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大,整整三十天,东方白困住在徐家老店一筹莫展,自从假须弥经被狐精卓永年盗回之后,预期黑蝙蝠牟天会找上门,但一个月过去了,黑蝙蝠不但没找上门,连影子都消失了,他放弃了么?如果黑蝙蝠放弃了须弥经而远走高飞的话,要找他便如大海捞针了。
东方白急的不是对方要不要经,而是公孙彩虹赠送他的天丝宝衣他非索回不可。
同时促使他不能离开徐家集的原因是他不能放弃从不为老人身上追出大化门消失之谜,这是他出江湖的目的,他必须完成母亲的道命。
一个偌大的门派会在一夜之间像空气般消失,这在武林史上是空前的怪事,即使大化门之消失不与他有切身关系,单单为了好奇二字地也要追查,在他之前,已经有不少同道边查过,但却没有下文。
狐精卓永年也同样像没头苍蝇般在集上和附近瞎撞了一个月,但连黑蝙蝠的气味都不曾噢到,足智多谋的他,似乎也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
现在是二更初起的时分。
东方白一个人在房里喝着闷酒。
卓永年推门进来,一对狐眼精光闪亮,似乎有了什么得意事,一反他平日的没精打采,他没坐,扶桌而立。
老哥,坐下来喝一杯!东方白抬了抬手。
不了!卓永年居然见酒不喝。
老哥探到了黑蝙蝠的线索?没有,这兔崽子十有九是离开徐家集了,他生来贪花好色离不开女人,我不断明查暗探,自从我盗回假经那次事件之后,他不但在他的老相好小麻花那儿绝了迹,连桂花巷都不曾再踏进过一步……老哥,别忘了他精于易容?可是桂花巷这些日子没来过生客?东方白住口不语,看样子黑蝙蝠是真的离开徐家集了,江湖如此之大,要找他的确是难如登天,天丝宝衣寻不回将是终生之憾,不但辜负了公孙彩虹的心意,由于天丝宝衣的奇能妙用,更加助长了黑蝙蝠的为恶。
还有桩新闻!卓永年转了话题。
什么新闻?东方白心不在焉地反问。
太王帮帮主丁天龙在集上遗留的别业已经卖给了一个由京里来的富翁,听说是得数二万两银子作为补贴太王帮遣散弟子之用。
噢!这可是怪事,徐家集风水好么,竟然巴巴地从京里来此地置产,真教人想不透,那富翁什么来路?姓牛,传说是专做山产皮货发迹的。
老哥连酒都不喝,就是急着告诉小弟这两件事?不,这只是将话就话,找你有大事。
哦!什么大事?老弟不是千方百计要追寻‘大化门’消失之谜么?卓永年抑低了声音。
对!东方白精神陡振,瞪大了眼。
现在有一点线索!什么线索?东方白霍地站起身来。
你现在马上跟我去见一个人。
谁?到时候就知道,我先走一步,以防别人起疑跟踪,咱们在集子外汪老头的菜园附近会合,行动力求秘密。
好。
卓永年转身出门离去。
东方白叫小二来收拾了残桌,关门熄灯,装着要上床就寝的样子,静候了片刻,确定房外没有任何可疑的事物,然后结束一番,打开后窗,小心翼翼地离开客店,绕背巷朝郊外奔去,他无法揣测卓永年要带他去见的是何许人物,但既然与大化门消失之谜有关,这的确是件大事,而且是他自已的大事。
夜色凄迷中,汪家菜园隐约的轮廓在望。
东方白不禁想起了卖花女小英,她是坤宁宫的弟子,被卜云峰引诱而加以利用,结果丧生在狼心狗肺的卜云峰剑下,菜园依旧,汪老头却已变成了孤寡,失去了卖花人,不知汪老头是否还种菜兼莳花?嘘!暗影中,卓永年逡到了东方白身边。
是老哥?东方白明知是淮,还是问了一句。
嗯!我们要见的人在哪里?就在汪老头的小屋里!怎么没灯火?话声才落,只见隔着园圃的小屋突然映出了一小撮绿色光芒,距离远,仅见绿光隐约地照亮了门窗。
老哥,这……不像是灯火?我看也不像,难道会是……会是什么?鬼火!卓永年的声音有些发颤。
鬼火?东方白意外地吃了一惊。
蓦地,绿芒突然变成了强烈的蓝光,像雷雨夜的电芒乍闪,又仿佛花爆喷射出的蓝焰,相隔数十大远,仍觉其耀眼生花。
不好!卓永年栗叫了一旯东方白的心弦为之剧颤。
蓝焰只那么短暂的一闪便消失了,一切归于黑暗,连原先的一点绿芒也不见了。
老哥……我们快去!东方白连转念的余地都没有,随着卓永年弹起身形,朝菜园小屋掠去,快得就像是鬼魅飘风,数十丈距离又三四个起落便到,两人落脚在屋门之外,屋里一片漆黑,发出啊!啊!的怪声,听来令人毛骨惊然。
看!卓永年用手一指。
东方白抬眼望去,只见一条颀长的黑影已到了菜园篱笆边,飘起,越过篱笆,那简直不像是人,因为再高的人也不可能有那么长的个子,生仿传说中的山魈木客,比常人至少要高出两个头,而且头是尖的。
就这么一转念,怪影已经消失在夜幕里。
那是人还是鬼?东方白想到卓永年说的鬼火。
不知道,我们进屋去!近门处有天光,再里面一片漆黑。
啊!啊!的怪声已经停止。
卓永年晃亮火折子点燃灯火。
灯光照处,靠房门的角落里躺了个土打扮的老者,一动不动,卓永年跨步上前,伸手在老者鼻间探了探。
死了,是汪老头!是……怎么死的?不见血!卓永年应了一声,翻转汪老头的尸体,检视了一阵,呼吸有些急促地道:周身没有伤痕!东方白瞪眼,转动目光,呀!地惊叫出声。
另一边的角落,坐着一个老人,赫然是击石老人。
东方白与卓永年双双欺近前去,这回是卓永年发出惊呀!。
击石老人转动着眼珠子,像一对死鱼眼,没有瞳光,他竟然已经变成了瞎子,两个人连呼吸都窒住了。
东方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不为老人,击石老人现在的情状完全和他一样。
老夫……怎么看不见了?击石老人连连翻眼。
前辈……东方白不知如何说下去。
是谁?晚辈东方白和单大侠。
啊!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
不知道三个字使两人怔住了,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击石老人并非泛泛之辈,突然变成了瞎子,还死了个汪老头,竟然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太离奇了?好半晌,卓永年才开口,声调相当地不自然,脸上也现出惊饰之色。
前辈,您的眼睛……是刚刚失明的?好像是!又是一句离奇的回答。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这……老夫没有一点印象。
东方白紧蹙起眉头,像是面对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可是老人除了言语离奇之外,神情却完全是正常的。
卓永年搔了几下头。
前辈,刚才我们在远处发现屋里出现了鬼火……鬼火?击石老人身躯一震。
是的,就像是荒丘古墓常见的阴磷鬼火,倏忽间,鬼火变成了很强的蓝色光焰,我们赶到发现一个异乎常人的尖头黑影逸去,进屋燃亮灯火,才发现汪老爹已经遇害,偏偏不见血,身上也没有伤痕……汪老爹死了?击石老人栗叫出声。
是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话本来是应该由东方白或卓永年提出的,现在却由击石老人间出来,实在不可解。
前辈什么也想不起来?想不起发生什么事,只发觉两眼突然失明了!他的身躯开始抖动,脸上的肌肉也在抽搐,显然内心相当激动。
这是不可思议的怪事,这种怪事无论发生在谁的身上,都会引起莫明的惊恐和震撼的。
前辈记得今晚的约会?这记得!击石老人点点头,突地圆睁无光的双眼,以激越的声音道:你……刚才说你们看到鬼火?是的,距离很远。
这……应该不可能。
前辈说什么不可能?不为老哥也是同样遭遇,但他记得当时情景。
东方白心头大震,原来不为老人双目盲残是与击石老人一样遭遇,起因是鬼火,鬼火到底又是什么?心念之中,目光望向卓永年,却见卓永年在不断点头,看样子这狐精似乎知道一些内幕。
前辈今晚准备要告诉我们的是什么?你们愿意为此尽力?是的,这已不是一门一户的事,而是武林的一桩公案,凡属武林人,都有义务把此案追查个水落石出。
东方白意识到所谓公案指的当是大化门之谜。
那你们就去查鬼火!查鬼火?不错,现在鬼火既已出现徐家集,就从此地查起,如果没有头绪,就到桐柏去,用里里有人会主动出面跟你昧 纾 笾碌那榭鲎看笙酪丫'私猓俊豹(原书为此乱码)是的,后辈略知梗概。
那你们走吧!不!卓永年摇头道:前辈双目乍然失明,必然不能适应,而对方如此对待前辈必然有其目的,处境可以说相当危险,现在田后辈与东方老弟护送前辈到一个安全地方,我们才能放心行动。
什么安全地方?前辈去了就知道!也好,那汪老爹……汪老爹的后事会有人出面料理。
唉!他死得大冤,早知如此,不借他的地万……击石老人的瞽目中渗出了泪光。
东方白对目前情况还是一片茫然。
*潇湘扫描*黑色快车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老弟!卓永年语音凝重的道:你来背负击石老前辈!好!东方白不假思索地应承。
我们马上走!东方白负起了击石老人。
卓永年扇熄了灯火。
星移斗转,子夜已过。
东方白与卓永年匿身在离鬼树林不远的树丛中。
老哥,坤宁宫为什么肯接纳‘击石老人’?当然是看在‘不为老人’的份上。
小弟对眼前发生的怪事还不大明白?老哥我正准备告诉你这一段秘辛,不过……有一个问题务必先请小老弟据实相告,这是我答应别人的条件。
老哥请讲!你探究‘大化门’消失之谜的目的是什么?东方白沉默了好一阵才悠悠开口道:为了秉承先父的遗命,完成先母的心愿。
老弟能说得明白些么?找一个人,此人与‘大化门’关系密切。
什么人?这点恕小弟无法奉告。
好!现在让老哥我向老弟说一段武林秘辛,这秘辛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顿了顿,才接下去道:故事发生在十年前,有一个崛起中原武林不久的秘密门户举行一年一度例行的谒祖大典,所有弟子全部参与……老哥,不要讲故事,照实说好么?好,照实说,大化门,大化门循例举行谒祖大典,门主以下所有弟子全部参加,不为老人身具少林弟子身份,不能成为大化门人,他在门中是客卿地位,是以不须参加大典,当大典进行时,他在坛外作安全巡察,忽然听到坛里传出轰闹之声,他意识到发生了不寻常的消况,顾不得外人不得参与的禁令前去查看……说到这里顿住,呼吸有些急迫。
结果呢?东方白候了片刻才发问。
结果……他刚踏进总坛的街道,只见坛内一片混乱,象征大化门的圣鼎正冒着……正冒着什么!鬼火!这两个字他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
鬼火?东方由失口惊叫。
不错,是鬼火,他正惊惶失措之际,绿火突然变为极强烈的蓝光,整座可容千人的大坛全被眩目的蓝光笼罩,极短的时间,他忽然发觉两眼已不能视物,猝然发生的巨大变故,涵养再深的人也无法镇定……啊!东方白忍不住啊了一声。
急切里,他凭记忆匿进一间附近坛边的密室,经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他证实自已双目已残……再以后呢?东方白下意识地一阵紧张。
等他从密室出来,总坛已空,将近千名的弟子连门主在内,就这样神秘地消失了,在外面担任警卫的极少数弟子也四散而去,大化门从此消失了。
这……这……东方白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像一则骗小孩的神话,而且是荒诞不经的神话,太离谱了。
接着又道:老哥,要不是你亲口说出,小弟我真不敢相信。
我在听说之后,也是同感。
十年来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循么?没有!可是今晚在汪老头的菜园……对,十年来头一次发现线索。
东方白的心很乱,默然了老半晌,道:老哥,小弟想起一件事……什么事?不为老人的双眼并没瞎。
你何所据而云然?记得小弟初临听竹居,向不为老前辈探问大化门之事遭拒,他老人家眼里曾经射出十分怕人的线芒,当时没去深想,后来也没追问,认为这是个人的隐私,现在老哥这么一说,小弟不得不提出来……你说对了!对了,什么意思?难道说……不为老人凭其本门至高心法,经过五年苦参自疗,视力竟然恢复,但两眼巳经变形,所以外表看去仍是瞽者,他也愿以此掩饰,因为这桩奇绝千古的怪案仍是悬案,维持原状,比较容易着手调查。
啊!东方白深深点头道:大化门没留下任何人?可以说没有。
东方白心里起了一阵痛苦的痉挛,接着道:鬼火重现,我们该怎么办?查,当初曾怀疑是天灾,现在已证实是人为,我们先从本地着手查起,如果没有头绪,我们再赴桐柏。
到桐柏,为什么?有消息传来,桐柏山中不止一次出现鬼火。
噢!记得汪家菜园出现过的魅影怪人么?记得,那似乎不像是人。
就专注这条线索,我们昼伏夜出,分头查探。
好!东方白沉重地应了一声道:对了,老哥,还有个问题,小弟一直在想,却始终想他不透……什么问题?击石老人被鬼火弄得双目盲残,他竟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而不为老人应该也是同样遭遇,他却记得当时事件发生的经过这……照啊!这的确是个问题,我却忽略了,难道……命石老人有什么难言之隐,故意说不知道?他现在被安顿着跟不为老人在一起,这点我设法查明,他分明被鬼火照瞎了双眼,却断然地说不知致盲的因由,根本说不过去。
老哥,还有……还有什么?坤宁宫是否已经搅和在大化门的公案之中?这个……卓永年想了想才道:坤宁宫是不为老人追究这桩奇案的本钱,目前我只能这么告诉你。
可是奇怪……又奇怪什么?小弟初到徐家集便与坤宁宫发生了摩擦,坤宁宫弟子被称做‘女执事’,江湖人闻名丧胆,而据小弟后来的观察,坤宁宫除了有数几个高级人物外,一般弟子的武功并不怎么样,势力也不如想象之强,这不奇怪么?你知道了便不会奇怪。
小弟就是想不透。
那老哥我告诉你,坤宁宫的精英都已外出了。
噢!这为什么?散布在外,查探大化门消失之谜的线索,老弟,我们现在跟她们是同路人,将来一定有机会碰头,桐柏山出现鬼火的消息就是她们传回来的。
啊,原来如此。
老弟,我们该……蓦在此刻,一条黑影鬼魅般从不远处横里飘过,尖头长身,衣袂飞扬,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简直就像是御风而行,绝不类一般江湖身法。
东方白与卓永年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
只在倏忽之间,黑影已经消失无踪。
老哥,你看到了?东方白语音带激。
看到了!黑衣怪人,我们追!依对方的出奇身法我们追不上!对方在此出现必有所为,追不上也要追。
好!我们分道去查探,记住,在事态未明之前,切忌打草惊蛇,在没十分把握制眼对方之前,不要动手。
小弟理会得。
最后一个得字出口,人已如脱弩之箭般标射出去。
卓永年随着弹身,取的是抄截方向。
东方白把功力提到了十成,流星过渡般越过草地,认准对方消失的方位,投林、出林,一口气疾奔了两三里,却是一无所见,眼前是山麓,一些野草夹着零散的山石,稀疏的几棵杂木树,可以说毫无掩蔽。
他停下身来,竭尽目力搜索。
突地,他发现五丈之外两个大石头之间有一个古怪的黑影,活像一根烧焦了的树桩,尖头高出石头顶约莫两尺,要不是他见过黑衣怪人还真看不出来,最主要的标志当然是那蚱蜢尖头和长得不像话的圆筒身段。
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抽紧了。
双方之间的一段是草地,他要现身立即就会被发现,想了想矮下身形,缩入一株小树之后,从叶隙外望。
黑木桩兀立着,丝纹不动。
对方有所待么?东方白强捺住激荡的情绪,静待其变。
足足耗了盏茶时间,东方白大感不耐,他想,猝然现身进击,出手就用绝招,摆倒了对方真相便可大白。
东方已发白,晨风徐起,一个极刺耳的怪声顺风送来。
乾坤大造,万物之源!听来是发自黑衣怪人。
紧接着,距怪人不远的传出应声。
四海同参,唯我为尊。
东方白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一颗心也顿然收紧。
一条人影现身在黑衣怪人身前八尺之处,距离远,天色又陪,看不清楚形貌,东方白现在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黑衣怪人突然举起一只手,手上有一面小小的三角皂幡,那样子就像枯树头伸出的一根枝桠,叶子随风飘动。
乾坤金令!黑衣怪人宣了一声。
弟子参令!人影躬下身去。
皂幡收回,手垂落,怪人又回复树桩形。
使者有何指示?立即追查‘击石老人’下落。
遵令!人影直起身来。
东方白手心冒汗,原来黑衣怪人是不知名门户中的使者,传出了乾坤金令追查击石老人的下落,对方的目的何在?听先前所念的四句词,对方似有君临武林天下之意,但江湖上又从没听过有关乾坤二字的门派,而大化门公案发生在十年前,看样子是个神秘门户。
还有其他指示么?拿去!黑衣怪人投手掷出一物。
受令者接住。
重要指示都在上面,牢记之后焚毁。
遵令!你可以走了,记住,泄密者死!是!受命者一晃而杳。
东方白身形一动正待扑去,一声轻嘘!传自身后,不由窒了一窒,就这眨眼之间,黑衣怪人也幽灵般消失,根本看不清他的去向,回转身,人已站在身边。
是老哥!是我!为什么要阻止……老弟,我说过不能打草惊蛇,目前我们对于对方可说一无所知,一露了形迹便会成为敌对状态,更重要的一点是对方行动诡秘,身法玄奇,说句泄气话,以你我的能耐,要想凭身法便追,的确是差了那么一点。
这一点东方白不得不承认。
黑衣怪人在此现身是传达命令的,受命者究竟是何等人物?东方白目望空空,像是在自言自语。
当然是黑衣怪人的同门弟子。
者哥听说过‘乾坤金令’么?头一次!应该是新崛起的帮派?很难说,如果是秘密活动的门户,只要不公开干预江湖是非,即使是老门户你也无从知道,但从‘金令’、‘使者’这些名称看来,对方绝不是小门小户。
话锋顿了顿,又道:我们表面上绝不能动声色,只在暗中调查,目前既已知道对方与大化门消失之谜有关,就不能等闲视之而草率行动了,我们目前宜采以静制动的策略。
!潇湘书院!对了,老哥,那受命者会不会是‘黑蝙蝠’?为什么会想到他?从他来去的身法判断。
不无可能!卓众年深深点头道:要是老弟的判断正确,我们已经是敌对的双方了,黑蝙蝠与卜云峰是师兄弟,他俩当然是同路人,卜云峰的尸体如不被对方发现,就会判定地失踪,而失踪与死亡几乎是同一词义……帐会算在我们头上?那是必然的!这么说他们会主动找上门?对,所以我说以静制动是上策。
天色已经发漾,山间的晨风拂在身上路透寒意。
那我们走吧。
走!徐家老店。
东方白一觉睡到过了午,疲乏一扫而空。
店里除了常住的少数客人外,过路投宿的早已离去,是以显得很清静,东方白高卧床上在冥想昨夜发生的连串怪事,鬼火、汪老爹之死,击石老人失明偏又失去记忆,黑衣怪人、使者、乾坤金令、受命者……在脑海里纷呈沓现,使得他心乱如麻,头胀欲裂。
鬼火,应该是全部状况的症结。
当年大化门神秘消失源于鬼火,近千名弟子,是人,不是蚁蝇虫豸,怎会消逝得不留任何痕迹残渣?不为老人与击石老人先后是同样遭遇,前者记得事发时的情况,而后者却不知鬼火之事,为什么?桐柏山中出现鬼火不止一次,是神秘门户的巢穴所在么?坤宁宫精英尽出,四处探求鬼火的谜底,而据卓永年说,该宫是不为老人追查这桩奇绝千古怪案的本钱,双方之间该是什么关系?坤宁宫全属女人,没半个男人,为什么甘为不为老人所用?鬼火为什么出现徐家集这种小地方?残害击石老人的目的又何在?同样的一条命,汪老爹当场死亡,却留下击石老人一条命,又为什么?黑衣怪人传令追查击石老人下落原因又是什么?他忽然想到如果不是自已和卓永年乍见鬼火立即扑向现场,惊走了黑衣怪人,情况可能不会是这样。
……他起身下床,草草漱洗,然后走到桌边,一眼瞧见茶壶下压了张字条,登时心中一动,拿起一看,不由骇然而震,字条上写的是:你已死了一次六个潦草的大字。
字条是什么人放的?死了一次什么意思?是黑衣怪人方面找上门了么?他坐在桌边发了会呆,把字条搓碎,口里发出一声冷笑,心里想:主动找上门,这正是求之不得的事!小二推门进来。
东方白心里只是一动,分明记得天亮回店之时,是拴了房门才上床的,想不到门却是开着,这证明字条是偷偷放置桌上而并未经由小二之手。
公子,你这一觉睡得可真饱!唔!有人来找过我么?有!小二很爽利地回答。
什么样的人?东方白稍微有些紧张。
嗯!嘻嘻!漂亮极了,徐家集还不曾见过这么……你是说……是个女的?对,一位美如天仙的少女!东方白困惑了,一个美如天仙的少女该是谁?公孙彩虹已经落发为尼,剩下的是公主小玲,可是不对呀!公主小玲怎会留你已死了一次的字条?极可能是神秘门户中人,想不到的是会是一个美丽少女……公子,那位姑娘跟您匹配,那可真是……小二说到这里发觉东方白凝重的神情,赶紧住了口。
她进我房间?这……难道她没进房?小二反问。
我是问你有没有看到她进我的房门?公子不是在房里么?我睡熟了!哦!这……小的没看到,那位姑娘问公子住的房间,小的告诉了她,没跟进来。
小二嗫嚅地回答。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这……小的正忙着侍候着食堂的客人,没注意。
好,你可以走了!公子的午饭……噢,照平时的吧!是!小二哈腰退了出去。
东方白走到门边,仔细察看,门上隐约留有撬痕,这证明那少女是撬门而入的,但手法很高明,痕迹不显而且没弄出声音,否则自已睡得再熟也会惊觉。
的确,对方如果存心暗算自己很难幸免,真的是死了一次。
字条分明是示警的性质。
进房留字的究竟是什么人物?留字的用意是什么?有机会杀人而不动手,似乎不是敌人。
留字示警照理是友好行为,莫非真的是公主小玲所为?假如她是为自已退敌留字,这个人可能丢大了。
步回桌边,瞥见地下的碎纸片,不由亡敢大冒。
桌边地上漱洗时泼了些水渍,那揉碎的字条遇湿全变成了黑色的纸片,这是字条涂了剧毒的表征,用心够恶毒。
此类剧毒沾肤即渗,东方白心念之间,抬起手细看触纸的手指头并无任何中毒迹象,默家经穴也没异状,这可就是怪事了?用心一想,不山恍然,记得在桐柏山中,三恨先生曾经施术使自已具备辟毒之能,焉怪其然了。
看着纸片,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这一来,又推翻了刚才对公主小玲的猜测。
现在可以断定,已经遭逢了相当可怕的敌人,而这些敌人定然是乾坤金令辖制下的人物,如果不设法把态势拉明,将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
记得黑衣怪人在向受命者交代任务时,除了查究击石老人的下落这一点外并未宣之于口,是以书面传示,可能任务不止一项,而且又是极端机密,所以才采取这种方式,对付自己也是对方所接任务之一么?如果对方发觉自己没死,又将采取什么行动?他不断地在想……小二送来了午饭,四菜一汤,外带一壶酒三个馍。
他开始默默吃喝,心头老大一个疙瘩。
卡卡!房门响起了敲击声。
谁呀?东方白抬头,手扶杯子。
特来拜访,可以进来么?声音清脆,似乎稚气来脱。
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似乎男女莫辨,既是找上门的陌生客,东方白立即提高了警觉,略作考虑之后才开口,道:请进!房门推开,一个劲装疾服的年轻人步了进来,顺手掩上门,冲着东方白抱拳道:不知公子正在用膳,对不起,打搅。
好说!东方白站起身来打量对方,第一眼,看对方眉清目秀,只是体型嫌单薄了些,再深注一眼,忽然发觉这年轻人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当下一摆手道:请坐!不了,在下说几句话便告辞!哦!请教称呼?在下姓梅!梅朋友!东方白点点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对方,上午刚刚发生了下毒的事,他非谨慎不可,尤其这年轻人似曾相识,更引起了他的注意,略作沉吟之后,索性开门见山地道:以前我们见过?是见过!姓梅的笑了笑。
可是,在下却想不起是在哪里……我是梅芳。
声音放得很低。
东方白登时恍然,怪不得面孔这么熟,原来她是坤宁宫四金钗之一的梅芳易钗而弁,她此来颇不寻常。
哦!难怪如此眼熟!以后请称我梅老弟!嗯!梅老弟。
东方白点点头,他不明白梅芳何以要改扮男装,想来必有重大原因,眼前必须要弄明白的是字条下毒之事,接着道:你们公主来找过在下?这……没有呀!没有,那……东方白倒是怔了怔。
发生了什么事?没什么,只是听小二说有位姑娘来找过在下,没见面又走了!他不想说出字条的事,顿了顿进:你此来何事?想知道卓大侠的行踪。
找他有事?非常重要的事。
哦!在下跟卓大侠是在天亮之前分手,|读书论坛:http://210.29.4.4/book/club/|至于他的落脚处他没说,在下也不甚了了,只约好有事他会主动联络。
他的落脚处小弟知道,本来约好今天午前在他住处见面,小弟去了直等到过午还不见人影,忽然想到他可能到公子这儿来,所以……他没来。
那可就麻烦了!什么麻烦?找不到他的人,我们的行动便无法展开,这……梅芳一脸惶然的样子,搓着手道:该不会出了意外?意外两个字使东方白心头暗地一震,他立即联想到黑衣怪人和受命者,乾坤金令所指示的任务说不定就有对付卓永年的一条在内。
卓大使原本落脚何处?公子知道以前太王帮帮主丁天龙的住宅……知道!宅子已经换了主人,现在该叫牛府,他就住在牛府后花园围墙之外的巷子里从右首从头数的第四间空屋。
好!东方白默念了一遍梅芳报出的住址,然后才接着道:在下去找找看,也许说不定他很快到这儿来,这……是你家公主所命么?是的!你暂时回去,我碰到卓大侠会立刻转告。
那就烦公子转告卓大侠,就说我们已照他所拟订的计划开始行动!东方白点点头,心里却在嘀咕。
卓永年到底跟坤宁宫方面拟订了什么计划,他怎么一点口风都没透?天亮前分手,现在已经大半天,他怎会失了踪?莫非他已被乾坤金令方面的人所控制,但以他的能耐,应该不会。
就在此刻,一个娇脆的声音传自门外:东方公子在么?很悦耳的声音,又来了个女的。
东方白心中一动,以询问的目光望着梅芳,意思是问梅芳是不是她的同伴,梅芳立时会意地摇了摇头。
来的会是谁,是小二口中来访过的女子?东方由低头扫了一眼桌边地上发黑的纸屑,然后抢头望着房门。
是哪位?小女子特来拜访公子!东方白一听,完全陌生的声音,为什么找上自己?他再次望了梅芳一眼,将头微点,挤了挤眼,要她保持缄默,非必要不要开口。
请进!一个小巧的身身影报门而入,是个面目姣好,体态丰盈的少女,素色短装,看上去极富诱惑,圆亮而大的黑眼珠极快的一溜扫,然后冲着东方白福了一福,笑了笑,深深的酒窝充满了女性的魅力,套句俗活,是个可人儿。
东方白是个铁汉,性情也冷,但仍不免心中一荡。
对不起,不知道公子这儿有客人!哦!不要紧,这位老弟正要走!东方白朝梅芳作了个眼色示意要她离开,他判断这娇媚的女子必是有为而来,很可能与字条涂毒有关,如果有第三者在场,谈话行动都将很不方便,反正梅芳的来意已经说明。
梅芳很机伶,她没理由赖下去,事实上她也不能久留。
小弟告辞!请!梅芳抱抱拳,转身出门而去。
东方白抬手比了比桌边相对的椅子,道:姑娘请坐!谢坐!请问姑娘的称呼?小女子叫小雪。
很好听的名字,没有姓,但仍然是陌生的。
小雪姑娘,我们……好像没见过面?是的,不过……小女子认识公子,别人指点的。
哦!东方白再深深打量了小雪一眼,人的确惹火,但神色之间却很派,又道:姑娘早上曾经来过?是的,见公子好梦正酣,不好意思惊动。
还留了字条?东方白的心紧了起来。
是的,临时向柜上借的纸笔。
东方白心里冷笑,表面上仍若无其事。
字条上写的是什么?公子没过目?看过了,但不解其中之意、小雪的粉腮泛起极度困惑之包,难道无肠公子东方白虚有其表,实际上是睁眼瞎子,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怀疑归怀疑,却是问不出口。
上面写的稍后来访,请屈候!不对吧?东方白的嘴角牵动了一下。
不对?小雪的两眼睁得老大。
姑娘去而复返,是想看看字条所发生的效力对不对?东方白的眸子已迸出严厉之色,不瞬地望着对方。
小女子……不懂公子的意患!小雪一脸的茫然,看样子她是真的不懂,如果是假装不懂,那这女子的城府便相当可怕了。
那太遗憾了!了字声中,闪电出手扣住小雪搁在桌面上的左手腕脉,人依然是坐着不动,两眼已瞪圆。
小雪粉腮乍变,本能地一抽手,但已被扣牢。
公子这是做什么?问你!小女子不懂!要在下点明?是要请教!你受何人指使向在下施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