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惊雷乍起,狂风大作,暴雨犹如逃难似地不顾一切冲向大地。
顷刻间,天地连成一气。
大地被暴风雨主宰了,在它狂泄的时间里,一切生灵都显得那么渺小无能。
这样的坏天气让人害怕,不知苍天又会降何灾凶。
照例,坏天气朱祖是不练功的,他站在桌旁看了一会儿《八仙经》,随手把它扔到一边去。
他想去药房看一下药材,走到门口又停住了。
外面的雨太大,他不想显身手在雨中穿行。
等了一会儿,风雨更烈,雷声闪电不绝,他便打消了去药房的念头。
药房里一切都是安好的。
其实没有看的必要,若说有他不放心的,那就是吴畅的尸体。
吴畅死了也有五六天了,尸体冰冷,可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僵、不硬。
他怕有什么变故,但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了,他没有发现什么征兆。
不知何时起,风吼了起来,大得出奇,按说这样的节气里是不该有这么大的风的。
狂风劲吹了片刻,大地抖颤了。
一股阴风忽地刮起,猛然吹开了药房的门,风雨一下了灌进屋里去,药房里的草药顿时到处飞扬,有的被雨水打湿。
一些药草刮到吴畅的尸体上,药湿后药液滴到尸体上。
又一切闪电亮起,吴畅的脸上霎时盘绕着烟雾一样的幽光,蓝幽幽的光慢慢扩张,笼罩了整个尸体。
约摸有半个时辰,幽光才消失,外面的风雨也渐渐小了。
一股轻风忽地刮走吴畅脸上的药草,尸体奇迹般地动了一下接着是有节奏的活动。
片刻之后,吴畅竟然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无疑,生命又回到他身上。
其实,他本来就没有真死,只是别人不解的假死而已。
这时候,他虽然醒了,大脑里却没有丝毫的想法,真可谓一念不起,空空如也。
忽然,空旷如天空的大脑有星光闪烁,八点星光慢慢变成了八个清晰的图像,竟然是八仙图的八仙。
八仙按八卦方位依次排列,神态安祥,吴畅这时心中才明白,(八卦仙经)原来暗指八仙炼丹,非指别也。
他欲细想,八仙忽地动了起来。
他身不由己了。
只好空无一念。
八仙旋转得越来越快,渐渐地感到晕眩,脑中陡然一明,八仙变成了八颗亮晶晶的星星,一个红色的光圈把八颗星串了起来。
星一转动,他顿时听到脑中异常响的嗡嗡声。
星星愈转愈快,响声愈烈,光芒也更加耀眼。
渐渐地,红圈连着的星星仿佛变成了拉长的火焰――煞白,红因变成了星圈。
猛然一声大响,仿佛天塌地陷,他脑中的影像顿时而灭,大脑寂息无声。
他睁着眼等了一会儿,觉得能指挥自己的身体了,猛地爬起来。
他高兴地嘿嘿笑了几声,记起了来这里的因由。
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觉得完好如初,大脑清醒,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当龟奴了,能逃则逃。
他见天色将明,不敢从大门逃出,便翻墙而过。
也该他走运,朱祖破天荒地多睡了一会儿,给他逃走提供了方便。
吴畅逃出花园后不敢停留,急急慌慌奔向城门。
他这时虽觉自己身轻体健,已非往日可比,但还不知夜间脑中的幻像给他带来了什么影响,他一心只想快点逃出牢笼,还他自由身。
城门开得和以往一样早,他东瞅西望了一阵,见没有人追来,便心神不安地向城门口走去。
守城门的军士不知道他心怀鬼胎,自然不会问他,反而冲他轻松地笑了一下,他赶紧友好地点头。
出了城门,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撒腿就跑,哪里易于藏人往哪里钻,不分东西南北,一口气不知跑了多少里,东边的太阳都升起老高了,他才停住。
四下一望,到了不知是哪里的荒野,附近连个村庄都没有。
他咳了一声,猛地躺到地上去。
这样也好,那老东西找不到这里来。
在野草地里了一会儿。
他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八封仙经)上去了。
脑中的影像、感觉和经图上描画的一对照,他终于明白了(八纣仙经)的奥妙,自己夜里的行为原来是在练功,(八卦仙经)的创造者不明告世人怎么修习,他习的神功是不能告也,非不想就也。
这种功夫要全靠自悟,别人若告诉怎么修习,你就不能有大成就了,它怪就怪在这里。
他在草地上跳了几下,抓起一把青草贴在脸上,这时候野草和泥土在他眼里特别可亲可爱。
乐了一阵,嘴里哼起谁也听不懂的小调去寻找道路。
为了使胆子彻底大起来,他找到一块大石头,凝神提气一掌打过去。
大石头顷刻粉碎,而草地却没有因此被压出一个坑来。
他抓起一把石末儿细看了一会儿。
高兴地笑了,看来自己已今非昔比。
不是没有用多大劲吗,它怎么就乖乖地碎了呢?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他不由自主地挺了胸膛。
可走了一段路,他又有些不放心了,石头是死的,好打,若对付活人就未必那么容易。
假如遇上强手弄不过人家,再被捉去当什么奴,那就坏了,最好能找个什么人试一试自己的功夫。
他四下张望了好一会儿,没有见人来,只好放弃寻人试功的念头。
自己以前与师兄较量过千百次,打架有什么稀罕的?他提气施展轻功,一冲就是数丈。
这让他大吃一惊,内力真是好东西,以前蹿四次也纵不这么远呀!他忽觉自己不该妄自菲薄,普天下强过自己的也未心那么多,只要自己行事小心,说不准会万无一失呢。
他的雄心开始复发,对未来的设计也美妙起米。
不过对女人,对爱,他想象不起来,断了的翅膀似乎还没有接上,难以奋飞,好在他感不到这种悲哀。
他在旷野里行走了约有一个时辰,来到阳关大道之上。
放眼望去,见一辆破马车哐哩哐哩的由远而近,那匹瘦弱的老马仿佛屠弱的文人似的,无生气亦无力气,眼看就拉不动车了。
车上坐着的三个人却无动于衷,他们满面愁容,心事很重。
吴畅觉得有趣,便凑了过去。
车上的人以为是劫道的,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
吴畅笑道:我是好人呢,不是草寇,你们别怕,我看你们缺个赶车的,我当车夫如何?车上文静模样的瘦男人点了一下头,极不情愿地挤出一丝笑容,说,马太瘦,拉不动四人的。
吴畅满不在乎地说:拉一段再说吧,我没有你们三人重呢。
那人啊!了一声,不再言语,吴畅大大方方的坐到车上。
老马疲惫不堪地又拉了一段路,到了一棵树下,说什么也不走了,吴畅只好下车。
那人埋怨道:它本来是可以走下去的,是你累坏了它,连我们也走不成了。
吴畅笑道:你们若倒换一下位置不就行了吗?那人见吴畅口气不善,便不理他。
吴畅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人,不由观察起他来。
这人脸皮是黄的,两只眼睛没有精神,腰有些躬,仿佛被沉重的晦气压的,一副倒霉相。
吴畅忽觉他有些可怜,立即就没了欣赏他的兴趣。
他们可以说是天涯同路人,何必两相讥呢?他看了一眼旁边两个女人,断定他们是一家人,车当中的少女肯定是他的女儿。
吴畅盯了那人一眼,笑问:是逃难的吧?那人吓得一哆嚏,连忙否认:不,不是。
我们是好人,是回家去的。
吴畅笑道:我也是好人,可有家难归。
那人咳了一声。
低下了头。
吴畅知道自己言中了,便问:是得罪了什么人吧?那人哭丧着脸说:没有,我就写了几篇文章,空泛地议论了一下天下大事,就招来了大祸。
多亏一位朋友事前相告,不然我已成为刀下鬼了。
吴畅也深受官府其害,对他自然颇为同情,鼓励说:还是逃走对,不能让那些龟孙羔子抓住。
没命是小事,受罪是现成的。
那人连连点头,仿佛遇上了知音一般,小声说:小老弟,我是会算卦的,我看你一副富贵相,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
吴畅乐得直笑:好得很,到时我一定不会忘记你。
那人嘿嘿一笑,担心地说:不知我能否活到那一天?吴畅说:没关系,你算一下不就行了吗。
那人摇摇头,自己的事算不准的。
吴畅和他开心说:你真粗心,怎么能忘记学算自己的本事呢。
那人无可奈何地一笑,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两人通了姓名,吴畅才知道他叫尤机,他的女儿名尤晶。
尤机挺会说的,两人谈天论地侃了一阵,大有相见恨晚之情。
尤机道:小兄弟,这个世道是没有穷人说话的地方的,人穷命也贱,你可要好好奔生活。
吴畅叹了一声:没有讲理的地方就得自己强起来,有理向自己讲得了,烦不着别人。
尤机摇人道:跟自己讲有什么用,他们不理你那一套的,一副枷锁往你脖子上一套,你有一百个对也完了。
吴畅笑道:所以我说要自己先强起来,那时他们就没有什么招了。
尤机不解地:自己怎么能强起来?吴畅握拳晃了一下:它硬就是强!尤机笑道:妙极了!你原是行走天下的大侠呀?吴畅微做一笑:我正想行侠天下,铲除不平,扶持正义。
抑制邪恶。
尤机愣了一下说:你一个人也强不过官府呀?吴畅不以为然:官府也强不过我,我行踪不定,浪迹天涯,官府如何抓我?可他们的捕快是挺厉害的。
尤机担心他说。
吴畅笑道:强中自有强中手,我更厉害。
他右手轻轻一摆,一股内劲气浪卷得尘土飞扬。
尤机大喜,连声说:妙极,妙极!那就让小女尤晶拜你为师吧。
吴畅惊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可,我比她大不了几岁,怎能做她的师傅?尤机笑道: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年龄大小是不成问题的,你别推辞了。
吴畅仍不答应:男女有别,我怎能教她?尤机说:小兄弟,我们相处一场,你怎能拒人千里之外?我把你视为知己,你忍心让我暗受凄凉?人行大地问,只要心正就足也。
吴畅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由看了一眼尤晶,她年约双十,沉静文雅,但姿色中流,而气质不错。
吴畅无奈他说。
我可以教她武功,但不必师徒相称。
尤机连连摇首,说:不严肃,不庄重,只有拜师才象一回事。
吴畅说:我与别人是不同的,知道学艺艰难,不会保守的,你就放心吧!尤机不依,非要尤晶拜他为师不可。
吴畅被缠得无法,只好妥协。
尤机高兴万分,连忙吩咐女儿卜个拜师,尤晶注视了一眼吴畅,轻轻走下车来。
吴畅迎着她的目光,帧时觉得有个阴影飞进了他的心中,他不知那阴影象征着什么。
尤晶的身材是相当好的,婷婷玉立,婀娜窈窕,双目更是明净如秋水,皮肤如玉,羊脂一般。
令人不解的是,她不是多么漂亮的人,其中有怪。
她恭敬地摆正身体,向吴畅跪下,平稳地磕了三个响头,师傅就这么拜定了。
吴畅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办法。
他红着脸对她说:你可以不把我当师傅,算作朋友好了,别拘束。
尤机连忙摇头:不可,师就是师,徒就是徒。
这伦理之纲是不可废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吴畅这时对他的话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在以后的岁月里才知道它沉生的份量,痛苦的萌芽从现在就开始了,而只是他们还不知道。
吴畅成了尤晶的师傅,他们之间的关系骤然拉近了,谈话也随便得多了。
尤机说:老马识途,它到哪里不走了,我就留在哪里。
吴畅苦笑了一声,说:我可不能让马牵着鼻子走,我还有许多事要做呀。
尤机说:你别急,我不会拖累你的。
不过,小女你要带上,她是你的徒弟呀。
吴畅心里暗叫糟糕,一个人到哪里去都方便,带上个姑娘可就麻烦了,谁知道将来会遇上什么灾难呢?但拒绝他又没有正当的理由,师傅带徒弟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他笑了一声,说:我到处漂流,若带上你的女儿,你们相见怕就难了,我又怎忍心拆散你们父女呢?尤机连忙摆手说:女儿大了,也该离开父母了,她要见识的多着呢,只有跟着你才能办到。
吴畅苦笑道:你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才人道呢,江湖险恶又知几何?弄不好自身亦不保。
尤机不以为然地说:小老弟,你推三推四就不够朋友了,我是见你有使肝义胆,才让女儿拜你为师,让她随你行走天下。
换了别人,我还不干呢。
把女儿交给一个陌生人,这需要胆识的。
吴畅点头道,你就那么相信我?尤机说: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神色中正,气象不凡,一看就知是可以信赖的,我不会错的。
吴畅笑道:你是没错,这一点我可以证实,不过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点。
尤机哈哈一笑:我一生都在冒险,这是我最得意的投注,没有哪次冒险象这次更让我快乐。
吴畅咳了一声,道:我不喜欢冒险,心惊胆战的日子难道会比节日有趣?两人正兴致勃勃地谈着,迎面奔来一伙子人,他们似乎有什么急事,匆匆赶路。
吴畅把马车赶到一边,给他们让开路。
哪知他们走到马车前突然停住了,许多双眼睛翻来覆去在尤机一家人身上乱扫。
尤机头不敢抬,身子微抖,额角都沁出了冷汗。
吴畅不由心惊,难道这位老哥在什么地方又冒险了?可他现在的冒险却不怎么样,浑身抖什么呢?忽然,人群的一个潇洒中年文士说:尤机,你不要逃了,天涯海角也不是你的藏身之地。
还是跟我们回去吧,只要你愿意合作,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
尤机顿时脸呈死灰色,口不择言地说:不,我不回去……我不知道什么秘方,骗人的……中年文士嘿嘿一笑:是真是假,你回去就明白了。
你若是老实人,我们绝不动你半根毫毛,中年文士脸一沉,冷冷地说:你想让我帮你一下?这实非我的本愿。
吴畅没弄明白他要怎么帮尤机,插言道:你愿意帮他,还何必这样?中年文十一笑:你以为我怎样帮他,我是要给他活动一下筋骨,好让他清醒起来。
吴畅明白过来说:你倒是挺文雅的,把打人说成了‘帮助’,那我‘帮’你一下如何?中年文士叹了一声:那我只有替你可惜了,你也许可以成为一个好人物的,一动手你就没有机会了。
吴畅有些不信,冷笑道:有这么可怕吗?你别是靠吓唬人吃饭的,我见过这类‘高手’,不过他们的结局都与说的相反。
中年文士冷蔑地说:那样的勾当我还不屑去做,依若执迷不悟,就动手吧。
免得我一出手你什么机会都没有了,我是公正对敌的。
吴畅听他口气这么大,人又如此不俗,不由小心起来,若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我可倒霉了。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两声,说:我看得出你是了不起的大高手,你与别人决斗使用什么兵刃?中年文士哈哈大笑起来,常行走江湖的人是不会这么问的,这种问法幼稚滑稽。
不过吴畅不这么看,幼稚的问法常常能起到老练的寻问起不到的作用。
中年文士就因之轻视了他说出了不该说的话,神不知鬼不觉地救了吴畅一命。
我用刀,杀人的刀,够了吧?中年文士得意他说。
吴畅仔细看了他一眼,没发现他的刀在什么地方,沉思了一下,说:你是中律门的‘快刀’李风?中年文上微微一笑:你还算聪明。
吴畅长出了一口气,有些后怕,多亏知道了他的来人,不然真会有麻烦。
一点不错,快刀李风是中律门的三大杀手之一,在江湖中大有名声,据说出刀之快无人能比,而别人又不知他的刀藏在何处,在他猛击之下,欲逃欲躲十分困难。
到目前为止,李风还没有碰上一个能在他刀下活命的人。
吴畅若不知他是李风,一样也不能躲过他的刀。
现在知道了他的大名,情形就不同了。
吴畅打定主意不靠近他,看他有什么办法。
他乐哈哈地说:快刀李风,天下闻名,江湖人无不知晓,但有人说你能成名全靠偷袭,不是光明正大的与人交手,不知真假?李风大怒,这比骂他几句更让他不能接受,这岂不等于说他手法下流低劣吗?出刀神出鬼没,靠的是智慧,这小子如此污蔑自己的奇学,是可忍孰不可忍?他阴狠地笑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小子找死!大爷成全你!话落人起,犹如湖泊惊鸿,箭射般地冲过去,寒光一闪,一个弧形的刀影罩向吴畅的头顶,快速无比。
吴畅大惊,乖乖,若不小心,这下全完了。
他提足真气向后飞返,疾如风雷。
李风一击不中,刀又收回,不知放哪里去了。
他想不到今天会失手;心里无比难受,愣在那里,奇怪地看着吴畅,他看不出吴畅会有超出他预料的奇能。
吴畅躲过一刀,心里无比畅快,藏不住话地说:你知道今天你为什么会失手吗?李风低沉地间:你说为什么?吴畅笑道:你不该告诉我你用刀杀人,我若不知道你是李风,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知道了你是李风,你就永远不会成功了。
我玩刀不行,经验不足,逃跑的功夫却时时练呢。
李风苦笑了一下,无话可说。
片刻之后,他阴沉地说:这不是结局,会逃的人是阻止不了我带人走的。
吴畅冷笑道:会逃的人也会追,你不会成功的,我劝你聪明一点儿。
李风哼了一声,挥手道:把人带走,我看这位‘会逃’的朋友有什么法儿把人夺回去。
他身旁的众人如虎似狼地把尤机抓起来。
一个大汉欲抓尤晶时,吴畅飞旋而回,举手劈出一掌,劲如潮涌,大汉被击出丈外,吴畅站到了尤晶的身旁。
李风突地冲过去,猛然发刀。
电光石火间,吴畅双掌托起,把功力提到十成,翻掌平推过去。
这一击,大有风云变色之状,声势极为骇人,暗劲之强,似可拔山撼岳。
李风原变以为突击可成,料不到刀法刚展,无穷的大劲扑天盖地般压过来,手中的刀再难施展,而不躲还会有被击伤的可能。
无奈,他只好族身飞射,落到数丈开外,心怦怦直跳。
吴畅见自己以内劲阻击成功,顿时心花怒放。
高声笑道:现在会逃的不光我一个人了。
李风哼了一声,没吱声,他会过不少大高手,从来还没碰上过象吴畅内力这么强的人,他实在弄不明白:修习什么功夫,这么年轻,也不可能有如此深厚的内功呀!吴畅可不管他怎么想,冷然道:李风,你也试过了,我不光是会逃的,也能让别人望风而逃。
你明智点,把人放了吧,栽个小跟头无损于你的名声。
若执意不允,那我们只有以死相拼了,我不会看着你们把人带走的。
李风是何等人物,岂会买他的帐?嘿嘿地阴笑了两声,说:我向来不受别人的胁迫,人我是要带走的。
你,我们也不会放过,请你记住:和中律门作对的只有一条路可走――死!吴畅不再把他放在眼里,针锋相对地说:和我作对的人,会完蛋得更快,中律门岂奈我何?李风牙关一咬,冷峻地向吴畅走过去,他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然后侍机下手。
吴畅不是傻瓜,他知道李风靠近一步,死亡就会靠近一步。
寻思一番,决定用师傅教的烈阳掌对付李风,他自内功大成以来还是第一次想起用现成的武功对付敌人,而不是随意发掌。
李风沉静地又欺进了一步。
他知道不能等了,否则会有大祸临头的。
他双掌猛地一展,划出几个掌影,内劲随之一吐,使出了烈阳掌,击向李风周身的大穴。
他的动作不但快,其势亦猛,烈阳掌顿时生出无穷的热劲,仿佛要把人烤焦。
烈阳掌是极刚阳的功夫,内功深的人用它发劲,其劲火热,灼人皮肤,但还不至于瞬时把人烧伤。
但功力深到吴畅的境界就不同了,其热劲要比滚沸的油温还高,一般人触之即完。
内功高的人可以提功抵抗,但若功力弱于施功人,非吃大亏不可,弄不好五脏六腑都会被烧烂。
李风久经大敌,见过无数凶险场面,知道烈阳掌在吴畅手中使出,威力之强几乎不可想象。
他不敢稍作抵御,双臂一振,急身飞退。
即便是如此,浑身也被烤得疼痛异常,衣服近焦。
吴杨胜之无形,乐得手舞足蹈,欢天喜地地说:妙呀,没有用的武功现在也能退敌了,看来那十几年没有白过,哈哈,哈哈……李风心里不是滋味,自己威名久著,竟然栽在一个刚出道的小子手上,实在面上无光。
他眼珠转动了几下,说:你若再阻止找带人回去,那我就只好还给你个死人了。
吴畅看了他一眼,嘲讽道:这会子,你就想出这么个主意,未免太无能了吧?大英雄闯江湖,争的是气,不是争的无赖与狡猾。
李风笑道:我现在只想带人走,不愿与你论英雄,以后会有机会大论一场的。
吴畅说:你少费舌吧,人你是带不走的!李风大叫一声:你们先走,他若抢人就杀了姓尤的。
几把刀马上架到了尤机的脖子上。
吴畅顿时愣住了,尤机还真不好救呢。
若强抢,他们一刀杀了他,那还有什么意义?那就这么看着他们把人带走?吴畅感到有些为难了。
他把目光投向尤晶,征询她的意见。
尤晶焦急地看着他,似乎无话可说。
吴畅只好转头去看尤机的妻子,她默默地摇头,也没什么话。
吴畅只好问:尤大哥,你有什么妙计?出乎吴畅的预料,尤机叹了一声说:我正无处可去,你带小女走吧,我不会有事的。
吴畅啊了一声。
李风大笑起来:尤兄终于明白过来了,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尤机冷然说:多亏你的帮忙,不知该如何谢你。
李风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别客气。
尤机看了妻子一眼,说:我们一齐去中律门吧,也许这选择是天意,不可逃避。
我永远是随着你的,中律门和别的地方在我眼里是没什么分别的,我不怕。
她说。
李风笑道:还是嫂夫人开通,花落何处不生根呢?人只要随意,在哪里都是一样。
尤机冷然道:这道理你还是到别处讲吧!李风讨了个没趣,便不再言语。
他现在还不想找尤机的麻烦。
怕将来会有借助他的地方。
吴畅有些过意不去地说:我不是一个好朋友,没能让你安然无恙。
尤机笑道:你若愿做我的好朋友,就在小女身上尽些心吧,她会给你添不少麻烦呢。
吴畅点头说:你放心吧,再相见时,你女儿绝不是现在的样子了,她会有很大的长进。
尤机安然地一笑,说:把马车赶过来,我们走。
李风命人立即执行。
万机夫妻神色复杂地看了女儿几眼,洒泪与女儿分别。
吴畅和尤晶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他们远去的身影时才慢慢离开。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吴畅问:他们逼你父亲告诉他们什么秘方?尤晶神情忧郁地说:我也不知道,父亲从来不告诉找什么的,也许他们冤枉了他。
吴畅笑道:世上每天不知有多少人受到冤枉,这种可能是有的。
中律门以前与你父亲有过来往吗?尤晶沉思了一下:可能有的,但我不大清楚,我素来不问父亲的事。
吴畅点点头,相信她的话是真的,女孩儿怎么能随便向父亲问这问那呢。
他长叹了一声,说:你对练武有兴趣吗?尤晶低下了头,小声说:可我拜了师了呀!吴畅笑道:没关系,你现在不想练武,仍是可以的。
我与别人不同,从不认为师徒关系是牢不可破的,也不会板起脸训人,师傅只是传道的人而已,别无其它。
致于师徒关系,那是友情,绝不是什么类似父子之情的那种玩艺,别信外人的胡说八道。
尤晶忽然高兴了,露出洁白精巧的牙,笑道:这么说,我也可以叫你哥哥了?吴畅乐了:太对了!你本来也不过比我小三四岁吧。
尤晶兴奋地点点头,神彩飞扬,俏皮地瞥了一眼吴畅,说:练武的人,终日打打杀杀,太可怕了,我想做个安静的女孩儿。
吴畅半晌才说:这个世界不安静呢。
也好,我也不喜欢会武的人,一个个傲慢自大,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作恶多端。
尤晶扑哧地笑了:练武人也有好的,锄暴安良,不也是他们吗?没有武功,想斗坏蛋还斗不过呢。
吴畅开玩笑地说:看来你不想斗坏蛋。
尤晶嘴一拨:才不是呢,我不怕他们的。
他们也不怕你。
吴畅善意地接着说:要想不被人欺,遇险挺身而出,没有两下子是不行的。
‘武道’是宇宙的至高精神,其意无极,悠长深远。
尤晶不由崇拜地看了他一眼,这么豁达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
见到。
其实她接交的人本来也极少,泉水叮咚般地笑了几声,说:我即便练武也未必行的,我不是那块料。
吴畅说:不必勉强。
干不愿干的事,是极其痛苦的,这我深有体会,等你对武学有了兴趣,再练亦不迟。
尤晶两只玉手一拍,高兴地说:太好了!将来我也许会练的。
两人在大道上走了一段路,拐向西南方的一条小道。
他们走得不快,心情却是轻松的。
过了一会儿,尤晶有些累了,娇喘吁吁,吴畅笑道:我背你一会儿吧?我跑起来可比马快。
你是哥哥,这合适吗?吴畅笑着说:哥哥背妹妹太合适了,总不能让妹妹背哥哥吧?尤晶银铃似地笑起来,说:你跑累了可别怪我。
那当然。
吴畅回答得十分干脆,再说我也不会累的,我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源泉。
尤晶笑道:那你把这么好的‘泉儿’藏在哪了?借我一用吗。
吴畅道:背起你跑,不就借给你了吗?尤晶安怡地一笑:那你就借给我用吧。
吴畅低头一笑,把她背了起来。
她的娇躯,温软无比,吴畅只觉有只手抚弄他,并没感到重量。
他提气一口,陡然展起轻功。
他想让尤晶瞧一下自己的手段,功力不停地上提,似乎要把功力提到极限处。
尤晶陡然感到身子一轻,人象飞了起来一般。
吴畅奔行之势,如驱风雷,星行电闪,快之极也。
尤晶把头贴在吴畅颈后,不敢睁眼瞧,她做梦也想不到吴畅背着她还能如此神速,比千里马快得多了,简直快如飞弹。
一口气奔跑了有半个时辰,无数的树木河流被抛在后边,直到看见了一座大城,吴畅才停住,放下尤晶。
尤晶脚一落地,就说:哈,好快呀,这不知是哪里?吴畅笑道:我们本来就不去哪里吗,随便游走岂不更方便?你带钱了没有?尤晶被他一问,兴致顿时没有一点儿了。
不快地说:哈!你还想让我养着你呀?女孩子身上怎么会带钱呢?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也许有些过分了。
又马上冲他深情地微笑。
吴畅没有理会这些,说:走吧,一切会有办法的。
两人从东门进城,进入了繁华的闹区。
这是座古城,规模依旧,楼台殿阁不少,一旁的笨重的房屋也鳞次栉比。
城中有条河把城一分为二,河水悠悠。
过城河在刚人城的不远处拐了一个奇怪的弧形,在弧形的南边是片空旷的场地,这里聚集着形形色色的人。
场地的旁边耸立着酒搂,围绕着客栈。
他们走到场地的中央,向四周看了一会儿,见有许多摆摊算卦卖药的,吴畅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为了这个妹摆妹,自己丢一回人吧。
他记得自己曾跟师傅学过治跌打摔伤。
自己在此也摆个摊,挣几个小钱得了。
他把主意告诉了尤晶,少女的面色一红,觉得有些难为情,可还是默认了。
不这么做,钱从哪里来?可两人手里空空。
怎么摆摊呢?吴畅沉吟了一下,走到一个算卦的先生旁边,拱手笑道:麻烦先生,请给我写几个字。
那算卦的翻起老于世故的眼皮看了他一下,问:你是要我写字为你算卦?吴畅笑道:不是,我是个看病的,身有奇技,来到这里钱花光了,想在此摆摊挣几个钱。
请先生写几个字,好让往来的朋友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我不会白忙先生的,等找有了钱一定会重重酬谢。
算卦的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若能挣到钱,就不会到这里来的。
想唬我,我是干什么吃的?你还是别骗人了吧!吴畅见他不相信自己,有些恼火,但有求于人家,只好低声下气,陪笑脸道:先生此言差也,我家祖传治跌打摔伤,远近闻名,神效稀奇,不信等会有人来治病,你可以验证,不骗人的。
算卦的嘿嘿笑道:我一辈子不骗人的,可我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你也是一样的,卖野药的,跑江湖的,不会说一句真话。
吴畅冷笑道:你是不愿写了?不写。
算卦的悠然摇了摇头。
吴畅哼了一声:那我就让你说一句真话。
他暗从右手的商阳穴发出一道烈阳真气,射向算卦的上嘴角唇,算卦的仿佛受了炮烙似地大叫一声:哎哟,疼死我了!吴畅哈哈地笑起来:你这句话是真的吧?算卦的极怒恨地看了吴畅一眼,想发作一通,可与吴畅冷厉的目光一碰,顿时打了一个冷战,仇恨只好压在心中,不说话。
吴畅道:你若再不写,我就派六甲丁挖去你的眼睛,让你再也世故不起来,狗眼看人低。
算卦的这下害怕了,他以为吴畅是混事神汉呢,不敢得罪,连忙铺开一大张白纸依吴畅的吩咐写起来。
吴畅接过写好的字,笑道:你这种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以后要学聪明点。
我挣了钱,会给你写字钱的,这叫信义。
算卦的诚恐诚惶,不住地点头哈腰。
吴畅把纸压到地上,上面写着:祖传接骨治伤神技,灵验无比,举世无双,请君诚至。
他不由地笑了,右手搓了把脸,静等有伤的来求治,可过了好大一会儿,一个光顾的也没有,来往的行人有的站住一看,撅嘴就走。
饥肠辘辘,两人有些受不住了。
无可奈何,吴畅只好大声叫喊起来:接骨治伤神技,天下第一,错过医治的机会,后悔莫及,有伤的快来治!他这么一吆喝,立刻围上一群人来,治伤的没有,看热闹的全是。
他冲人群道:你们的亲戚朋友有断了骨的,受了伤的,快让他们来治,我保证手到病除,收钱不多,坐失良机,遗误终生。
有个二愣子听吴畅的话不中听,找茬道:你说谁的亲戚断骨受伤?这不是当众骂人吗?快向大伙赔礼道歉,拾起你的破纸滚出城去!吴畅无人可治,正心中懊恼,给他一骂,怒火万丈,上前一步给了二愣子一个巴掌。
啪!啪!……十几掌击了出去,所有围看的人都被打飞爬不起来。
这下可触及犯了众怒,旁边会功夫的就看不惯了。
本来他的口气那么大,就让懂行的受不了,这下给了人找茬的机会。
一个五旬的胖老者走过来,抬起那张富贵脸,不阴不阳地说:年轻人,你的火气好大,口气也好大,接骨治伤的好象只有你行?!吴畅见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只好硬起头皮说:老头儿,人说对了,普天之下,只有我的道高明,别说是人的骨头皮说是人的骨头断了能接,就是一棵树断了,我用手一抚它也会完好如初。
胖老者哈哈大笑: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也没见过你这么狂的人,我看你在江湖上是没法再混下去了,就你这口气,老夫就第一个容不得你!吴畅冷笑道:我说自己第一,又没说你第一,管你什么事?有胆量你也吹呀,又没人捂你的嘴!那人更乐了。
说:好个没有廉耻的东西,自己也承认是吹了,有种别心虚呀?吴畅火了:老子吹不吹与你何干?我说接骨冶伤天下第一就是天下第一,你有种我们比一下高低!胖老者脸一红,斥道:接骨治伤,乃雕虫小技,老夫不屑为也。
老夫感兴趣的是想教训你一下,好让你以后知道用脚走路。
吴畅嘿嘿冷笑了两声,轻蔑地说:你这老东西也配说教训小爷?告诉你,若论武,你是孙子辈的,一边玩几去吧!胖老者勃然大怒,几十年来,他雄霸一方,还没有人敢这么与他说话。
左手一扬,是虚;右手一抖,是实。
双掌交叉叠印,身形顿起,向吴畅击去。
他含怒出手,欲把吴畅击成血泥。
怎奈吴畅并非善类,他有了数次对敌的经验,对自己的武学也心中有数,没把貌似威武的老头儿放在眼里。
他冷笑了一声,身子微旋,向下稍蹲,双掌迎击过去。
刹那间,四掌相交,嘭地一声大响,吴畅稳如泰山,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胖老者却倒飞一丈开外,两臂几乎被震断,嘴角带了血丝。
很明显,他受了内伤。
这太出乎胖老者的意外了,他做梦也想不到一个吹大牛者,也是一个货真价实者。
吴畅见他大汗淋漓,惊恨羞愧,面目十分复杂,笑道:你自找苦吃,怪不得我。
不过我心肠特软。
你若求我治伤,我不会拒绝的。
胖老者啼笑皆非,自愿认栽。
淡然问:治伤仍要给你钱?不错!吴杨笑道,刚才的已经过去了,你求我治伤。
是另一回事,自然要交钱。
但你若是乞丐,我可以不收钱的。
胖老者冷哼了一声,寻思报复的办法,这小子两手空空,看来治伤不求助药物,可能是用内气为人疗伤,我何不趁他为我疗伤叶杀了他呢?他盘算好好主意,装作不情愿的样子说:我自认倒霉,没伤来找你疗伤,天道不公呀!吴畅道:没人勉强你,一切由你决定。
还是治吧,伤在我身上,不治你又不会疼痛。
吴畅笑道:如此甚好,清盘坐在地上。
胖老者忍着心中的痛苦,依言而行。
几十年的威名扫地,这奇耻大辱岂能忍受?他觉得四周有无数嘲弄的眼睛地看他,指责他设骨气,他心中暗笑,你们懂什么?这是诱敌深人之计,待会儿等我伤势转好,我会来个霹雳行动,让这小子永从江湖上消失。
吴畅发功放气,右掌在胖老者的头顶百会穴来回环了几下。
说:你别胡思乱想,要配合我疗伤,否则达不到最佳疗效,你也不能因祸得福。
胖老者惊了一跳,连忙灭了报复吴畅的坏念头。
可少顷,坏念头又如鱼儿似地露出水面。
小子,你等着吧,我会让你因福得祸,伤了人还要钱,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片刻之后,吴畅为他疗伤完毕,说:你痊愈了,起来吧。
胖老者嘿嘿一笑,弹身纵,双掌闪电般击向吴畅的肩头。
这太突然了,吴畅虽略有戒心,但轻视了他,躲闪不及,被凶猛的掌劲击在左肩庆。
他一个踉跄,摔倒地上,彻底的心灵痛苦,一下子攫住了他。
真浑呀!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轻视了他呢?这也太丢人了,一个小钱没挣到手,反而受了伤,真无用!他两眼冷冽地盯着胖老者,冷笑道:看来你是不会替我疗伤的?胖老者嘿嘿一笑:我只会让人受伤,送命,痛个欲生小子,你别想逃出城去。
吴畅听他的口气似乎还不罢休,知道不妙,急忙身体侧躺,半闭眼睛,放松身子,提气疗伤。
他的伤并不是很重,而且只在左肩部,所以不太怕急变。
尤晶这时奔到他身边,有些担心地问:不要紧吧?吴畅笑道:我佯败的,好引老东西上钩,他那两下子还能打败我?胖老头冷蔑地笑道:小子,你别得意,老夫的‘毒气掌’专坏人肺,进而殃肾,你好不了了!吴畅心中暗惊,再不敢大意。
急忙提聚八卦仙功,气冲周身。
霎时间,内气如泉水流溢,充满千毛万孔。
胖老头并没有吓他,毒气掌确是毁人肾肺的,只要打到人身上,一般是无救的,可是,毒气掌打到吴畅身上就出了意外,吴畅的内功之深厚实是到了不可思议的境地,只因他还不善于运用它,大半功力没有发挥出来。
假如他能启如地驾驭自己的全部功力,毒气掌再厉害十倍,也伤不了他分毫。
即使目前他只能驱使自身一半的功力,调动起来,驱走身上的毒气也是绰绰有余的。
胖老头的梦在吴畅身上成不了现实,他的自作多情,是没有丝毫意义的。
少顷,胖老头见吴畅没有中毒的迹象,诧异不已,两颗眼珠儿乱转起来,思忖求胜之道。
同样,吴畅也在考虑如何战胜对手,只不过他没有胖老者那么迫切而已。
僵待了一会儿;胖老者有些怕了;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没有利。
他权衡了一下,心一横,身形顿起,如老鹰扑免一声响,吴畅破震得哼了一声,手臂发木;胖老者被弹出七八尺外,烈阳功的热毒进了他的身体,直的心肺,疼得他恨不得把心脏掏出来扔了,汗珠儿如豆般滚下。
刹那间,他后悔莫及。
吴畅这时顾不上庆幸,刚才提聚的真气差一点儿被震散了,这时得赶紧收拢它们驱毒疗伤。
就在这当儿,从西北方向走来十几个人,吴畅一看就知是官府的差役,心里有些发慌。
十几个官差走到吴畅身边,问也不问,伸手就用铁索子捆他,一旁的胖老者没人问津。
吴畅心中愤恨,索性不疗伤了,猛地弹身而起,使出连环双飞腿,把两个官差踢飞,右手在空中一晃,啪啪两声,又打倒两个,这才出了口心中恶气。
官差们吃了亏,急了,一挥手,众人齐上。
吴畅身形绕动,使出烟云笼九州快式打法,把官差们全击飞丈外,爬不起来,哎哟不止。
吴畅拉起尤晶欲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拦住了他,笑道:壮士留步,我有一事相求。
吴畅只好停下。
众官差这时忙冲那人叫道:方大人,这小子好凶,我们抓他不住。
方大人脸色一正,斥道:混帐东西,我让你们来请人的,怎能如此无礼?众富差不敢争辩,只有低头不语。
吴畅笑问:方大人有何事求于在?方大人身子微躬,做了一个请的姿式,笑道:这里不便多谈,请到府下再说。
吴畅正想离开是非之地,便和他一同而去。
胖老者忽地高声叫道:喂!这次我愿付钱治伤,真心的。
吴畅笑道:随时恭候。
方大人的府第十分派场,气象庄严,古色古香,亭院宽广,水池、花园布局有方,大门里面是两片青竹,风雅不俗,果真不愧是官家府第。
吴畅跟着方大人进了客房,仆役上了茶,两人坐下闲谈几句,尤晶坐在一旁默然无语。
方大人沉思了一下,说:吴大侠,我有一件为难之事,还请你多多帮忙,事后必有重谢。
吴畅笑问:大人权大势大,还有什么办不了的事呢?方大人咳了一声,愁苦地说:这是我的一快心病,折磨了我有几年了。
犬子自幼习武,进境颇不错,不料几年前的一个晚上,他练功出了差子,吐血不止,受了内伤,久经医治无效,到现在人已瘦得不成样子,我的俸禄几乎全花在给他买药吃上了。
吴畅听他哭穷,冷笑道:方大人,请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钱的。
方大人连忙说:大侠误会了,我没有哭穷的意思,你若能治好犬子,我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吴畅笑了一声:方大人,你找错人了,我不会看病的。
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方大人啊了一声:你不是自称医术无双,天下第一吗?怎么转眼间就不会看病了呢?吴畅心里一笑,老子若真的天下第一,岂会穷得得叮当响?那不过是唬人的,碰巧了才有效呢。
但他却说:我是接骨治伤,天下第一,没说看其它的病,也能着手成春,你别弄错了。
没错。
我儿子受的是内伤,正适合你治。
吴杨笑道:看病要花钱的,你不是俸禄几乎全花光了吗?方大人哈哈大笑起来:吴大侠是怕我小气!你看错人了,我没有金山银山,为儿子治病的钱还是有的。
岂不闻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大侠请放心,你若能治好我儿子的伤,我愿以一万两白银相赠。
这钱是不少的,可吴畅要这么多钱何用,他要游历天下,无心做富翁的。
方大人见吴畅微笑不语,问:吴大侠嫌我出手不爽快?吴畅摇头说:我不会破你的竹杠的,你给我百两银子就够了。
不过话要说在前头,你儿受的若是内伤,我才能救治。
绝对是内伤,是外伤早已好了。
吴畅点头说:那好,你去找些医书来,让我看一天,再给你儿子治伤,书找得越多越好。
方大人不由惊奇,书上若有治伤的方法,我还求你干什么了不过等一天没关系,明天就见分晓了,他连忙答应下来。
吴畅说:我们还没吃饭呢,请大人备些饭菜来,花的钱可从百两银子中扣除。
方大人笑道:糊涂糊涂,我倒把这事忘了,饭菜马上就好,扣银子的事就免了吧,不然我会无地自容的。
他乐哈哈地跑出去,仿佛儿子好了。
尤晶不解地问:他儿子的病那么难治,唯道书上会有现成的办法吗?吴畅笑道:不过托词而已,我要找个时间让自己恢复过来呢,一天足够了。
尤晶担心地问:你若看不好他儿子的病,那怎么办?吴畅神秘地一笑:能不能妙手回春,这要等看了他找来的书才能知道。
这更玄了,尤晶宛如被他领入一片云雾里,眼前白茫茫,问:书会告诉你治病的方法?吴畅看了她一眼,被她那温柔的眸子感动了,和声说:应该会告诉我,绝代高人留下的医书那上面有他们的真意,我可感知它,并与它沟通,这也是片刻前我才有的欲望。
尤晶简直不能相信他的话,但否认也是无力的,朦胧中对武学有了神往的新异的情感。
自己若也能有这样的感觉该多妙,那是否要花很大的力气,很长的时间呢?她歪头天真地想了一会儿,忽然问:什么人都能感知书上的真意吗?吴畅温柔地说:我想你是能的,不然你会以为我没有一句真话,全是故弄玄虚。
尤晶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怎么会呢。
吴畅正想解释一下,方大人带人把饭菜送来了,客气地说:不周之处,请多多包涵。
厨师摆好酒饭,退到一边,方大人说:味道若不尽鲜美,请大侠提出来,马上再换。
吴畅望了一眼丰盛的酒菜,色香味俱佳,笑道:方大人,你快去准备书去吧,明天要治伤呢。
好!我马上就去。
他带人走了。
吴畅冲尤晶笑着说:我不想让他吃的,撵走了省心。
尤晶快活地笑起来:真有趣呢,他说不定还会以为你关心他儿子的病呢。
吴畅正色道:那是当然的,不关心是治不好的。
我给人治伤,全赖出奇制胜,奇在何处呢?就在关心上,病人身上的‘病气’是需要理解的。
尤晶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乐不可支:你干什么都是忽发奇想吗?吴畅摇头说:这桌上的菜饭也是我的忽发奇想?尤晶做了个鬼脸儿,不再问他。
吴畅说:我们还是先吃起来吧,这比什么都强。
两个人高兴地笑了几声,不客气了,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龙府的人配合得不错,两人刚放下筷子,他们就送来了一箱子医书。
方大人笑道:医书全在这儿了,请大快看吧。
吴畅嗯了一声:方大人,我现在需要歇息一下。
夜深人静时才能看书,府上有空房吗?方大人连忙点头说:有的有的,请两位跟我来。
吴畅轻笑了一声:把书搬到我休息的地方去。
方大人立即点头答应。
方大人带着他们绕过一个圆门,走进一个幽静的所在。
院内繁花似锦,香气扑鼻。
吴畅略微笑了几声,跟着进了一间十分干净的客房,里面桌椅茶具一应俱全,床上的席毫无灰尘。
吴畅还满意,点了点头。
方大人问:这尤姑娘是否另住一间?吴畅说:当然。
于是,尤晶住进和他一墙之隔的东边的一间。
龙府的仆役把书搬进吴畅的住处,吴畅冲方大人一笑:你们请回吧,我要静思了。
方大人只好带着人退出去。
大人。
他不是在下神吧?仆役问。
方大人何尝没有这样的想法,但为了表示心诚,斥责道:少多嘴,公子就要好了呢。
这样的念头他一天也没放弃过。
吴畅静下心来后,把那箱书搬到桌子上,拿出几本来看:《黄帝内经》、《金匮要略》、《请病源候论》、《针灸甲乙经》、《内伤杂论》、《黄元真人论血气》……书还挺齐全的。
吴畅把所有的书都翻开,掀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放到床上,然后启己坐到翻开的书上去,盘起腿垂帘调息,极力放松自己的身体,进入恍兮惚兮的一灵尚存的境界里去。
尤晶在自己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出于好奇,便轻轻走到吴畅的房门口,看他在干什么。
陡见他坐在一片书上,不由抿嘴笑了,真好玩,他总是干什么都想些新鲜的花招。
吴畅感觉到她了,但没有吱声,他要尽快进入空冥无极中去,那广漠玄虚的天地有无穷的力量。
他要与那似有还无的真景浑成一体,达到自在无为的美妙境界,让整个身心清明爽透,情思如梳,识神不粘,乐乐融融,祥兮和兮。
一片金色的光芒从远处而来,带着轻微的声音,仿佛宇宙深处的使者进入他的脑际,接着是数不清的星云在他脑中升起,似乎另一个宇宙在脑中生成,一种永恒的大静进入了他的感觉。
一声脆响,霎时一切都停顿了。
忽然,他身边翻开的那些书页上闪起五颜六色的之光,吴畅立时感到了一种至大至纯的欢乐,他笑了。
那些星光不停地变幻着,最后与他的感觉合二为一。
他忽然感到自己高大起来,心灵无比充实。
行功四个时辰,内气运行一千零八十个周天,洗毛伐髓,四肢百骸透爽了,自身的伤全部消失,反而更见精神了。
他下了床走到院子里,已是满天的星斗。
他看了一眼尤晶的房门,紧闭着,屋里亮着灯,便走了过去。
敲了一下房门,问:睡下了没有?没人回答。
他正要再敲,门猛地破拉开,尤晶冲他直笑。
吴畅说:这会子,你干了些什么?尤晶做了一个盘腿练功的样子,说:我也这个。
吴畅笑了:看来你对修行慢慢有了兴趣。
尤晶头一摆,说:看着你的怪花样,心里我也想‘怪’,自然就模仿了。
吴畅说:模仿是不行的,要把假心变真心,把真心变成纯心,纯心成至心,这才有可为。
尤晶道:我不管这心那心,怎么干省心,怎么好。
吴畅点点头,说:这院内百花争艳,俏丽多姿,你进入它们之中做个百花仙子如何?尤晶乐了起来,笑道:当然好了,可怎么做呢?吴畅道:走,我们到花丛中去,你数一下有多少种花。
尤晶笑道,傻哥哥,天这么黑,怎么数呢?我看不清它们。
吴畅笑了:我倒忘了,以为你与我的眼睛一样明锐呢。
尤晶惊问:你能看清楚它们?吴畅说:以前不能,现在可以了,我从那些医书上学到不少东西,‘它们’争着向我献殷勤。
尤晶甜吟吟地笑起来:你又骗人了。
吴畅似乎在想别的心事,严肃地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忽道:雪妹,你别认性了,现在有一个百年难遇的好机会,假如你慧质兰心,几天之内我就能把你造就成武林苛葩,机不可失。
尤晶见他如此庄重,不由激动神往了,成为百花仙子并不是一件坏事,她小声问:什么机会?吴畅道:龙家的这个花园地脉属阴,涡流极强,园内花种正好一百二十,暗合了山川木精聚会之数。
今晚子时,三山五岳的花气将在此一聚,你趁此可摄取它们的精华,练成‘百花仙功’。
这可有些玄了,尤晶怀疑地问:花气又不是人,它们还会相聚吗?吴畅说:天上的云彩也不是人,四面八方的云气何以能相聚?尤晶信服地点点头,说:我还是看不见园内的花儿呀。
吴畅迟疑了一会儿,说:我成全你吧,到屋里拿两个茶碗来,我造一个‘小太阳’你看。
尤晶更惊异了,高兴地进屋子里去拿出来两个白茶碗,递给吴畅。
他觉得他神秘极了,人能造小太阳,这可是千古奇闻。
吴畅把两个茶碗合在一起,构成一个不大规则的球,说:这园里的花排列极有秩序,很好查,我们从这边查即可。
你要睁大眼睛,记住它们的样子,这很重要,对花的形象你若能过目刻骨铭心,就算成功了一半了。
尤晶笑道:这可巧了,我最爱花呢,心中的花样不会少于二百种,也许我早已认识它们了,不用记了。
吴杨笑道:该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也没问我吗!尤晶俏皮地说。
吴畅微笑了一下,说:开始了,你要留神。
他双手把合好的茶碗捧起,施展金丹比光心法,把光气聚到茶碗上,顿时,合在一起的茶碗光芒万丈,正如中午的太阳一样发出白炽的光。
尤晶喜极了,欢跳带蹦地笑了。
吴畅立即示意她查花、识花,尤晶依言而行。
两人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尤晶把花查完。
吴畅收起神功,有些疲倦地问:多少种花?尤晶笑道:一百二十种吗。
记下了没有?花色,花样。
我只需记下三种花就可以了,那些以前就牢牢地记在了心中。
好样的,没白费我许多精神。
你累吗?我觉得你好象有气无力的。
累是暂时的,一会儿过去了。
这多亏是我,换了别人,这么耗光,非灯枯油尽,死于当场不可。
早知这样,那我就不要这个机会了。
你真是个傻姑娘,机遇难求呀!有的人一生也未必能碰上一个机会,碰上了就能改变你的命运。
这是金难买的。
尤晶不以为然地说:又怎么能知道这机会不带来厄运呢?吴畅说:放弃这机会,就一定有好运吗?我们可是向着好处奔的。
你别跟我说话了,快静一会吧。
她关心地说。
吴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吱声了。
片刻,他恢复了过来。
注视了一会儿尤晶,说:你走进花丛去,时辰快要到了。
身体安静站立,肌肉毛发无不放松,越松越好,意想自己变成东海一滴透明的水,滚动在无数的花瓣上,晶莹闪光;再松弛,使自己进入飘飘扬扬、飞洒自如的境界。
一切若有若无,周身毛孔洞开,排浊吸清,把天地间的正纯的花气全吸入体内,变成自己的精华;再往后,你就任其自然。
不过要特别注意的是,那滴‘明水’滚到哪种花上,你要忆哪种花的模样,不可混乱一气,否则练的就不是‘百花仙功’,而是一花’或‘乱花’功了。
尤晶神色庄重地点点头,心中兴奋无比,但也有点儿惧怕或者是紧张,有点上战场的味儿_她小心地走到花丛中,面北站立,双臂自然下垂,两脚并在一起,身直立,目视前方,然后双目轻闲,静听自己的呼吸,从腰部开始放松,愈来愈松,越来越静,飘兮忽兮,恬恬冥冥。
一般人初练内功,不管你多么聪明纯净,是不可能没有杂念的,有的人练半辈子未也必能除去杂念,一灵独照。
尤晶一开始就能极大限度地放松自己,进人深静,是吴畅用无上的内气控制了她的识神,让她杂念不成,这就是有高人指点的好处,能事半功倍。
吴畅本是不懂得这些的,这都是刚才坐在医书上练功的偶然收获。
别看只有几个时辰,却远远超过在胡元身边十几年所学。
这是他所意想不到的,可谓福从天落。
子时到了。
尤晶忽觉身边的花香浓郁了起来,仿佛有无穷的花气围住了她。
渐渐地,她感到自己的内脏成了欢腾的花海,慢慢地,花海变成绛红色海洋,沸腾起来,蒸腾的气升入脑部,浑身酥透爽透,仿佛所有的肌肉毛孔都被净水清洗过了。
那种乐乐洋洋,喜喜融融的妙趣,不可言喻。
她想不到练功会这么愉快。
吴畅和她一同进入了功境,在空冥虚无的天地里,用真意调治尤晶的脉气,犹如给她动手术一般。
酷烈的花气,他一样能深刻地感觉到,子时逸去。
吴畅停止了发功。
同时也中断了自练,笑着对尤晶说:你可以自由走动了,一切都过去了。
尤晶睁开眼四下看了一会儿,又抚摸了一下自己身体,笑道:这太美了,练功原来这般舒服!吴畅说:我练功有成,可受尽苦难呢。
你的运气好,碰上我这么个高明的师傅。
尤晶笑了:真的吗?可我现在并没感到有什么特别,我还是一个无力的小姑娘。
吴畅笑道:等你对武学有兴趣了,就感到特别了。
你死活不学,我能有什么法子呢?尤晶瞥了他一眼:我有那么淘气吗?吴畅摆手说:进屋睡觉去吧,我也有些累了。
尤晶冲他甜蜜地一笑,走进自己的房间。
吴畅回房把床上的书抬到两头去,头枕着,脚垫着,悠悠睡去。
天刚微明,方大人就带着仆役在门口恭候了。
天下事仿佛都没有这事重要。
吴畅故意迟迟不起,等红霞万道,阳光普照了大地,他才下床。
见方大人在问口站立,吴畅佯惊道:方大人,你何不进屋去?方大人笑道:不敢打扰大侠,世上的高人都喜欢清静的,这我还知道。
早饭已准备好了,请大快进餐。
吴畅微微点头,说:方大人,早饭别让令公子吃,可让他多喝凉开水,能喝多少喝多少,喝到不能喝为止,快去办吧。
方大人心中一疑,随之大喜,如接了圣旨一般兴冲冲地去了。
他好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了。
出手就是奇招――喝凉开水,多少名医也没有用过这法呀!看来他确是个奇人,也许就是天下第一名医呢,高人出奇法吗。
他眼里顿闪出一个健壮的儿子,冲着他笑,一片光明的前景在向他们父子招手。
早饭很丰盛,而且花样新奇,看来龙府的厨师颇费了一些心思。
而吴畅只喝了一点儿小米粥、燕窝汤,霸王别姬只吃了几口。
尤晶吃得也不多,她刚修习了百花仙功,内气正足,正是气足不思食。
两人吃过饭到凉亭一坐。
方大人满面笑容地带着儿子走了过来。
吴畅冲他点点头,目视方公子。
这公子哥儿身材修长,瘦得皮包骨头,面色枯黄,两眼灰暗无神,虽然穿得花团锦绣,蓝衫上飞针走线,盛开着荷花,也不能给人精神的感觉,相反给人绫罗裹着朽木的怕人印象。
他看来喝了不少凉开水,肚子都鼓了起来,犹如怀孕的少妇。
吴畅客气地说:方公子请坐。
不敢。
请问大侠我还有救吗?吴畅哈哈大笑:方公子,我该向你道贺呢。
碰上我,你就该时来运转了。
明天的早上,你就能因祸得福了,正所谓苦尽甘来。
龙家父子顿时大喜:真的吗!?吴畅道:明天你们会知道的。
凌晓,快给大侠行礼。
方大人提醒道。
方子玉慌忙就拜。
吴畅一挥手,一股云团般的湿柔大劲托住了方子玉。
他没有拜下去。
大侠说我因祸得福,此言何出?吴畅道:你原是天生的畸形人,练功出了差子,畸形没有了,还不是因祸得福吗?龙家父子惊敢一跳,方子玉的暗疾外人是不知道的,他是如何得知的呢?但这也不值得庆贺呀?人还越发瘦呢。
大侠,您向我道贺仅此而已吗?吴畅反问:仅此值得道吗?不值得!这次方子玉没有犹豫。
吴畅更不犹豫:说得对,值得庆贺的事应比这重要得多才行,你的好事远不止于此呢。
龙家父子乐了,方子玉连忙问:有何好事?吴畅说:你是个‘阴肿’之人,与阴盛阳衰之‘阴盛’有相似之处,但又有具本质的不同,‘阴肿’指点形,‘阴盛’指气,但若调治不当,它们的作用却又是相同的――都能死人。
‘阴盛’可用药治,也可练功治。
而‘阴肿’却只能用练功治,至于练何种功法可以治‘阴肿’。
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所以我说,碰上我你该走运了。
不过你要记住一点,我为你治病不是为了一百两银子,而是为了怜惜你这身上苍垂青之质,我不忍它废弃。
方子玉大喜,说:请大侠指点,我终生都不会忘记您的思德。
吴畅摇头道:此非恩情,机缘也。
方子玉没心思辩其它,笑问:请问大侠,练什么功法呢?玉羊神功。
吴畅说。
方子玉一下了愣住了,猛地明白了几年来自己时常沉入的梦境:一片鲜奶一样的玉石群,一个朦胧的似羊一样的影子。
原来梦境暗指的是要治病修练的神功呀!对吴畅他不由地有了几分崇敬,他觉得吴畅这样的人才称得上伟大。
那些庸医狗屁不是,白喝了不知多少苦汤。
他看了吴畅几眼,恭敬地问:玉羊神功如何练呢?吴畅微微一笑:我会传授你的,你只要心静即可。
多谢大侠。
方子玉躬身一礼。
吴畅站起来,当众传功。
他没有练过玉羊神功,它的威力究竟有多大,也是不知道的。
这种功夫是他昨晚从医书《玉羊真解大论》上感知的,现在就向方子玉传授,可谓边学边卖。
玉羊神功是种内功,无招无式,掌握要领并不困难。
在吴畅的细心指点下,方子玉很快就学会了,而且还学得颇精,他本来主不是门外汉。
吴畅帮他打通奇经八脉,他很快就进入康庄大道,其功效之神速,连吴畅也感到意外。
到了下午,方子玉就换了一个人似的,神采奕奕了。
龙府上下张结彩,喜气洋洋。
晚上,方大人摆酒宴庆贺,吴畅坐上首席,龙府上下对他敬之如神,回到花园的住处,尤晶说:我好风光啊,我也想成大侠了。
吴畅道:今日争奇斗妍,哪问明日黄花。
尤晶轻吟了一声:琼楼玉宇缈缈,何处是吾家?女儿心,青待发,碧月泉下千杯酒,愁可怕,情可怕,愁可怕?回首不见明月照,只有风沙沙。
说到尽处,眼里流出了泪,哭什么?吴畅心中一动,仿佛有什么被压抑的东西在拼命挣扎,宁失山河五千里,不愿待自发;可他感觉了许久,也没有捕捉那朦胧的东西,顿感说不清的惆怅和失望,黯然低下了头。
尤晶没有觉察出来什么,看了他两眼走到自己房里去。
吴畅长叹了一声,躺到床上去,他还是头枕着书,脚垫着书睡。
夜根深很静了,可他的夜是无梦的。
一条长长的幽深的黑洞困住了他,也许只有走下去,才有能见到光明,远处是未知的,别无选择。
方子玉一夜没睡,依照吴畅授的心法修练到朝霞似火才收功。
这一夜,他的长进更大,别人几十年苦修未必能达的境界他轻而易举地越过了。
他自身的特异为练功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达到了玉羊顶华至高境界。
吴畅见他一夜脱胎换骨,两眼神光晶莹,闪烁着无比的摄人心魂的魅力,心中不由一酸,为什么呢?又说不清楚。
方子玉向他施礼,说:多谢大侠再造,我的心情好极了,感觉十分敏锐,越练越想练,没有什么能取代我的练功。
吴畅道:方公子,你洪福齐天,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你好自为之吧。
方子玉说:我一刻也不会放弃练功的。
吴畅欲走,龙家父子尽力挽留。
他没答应留下,和尤晶出了龙府,龙家父子送至门口。
出城门时,他们碰上了那个受伤的胖老者,他身边围着不少人,怒视吴畅。
胖老者浑身红肿,嘴唇干裂,样子十分可怕。
吴畅不由生出恻隐之心,和气地问:你怎么不去龙府找我?胖老者干笑了一声:姓龙的权大势人,我又身受重伤,进不了他家门。
这两天龙家如临大敌,调来不少兵丁和高手守门护院,别人亦不敢轻举妄动。
还好,总算等着了你。
吴畅见他没有怨恨之情,有些过意不去,说:你的伤原也不重的,只是你不知如何治。
这两天他的医术有了绝对的进步,对医治热毒又有了新法,所以有此一说。
胖老者叹了一声:是我有眼无珠,没看出你有绝世奇术。
吴畅心中暗笑,也算不得奇术,你不懂门径罢了。
他伸出手在胖老者的印堂穴一按,注入一股玄冥真气,胖老者顿时觉得清泌入心,舒服异常。
吴畅笑道:这一次也免费。
胖老者脸色顿红,说:我有钱的,别小瞧我。
敌人做不成,朋友也不能做吗?吴畅笑说:什么都能做的,我随和着呢。
胖老者哈哈大笑,声音古怪邪异,吴畅不由小心起来。
可过了一会儿,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冲胖老者轻淡一笑,和尤晶扬长而去。
行走了有四五十里地,吴畅才感到不妙,他觉得有条虫子爬上了他的脖颈,并蜇了他一下,估计这条虫是在胖老者大笑时爬上自己的衣服的。
它一直暗中行动,自己着了道儿。
他没有用手拍打,而是让尤晶看他的玉枕穴下面有什么。
尤晶一看,吓得惊叫起来了:有条红得发亮的毛毛虫,可怕极了。
嘴尖尖的,好象在咬你。
吴畅心中发凉,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急忙运起肌理抖弹劲,把毛毛虫从身上弹震出数丈开外。
他走上前去细看,不知这到底是何物。
毛毛虫落地后并没有悲观,地上跑得更欢。
吴畅不又气又恨,弄不好会毁在这条虫身上,一气之下,用脚把它跺死。
虫子一死,坏了,他的脖颈霎时红肿起来,他心中一声大喊:冤呀!想直起头不可能了,要不是脖子上连着头,他真想把脖子砍去。
火辣火辣的毒热攻心,那痛苦是难当的。
胖老者的报复是高明的。
他咬着牙,两眼喷火,却毫无办法,他运功驱毒几乎没有什么效果。
尤晶见他痛苦异常,害怕极了,带着哭音说:你不能给自己看一下吗?你的医术不是举世无匹吗?吴畅咳了一声:夜郎自大,悔之晚也!我这才知道自己明白的东西太少了。
尤晶说: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办法了吗?吴畅叹道:不该跺死那条虫子,它死了办法也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尤晶坚定地说:你不会死的,一条虫子怎会打败你呢,你要相信自己最终能战胜它。
吴畅看了她两眼,苦笑道:看来我傻了,这样的道理也要你指点才明白。
你又错了。
尤晶接着说:你不去考虑它不等于不会考虑,聪明人是永远不会倒下去的。
吴畅笑了,说:聪明人水远不是说我的,别人骂聪明人我也不会搭腔。
我师傅说我是。
天字第一号的大笨蛋,他可是个聪明人呢?尤晶惊道:咳!你还有师傅呀?你以为我无师自通?吴杨笑问。
尤晶静了一下,说:你都这么了得,你师傅还不仅成神了吗?吴畅一笑:他是个老头子:也许快死了呢,成什么神?你没听说过吗,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师傅不必一定强于弟子,闻道有先后,关键在于急起直追,登上顶峰的,都是忍者。
尤晶见他气色好了一点,问:你现在感觉怎样?吴畅摇了摇头:不妙,一点也不妙。
尤晶难过地直想哭,六神无主。
回回回 回回回黑手在黑夜出现是更加阴森可怕的。
梅长的魔爪伸进黄娇的衣服里刚触及她的酥胸,就听见一声响亮的断喝:梅长,你还旧未改!梅长打了一个冷战,深山野岭里谁会来呢?他转身一看,见是个长须高大的老人,不由后退了几步。
他们是相识的,长须老人正是当年天下三大高手之一的云凌上人。
梅长知道此老的厉害,阴恨顽性顿敛,嘿嘿笑道:一时技痒,他们交给你了。
后会有期。
身形一纵,飞逝而去。
云凌上人知道抓住他亦无用,受过梅长伤害的人是难好转的。
他长叹了一声:江湖上又多几个可怜人。
他轻轻拍打了几下他们的百会穴,三个人清醒了许多,但他们本性迷失了,不呆能向以前那样明知恩仇,通达事理了,认贼做父现在对他们来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了。
云凌上人颇有仁怀之心,他不愿一走了之,捋了一下飘洒的长须说:你们跟我走吧,在华山的东北面有我的一个老友住在山谷里,他擅识药性,也许能治你们‘性迷’之症。
三个人愣呆呆的,没有任何表示。
云凌上人一摆手,三人跟他是去。
他们仿佛梦游者,心里沉闷,头脑不清,一切飘荡荡职西风吹烈。
云凌上人带着他们进入山谷时,夜已深了。
四周黑漆漆一片,眼睛不敏根本找不到路。
云凌上人来过这里不止一次,走起来还不算费劲,他们三人可了不少苦,稍不小心就会摔跤,不如现在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将来也不会觉太苦,所以没有理。
他们进入条狭道:风波老友,云凌寅夜造访,打扰了。
片刻,从回石左边的小石洞走出一位长发老人,他双目炯炯有神,夜间的山谷真静,一片叶子落地仿佛都能听清楚,夜使山谷充满了神秘。
云凌,你不在长白在山练你的阴阳气,越千万水赶到这里为了何事?云凌上人笑道:风波,你也变坏了,难道要把我拒之门外?风波老人哈哈笑道:弹指十年,相见何易,怎会让老友闭羹呢?请进寒洞!他们进了石洞,风波老人说:这是你新收的弟子?云凌上人一笑:你看呢?风波老人不由细观了三个人一会儿,说:我看有点不对劲,他们好象受了梅长的伤害。
老友好眼力,夜能察幽微者,天下怕只有你一人了。
风波老人连忙摆手道:你加紧给我戴高帽子了,哪次你言语动听迷人,哪次准有事求我。
云凌上人笑道:知我者老也。
他们如此年轻,就失了本性,实在可怜,老友可有术回春否?风波老人摇头说:难。
不过我可以试一下,能否有效,要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梅长的‘摄魂笑’,十人分古怪,连他都不能解救,何况外人乎?云凌上人点点头,说:看来只能这样了,老友,我又给你添了麻烦。
风波老人哈哈连笑:我们两个老家伙还要客套吗?那是晚俗了。
云凌上人笑说。
风波老人道:趁打铁,现在我们就熬药给他们服。
云凌上人赞赏他的热心两人忙活起来。
把草药装入沙壶里,加了水,云凌上人点着了火。
熬了一会儿,云凌上人忽道:老友,你的这些药怎么是亢阳的呢?你想给他们增加功力吗?风波老人道:对极了!通过几年的研究,我以为梅长所以能摄魂成功率更高,因此,医治受害人,也许只有增加他们功力,能收回本性,否则,那只有天知道该怎么办。
凌上人有话多话要说,可又觉说了也无用。
也好,这么试一下,也许能歪打正着。
药汤很快熬好了,分倒三只碗里。
冷凉了,三人喝下。
他们这时多少还知道这是治病。
过了有一个时辰,风波老人又熬好了药。
三人又喝下。
一夜之中,三人喝了三次药。
黎明来了。
山谷的空气异常清新,花草明露,分外动人。
风波老人吩咐三人练功,增强自身功力。
练了有半个时辰,三个人顿感不适,周身如火烧,双目赤,嘴唇裂,难受不己。
风波老人见药不对症,赶紧点了他们的昏睡穴位,与云凌上人商量如何办好。
风波老人道:那样就前功弃了,我看还是等一下吧,也许他们能适应的。
三个人昏睡了许久,果然吃药不良的反应消退了。
风波老人心头大喜,笑道:老朋友,刚才他们不适,是药力太猛之故,我们只要缓用药,待药力散尽再服药,他们就不会难受了,说不定这是可行之法。
云凌上人轻笑了一声,没言语。
忽然,啪地一声脆响,旁边堵洞的一块石板破了,从洞滚出两个人来,正是龙标和周力。
云凌上人皱了一下眉头,深恶这种打扰。
人影一闪。
朗造钻出洞来,陡见旁边站着两个老人,他愣在那里。
他知道名山大川多出奇人,这两个老头子怕不是村夫老朽,不可等闲视之,他干笑了两声,说:两位高人如何称呼?风波老人见他一脸暴气,斥产道:这山谷不是你这类玷污,快走,免得我赶你!朗造顿时不悦,冷奖道:这山谷不是你的,凭什么赶我。
云凌上人哼了一声:大奸大恶亦会假情假意,干事若行正,你的证实是两个受伤的人吗?朗遣嘿嘿一笑:他俩窥人秘事,犯人忌讳,杀亦该杀,受伤实轻尔。
我不会放过他们。
龙标和周力伤痕累累,几乎奄奄一息,吃力地爬起来,龙标说:你们害人害命,反说我们犯了你们忌讳,天下理可有这样讲的吗?朗造笑道:我这样讲理,已是给你面子了。
我想杀你,这岂不是最好的理由?风波老人哈哈大笑:狂人的逻辑总是那么明火执仗的,不知道天底下还有一种理在。
朗造冷笑说:任你‘花嘴’说破,拳头还是那么冷似铁,想教训狂人,要先看一下自己的拳头。
风波老人道:我的拳头终日风吹日晒,够硬的,你想领教一下?这要看你是否插手我的事。
朗造冷然说。
这里是我的一亩八分地,我管定了。
朗造眼珠一转,暗想老东西也许难缠,先杀了他们两个活日再说。
他骤然集气,身子陡然一旋,双臂张开,如飞鸟一般扑向龙标师徒。
他要一举毁掉他们二人,功力提到了最大程度。
他的功作实在快极了,劲力十分雄猛,罡风裂肤摧石,声势骇人。
六凌上人似乎知道他的居心。
他身形刚起,云凌上人亦就出手,犹如一切魔云飘忽一闪,就站在了朗造的前头。
巨掌向前一推,直击朗造的胸脯。
这一招看似无奇,但出手恰到好处,劲力骇人听闻,强大无比。
朗造自出道以来还没有碰上过这样的高干,躲闪似乎已不及,只好猛吸一口气,身软如绵,身轻似羽,任强劲的力道把他击出。
这一式颇灵,他毫发未伤地飘落几丈外。
云凌上人似觉意外,却没有吱声。
象他这样的高人是不便说什么的,胜负对他都是负担,朗造险些吃亏,这次学乖了,笑道:你们不敢自报名头,足见不是超一流的。
风波老人哈哈大笑:还不算一流,你没长眼吗?云凌上人又道:不必与他一般见识,你看他们伤势如何?风波老人扫了几眼龙标师徒,说:没事,可以救的。
云凌上人说:你还是走开吧,免得自讨苦吃。
朗造嘿嘿一笑:你的口气不小,我还没感到会吃亏呢!云凌上人顿时不悦,说:你师傅日瓦格多与老夫有过数面之交。
看在他的面上我不为难你,希望你不要感觉太好。
朗造一惊,忽道:你是云凌上人?怪不得一掌能迫开我,江湖上能让我返几步的人,亦不过几个而已。
风波老人冷笑道:你有兴还是到别处去吹吧,这里你是显不着的。
朗造见活口还在,岂甘心就走。
他思忖了一下,说:我与他们的事未了,两位高人何不让我与他们作一了断。
风波老人不快地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让你滚开,已是给了你莫大的面子了。
若不给面子呢?朗造冷笑问。
风波老人笑道:你希望我不给你面子?朗造昂然挺胸说:你既然有‘面子’,给不给别人,是你的事,而我是不在乎的。
风波老人大怒,暴喝一声,身形一晃,欺近朗造身边,举掌便打。
朗造头一摇,长臂突伸,猛地抓向风波老人的左肋。
他的手指利如钢爪,若是被他抓着,风波老人的肋骨非断几条不可。
风波老人人如其名,身子陡然一旋,如飞轮般飘出几尺,随之向右一绕,指点朗造太阳穴。
朗造心存诡异,竟然不躲,似乎他乐意挨一下。
云凌知道不妙,这是个陷阱,西域人善长移穴换位,你觉着点了他的太阳穴,而实则点错了地方,太阳穴已经移了位置,但他不便提醒风波老人,这时横加插手是对老友的不恭。
可看着老者友吃亏他又不愿,只好暗中相助,右手中指猛力一弹,从中冲穴射出一道凌厉的劲气,直射朗造的眉心。
朗造正欲下杀手,陡见杀机向他扑来,只好运起宝瓶气法,一掌向射来的暗劲劈去。
扑吱一声,两股劲气相碰,劲力四溢,两人都受了震荡。
风波老人犹未知,一指点中朗造的太阳穴,而朗造并未倒下,随手向他击一掌鬃,几乎捣中风波老人的胸膛。
风波老人亦被劲力震了一下。
朗造吃了点儿小亏,被点中太阳穴虽未倒下却被点痛了。
恨道:你们自命不凡,却两人打我一个,我都替你们害羞。
风波老人大骂:放屁!我一人等于两人?云凌上人说:让我来领教他的绝学,一个人照样能教训他朗造不由有点发怵,云凌上人是当今三个大高手之一,他不相信这是事实。
虽然他觉得自己的身手相当厉害,但还是不敢和云凌上人相比。
他骨子里有对名人的畏慎,也有因崇敬产生的自卑。
他退了几步,强笑道:谁教训谁还不准呢,先别自夸。
龙际咳了一声:我们并没有得罪他们,是他们说话声音太大,被我们听到一两句,他们要杀人灭口。
风波老人点点头,你们听到什么。
龙标犹豫了一下,说:他们讲宏法大师是蒙古人。
他们来找宏法大师有要事,而宏法大师不理会他们。
风波老人咦了一声,这事倒新鲜,老友,你可听说过这事?云凌上人慢慢寅说,我从不打听别人的隐私的。
宏法大师虽是我的朋友,这样的事,他是不会轻易告诉外人的。
我们也不必去想它,是蒙古人又怎样?风波老人道:这其中怕有什么秘密,不然何须灭口?云凌上人笑道:老友,难道你动了凡心,又想到河湖中走一遭?风波老人笑了:静极思动,这是人生的至理。
云凌上人说:那你就再大展一次身手吧!不行喽,风波老人叹了一声,现在是人家的天下了。
卒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啊!云凌上人哈哈大笑、声震山野,说:老友,我们并不老。
倒是他们‘老’了。
他冲龙标一笑。
龙际顿时觉得无地自容,他这个青城的掌门人也太无能了。
将来还有何脸面行走法湖?真恨不得就些死去。
风波老人怕他俩太难为情。
忙说,来,我与你们治疗别灰心,你们还年轻呢。
尤标师徒一见朗造离去,松了一口气。
龙标施礼道:多谢两位前辈相救,大恩不敢言报。
龙标师徒无言以对,伤心地落下了泪。
云凌上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走到一边去。
风波老人善谈,他确是不该适迹山林的。
边治伤边和龙、标谈起来。
谈得兴起,大笑不止。
过了一会儿,地说:老友,他们是‘青城居士’柳寒烟的门下呢。
云凌上人一怔,问:你师傅现在怎样?龙标说:不知去向。
风波老人叹了一声:晚景凄凉啊!他那么高的身手,想不到竟被人‘害’了,生死不知。
云凌上人沉思了一会,道:依老夫之见,伤害他的人一定是他的很知己的朋友,否则,以他的功力,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一代高手被人骗了,每念及此,龙标就心痛,这实在是青城派的奇耻大辱。
云凌上人重提这事,龙标难过地低下头,他忌讳这事,风波老人似乎理解他的心情,说了几句便不再谈。
龙标师徒眼了风波老人的药,又被推拿一番,伤势大为好转。
但风波老人没有立时让他们离山,怕在中途碰上朗造,那就麻烦了。
他们在风波老人的山洞里呆了三天,才辞别而去。
而这三天里,他们目睹了文明三人十数次喝药的情景,每次喝下药后,三人的眼睛里便闪出一种怕人邪异,仿佛中邪颇深。
但他们什么也不敢讲,云凌人虽有异言,也没有别的办法。
三个人在石洞里连续喝了半月的苦药水,出现了意外的变化疯了。
三人时哭时笑,平静时呆若木鸡。
云凌上人后悔不及,万不该没完没了胡灌他们苦药水,风波老人亦觉脸上无光,可要让他们回到仅失本性的症状。
办不到了,龙奈,云凌上人只好带他门离开华山。
他本想出来轻松一下的看来松不成了。
人有时是无法按自己的意愿行事的。
纵然你权力很大,也不行。
他带着三疯疯狂狂的人走了两天。
有些觉得累,心也烦,只好再寻名医治他们的怪病。
他十几年前听说白水镇有位白水先生擅治疯病,他决定带他门前去白水镇。
白水镇是个好地方,三面环水,水中有苇。
到了苇花盛开时,那三面真是苇的世界,白茫茫一片。
镇不算大,但市面上倒也有热闹光景,手里只要有钱,几乎没有买不到东西。
这里盛产老鳖,鲜美的老鳖汤是白水镇一绝。
云凌上人心中暗想,趁此机会要领教一番鳖汤滋味。
他门进了白水镇,略一了听,就找到了白水先生的家。
在一条深长的胡同尽头,见到了白水先生其人――一个身材高瘦的白面老人。
他双目清幽,面色似水,颇有仙风道骨;举止文雅庄重,又象个儒生。
云凌上人冲他一笑,客气地说:先生医名高扬,请替我分忧。
白水先生淡然一笑:上人客气了,白水能尽力的地方绝不使假,请到药房一叙。
云凌上人他走进琳琅满目的药房,白水先生泡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
白水仰慕云凌上人的大名,对他格外客气,两人闲谈了几句,就扯到三人的怪病上。
白水先生说:看人知病是我儿十年来的习惯,他们三人的病一看就知难治。
另尽我力,也只能遇止他们的疯症继续发展,使或疯症减轻上一些,不能除根。
凌上人忙道:能减轻就好,奢求也是不现实的,请先生抓药吧。
白水先生连给三人候脉都没有,就开方抓药。
他的用药十分奇特,每抓三味药必有一味药是性属湿的凌上人弄不清他的诀窍在什么地方,也不去想它。
抓了药,云凌上人与白水先生客气了几句,带着三人走了。
他们住进一家比较干净派场的客栈,云凌上人吩咐店小二熬药。
店老板见他气象不凡,讪笑道:老先生还有何吩咐?凡小店能办到的事,一定不辞辛苦。
云凌上人点头道:我要在这里住几天,从明天起,你每天早上都要派一个人去白水先生那里去抓药,抓回来熬好,服侍他们三人喝下,直到我们离为止。
店老板连连点头。
还有!云凌上人忽地小声说:你们这里的鳖汤好,每天要弄些新鲜的我……我们喝。
店老板笑道:您老放心,小店的鳖汤是顶有名的,保您满意。
不鲜不美,分文不收。
云凌上人嗯了一声,回到自己的房里去。
他们四人分住三个间房,黄娇单独一间。
三人服了药,云凌上人点了他们的昏睡穴,让他们昏睡过去。
他独自一人品尝店小二端上来的老鳖汤。
在小店一连住了三天,店小二到白水先生那里取了两次药,他门三人的疯病有明,云凌上人紧绷的心松他了一些。
第四天,云凌上人便和他们分享老鳖汤。
这当中,白水先生来拜访了一次云凌上人,两人淡得投机,有!相见恨晚之情。
回去,白水先生又煎了一副药,让他们三人眼下。
云凌上人见,他们的神色平和多了,心里高兴,使带他们到小镇上游逛。
他们走过一家小酒铺旁,云凌上人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酒香、不觉嘴里发粘,十分想喝。
这样令他动心的酒,他十几年没有喝过了,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他们走进酒铺坐下,要了一坛酒,云凌上人欲一醉方休,他们三人几乎未动筷子,只看他吃喝。
云凌上人的酒量特大,一碗又一碗灌个不停,酒铺的炒菜也合他胃。
这时店里的几个吃客闲谈了起来。
你们听说了没有,京都出了一件大事?什么事,有人要造反吧?家都抄了,罪名和造反也差不多。
是开国的功臣吗?不是。
是儒林巨子胡元,据说是因一言起祸,你想朝廷是可以随便说的吗?胡元被抓住了没有?他跑了。
他的女儿胡仙被抓去为奴,据说有个王爷看中了她,要纳为小妾。
一道冷厉厉的闪电,一个灭绝般的霹坜,一下子粉碎了文明的心。
他的本性虽迷,唯独对胡仙的一腔爱没有泯灭,而有愈爱愈深之势。
胡仙成了他凄暗生命中的唯一的一点光明,这是他所不迷的。
人性的力量并没有因药性的霸道完全丧失。
他浑身颤抖了一下,脑袋嗡嗡直响,猛地大叫了一声,掀翻桌子,飞身就往外逃。
云凌上人吃了一惊,想抓住他来不及了,他喝了个半西装,桌翻碟飞,菜汁溅他一身。
黄家兄妹也想跑,被他抓住。
他厉声问那几个吃客:你们刚才讲什么?其实他也听见他们的谈话了。
我们就说了一句,他就大叫了起来。
哪一句?云凌上人问。
胡元跑了,有人要纳他的女儿为妾。
吃客说。
云凌上人哼了一声,都是你们多嘴,坏了我的大事。
他拉了一把黄家兄妹,出了酒铺。
文明的逃走,虽出他意外,但也给他带来几分宽心,他能听到一个姑娘的名字而跳,说明他的七性还在,迷失并不太深,云凌上人老脸上绽出几丝笑纹,拉着黄家兄妹随后追赶而去,他料定文明必走石头城。
文明施起轻功拼命飞掠,犹如风头沙尘茫茫奔行,他自然不会到别得去。
他的一颗心已先他而去,他的生命化作一道虚幻的虹,升上天空。
他势如奔马,可还是嫌慢,恨不得一下子扑到胡仙面前,述说衷情,他两眼流泪,心头滚热,悲泣声声。
他其实是弄不清去石头城是怎么走的,不过大概的方向是知道的。
他抱定了逢水过河,遇山翻越的决心也不知他哪儿来的劲,一口气就跑了五六个时辰。
累了,稍微调息了一下,接着再奔。
到第二天清晨,他就进入了石头城。
顾不上观看石城头的新气象,直奔淡水精舍。
可映入他眼帘的却是满目荒凉,一切全乱八糟的,精舍的圆墙也倒塌了半边。
他叫了几声师傅,没人应,就大着胆子走向以前对他们是禁区的朱家内宅。
内宅里没人,空空荡荡的。
他停了一会儿,奔向胡仙的住房。
他觉得胡仙以那间房子。
可惜的很,房里什么也没有,连能引起他回忆的东西也找不到一件。
他愣在那里,什么也想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忽地向外跑,冲进和朱家挨墙的那家,抓住那家的人问:胡仙被弄到哪里去了?被抓的人哆嗦着说:好象卖给王府为奴了。
哪家王府?他这时清醒了。
好象是永王府。
文明转身就走,他是知道永王府的。
他赶到永王府门口,正是中午,威严的大门两旁站着八个兵丁。
他正欲冲进去。
脑袋突然松动了一下,他多了一个心眼: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翻墙而入。
顺着王府的高墙走了一段,贴墙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什么声响,他便不走了,猛地提了一口气,向上飞绷。
头一次没有越过去,第二次改变了主意,纵身扒住墙头,脚猛蹬墙。
两下一用力,翻入墙内。
王府比胡元的家院要大得多,他一入内,就有些眩迷,许多套院交叉分布着,他不知去哪里找人。
躲在一棵大树后愣了一会儿,他见许多姑娘都端着盘碟走向正北面的一个院子,他便不加思索地向那里扑过去。
其实他也无从思索,他的行动完全靠了一种急切欲死的感觉,没有了这种感觉,他便会呆如木头。
他还算幸运,没费劲就冲进那座院子,看见了许多如花似玉的少女围着一个华服小年时,他霎时竟呆住了。
直待那华服少年喝斥,他才触了电似地跳起来扑向少年。
他的身法快疾如风,一下子就掐住了那少年的脖子,旁边的少女们吓坏了,大叫着四下逃散。
文明这时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的诸多不幸都是这华服少年造成的,不由起了报仇之心,手一用力,少年连声惨叫。
他正要掐死那少年,忽听有人大叫:狂徒住手!你冲进王府行凶,不怕王法吗?文明一愣,问:你是永王爷?不错,本王在此,你还不快快放手!文明正欲放手,忽地怪然一笑,厉叫道:胡仙在哪里?!快说,不然我掐死他!少年大叫。
永王吓了一跳,斥道:你若伤害了他,我灭你的九族!文明知道灭九族与鸡犬一道升天不是一回事,顿时恼,举掌就劈少年的头颅,永玉骇然欲死,他勇旁的护卫大叫一声,刀砍文明脖子。
文明身子一转,抓起少年迎了上去。
那护卫收刀及,大刀砍中了少年的左腿,鲜血淋漓,少年惨叫不止。
永王吓坏了,浑身酸弱无力,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呀:好汉请住手!有话好商量。
他终于妥协了,儿子身上的血让清醒了,文明把少年向空中一举,叫道:快把胡仙送到这来!我要带她走!快送她来!永玉此时已六神无主,碰上文明这么个不要命的,手里又有人质,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更端不出王爷驾子,真是关己必乱,他语无伦次地说:快……快,把她带到这里来别让她的样子太……难看……胡仙在永王府受了不少委屈,此刻正被关在屋子里。
怕她形容不佳,文明会对他的儿子下毒手。
他本想在近天里把胡仙占为己有,看来不可能了,心里不是滋味,后悔前几天没有用强,那娇嫩水灵的肉体是多么的诱人啊!满王爷府没有一个女人能和她相比。
可儿子牵动着他的心,他别无先择,等儿子脱离了危险,他就可大动干戈了。
片刻,两个少女果然领着胡仙走了进来,她还是那么清丽水秀,只是有点儿惟淬。
文明顿时激动了起来,浑身的热血在体内乱窜,让他大喘不已。
他这是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正眼细看胡仙,感到她比他梦想中的更美,更新鲜动充满魁力。
他惊了一声,正想冲过去,忽见王府的卫士箭技弓张,脑中闪现了一次灵光,思想仿佛从遥远的深处回到水面,泛起一个水花。
他警觉了起来,把少年抓得更牢。
灵石,我是文明,你的师兄,快到我身边来!他冲她招手示意。
胡仙明丽的眼睛闪动了一下。
似乎没有记起这个师兄,迟疑未动。
文明有些急了,叫道:快呀!我们这就走。
胡仙审视了他一下。
仿佛忆起两人有过一次相见,便轻步走过去去。
永王想起美人爱少年这句活,恨得不行,嫉妒得不行,咬牙切齿,两眼喷火。
文明见倩影近移,心中一甜一醉,脑袋好使多了。
否则把人一放,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闪开!人,我出了城放回。
哪个敢拦挡,我马上杀了他。
永王心中一抖,到了这般田地,他实在不敢与文明较劲了。
不过他仍有自己的打算,你小子不管走到哪里,总要放人的,找派大批军士跟着,你一放人,我就命他们冲上去。
把你剁成肉泥。
明目张胆地跟王府降对,要胁本王,罪该万死!不信你能翻了,他冲周围的兵道:散开!让他们离去,不能伤了人。
顿散开去,让出一条道。
文明一把拉住胡仙的。
胡仙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文明握住了手,心里大慌且羞,用力甩手,却怎么也挣不脱,只好任文明握着了。
文明此时却顾不得其客观存在,一心只想尽快出城。
他们走得很快,任华服少年怎么叫,文明也不放慢脚步。
胡仙娇喘吁吁,他也只是心中哀伤。
他们走了约有半个时辰,总算出了石头城,文明松了一口气。
他四下望了几眼,见王府的人只跟出来两个,轻声笑了两下,松开了少年。
少年恢复了自由,撤腿就住回跑。
文明冲胡仙傻笑了一声,不由分说把她背了起来,猛吸一口气,展起轻功便跑。
胡仙在他身上仿佛就是一片云,他一点儿也没有感到她的重量,反而心中觉得自己也轻了。
两人合在一起,象离弦的箭,直向前射。
文明的轻功发挥到波老人给他胡增的邪恶的功力,这时也有了用场。
胡仙只觉两耳生风,如在云端。
从城里飞射而出的马队拼命追赶文明,只能越追越远了。
渐渐地,马上的人就看不到了他俩的踪影。
文明为了甩掉马队,奔向了乡间小路,有个小村庄,就足以挡往所有马上人的眼睛。
他不辨方向地奔行了有二三百里,才放慢脚步。
见前边有条小溪,他走了过去,放下胡仙。
转身又是几声傻笑。
在无人的旷野,胡仙的心情宽松了许多,他父亲绑在她心上的沉重担子可以丢一下了,不由地抬头详察文明。
可以肯定她见过这副脸孔的,朦胧的思绪,给了她一个相当明确的保证,她多少得了些安慰,你真的是我父亲的徒弟吗?她羞涩地轻问。
文明忙说:当然是的,我们一共师兄弟三人呢。
胡仙低头温然一笑:你见过我吗?文明永远忘不了那次相见,正是那次相见。
才有今天的甜蜜,急切地笑道:见过的,见过的。
你当时向我笑了呢。
那微笑美极了,正是那微笑给了我无穷的生趣,无穷的欢乐。
在失灵石面前,阴暗中的欢乐又强行回到了他的身上,爱的力量是不可思议的。
胡仙心中一甜,笑面如花,轻柔地说:当时我真的笑了?我不记得了呢。
文明肯定地说:再过一百年,我也不会忘记你那微笑,你笑了,太动人了!我死了变成白骨,骨头里也会藏着你那永恒的微笑。
他的脑袋竟然允许他向少女倾诉情言了。
胡仙轻轻地低下了头,心里充满了异样的欢乐。
面对文明的赞美,她不知说什么好。
她心里很乱,快乐得乱,想表达自己的感情,话又羞于出口。
她怕文明心里着急,更怕自己言不由衷,但她却希望这种心境永远地存在两人之间,唯恐被什么打破,岁月突然就此停顿该有多好啊!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还有更美的人生,人生的境界她还远远没达到呢。
她的乞望这么不高,足见她的心灵受着怎样的压迫。
石妹,我是你的师兄,你相信了吗?胡仙动人的了几下:你是个好人。
文明笑了:师妹才更是好人呢。
天下没有比你更美好、更善良、更温柔的人了。
胡仙破天荒地咯咯笑起来,那声音让人听了,仿佛闷得快死的人突然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那般舒服:你见过天下所有的人吗?不。
文明的表情又松动了些,就我们两人,谁也不能干涉我们的生活,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切都由你作主。
胡仙脸色一变,突然有了恐惧之心,两人在一起生活,这是什么意思呢?她想摆脱父亲,却并没想两人在起到底会发生什么。
一但面对这个问题,她发现父亲是摆脱不掉了。
但他已进入她生命的深层中去,她忘不了那些让她胆战的训言。
如果说文明的两人在一起生活是指结为夫妇,那么她自然会想起父母之命媒酌之言,这可是要命的紧箍儿,让她胆寒。
她目光闪烁地看了文子清几眼,又愧又怕地问:两个人在起怎么个生活呢?文明岂知怎么生活?他的脑袋还没有那么灵活,心中亦无结婚的欲望,只是想和她在一起而已。
假如他有求婚的欲望,那非糟糕不可,胡仙会因无法接受一走了之。
他傻乎乎一笑:我们是师兄妹,你爱怎么生活都行。
胡仙悬着的心松了下来,但也有些失望,失望什么呢?她说不清楚,也不敢往深处想。
女人多情是天然的大忌。
她长叹了一口气,说:那地方在哪儿?会找到的,我们这就去找。
文明笑道。
胡仙心中一凉,凄艳地一笑,却什么也没说,也许只能这样吧。
文明一个马步向她一靠,示意她上他身上,胡仙脸刷地红了,抬不动步,文明没有领会她的意思,又向她靠了一下。
主动把她背起,她没有推辞,这样要比她主动趴在他身上要好得多了,文明向四方看了一下,展起轻功向西北方飞掠。
这一气就奔到了天黑,进入了大山深谷。
两人在一块石板上坐下,文明调息起来。
胡仙有些饿,但觉文明背她飞奔会更饿,便不好说什么,只有默默地忍受。
她却不知文明比她要能挨饿得多,他身上的怪异步之力一刻不疲软,他就一刻不觉得饿。
过了约有一个时辰,文明又恢复了过人的精力,说:石妹,我们走吧?胡仙轻声一笑:你一定饿了吧?不饿,再过一天也不饿,他的头没摇完一个圈,就停下了,忽问:你饿吗?胡仙没吱声,把头转向一边去。
文明似乎明白了什么,自责道:我真该死!若在家里你早吃过饭了。
我们这就去找有饭吃的地方。
胡仙心中一热,非常感动。
文明背着她奔行到东方红起,到了一座小镇。
文明把她放下,两人走向街头的小吃铺。
胡仙饿坏了,有些迫不及待。
两人也没问价,坐下就吃。
等吃好了,才知身上无钱,卖吃的人不依,大嚷大叫起来:两位多体面,谁会信身上无钱?难道是奸夫淫妇私奔?文明勃然大怒,一巴掌把那人打翻。
胡仙怕事,可想阻拦也来不及了,又怕又羞。
有人看不惯文明的行径,出来打抱不平了。
一个头戴竹笠的中年汉子说:你吃饭不给钱,还不让别人说两句吗?文明怒道:我这次没带钱,下次来会还的。
他满嘴胡言,不该打吗?中年人哼了一声:你是强词夺理,以为拳头硬吗?大爷今天有兴,陪你玩玩。
文明没发一言,怒扑中年人。
他心中充满了说不清的仇恨,需要发泄。
他不能容忍别人的任何企图。
中年人也不含糊,双掌一潜,跨步相迎,啪地一声。
两人对了一掌,中年人被震退好几步,文明犹如不觉。
他正欲展绝学痛下杀手,忽见胡仙转身而去,他叫了一声,随后便追石妹,你怎么不吱声就走呢?我不喜欢你打架,我们的麻烦还不够多吗?文明忙说:我听你的,以后不再打架。
两人在街上走了一段儿,文明问:我们找个客栈住下好吗?胡仙又困又乏,自然想找个地方歇一下,不过她心里明白,他们是没有钱住店的,我们住不起的。
她辛酸地说,眼泪流了出来。
少女的梦,绝不是这个样子的。
也许情人的泪有种神奇的力量。
她这么一哭,文明的脑袋里冒出一个念头――偷!太妙了,感谢上帝让我生出这么个念头,为了石妹,我是什么都可以干的!他笑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们是有钱的,刚才我把它忘了。
胡仙心里一喜,笑问:真的吗?当然。
文明歪头接着道:我谁都可以骗,唯独不骗你,永远不骗,永远……胡仙心里一甜,脆声地说:你连父母也骗吗?文明毫不犹豫地说:假如是为了你,那就非骗不可。
没有什么会令我为难的。
胡仙喜忧参半,一时间无话可说。
两人走进一家小客店。
文明心中有鬼,两眼不住地乱扫。
这时从客店里面走出,一位眉清目秀的锦衣青年,文明打上了他的主意。
两人快走到一起时,文明神不知鬼不觉地向那人一靠,伸出手安。
万料不到,他这么诡秘的行动被人识破,手刚伸到人家身上便被抓住了手腕。
更想不到的是,他的手被抓住了而人家的手伸进了他的衣兜里,他还毫一无所觉,羞怒之下,猛一甩手,振腕出掌,啪啪……,眨眼之间,两人对了四掌,竟然平分秋色。
文明不由怔在那里,心里难过无比。
在石妹面前丢脸,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他不知自己糊里糊涂碰上了偷王,那还有不栽的。
锦衣青年在江湖上名声可不小,人称妙行无影――丁波,小偷行里为王。
胡仙不知发生了什么,转身问:怎么了?文明吱晤道:我……我们碰了一下。
丁波哈哈大笑:他把手伸到我布袋里来了。
文明连忙斥道:胡说!是你把手伸到我布袋里来了。
丁波笑问:你察觉了?文明硬着头皮说:对。
你瞒不过我的。
丁波更乐了:那我们可以成师兄弟了!你的手还不太‘妙’,可你的嘴挺妙的,在漂亮的女人面前做错了事,也不敢承认。
文明大急,大叫一声,扑了过去,双掌抖开了向怀中一搂,猛地拍了出去。
丁波毫无退躲的意思,一提丹田气,运劲双掌,猛地迎上去。
嘭地一声。
两人交击一处,粘在了一起。
又是半斤八两。
胡仙在一旁幽吸了一声。
文明知她不快,赶紧向后退了几步。
丁波端详了他片刻,说:朋友,内外的功夫不错,我们认识一下吧?文明不由看了胡仙一眼,希望她拿主意,胡仙只好颔首微笑。
文明得了暗示,笑道:朋友,你也有两下子,我还没有碰到象你这么年轻的高手呢。
丁波一乐。
两人闲谈起来。
少顷,丁波含笑问:文兄,小弟有得是钱。
你用钱尽管说。
文了情一窘,吞吞吐吐地说:不……用些也行,我以后会还你的。
丁波笑道:文兄别这么说,你还我,那我还给谁呢?有,钱并不快乐,有朋友才好呢。
文明木呆地点点头,这样最好。
两人住进小店,各居一间房。
胡仙一弱女子,哪经得住劳顿疲乏,上了床便沉沉睡去。
文明精神虽算好,也有些累,坐在床边一歪,不知不觉打起了磁睡。
等他转醒过来太阳已经西斜,他想叫醒胡仙去吃饭,推开她的门,房里哪还有人,他叫了两声不见有人应,脑袋里仿佛发生了雪崩了似的,天旋地转,心一下子被撕成千百块。
他去找丁波,丁波也不知去向,下意识地感到受了骗。
身上的血顿时狂乱起来,眼前一片变形的世界,一个凶猛的浪头打来,他陷进了灭顶之灾中。
啊啊……石妹……他急叫起来。
渐渐是满嘴谁也分不清的声音。
啊……啊……他又疯狂了起来,团团转,满眼是泪,呜咽如风。
四周只是一群看热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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