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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真相

2025-03-30 08:08:25

夜已深。

书斋之内燃起了灯火。

药已煎敷在伤口之上,金针亦已度进了穴道一遍,丁鹤仍然还未醒转,但是肌肤已没有先前那么苍白。

华方已离开书斋,由丁鹤引去客房休息。

书斋外面的走廊烧着一壶药,两个捕快守候在旁边。

其余六个捕快仍留在那边萧家庄。

他们已搜遍各处,找不到紫竺。

整个凤凰镇也没有人看见紫竺,她就像已经在人间消失,已经不存在人间。

龙飞亲自外出找寻了一遍。

得到的只是失望。

司马怒的尸体亦已被搬到走廊之上。

对于他,华方只瞧了一眼,更没有理会。

他不憧得生死人,肉白骨,所以他绝不会在死人身上浪费时间。

药香随风吹进了书斋。

龙飞、铁虎沐在药香中,神态都显得有些疲倦,铁虎更显著。

他们对坐在竹榻之旁。

竹榻上的丁鹤仍然赤裸着身子,这是华方的吩咐。

龙飞方回来,衣衫尽湿,而且不停的滴水,一坐下,目光又落在丁鹤左肩背那颗黑痣上。

灯光照耀下,那颗黑痣有如一条活生生的黑蜥蜴,彷佛随时都会爬出来,又彷佛在吞噬丁鹤的肌肉,丁鹤的魂魄。

铁虎都看在眼内,他早已想问龙飞,一直都没有机会。

现在是机会了。

但他的口方张开,龙飞已挥手阻止,道:铁兄,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

铁虎道:这最好不过,未知……龙飞再截道:如果你不厌累赘,无妨听我再复述一次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铁虎道:似乎你昨天说的并不很详细。

龙飞点头道:时间是一个问题。

铁虎道:现在有足够的时间了?龙飞道:你听过之后,有很多事情根本无须再问我。

铁虎道:我会留意听好了。

这一次,龙飞说得很详细,紫竺赤裸相对一节,在整件事情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

铁虎有生以来从未听过这样诧异,这样恐怖,这样复杂的事情。

他虽然绝略已听过一次,但再次听来,仍然被深深吸引。

到龙飞将话说完,他竟然彷佛不知,犹自怔怔的望着龙飞。

就是这样了。

龙飞以这句话来结束。

铁虎这会子,才如梦方醒,吁了一口气,重复道:就是这样了?龙飞道:嗯。

铁虎目光转落在丁鹤那颗黑痣之上,道:萧玉郎的背后,也有一颗这样的黑痣?龙飞道:位置,形状,大小,简直就完全一样。

铁虎嘟喃道:难道真的是蜥蜴的作祟?龙飞叹了一口气!他这一口气叹来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又好像另有深意。

铁虎居然听得出,道:龙兄有话只管说。

龙飞道:这件事虽然如此复杂诧异,但细心一想,也不是全无头绪。

铁虎道:我已经想得够细心的了,现在仍然是一堆乱草也似。

龙飞道:这因为你亦已入局,被事情迷惑。

铁虎苦笑道:你难道是局外人?相反,龙飞道:你知道我方才去了那里?铁虎道:我正要问你,外面下的雨并下大,你怎样像落汤鸡一样。

龙飞道:因为我和衣坐在溪流中,整整已浸了半个时辰。

铁虎一呆道:你脑袋不是有毛病的吧。

龙飞道:就是因为有毛病,才浸在水里。

铁虎又一呆。

龙飞道:你也有。

铁虎道:别说笑。

龙飞道:我浸在冷水之中半个时辰,脑袋才完全清醒。

铁虎总算明白了。

龙飞接说道:然后我细心分析整件事,大胆的作了几个假设。

铁虎道:说下去。

龙飞徐徐说道:第一个假设,那一个怪人在途中与我相遇绝非偶然,乃是有意!目的何在?引起我的好奇心,追下去。

问题来了。

你是否指那个木像能够说话?正是。

我最初怀疑那副棺材有两重,有人藏在棺材的底层说话,但细心一想,又不像。

事赏那副棺材并没有两重,在义庄那边,我已经仔细检查过了。

你跟我说过了。

那么木像的能够说话,你又如何解释?你有没有听过有所谓『腹语』?腹语?也即是以肚子来说话。

这个我听过,也见过一个能够腹语的人。

木像的说话,其实就是那个怪人在作腹语,所以才那么怪异,有些儿不像人声。

有道埋。

结果我追下去。

主要我看还是因为那尊木像的相貌与丁姑娘一样。

龙飞并没有否认,点头道:这也就是那尊木像所以出现的主要目的。

既非偶然,那辆马车就是有意在枫林等候你了?不错。

可是那个怪人怎知道你那个时候必经那个地方?这一次我乃是专诚到来凤凰镇拜候师叔,商量一下我与紫竺的婚事,在来之前,我曾经写了一封信,托人先行送来这儿。

给谁?紫竺。

信中写了些什么?我何时可至。

问题莫非就出在那封信之上?紫竺并没有收到那封信。

你怀疑那封信就落在怪人的……龙飞断然道:所以他知道我当日必经过那片枫林。

铁虎道:然则你是认为他有意引你到萧家庄后院?毫无疑问。

何以见得?我一路策马狂追,始终都追下上,但始终都能够保持一定的距离。

哦?当时我那匹坐骑已经非常疲倦,越跑越慢,可是那辆车也相应慢了下去。

也许那拖车的两匹马亦已经非常疲倦。

以我看,要将我抛下,却是容易得很。

也许那个怪人以为他已经将你抛下了。

那么距离始终不变又如何解释?世间上的事情,有时就是这样巧。

龙飞叹了一口气。

铁虎笑接道:那个怪人也许真的有意引你到萧家庄,却又为什么?让我看看小楼那儿发生的种种怪事。

龙飞沉吟道:虽然已入夜,我的行动毫无疑间仍然在他的监视之下。

这是说他的耳目非常灵敏。

他的武功也绝不在我之下,否则也不能将我迫下马车,以马鞭击下了我的飞环。

有道理,有道理。

也所以,我一踏进那个庄院,怪事就适时发生。

水月观音的出现……乃是在三声猫叫之后,那三声猫叫异常恐怖。

猫叫声本来就恐怖得很,尤其是在静夜中听来……那三声猫叫我却怀疑是人为。

小楼中不是有一支黑猫?那支大黑貂的叫声显然就没有那么响亮凄厉。

铁虎笑道:你的疑心比我还童?龙飞沉声接着道:猫叫声其实是暗号。

暗号?那个水月观音出来。

猫叫声是暗号,琴声又是不是?是!又是什么暗号?暗示我师叔从地道过来。

哦?龙飞叹息道:所以我师叔在琴声停下后不久,就在小楼中出现。

铁虎道:那个蓝衣人你肯定就是你师叔?龙飞叹息点头。

铁虎目光一闪,道:如此……龙飞道:我师叔与白仙君之间显然,显然……他一连说了两个显然,仍然说不下去。

铁虎明白龙飞的心情,道:有些话你下必直说的。

龙飞点头,接道:那无疑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铁虎道:最低限度白仙君也已死了三年。

龙飞道:我师叔却一直不知道,也所以有『想死我了』那种说话。

铁虎唔一声。

龙飞道:然后那个『白仙君』尖叫起来,白烟在楼中弥漫。

铁虎道:以你推测,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龙飞道:那位『白仙君』尖叫声中,拔出利器刺向我师叔,削断了他的一支手指,他在惊惶之下,急忙从地道逃了回去。

铁虎道:丁鹤的武功……龙飞道:他虽然武功高强,但无论如何,怎也想不到『白仙君』竟然会在不动声息中,动兵刃去刺他!铁虎道:可是他应该问一问究竟才是。

龙飞道:那个时候第三者已经出现了。

铁虎道:你说过听到有第三者的笑声。

龙飞道:那个什么人也好,我师叔当然也会仓皇离开。

铁虎点点头道:毕竟作贼心虚。

龙飞心中一痛。

铁虎接道:白烟散后,那些人与及木像屏风的消失,相信也是利用那条地道了。

龙飞目光一闪,没有作声。

这刹那之间,他似乎又有所发现。

铁虎转问道:那个『白仙君』当然也就是萧玉郎所化装?龙飞道:嗯。

你说他为什么化装成他母亲那样子?这也许并非他的主意。

哦?以我看,他甚至不由自主。

铁虎更奇怪。

龙飞的语声更低沉,道:天竺有一种叫做『摄心术』的武功心法。

铁虎道:我听说过,怎么,难道你也……龙飞道:我怀疑萧玉郎乃是中了摄心术,心神完全被那个怪人控制,一切的作为其实都是那个怪人的主意。

铁虎沉吟了一会,说道:那么他的死……龙飞道:他心神既然被那个怪人控制,自杀被杀都没有分别了。

那个怪人为何要……再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留下来干什么?给我们查询?龙飞一顿道:萧玉郎心神尽管完全被控制,在未被控制之前,仍然是有记忆的。

铁虎点头道:杀了他,再利用二愣子送回来,也亏他想得出来。

龙飞道:这件事也因此就更加诡异了。

铁虎道:那么蜥蜴从萧玉郎的口中爬出来,在白仙君那尊木像的口中出现,这些也都是人为的了?龙飞道:也都是。

铁虎道:然则你以为这个又是谁?司马怒?龙飞道:司马怒只是一个傀儡。

铁虎笑笑,道:好像司马怒这一种人……龙飞道:我看他也是被摄心术所制了。

他与你的决斗断肠坡……当时他是正常的。

你是说他来到这里之后才……应该是。

他无端走来这里干什么?找我。

何故?伺机给我一刀!龙飞皱眉道:在离开断肠坡的时候,我看他已有不肯罢休之意。

那索性合作就是,何苦又多此一举!那个怪人这一次的所为,并不是为了我,再说,司马怒那种人,是不会与人合作的,以我推测,他是必追蹑在我的身后,无意发现了那个怪人的什么秘密,却给那个怪人发觉拿下,然后再加以利用。

杀萧若愚的果真不是他?檀木的气味是一个很好的证据。

铁虎点头无言。

龙飞接道:我们追着刀斩萧若愚那个红衣怪人到小楼那里,就不知所踪,表面看来乃是击碎对门那扇窗户,越窗逃去,其实乃是潜入了地道中,击碎窗户不过在引开我们的注意。

他还有说话:当时我曾经小心的检查过窗外那一带,显然并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铁虎道:其实司马怒已经给安置在地道之内了。

龙飞颔首道:那个怪人进去之后就指使司马怒从地道闯入那边书斋,一面刀斩我师叔,一面呼我师叔杀人灭口!铁虎道:丁鹤给斩了一刀,人从酒醉中痛醒,自然就一剑刺去!龙飞道:司马怒人如白痴,自然就避不过那一剑。

铁虎道:那个怪人难道不怕司马怒被丁鹤拿下来?龙飞道:这方面他早已考虑到。

铁虎冷笑道:不成丁鹤的醉酒,也是被摄心?龙飞道:摄心术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的,好像我师叔那种高手,摄心术对他未必能发生作用了。

铁虎道:然则是不成知道丁鹤已醉倒?未必。

哦?他若是知道我师叔醉成那样子,一定不肯让司马怒那样做。

为什么?万一司马怒乱刀砍死了我师叔,我们闻声赶到去,将司马怒拿下来,岂非就前功尽费?可是……你知否我师叔何以有『一剑勾魂』之称?莫非他不出剑则已,一出剑就必杀人?一点不错。

如此……好像司马怒那样子突然闯入,挥刀便砍,即使他没有醉酒,但在正常之状态之下,除非他的脑袋有毛病,否则一定会拔剑迎击!他的脑袋有没有毛病?没有。

我也没有,所以换转我,也一样会迎击。

司马怒倘真被摄心术所制,根本就完全不会闪避,换转你,也一样一铁链砸死他。

即是说,无论丁鹤如何,司马怒都是死定了。

那个怪人就是肯定司马怒必死,才敢胆来此一着。

果真一如你所说,这个人也可谓老谋深算了。

龙飞缓缓道:我师叔退隐凤凰镇,不与江湖人交往,已经有十多年。

铁虎沉吟道:你的意思是那个怪人若非丁鹤的老朋友,也必是丁鹤的老仇人?龙飞道:朋友当然不会这样做,仇人又何需装神扮鬼?铁虎道:那个怪人想必是丁鹤、萧立共同仇人,自问不是两人的对手……龙飞截口道:既然是老谋深算,又怎会不知道他们两个已不相往来,尽可以个别击破?他淡然一笑,接道:朋友间未必就不会结怨,朋友往往也就是仇人。

铁虎嘟喃道:你又在卖什么关子呢!龙飞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任何事情之所以发生都不会没有动机。

铁虎道:这件事情动机又何在?龙飞道:在报复夺妻之恨!铁虎一怔道:哦?谁夺谁之妻?龙飞道:在这件事情之中,出现的人虽然多,有那种关系的只有三个人。

铁虎耸然动,于是说道:你不是在说……龙飞目光一落,又落在丁鹤后背那颗形如蜥蜴的黑痣之上,道:我师叔背后的这颗黑痣与萧玉郎背后那颗位置,形状,大小,完全都一样,放开蜥蜴作祟这个可能不谈,你以为怎样才可能有这种现象发生?铁虎又是一怔,半晌才回答道:遗传?他的神情变得很古怪,龙飞比他更古怪,哑声道:不错,是遗传。

铁虎吃吃地说道:你不是怀疑丁鹤跟萧玉郎是父子的吧?龙飞徐徐道:我事实如此怀疑。

铁虎道:那么丁鹤与白仙君之间岂非就……龙飞叹息道:你不是早已如此怀疑了!铁虎摸着胡子,喃喃道:地道将那座小楼与这间书斋相连在一起,要往来的确方便得很,且神不知鬼不觉。

龙飞道:纸又焉包得住火?铁虎说道:萧立到底不是一个老糊涂。

他一顿接道:你方才不是说过,他告诉你是因为丁鹤与白仙君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所以与丁鹤疏远。

龙飞道:当时我仍然有些怀疑,但看了这颗黑痣……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垂下头。

铁虎道:萧立与丁鹤出生入死,当然不会不知道丁鹤背后有这样的一颗黑痣。

当然。

萧玉郎既然是他的儿子,他当然不会不看萧玉郎的裸体。

小孩子裸体的时候本来是很多,尤其是男孩子。

他当然也不会不怀疑萧玉乃是鹤与白仙君所生,并不是自己的儿子。

当然-铁虎铁青着脸道你是说,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萧立?龙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确是这样怀疑。

铁虎怔住在那里。

整个书斋立时陷入一片寂静。

难言的寂静。

令人心寒的寂静。

夜风透窗。

铁虎倏的猛打了一个寒噤,沉声道:萧立想必是仍不敢肯定,小楼的种种怪事,就是他意图证明丁鹤与白仙君是否有染。

龙飞道也许是原因之一。

铁虎道白仙君已经死了三年,人死不能复生,所以他只有利用萧玉郎化装白仙君?龙飞道:嗯。

铁虎道:那么他诱你到来……龙飞道:却是利用我做证人,证实我师叔乃是杀害他两个儿子的凶手。

铁虎道:你已经怀疑凶手就是丁鹤了。

龙飞黠点头,道:事实我师叔最值得可疑。

铁虎沉吟道:杀丁鹤之子,藉丁鹤女婿之口,证明了丁鹤的罪行,连丁鹤的女儿也劫走,若是事实,这报复也未免太狠辣了。

龙飞叹息道:爱妻不忠,挚友不义,岂非如此,又怎消他心头之大恨?铁虎皱眉道:问题又来了。

龙飞道:是不是萧玉郎不是他的儿子,难怪他下此毒手,但是萧若愚……铁虎道:难道也不是他的儿子?龙飞道:萧若愚相信是,他却是一个白痴。

铁虎道:白痴又如何?龙飞道:已等于死了一半,在白痴本身来说,也根本没有所谓死生,什么都一样,正常的人看来,亦有生不如死的感觉,身为父母的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虎毒不食儿!以我看!萧立也忍心杀死萧若愚,但他处心积虑的计划,眼看就因此功亏一篑,迫使他不能不忍心痛下此毒手。

莫非萧若愚是在义庄中瞧出了那个怪人就是萧立?也许他是在家中见过萧立装神扮鬼,无论是怎样也好,他说出那种说话,必有所见,知道那个怪人是他父亲。

有一点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

萧若愚被杀的时候,萧立去找那位华方老先生?正是。

方才我已经问过老先生,他其实已经隐居在凤凰镇郊东不远的一个村落中,离开这里并不太远,萧立除非不知道,否则没有理由去那么久,回来的时候更且大汗淋漓。

你以为他杀人之后,溜入地道之中,指使司马怒杀进书斋,一方面嫁祸,一方面引开我们注意,才赶赴东郊,找华方回来?龙飞点头。

铁虎忽然上上下下的打量龙飞好几遍!龙飞一直到铁虎的眼睛停止移动,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铁虎道:哦?龙飞道:龙飞这小子的脑袋是不是出了毛病?铁虎大笑道:到底是不是?龙飞手捏着前额道:不是。

铁虎道:怎么你会生出这么可怕念头。

龙飞道:事实的本身原就是可怕得很。

铁虎摸摸胡子道:看来我也得走去那条小溪浸浸了。

龙飞笑笑!他的笑容苦涩得很!铁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你的假设果然是大胆得很!龙飞道:大胆假设,细心求证,岂非就是你们的金科玉律?铁虎连连点头,道:幸好你没有干我这一行。

龙飞道:为什么?铁虎人笑道:否则那里还有我立足的余地!龙飞想不到铁虎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兴趣说这种笑话,不由得一怔!铁虎接问道:你到底一共作出了多少个假设?龙飞道:这也成问题?铁虎摇头,正容答道:你所作的假设我不能不承认都很有道理。

龙飞叹息道:可惜尽都是假设,一些证据都没有。

铁虎道:这的确可惜得很。

龙飞道:所以目前你仍然宁可相信黑蜥蜴作祟这一种解释。

铁虎道:这一种解释的证据是不是已经足够?龙飞道:最低限度活活的黑蜥蜴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见过两条。

铁虎沉默了一会,缓缓道:萧立人看来非常豪爽,出了名是一个正直的侠客,也不像一个狡猾之徒。

龙飞道:看来也的确不像。

铁虎说道:不过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龙飞道:所以你对他仍然还有些怀疑。

铁虎道: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对于任何人我都有些怀疑!龙飞笑笑不语。

铁虎一皱眉,又说道:以萧立性情的刚直,似乎没有理由会想得出这种诡讦。

龙飞说道:萧立性情看来不错是刚直得很,但绝非你说的那么脑筋不懂得转弯?铁虎道:从那里见得?龙飞道:从他的夺命三枪!铁虎道:你跟他交过手了?龙飞摇头道:你忘了我跟萧若愚在义庄之内曾经交过手?铁虎恍然道:嗯。

龙飞道:萧若愚的武功,乃是得自萧立的真传,当时他所使用的毫无疑问就是夺命三枪中的招数。

铁虎道:应该就是了。

龙飞道:萧立果真一如你说的那么刚直,又怎会想得出那么诡异的枪法。

不错不错!铁虎连连黜头。

龙飞叹息道:事情果真一如我假设,那么这个人思想的灵活,毫无疑问绝非一般人能及,我们要找到他的犯罪证据,只怕不容易。

铁虎却大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龙飞道:话是这样说。

铁虎道:凭我的经验,以及你的聪明,事情倘真一如你的假设,迟早一定会被我们找出证据来的!龙飞道:到时候就是能够将他绳之于法,又有什么用?铁虎道:话不是……龙飞道:也许他完全达到目的之后,自动将真相告诉我们。

铁虎道:哦……龙飞道:你干了那么多年捕头,难道还不明白罪犯的心理。

铁虎道:一般来说,在目的达到之后,大都会乐极忘形,甚至于惟恐他人不知。

龙飞道:一件罪案的解决,成功的地方,并不在于破案拿人,乃在于防范未然。

铁虎苦笑道:这件事情的开始,可是一些迹象也没有。

龙飞道:所以一开始,我们便已失败了一半。

铁虎道:这却是无可奈何。

龙飞说道:因为我们都没有一双天眼!铁虎微喟道:所以这种失败在我来说已经习惯。

铁虎亦自一声微喟,道:现在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情仍然未结束,仍然在进行,都知道又一个人面临死亡,却是一些也都不知道能否及时制止。

铁虎道:你是说紫竺。

龙飞无言颔首,忧形于色!铁虎道:以你看,她现在仍然生存吗?龙飞道:希望就如此。

铁虎道:你浸在溪水之中那么久,有没有想到她可能被藏在什么地方?龙飞面上忧虑之色更浓,道:现在我仍然茫无头绪。

铁虎忽然打了一个哈哈,道:吉人自有天相,小龙你也不必过虑。

龙飞淡然一笑,缓缓站起身子。

铁虎急问道:你又要往那里去?龙飞道:到院外走走。

铁虎道:散散心也好。

他连随亦站起来,道:我也得到外面走一趟,教手下儿郎小心一下萧立的行动。

龙飞并没有异议,举步走出去。

夜更深,距离黎明仍然有一段时候。

漫漫长夜,如何待到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