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户、秦独鹤、韩奇看见沈胜衣变成那样子,齐都怔住,沈胜衣若是连衣衫装束也换过,他们当然不敢肯定,但现在相貌虽然不同,衣衫装束仍然是原来那样,再加上他们已知道白玉楼进去是要白冰做模子,弄几张面具,那还不一眼认出来。
白冰兀自娇笑着问他们:你们看这个人是谁?张千户、秦独鹤相顾一笑,秦独鹤故意打量一遍道:他的样子跟你完全都一样,是你的哥哥?白冰娇笑不绝,看来开心极了。
张千户揉擦眼睛,接道:他若是换过女孩子的衣服,保管与你一样漂亮。
白冰说道:他本就跟我一模一样的嘛。
张千户笑接道:男孩子这样美,总觉得不怎样像一个男孩子,但他若是女孩子,只怕没几个男孩子配得上。
白冰奇怪道:为什么?张千户目光自下而上道:这么高的男孩子本来就已不多,我们几个岂非全都比他矮了一截?白冰一仰首,点头道:幸好他是一个男孩子。
张千户接道:你还没有给我们介绍,令兄叫什么名字?白冰一怔,沉吟道:他啊……张千户奇怪的道:令兄叫什么名字,你做妹妹的怎么也不清楚?他的态度看来很认真。
白冰立即嚷起来:怎么,不清楚,他啊,不就是叫做白糖?话口未完,她已经忍不住大笑起来,沈胜衣竟然到现在也无反应,崩着脸呆立在那里。
张千户一笑:白糖,这个名字倒是甜得很。
接一摆手。
坐啊。
沈胜衣缓缓坐下去,白冰已经笑弯了腰,白玉楼那边看着也只是微笑。
白冰笑了好一会才停下道:你老人家虽然是装模作样,但我仍然很开心。
张千户笑道:这位糖兄一直都崩着脸庞,只怕就不大开心。
白冰随即俯下半身,替沈胜衣剥下了那张面具,沈胜衣仍然崩着脸。
白玉楼走了过来,看了沈胜衣一眼,道:冰儿,你这位沈大哥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白冰侧着脑袋打量了一遍,仍一脸笑容道:这只是装给你们看,沈大哥气量怎会那么狭隘?白玉楼点头:胸襟广阔这倒是事实,至于是不是装给我们看,可不敢说。
白冰一皱鼻子,道:沈大哥从来不生我的气。
摇着沈胜衣的臂膀:是不是,沈大哥——沈胜衣崩紧的脸不觉松开露出一丝笑容,白玉楼看在眼内摇头道:你难道不能再崩一会儿?沈胜衣揉了揉脸庞道:想是想,只是脸皮实在已很不舒服。
白玉楼笑道:你这样宠她,叫她怎会害怕你?沈胜衣道:她连你这个做爹的也不害怕,要她害怕别人,可是难比登天。
白玉楼只是笑,张千户忽然道:在未见到白大人之前,老夫实在有些心惊胆颤。
白冰微笑问道:因为我爹是一个大官?张千户颔首道:小官的气焰已不得了,这样的大官,说不定真的要先挨几下板子才能见得到。
白冰道:早知如此,我方才叫爹爹先摆摆官威,来一个大刑侍候。
张千户道:但你莫要在一旁,否则一看,就知道只是吓人的了。
秦独鹤接道:像白姑娘这样善良可爱的女孩子实在不多。
白冰脸一红,躲到沈胜衣身后,沈胜衣笑道:她什么也不怕,就是怕别人的称赞她,我敢说,他的脸现在一定已红起来了。
秦独鹤含笑点头,这个一向狐陋,甚少言笑的老人,今天非独说话多了,笑容也多了。
张千户目光落在白玉楼手上的锦盒上,道:那张面具就是由锦盒里的东西弄出来的?白玉楼一笑,打开盒子,拿出了另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具。
张千户惊叹道:这种易容术果然独步天下,不愧有无双之称。
秦独鹤亦自道:那若是落在坏人的手中,的确不难引致天下大乱。
韩奇突然道:那虽然非常相似,却没有眉毛,看来很怪异。
张千户笑道:整张脸都可以变出来,要将眉毛变出来还不简单。
韩奇想了想,道:是不是在面具近眉毛的地方开两个洞?白玉楼道:不错是这样,那当然要开得恰到好处,再加以修饰。
张千户道:之后只要在换上一样的装束,应该便大功告成了。
白玉楼点头,白冰随即道:那还要跟我差不多高矮的人。
当然了。
张千户笑顾沈胜衣。
好像你这位沈大哥的身材,无论相貌怎样相似,看起来也都是不像的。
白冰皱起鼻子,又笑起来。
白玉楼正色道:现在唯一可虑的只是,锦宫城是必亦知道是无双谱的存在的作用,会不会考虑到我们会有此一着?沈胜衣道:相信不会。
老弟你凭什么这样说?白玉楼甚感诧异。
沈胜衣反问:你可有想到锦宫城为什么让那些相貌与无双一样的司马仙仙袭击小艾,让我们知道那些他们的存在?张千户沉吟着道:那件事之前,我们已经在司马长吉那儿见过那些司马仙仙,而必然会怀疑到为什么他要制造出那么多同一个相貌的女人,对他来说那些司马仙仙已经一些作用也没有。
沈胜衣道:这还是表面的。
张千户颔首接道:他也当然会考虑到我们在向大人面前提及这件事,凭我们特强的记忆,绝不难将司马仙仙那个貌相绘出来,白大人也当然一眼就认出,因此只留意这个相貌的女人的出现,以为他的计划是放在这个女人的身上,而他也就利用这个女人转移我们的注意,进行他的另一个计划。
沈胜衣道:也就因为手上有这个女人,他是必认为我们的注意定会完全集中在那方面,甚至认为我们现在已经开始我寻这个女人的下落,从而疏忽了其他。
白玉楼点头道:那当然也不会考虑到冰儿那方面的了。
沈胜衣道:既然如此,又怎会考虑到你利用无双谱,在制造冰儿的替身?白玉楼想想,道:他怎会知道,冰儿对我的重要?沈胜衣笑了:这件事京师地面,大概没有人不知道,你不要忘记,他重回中土已有多时,对于你的事怎会不清楚?白玉楼道:那他应该早就采取这种行动。
沈胜衣笑道:你莫要忘记,对冰儿你一直很小心,尤其经过红梅盗到夺冰儿一事,你这座府第的防守,可以说固若金汤!白玉楼笑了起来:那倒要看锦宫城如何进来。
他一定有办法的,否则他也不会制造无双的再生!白玉楼摸着胡子,道:那会是什么办法?张千户道:他有一柄魔刀。
白玉楼道:我已经吩咐人盘问府中各人,有关他们的出身,都有一份完整的记载,藏在秘密的地方,就是他已经变出了一些人混进来,也难以逃过这次的盘问的。
张千户道:白大人这一着果然厉害,只怕他没有将人变出来,乃是将人收买了去。
白玉楼道:老前辈放心,冰儿易容的事绝不会给露出去。
沈胜衣接道:有人给他收买了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白玉楼目光一闪:你是说,可以利用他将消息送到锦宫城那儿?沈胜衣缓缓道:我们着人拿着画像到处去打听无双下落的消息。
只是消息?还要付诸行动,一切都要弄得煞有介事。
锦宫城的消息果然灵通,在白玉楼着人拿着画像外出打听后不到半个时辰,一张字条已秘密送到他的秘窟。
在他身旁的只有玉蝶、枇杷两个人,那个相貌与无双一样的司马仙仙并不在。
他看完了那张字条,递给玉蝶,枇杷在玉蝶之后张头探脑,也看在眼内。
玉蝶细看了一遍,道:一切在你的意料之内。
白玉楼是绝不会忘记这个女人的。
锦宫城笑笑:四个得力助手,还有锦衣卫,再加上京师的十二个捕头,数以百计的捕快,看来他是悉力以赴了。
玉蝶皱眉道:司马仙仙进来这里之前,在附近有没有露过面?当然没有了。
锦宫城打了一个哈哈:你以为寡人在离开嘉兴之后才想到这一着?还好,那位司马仙仙总算还有些用处。
玉蝶冷然一笑:否则我实在替她担心。
锦宫城一笑问道:你觉得她还有些用处?玉蝶道:最低限度,没有人看见她进来这里,现在她还能保住性命。
锦宫城道:一个完全不能在京师露面的人,寡人却想不出,对寡人还有什么用。
玉蝶道:你以为现在将她放出去有什么后果?锦宫城道:不久她就会给赶回这儿来,没有比这件事更糟的了。
玉蝶道:你待要怎样?杀掉她?锦宫城一笑:你真的不知道?假的。
玉蝶倏的打了一个寒噤。
锦宫城转问:枇杷,你呢?枇杷怪笑着从后面转出来。
回主人,我已经准备好笛子了。
锦宫城含笑点了点头道:很好,你去替我将她请到这儿来,一顿又吩咐。
莫忘了先去准备酒菜。
枇杷诡异的笑应一声,一步一跳的走了出去,玉蝶随即手一扬,那张字条从他的手中飞出,突然变成了一蓬纸屑,散落在地上。
酒菜在司马仙仙到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对于自己的命令能够迅速地执行,锦宫城总是觉得异常开心。
所以司马仙仙看见他的时候,他一脸笑容,因为失败而引起的不快已然丝毫也找不到。
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司马仙仙不由这样问。
我们已不用再等候下去,你说,这是否好消息?司马仙仙轻哦一声,一笑道:这是的,再下去我要疯了。
锦宫城点头道:等候的日子的确是很难过,你实在比寡人幸运,寡人已等了二十年。
司马仙仙摇摇头。
我实在不敢想像你这些日子是怎样过的?所以寡人的外貌比实际的年纪要老得多。
锦宫城接一摆手。
坐——司马仙仙在一旁坐下,在她面前桌子上已经预备了一杯酒。
锦宫城接举杯:喝酒——玉蝶亦举杯,司马仙仙看看他们,举杯又放下,锦宫城接道:祝我们马到功成。
仰首将杯中酒喝尽,随手一招。
玉蝶的动作一样,司马仙仙却只是看着他们,没有动。
锦宫城放下了杯,奇怪道:怎么不喝?司马仙仙道:我们的人还没有到齐呢。
你是说祖松?锦宫城一笑。
他已经喝过酒,动身先去了。
司马仙仙叹了一口气:君无戏言,你到底还不是做皇帝的材料。
锦宫城一怔,沉默了下去。
玉蝶忽然问道:你到底发现了些什么?司马仙仙又将杯举起:这是罕有的女儿红,只怕已过百年。
玉蝶道:不错,这是难得一喝的好酒。
司马仙仙叹息道:你们要杀我,何必糟踏这种好酒,何不让我先将好酒喝完,齿颊留香,然后含笑而去?玉蝶道:你在说什么?司马仙仙道:这杯酒之内若是没有渗进什么,你替我喝掉。
玉蝶冷笑道:你好利的眼睛。
我的眼睛并不利,只是鼻子还不错。
司马仙仙皱了皱鼻子,又将杯放下。
只是这杯酒混进了一些东西。
司马仙仙又笑笑。
我十岁已懂得喝酒,十五岁已能分辨出每一种酒的气味,百年的女儿红虽然罕有,我最少已喝过三。
哦?玉蝶有些儿怀疑。
司马仙仙笑接道:家父是酿酒的,我是在酒缸里泡大的。
玉蝶看了锦宫城一眼:你怎么连这些也不清楚?锦宫城道:这是小事。
玉蝶摇头道:这只是大意。
一顿一叹:小心天下去得,大意寸步难行,现在可到我寒心了。
锦宫城笑道:这就是大意,也只因为寡人从来都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玉蝶道:还好,你是在这里出错。
转顾司马仙仙。
酒中没有毒,我们不是要杀你。
司马仙仙笑笑:我即使再没有用,你们也无须在这个时候杀人,好像你们这种聪明人,是绝不会做没有用的事的。
玉蝶道:你也是一个聪明人,最低限度比我们意料中的聪明。
司马仙仙道:所以,现在我已经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
是么?玉蝶冷笑。
司马仙仙目光转在枇杷面上,道:你大概已经将笛子准备好了?枇杷倒退了一步,叫起来:这个女人是一个妖精,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司马仙仙大声道:你们要杀我,用不着这么麻烦,要我变成活死人,当然是因为我这张脸还有用途。
玉蝶道:你越来越聪明了。
司马仙仙摇头叹息道:可惜祖松不在,否则他应该知道警惕。
祖松的语声即时传至:我的鼻子也很好,一嗅到酒气,肚里的酒虫便已经催促我这边走来。
语声一落,珠一开,祖松摇摇晃晃的钻出来。
司马仙仙笑问道:你喜欢喝酒?喜欢得要命。
祖松鼻翘不停的抽动。
百年女儿红,好酒哇!司马仙仙把杯推向祖松道:来喝掉这一杯。
祖松摇手道:这一杯是我们未来的圣上赐给你的,我可不敢当。
司马仙仙道:你今天不喝,总有一天会喝的。
祖松笑起来:我跟你不同,你只得一张脸有用,而我却整个人都有用,就是真的有一天要喝,到那天再说。
司马仙仙冷笑:我真的只有一张脸有用?锦宫城应道:是真的?司马仙仙又一声冷笑,一扬手,那杯酒脱手飞出,一股酒箭先从杯里飞出来,射向锦宫城,身形同时倒了出去。
锦宫城半身一仰,酒箭从他的面前射这,他右手接一抄,接住了随后飞来的酒杯,身形同时暴起抢越那股酒箭,手中杯一翻,酒箭直射入杯中,点滴不少。
司马仙仙这时候已退出三丈,双手暴翻,手指如钩,同自己的脸上抓去,他是知道脱身不得,知道那张脸仍有用,才决意毁去,以作报复。
锦宫城去接杯,玉蝶却追向仙仙,她若是以为仙仙要逃走,抢先到出口截击,一定阻不了司马仙仙毁容的举动。
但她竟以看出仙仙的心意,只是紧追着仙仙,手中已抓住一双玉筷,不偏不倚,也正好是时候,夹住了仙仙的变掌。
司马仙仙一呆,双掌一沉,从玉筷中脱出。
玉蝶的玉筷当然绝不会夹不住仙仙的变掌,只是不想伤害仙仙分毫。
仙仙当然明白,掌一脱身形立即往退后,再一翻,双掌又往脸上抓去。
玉蝶的玉筷又挟来,仙仙双掌翻飞,始终摆脱不了玉筷的纠缠,一退再退,双脚突然撞上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
那团东西随即嚷起来:唉唷!痛死我了。
仙仙不用看,只听见声音,已知道那是侏儒枇杷,一股寒意由心底冒出来。
枇杷当然并不是真的痛得要死,一脸恶作剧的笑容,双手随即将仙仙双脚抱了一个结实。
那刹那仙仙的感觉,就像给无数条大毛虫爬到了身上,一连打了十多个冷颤,双掌方待往枇杷头顶击下,玉蝶已乘她这手忙脚乱的刹那,一双筷子自指腕而上,将仙仙双手的穴道完全点闭。
仙仙一阵绝望,目光及处,只见锦宫城有如御风飞行,来到了自己面前。
锦宫城左手一探,捏住了仙仙的面颊;涅开了仙仙的嘴巴,右手那杯酒接往仙仙嘴里倒下。
仙仙完全没有挣扎拒绝的余地,恐惧的瞪着一双眼睛,喝下那杯酒。
锦宫城将酒倒尽,左手松开,倒掠回座位上,玉蝶亦退了回来,筷子往桌上一放,道:人就是这样,敬酒不吃,总是喜欢吃罚酒。
锦宫城道:这种酒摄魄勾魂,她拒绝也是值得原谅的。
语声甫落,那边枇杷已一声怪叫,滚球也似滚了过来。
仙仙一直挥不开枇杷抱着双脚的手,这时候突然挣开来,一脚将枇杷踢开,这一脚踢得并不高,有气无力,枇杷却仍然滚得那么远,滚过屏风滚得无影无踪。
仙仙同时缓缓倒下,有如醉酒,眼睛中的恐惧缓缓消失,变得空白,然后他的面上露出了笑容,白痴也似的笑容。
祖松一直在呆望着,这时候倏的拍起手来,连声道:精采……精采极了。
锦宫城笑问:你一些也不害怕?祖松笑道: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锦宫城点头:你的确是一个很有用的人。
祖松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坐下,然后若无其事的倒了一杯酒,仰首喝下,连声称好酒,赞不绝口。
玉蝶冷笑道:仙仙喝的酒就是由这个壶倒出来的。
祖松道:那么药一定是涂在杯里,否则这杯酒已给圣上打翻。
随又倒了一杯喝下。
锦宫城打了一个哈哈,玉蝶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祖松连尽三杯,才问:什么时候动手?明夜三更。
锦宫城笑笑:白玉楼一定想不到我们竟然会这么快动手。
祖松道:那今夜非要喝一个痛快不可了。
说着一把将那壶酒提起来,却不再往杯里斟,索性直往嘴里倒。
玉蝶道:酒多的是,也没有人跟你争夺。
祖松道:恐怕喝酒的时间却已没有多少。
玉蝶道:你是担心回不来?有些——祖松一面喝酒一面应:一切本来非常顺遂的,但现在非独步骤大乱,而且所有的行动都显然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锦宫城笑了笑:事情所以落到这个地步,也就是因为我们大谨慎。
祖松摇头道:我不清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只知道若是真的大谨慎,应该不会出现任何的错误,而即使出现漏洞,在开始的时候总应该能够将之堵塞住,绝不会弄至不可收拾。
锦宫城沉默了下去。
所谓谨慎尚且如此,不谨慎的情形下,后果实在不堪想像。
祖松又将酒往嘴里倒。
玉蝶忽然问:你不是要告诉我们,你打算退出?锦宫城接道:你现在后悔退出,仍然来得及。
祖松咽了一口酒,道:我并不是那么容易后悔的人,也不想喝那种摄魄勾魂的酒。
锦宫城笑问:你也不怕死。
祖松道:像我这种人,生与死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分别。
你还要赌下去?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真正的赌徒。
祖松一笑。
很好!锦宫城轻捋胡子,那你继续喝你的酒。
祖松以行动回答,一阵奇怪的笛声也就在这时候吹来。
笛声似有若无,非常低沉,若非顺耳细听,实在不容易听清楚。
吹笛的是枇杷,短笛尺八,双手轻快的按动,神态看来是那么兴奋,又那么诡异。
倒在地上的仙仙笛声中缓缓站起来,姿势之美妙一如笛声,一脸如痴如醉的表情。
混在酒中的药绝无疑问已发生作用。
枇杷吹着笛子从屏风后面转出,绕过桌子,一步一跳的往外走,仙仙飘然跟着枇杷,有如天仙,却更似冥府中偷走出来的幽灵。
祖松在笛声中酒喝不停,仰着脸,眼望着承尘,彷佛无动于中,又彷佛不忍看见仙仙这样子。
笛声消失的时候,壶中酒亦尽,祖松看来亦有些醉意,摇摇晃晃的走到玉蝶身旁,取过几子上的另一壶酒,一面喝一面走了出去。
锦宫城没有理会,玉蝶也沉默。
好一会,玉蝶才问:这个人只怕也有……寡人也许看错了很多人,但这一回,肯定是不会看错。
锦宫城叹了一口气,一摆手,你也出去,让寡人冷静一下。
玉蝶也没有再说话,飘然离开,锦宫城目送她穿过珠看着那道珠完全静止,颓然靠坐在那张龙椅之上。
他突然感觉一阵前所未有的疲倦,连一手指的气力没有。
可是他的脑海并没有平静下来,思潮起伏,这之前许多、有考虑到的问题现在也考虑到了,数十年的悲欢亦紧接的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