰等人的行止。
忽闻暴喝之声,并挟杂著凄厉之冷笑,五毒罗刹在怒极之余,竟乘若兰不避,复将她成名暗器,五毒迷砂打出。
她这一掌,不仅施展出全力,也将生平绝技,全使在这一击之上,尤其五毒迷砂,更如漫天花雨般扑到。
若兰骤遭暴袭,见来势猛不可当,就是闪避,亦将无法幸免。
又因五毒罗刹出手狠毒,迷毒发出后,更频频加劲,故登时如狂风推激浪,怒海猛飞蛟般。
虎虎生风,令人窒息,腥臭之气,无法忍受。
若兰料定此必为五毒暗器,故不敢化解来势。
当下身形暴转,玉掌一挥,向著来击之势迎去,但见一片绿光,夺人心魄,虎啸之声,如天崩地裂一般。
五毒罗刹凄厉地,一声惨呼之后,抱著双臂,夺路而走。
若兰当下一声冷笑道:凭这点鬼域技俩,也想来暗算于我,简直是做梦。
不料她这一句话,却提醒了站在数丈之外的邱老儿,两个尼姑也都醒来,听得清清楚楚。
这句话替她自己添来了许多麻烦,且几乎铸成终身遗恨,若不是铁头书生赶往相救,那清白之身不保,这一代旷世奇葩,将遗恨千古,此是后话。
若兰并不顾附近还有人在,且明明知道,两个贼尼仅是略受微伤,她并无杀人之念,且五毒罗刹已抱臂而走。
她也在一声冷笑之后,缓步走去。
虽然她未施展出轻功,但较之常人,何止快逾数倍。
但见白影晃动,白衣被微风吹起,摇曳生姿,长长的秀发,与白衣相映著,好似月宫仙子,飘飘起舞一般。
当若兰一走,那树丛中,就出现一个矮胖的身体,先趋身至妙清身边,见她人虽清醒,但面色极为难看。
妙能也就一跃而起,扶起妙清,低沉沉的,问妙清说道:姊姊!这贱人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说时看了邱老儿一眼,将下面的话,倏然止住。
邱老头也深感两人救助,对两人行动也知之甚稔,也就微笑道:两位女菩萨!应先回宝刹去休息一下,我这里先奉上自制疗伤药丸两粒,聊表寸意,报仇之事,宜从长计议,且只可智取……他的话,说到末了,故意放得低沉而缓慢,两个淫尼心中不由都觉一动,彼此互望了一眼。
妙清虽然还是软弱无力,如风摆残荷一般,但对邱老儿说话,却听得入耳,先是妩媚地一笑。
这贼尼,随时随地在把握她的擒人手法,尤其那妖冶之态。
她虽只是向妙能吩咐,但实是自己已经决定。
妹妹!不妨请这个老前辈,同回庵中,再为商量。
说罢,竟故意微闭著双目,好似仍不胜其痛苦似的。
妙能微皱著眉,右手在她胁下一插,将妙清的娇躯搂起,又向邱老儿颔首示意。
黑影一晃,妙能先行跃起,邱老儿略为一迟疑之后,也跟随而走,瞬息之间就离开了当地。
这时,整个周村,都被惊动,人声沸腾,好似经过一场大乱似的。
只有这林间,已归于静寂,远处还躺著两具尸体,夜风中,腥血之气,数丈可闻,树枝折断不少。
这是恶斗后的陈迹,人影已去,这残垣、断枝、落叶,却成为这里唯一的记号。
且说若兰缓步行去,一见城中已经大乱,各处灯火齐明,人影纵横著,显然那里又出了乱子。
她无心欣赏这些,她所怀念的,牵挂的,只有信哥哥而已。
此际夜静更深,不知信哥哥身在何处,又怎知自己刚才经过的一番恶斗,何尝不是险极。
她不愿再惹麻烦,又因心中有事,故也就装做不见,晃身而过。
夜静,风劲,月色也渐渐暗淡,人影也更显得孤独,虫声唧唧地叫著,这秋夜的景色,令人有凄凉之感。
两颗亮晶晶的泪珠,夺眶而出,缓缓地向粉脸上爬著,若兰这时也深深地后悔了,为什么自己要这么任性呢?这时,有关信哥哥的一切,无一不感到亲切、可爱,尤其是那低呼,那潇洒的风姿,那惊人的武功,更有那凌人的傲气。
想到这些,脸就要红,心也会跳,但这一切,似乎都隔她很远,很远。
但女孩子特有的自尊心和倔强,又缓缓地爬上心头。
我为什么就不能创造另一个天地。
那绝世高人不是说过,玉掌定乾坤除弹指神功之外,无人可敌。
武林中练过的又只有信哥哥,那么,除他之外,别人对我掌上功夫,也不一定能奈我何。
心中不由一定,暗忖道:我应该迅速找一处荒僻之处加紧练习,如果我能将‘般若禅功’和‘绝世神功’,两股功力互为运用,说不定更为厉害。
她本单纯圣洁,虽然心中嵌上一个信哥哥的影子,但她略为一冷静之后,又能超然于物外。
这时她只想找一处清静之处,一处没有人迹的地方,不仅说没有人迹,甚至连飞鸟也没有。
她只要有一处高山或穴洞,可以避风雨,可以接受太阳的光照,看悠悠白云的飘忽,再开始勤练著自己的武功。
她这心念一转,登时精神大振,脚步也就快了许多。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倏黑之后,已渐渐泛出白色,静成了这时的特色。
若兰被一阵响声,带回现实,抬手抹去脸上水珠,很凉,但不是汗,而是山泉中所溅出的水花,洒了她一脸。
若兰伫立良久,始深深地吁出一口气来,见自己傍著一方巨石而立,几棵古松,都是合抱大小。
悬崖上,翻动著十数丈高之瀑布,如银蛇飞舞,那响声,宛若怒马行空,使这空谷中,更显得汹涌,澎湃,何如黄河口决一般。
万里云天,在这谷口,也顿感狭小,此处似无人至,因为杂草丛生,虽有小径可寻,但被杂草盖著。
崖顶大半云封,高不可仰,那峰之高,何止百丈,而且岩壁滑不留足,慢说可以轻易k 登而上了。
若兰虽生长泰山,且游过不少名山峻岭,但却未听说过这座奇峰,随度量岩势,自忖凭自己的轻身功夫,攀藤附壁而上,尚非难事。
但可惜不知自己此时身在何处,否则总可以找出这奇岩的名称来。
忽然,若兰心中又不觉好笑,心说:我不是要找一处人迹罕至的名山峻岭吗?为何奇峰当面,又迟迟不前呢?此时又想到了信哥哥,如果他在此间,也用不著自己费心。
不过摆在面前的难题,又陆续出现了,住在这荒山,万一遇上了毒蛇猛兽如何?吃什么呢?想著,想著,又不禁讶然失笑。
虎豹岂奈我何,更可以猎取飞鸟野兽充饥,酌清泉而解渴,为什么一定要斤斤计较于别人的帮助。
她又这般激励著,精神也为之一振。
抬眼望著悠悠白云,听著如万马奔腾,汹涌澎湃的瀑布,宛若万道银蛇飞舞,阳光反映著,发出耀眼金光。
这是一幅天然图画,是大自然的真善美,它没有人为的渲染,也没有人的做作,一切都是最真是实。
若兰虽然心存犹疑,但又不忍离去,终于鼓起余勇,气凝丹田,霍地挫腰,两臂一振,腾身已是四丈多高。
轻登巧纵,一口气,就上了三四十丈,停身在一株小松之上。
吐而后纳,再提气,手脚齐施,瞬息工夫,已到悬崖半腰。
这时山雾正缓缓散去,但见得白影晃动著,何如穿花之蝶,仙子之舞,亦似织柳之劳,如真如幻。
雾,薄薄地,但人在其中,则更显得神秘,瀑布之声,亦来得更加啸厉。
若兰稍一身停,身形乍转。
不料那株小松,仅仅沿崖壁而生,薄薄的一层土,虽然若兰轻身似燕,但她一肚子心事,又被如怒吼山泉所吸引,略一旋身,重心顿失。
松树轻脆卡嚓之声落,若兰也跟著下跌,崖下更似有一股无穷吸力一般,若兰的一个身体竟不偏不斜,向那万钧飞瀑上扑去。
若兰身在半空中,猛力一扭腰,人如穿云乳燕,正欲穿雾而出。
怎奈这岩峰路回,她若顺势下跌,还不至卷入那烟雨迷蒙的水雾之中。
那知她心中一急,当身体跌下时,这一急,非同小可,双脚凌空一蹬,巧燕翻云,猛向后翻,一扎腰,想用金鲤倒穿波的身法,退出雾中。
蓦地,觉得全身一凉,那雷霆万钧飞瀑之力,已然奔到,此时上有奔流,下有万丈深渊,人掉落下去,岂还能有命在。
若兰心中不觉一凉,暗忖道:完了!这一生再也见不著信哥哥了,连尸体也不易被人发觉……这时水雾迷蒙,有如浓雾,不但睁眼不能见物,那雷鸣般水吼,使人震得心胆俱裂,且寒气袭人,触肤几裂。
几个寒噤之后,身体又猛向下落。
虽然她尽力挣扎,奈雷霆万钧之飞瀑,劲道奇猛异常,全身又被砭骨寒气所侵,登时就觉得耳鸣心裂。
渐渐地,人已失去知觉,耳中虽仍在轰隆隆巨响,人也如载浮载沉般,但脑中却潜意识想著:完了!完了,此生了了……不知道经过了多久,身上寒气尽去,一股热流缓缓地下降,若兰并未坠落深渊,人也未曾死去。
微睁星目,一堆熊熊烈火,还烧得正旺。
若兰还以为自己已死,正在经历著传说中阴间的故事,尤其见到这炉熊熊烈火,更有著无比的恐惧。
远处更传来天崩地裂之声,更增加了几分鬼域气氛。
这朵武林奇葩,此时也顿觉万念俱灰了,她终于死了,再也见不到信哥哥,也见不到师父。
尤其有负传她绝世神功的高人,想到那高人,就想到自己身上的那卷奇书,不自觉地伸手去摸。
当下不禁大惊失色,她的书丢了,但想到自己已死,奇书还有何用,如被飞瀑卷入万丈深渊,倒是好事,免得落在奸人之手,为非作歹。
她一心想到自己死了,故连移动也懒得移动。
因为她在泰山时,看惯了庙中那些阎王和小鬼的偶像,反正人死了,就会有小鬼来摆布,何必还要自己动手。
好半天,无一点动静,火势已渐渐小去,轰隆之巨响,仍是不绝于耳。
若兰心存疑虑,又睁开星目,一见自己正睡在地上,下面□著一张虎皮,怪不得会这么温暖。
再一打量,见是个石室,有二丈大小,那石室深处,似还有别室。
若兰猛地坐了起来,登时就有一股肉香,扑入鼻中。
蓦地,腹中一阵雷鸣,若兰才顿时觉得饥火难耐,但想到人在死了之后,也是需要饮食的。
真是好笑得紧,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死于这万丈飞瀑之下,故许多事,都当作阴曹地府一般。
终于时间一久,渐渐觉著不对,尤其饥火难耐,想到饿,又闻到一阵肉香。
若兰终是童心未泯,武功又俊,虽然又经过这飞瀑怒涛的挣扎,人在极度困顿之后,经过这阵休息,其实她在这里已整整地睡了一日一夜,这旷世奇缘,却是可遇而不可求,这天之骄子,终于在死亡边缘被高人援救。
当她纵身跃起之时,忽然带动一物,原来正是她身上那卷奇书,虽然被水冲湿,但图案和字体,仍完整如故。
若兰心中又是一喜,她本不信鬼怪之说,那里人死了,还有这些事。
抬眼见火炉边放著一只鹿腿,那股香味就是由鹿腿上发出。
再看这鹿腿频色好美,外面直流油渍。
若兰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也不管三十七二十一,拿起来撕开就吃,但觉得味道十分鲜美。
她实在饿了,竟将这鹿腿,吃了大半,真个人是铁,饭是钢,若兰登时精神倍振。
回思著,虽觉得胆寒,但不知此为何处,自己不仅未死,故刚才那一阵死的想法,又不觉好笑。
她吃过之后,正想救她出险高人一定会出来,因为她料定这高人必不会去远,这火,这食物,都是可以给她索命的根据。
这时,她有充分的精力来面对现实,也有充分的时间来侦察一切。
她先看过石室的布置,十分整洁,除这张虎皮之外,一无长物,但这熊熊烈火,却是由两株松树燃烧著。
石室的入口处,十分黑暗,那巨响,就由穴口传来,而且寒风逼人。
再向内走去,见另一室,除一些山果,鹿脯,兔肉之外,别无其他。
若兰虽被人相救,未跌入深渊之中,但这穴中,与人世隔绝,这些鹿脯,山果,吃完之后,再无法出去,就得饿死此间。
虽然她从不忧虑未来,这时忽然想得很多,很远,尤其她还没有见过救她的是何许人物。
按蛛丝马迹,此人必定是个世外高人,武功高不可测。
必然想到此人行为正大,因为她身上携带著,有武林人所欲得而甘心,甚至冒生命危险,而欲争夺的奇书。
明明这位高人,已经发觉,既未伤她,亦未将书带走,故登时心中一定,意志也就渐渐集中起来。
偶一抬头,见那虎皮之下,压著一张淡黄色素笺,若兰如获至宝般,以为藉此可以再知道得多些,何人救她,有无出路?但看过这素笺之后,眼中竟泛起了泪珠,但心中又掠过一丝温暖,渐渐地,玫瑰花般的笑意,又堆在这天真纯洁少女的脸上。
原来那纸上写著:孩子!此处暂可安歇,食物足供数月之用,以火取暖,千万不能使之熄灭,我欲赴天山一行,计一月可返,只管放心,决无人来打扰。
字体清秀,似是出于女人手笔,但赴天山一行,不知道去天山,所为何事,因为天山,她和信哥哥也有约去的,那是与白衣神君所约定的。
若兰见到这张书笺之后,知道救自己之人,既然离此,而且必须一月始可归来,故自己在一个月之内,是无法出得穴去。
当下也就心中一定,反正自己欲找一处地方来练习武功,有这么一个月工夫,能将自己武功融合贯通。
故又取来一株松枝,加入炉中,自己就盘膝坐在虎皮之上,开始运气行功来。
这本是她使般若禅功的基础,但此际已大非昔比,人登时进入无我无忧之境。
但见缕缕白气上升,若兰盘膝坐地,就如雾中仙子一般。
熊熊烈火,照得石室通红,反射在若兰那玫瑰花的玉容之上,更是容光焕发,娇媚之极了。
差不多有一顿饭工夫,她行功完毕,但却未站起来,因为她已感到身上有著数股无穷潜力,竞相奔走。
她不得已,一面施展出般若禅功相护,又硬使真气纳入丹田,更逐渐将玉掌定乾坤中之口诀。
若兰已是精疲力竭,香汗淋淋,好似经过一场大病之后,昏然欲睡。
想到睡,人就在地上一躺,果真娇弱无力地,睡著了。
她睡得好香,什么事也不管,她没有想到其他,甚至连信哥哥,也早置诸脑后,因为刚才差不多已将她真力耗尽。
这也是她武功新的转捩点,要没有特殊资质,奇佳禀赋,谁也办不到。
当她潜意识内,欲将般若禅功与绝代高人所输功力溶化时,她并不知道殊途同归之理,不过是她一种奇想而已。
且自那绝代高人代为伐毛洗髓之后,自己亦无时间全部来练过一次,故许多武功使出,力道总是不足。
既然她获得这隐秘所在,又有一个月时间可供练习,当时就摒除杂念,先以般若禅功练习。
但恁地作怪,般若禅功在她来说,不过初入门径,并无如何成就。
往日运气行功时,亦无特殊反应,但不知近来常有异样的感觉。
尤其今日开始运气行功以后,一股巨大热流,逼得她全身血脉都似爆裂一般,不得不纳气丹田,以相抗拒,更不得不使出真气,以资调节。
待两种功力,偶一遇合,何如冰雪之遇烈火,冰必溶解,水必熄灭。
人总是血肉之躯,那里经得起这剧烈的变化,所幸若兰武功已得那绝世高人之助,本身资质又好。
自己警觉更高,一觉有异,才使真气纳于丹田,又发出全身罡气于外,使之在内体减少剧动。
但这种奇异之变化,时间则逐渐增长,正如火烧热水,时间越久,火力越大,水越热,以致于沸腾。
这时若兰,亦正如此理,差不多在两个时辰之后,才将几种功夫,溶于一体,她此时功力,岂止增加一倍以上。
故才显得精疲力竭,昏昏睡去。
外经熊熊烈火之助,身体在全部安息之中,这环境更非偶然,然而她却这般轻易地遇上了。
不知道睡去多久,石室中既无日光,亦不知昼夜,那熊熊烈火,已渐渐小去,若兰才知道时光过去不少。
腹中饥饿,亦成为计算时间之一,这么著,朝夕不辍,已再无困倦之态,更不用说精疲力竭了。
但每次行功,内体变化更大,有地动山摇之感,她为武功精进而心慰,也为困处此间而忧心如焚。
更想到这些日子中,不知道信哥哥急成什么样子了。
一想到信哥哥,就巴不得早些振翅飞去,但欲振翅飞去,必须先飞出这飞瀑中所隐藏的石室。
这些日来,她除掉练功,就是休息,不仅精神倍增,原来那玫瑰花般的面孔,也更显得娇艳欲滴。
虽然她心地,顿觉空虚,出穴之念,也就更为迫切,当她正欲动身一探之时,蓦闻衲衲飘风,自穴口袭来,那熊熊火苗,也随著飘风晃动著。
跟著是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你真的看过老怪物,在这飞瀑附近出现么?……另一个声音似十分肯定地说:我亲自看见,那还有错,不过她既在此修为二十余年,说不定……下面的话被一连串的响声打断。
若兰闻声知警,心说:原来这里又是一件江湖恩怨,我既然在此,但应该如何来善其后。
跟著缓缓地立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