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刺猬掉落的瞬间,裤管里却噗地喷出了一股淡青色的火焰,卷向了何笔。
树梢上的树叶一沾上这股火焰,立刻燃烧了起来。
但是,他又迟了一步,何笔早在地上等着他了。
小刺猬气得双目冒火。
咬着牙大声道:何笔,我虽不是好人,你也算不了好人,你为何要跟我作对?何笔笑道:要杀我的是你,作对的也是你,怎么又赖在我身上了?小刺猬气得一跺脚,好,我跟你拼了!喝声中,把手一探,自腰中抽出一把软剑,那剑薄,迎风一抖,便伸得笔直,毒蛇一般向何笔刺出了七八剑,剑法快而阴险。
何笔知道是飞魔剑法,连忙展动身形,避开了几招。
两只手突然一拍,竟将剑锋夹住。
动也动不了,跟着两手往前一送,小刺猬突觉一股大力撞了过来,身子再也站不住,仰天跌倒。
他身形刚跌倒,人已滚出了十几步。
也不知从哪里射出了一股浓浓黑烟,将他整个的人隐没了。
只听他的声音在浓烟中道:姓何的,你果然厉害,我斗不过你。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人已到了很远的地方了。
但是,何笔已在前面等着他了,他抬头一看到何笔,脸都吓青了,好象见了电似地,惊叫一声道:鬼……鬼……你是鬼?何笔笑道:我是神,不是鬼。
小刺猬骇然道:那我准是撞到邪了!何笔笑道:猜对了,我是邪神,你是邪鬼,你这叫邪撞邪!小刺猬哭丧道:就算我这邪鬼撞到了你这位邪神,服输了还不行吗?何笔笑道:你的法宝还没有全使出来,怎么能走?小刺猬道:我这次是真的用完了,绝不骗你!何笔冷笑了一声道:你那法宝若是真的已用完,那你更休想走了!小刺猬道: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跟我作对?何笔笑道:谁跟你作对了,不是你要杀我的吗?小刺猬道:我现在不杀你了,总可以吧!何笔冷然道:不可以,你非得杀我不可否则……小刺猬插口道:否则,你就放了我?何笔道:那更不可以。
小刺猬着急了,眼泪又流了下来,急道:你……你究竟要想怎么样?何笔叹了口气道:你认为我能眼看着你无缘无故地杀了四个人就算了吗?小刺猬强辩道:他们和你是什么关系?何笔冷然道:什么关系也没有。
小刺猬冷笑道:那你就少管闲事。
你若真有这么好心,在我出手的时候,为何不管,不救他们?何笔叹气道:你出手若是没有那么快,那么狠,我还能救得了他们,现在我也许不会想要你的命了!小刺猬颤声骤然道:你……你真想杀我?何笔冷声道:我虽不喜欢杀人,但留着你这种人在世上,我怎睡得着。
你现在还不过是个孩子,再过几年,那还得了!小刺猬闻言,突然抗声道:谁说我是孩子,昨日我已过了十八岁生日。
他说到十八岁,忽然笑了。
他在一笑中变了,变得不再是个男孩子,满脸上带着一种娇娆的妩媚,顺手解开了腰带。
何笔见状笑道:这次无论你再玩什么花样,我都不上你的当了。
话落出手。
何笔一出手,就很少有人能闪避得开。
其实,他招式很平凡,井没有什么诡秘奇异的变化,只不过实在很快,快得令人不可思议。
他的手一伸,便已搭上了小刺猬的肩头。
若是换了别人,只要被他手搭上,就很难再逃出他的掌握。
但是小刺猬的身子,比鱼还滑,腰一扭,从何笔掌下滑走了。
只听刷的一声,小刺猬的一件长衫,已被何笔撕了开来,露出了那丰满的上身!这一来,何笔怔了。
他没想到小刺猬居然是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姑娘。
怔了一阵之后的何笔,冷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改装来杀人?那小刺猬的脸,此刻羞得象是晚春的桃花,媚笑道:我是神武尊者的女儿,飞天魔女之徒,我叫洪美玉,我爹命我嫁给你,我师父又命我放你的血,你看我该怎么办呢?她嗲声嗲气地偎近何笔身边,攸地一下,人就投入到何笔的怀中。
软玉温香,如兰似麝,令人神魂俱醉,他想抱着,但触手一片滑腻。
怀抱中抱着这样的一个女人,只要他是男人,谁也硬不起心肠来。
就在这时,小刺猬的细手,已探向何笔的脑后。
她的指甲薄而又利,她哧哧地笑,轻轻地喘着气,但她的指甲,已划破了何笔脖子上的皮肤。
何笔已感觉到,他脸色立变,大怒出手。
但是小刺猬已鱼一般自他的怀中滑了出去。
她哧哧地笑道:我不忍心杀你,还是嫁给你好了。
不过,我那指甲里,藏有七巧化骨散,不到半个时辰,你就要全身溃烂,除非作答应娶我,我给你解药,否则,我就看清楚,你临死前那副丑样儿?何笔闻言,气得猛一跺脚,凌空掠起,倒飞三丈,扑向骆峪口而去,转眼不见了。
小刺猬轻抚着自已的胸膛,银铃般笑道:何笔呀何笔,本姑娘缠定你了!这时,那昏倒地上的纪雯,已被又赶到的几名蓝衣武士扶上了马车,连同那四具尸体,一起运回了天理帮。
就在他们刚回天理帮不久,何笔也就到了。
何笔是天理帮中的贵客,居住在厅后小轩。
夜降大地,他也酒醉欲眠,人住在天理帮后宅重地。
不须再提心呆胆,总可以放心睡他一觉了!就当他靠近床边,打算和衣躺下,身方前倾,倏地回身后倾,刹住脚步。
注目看去,床上早已睡着一个人了。
等他看清那人时,他惊骇了,愕然道:是你……怎么会是你?原来床上那人乃是小刺猬洪美玉。
她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小轩,而且又睡在何笔的床上。
她闻言俏皮地一眨眼笑道:我怎么了,这里不能来吗?何笔受这一惊,酒已醒了一大半,冷然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小刺猬笑道: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呀!何笔笑道:我又不是老鼠,被猫爪子抓了一下,怎么就会死得了?小刺猬气得一瞪眼道:你虽不是老鼠,简直也不是人,我遇上了你,算我倒了霉,只有认了!何笔笑道:既然那么恨我,为什么又来找我?小刺猬低声道:问你一件事。
沉默片刻她悄脸一红,咬着嘴唇道:要不要我!何笔茫然道:要你干什么呀?小刺猬道:嫁给你作老婆,替你生儿育女呀!哈哈……何笔大笑了一声道:你是个小刺猬,除了会杀人之外,你还会生儿育女?笑死人了!小刺猬一听,脸色立刻变了,跳了起来,指着何笔道:那我就发誓,一定要杀了你!伺笔笑道:在你全身都是法宝时,都被我逼得团团乱转,现在你所有的法宝全都用完了,你还能杀得了我?小刺猬娇叱道:你等着,我会叫你跪在我面前求我。
从现在起,我缠定了你,咱们没有完。
声落,人已穿窗而去。
何笔此刻的心情,根本没有把小刺猬放在心上。
所以也没有追,但是,他却担心会给天理帮带来麻烦,对不起心中的雯姐。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就离开了天理帮,往长安奔去。
纪雯仍派了肖兰跟着他。
就当他们刚刚过了子午镇,突然一阵马啸,老远就看到了车尘如雾,好似卷起一条黄龙。
肖兰不由脱口道:咦?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车子?何笔也看出事情的不平常,估计一下,少说也有二十多辆车子。
如此庞大的车队,只有官眷郊游,方有如此大的排场,一般民间不但少有,也是罕见。
肖兰略一凝目打量,忽地花容一变,顿现紧张,着急地道:何大哥,咱们躲开他们,快!何笔也看到路上的行人车马,都在纷纷走避,还有不少乡愚妇孺,发出了惊叫……这简直是无法无天,就算是哪家王侯,哪有驱散行人的。
心中就不大高兴。
肖兰已拉住了他的手臂,哀求道:我的小爷,听话,咱们躲躲好吗?何笔冷声间道:他们是什么人,如此的霸道?肖兰低声道:他们是昆仑云台宫的人,免找麻烦,我们不必沾惹。
何笔冷然道:小小一个云台宫,有什么可怕!肖兰急道:小爷,这个时候,惹他们干什么,让他们过去吧。
何笔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凭什么躲他们!肖兰轻声道:小爷,你可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何笔道:你方才不是说他们是昆仑云台宫的吗?肖兰道:云台官主就是飞天魔女,你知道吗?何笔笑道:现在我知道了,不过我却想斗斗她!肖兰一听慌了,哀求道:小爷,少惹麻烦,请你退让一下,算我求你好不好?她说着,伸手挽着他,近于拖着走。
何笔意念飞旋间,迅即决定,他驯服地由她牵着,跟她走向人群。
那列车队,旋风般急驶,在几句话间,已经临近了。
眼看当头四匹白马,已飞驰而过。
马上的人,却是各露半面的少女。
看她们鲜衣花帽,只露出一边又红又白的桃花面,俏丽动人,另一面,除了露出半张脸外,全部被一幅五色彩巾遮住,严丝合缝,风都吹不开一点。
她们一律头梳刘海,一顶花帽齐耳掩去了秀发。
衣着,打扮,都别开生面,很醒目。
她们极其高傲,竟没有看这些让路的行人一眼。
后面就是一列迟缓的车队,一式的高大车厢,华丽异常,都是四马并驾。
御车的,一式锦衣壮汉,挥着金丝马鞭,不时地一圈一抡,马鞭打着啪啪暴响,却井未打着牲口身上。
那牲口一听到鞭花风响,就加快腾跑。
那御车的自感到得意非凡,个个神气活现,顾盼之间。
沾沾自喜。
由他们的眼神与腕力来看,都是练家子,没有一个是真正的车把式,但他们御车之术,却是很内行。
他们都不用遮面,都上得面目清秀,身体结实。
由此看来,他们云台宫大概是女弟子才遮去半面的。
黄沙飞扬,随风飘散,洒了路边的行人满头满脸。
何笔当然也免不了,他已有些生气,本想发作,却被肖兰给拦住了!那马车一共有二十四辆之多,绵延半里多长。
车中人,八九都是女人,因为随风飘送出来的幽香,就足以证明了。
香车坐美人,花月正春风,可惜现在已是中秋季节,加上黄尘扑面,真有些大煞风景了。
转眼间,车队已过去了大半,最后一辆与众不同的主车到了。
这辆车,竟是以八马拉车,车身也特别高大。
连御车的壮汉,也有四个之多,全都是油头粉面的美少年。
他们一式的素花外套、蝴蝶图案的披风,头戴精制的范阳笠,手持长达丈二的金丝马鞭,鞭柄上也嵌着精光闪闪的宝石。
马车豪华得很,大有帝主之家的气派。
其他的马车,车窗上只是嵌着一块明瓦,七彩流苏。
这辆车上的车窗,嵌的竟是精光鉴人的青铜镜,金嵌边,经阳光照射反映,耀眼生光,四面垂着七彩流苏,车窗内是奇光闪闪的珠帘。
车在前驰,珠帘在摇曳荡漾,光怪陆离,使人不可逼视。
估计车里至少可以坐卧七八个人。
何笔不知车中是什么人,他忽然起了好奇之心,方打算飞纵上车顶,看个明白。
就在他心念方动,身形欲起未起之际,那辆大马车已经驰过他们面前,突然怒马长嘶,驾车的那八匹马,前蹄高起,竟突然停车了。
此刻,何笔突感肖兰把自已的手臂抓得更紧了,并悄声道:小爷,沉着气,多忍耐,千万不要理会他们,看他们搞什么鬼。
她话音未落,突听一声暴喏:是!起自那辆大马车四个御者之一的口中,以为车中人在吩咐着什么话。
那御者应喏了一声,人已飘身下了车座,只见他手中握着金丝鞭,另一手却托着一对黄金元宝,走了过来。
他走到众人面前站定,扫了那些路人一眼,扬声道:各位乡亲,对不起,车马惊搅了你们,我家宫主交待下来,奉送这点小意思,给各位乡亲到前头喝碗酒压惊,给小娃儿们买颗糖,还请各位且莫嫌少,一定要收下来。
说着,他目光游移,落在一个驼背老者身上,向老者点点头,把元宝递到老者面前。
那老者大约是个乡下佬,没见过世面,也许根本就没听懂他的话,一看到那两个黄澄澄的大元宝,递给了他,惊得他张口结舌,直往后退,不住地摇头哈腰,倒象那两只元宝会咬人似的。
那少年御者不耐烦地皱着眉,自语道:怪了,黄澄澄的金元宝,竟然没有人要。
自语间,他目光一转,又走向一位背着小孩的村妇道:大嫂子,这个给你,给小宝宝买糖吃吧!那村妇羞怯地涨红着脸,一面摇头,一面后退。
那少年御者突然脚下一滑,到了肖兰面前笑道:他们都不要,请姑娘收下如何?说时,目光中透出一种暧昧的邪气肖兰笑道:他们不要,我也不能接受!那少年御者的一双桃花眼,由肖兰的脸上掠过,似乎有些蓦然惊艳,眼都直了,轻佻地笑道:姑娘好美,如果姑娘赏脸,去见我家宫主,一定会有想不到的好处。
肖兰嫣然一笑道:我不希望有什么好处,我们还有事。
她说着时,把何笔的手臂拉得更紧。
那少年御者仍在直盯着肖兰。
(典见)着脸,邪笑着,笑得何笔心中生了气,伸手抓起了那两个元宝,冷然道:我代大家收下了,好不好?那少年御者闻言,把头一偏,金元宝已到了人家手内,他也没法,只好道:好好……兄弟好一副人品,当然可以!他只是觉得何笔人生得十分英俊,根本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又转向肖兰笑道:姑娘,咱们宫主最喜欢标致的姑娘,她一看到你,不知如何高兴呢!一定会收你做她的干女儿,有无穷的好处给你,请移莲步过去好吗?这小子是色迷心窍,起了邪念,作梦也没有想到,站在他身边的,还是一位邪神呢!此际,何笔本想出手,猛听一人怪笑道:小兔崽子,你看我怎么样?我老人家倒是很想见你们那公猪母猪,如何?何笔闻声一看,他气消了,人也笑了,肖兰更是笑得弯下腰去,那少年御者却气得拉长了睑。
说话那人的长相,可以说集丑之大成。
只见他生得雷公嘴,塌鼻子,两耳招风,一对大斑牙,直龇到唇外,双目深陷,还是一双水泡眼,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
他穿了一件土在大褂,脚下一双四川多耳麻鞋,背着一个蓝布包袱。
就凭他这副模样,鬼见了都会怕三分,还想要见以美著名江湖的云台宫主,怎能不引人发笑。
那少年御者沉着睑,怒声道:老头儿,你……他想骂他找死,话没说完,那丑老头儿已插口笑道:小子,你把眼睛睁大了,看清楚,我什么地方老了?那少年御者气得俊脸一阵黄一阵青,鼻中喷着气,怒声道:你不老,才十八岁总可以了吧!丑老儿笑道:那也不全对,咱老人家今年才只有四十八,一点不老,只是阴阳不调。
颇显有些憔悴罢了。
你若肯为我撮合一下,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少年一听,可真被气极了,冷笑了一声道:好……本少爷就来成全你吧!说着,人已向丑老头儿走去。
丑老头儿见他答应了,高兴得满脸是笑,似乎不知道那少年就要向他下杀手了。
何笔见状,不禁暗自纳闷,一时想不起这丑老头儿是谁了。
但听他那口气,就知道是位高人。
如果不知昆仑云台宫的底细、怎敢如此的搅闹。
这就是所谓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
不是猛龙不过江,没有两把刷子,也不敢如此撒野。
这丑老头儿分明是来向飞天魔女找碴的。
闻说那飞天魔女不但武功很高,全身都是暗器,何况又有这么多部属。
何笔这么一想,不禁就为丑老头儿捏了一把汗。
那少年含着狞笑,人已走近丑老头儿,正待出手,突然有人扬声道:老四快回来,宫主有吩咐。
那少年御者闻言一怔,冲着丑老头儿冷然道:来吧!掉头就走。
那丑老头儿转头看了何笔一眼,传声道:快些走,纪公还有难,等你去救。
否则,看你如何向纪丫头交代。
他这是以密语传音,内功最高境界,除了何笔之外,别人谁也听不到。
说着时,他狗舔屁股般,似乎全身骨头都软了,跟着就走。
何笔虽然听到了他的传声,但因不放心丑老头儿,所以他仍没有动。
那丑老头儿得意忘形地跟在那少年御者后面,在走过何笔身边时,却瞪了何笔一眼。
何笔连忙传声道:你老小心了!丑老头儿施展密语传音的功夫,传声道:小子,别替我操心,小心你自己吧,那狐狸正在找你,还不快走!何笔不想再说什么时,丑老头儿已走了过去。
肖兰此刻又催着他道:小爷,咱们走吧!何笔道:好,咱们走,不过这东西,怎么办呢?肖兰道:人家交给你的,收就收下了,快走吧!就在两人方一移步,那辆大车前忽然起了骚动。
原来那丑老头儿装疯卖傻,一到了那大车边便自已伸手去拉开车门,就要上车去。
守在车门口的另外三位少年御者,见状吃惊之下,就一面喝止,一面出手阻拦。
不知怎的,那丑老头儿的一双手,一阵东摸西抓,就把四个少年弄得泥塑木雕般,动弹不了了!他还气得大叫着道:岂有此理,好没礼貌,平日请我老人家,我还懒得动呢,现在移樽就教来了,反把我往外推,太气人了!车里响起一阵娇笑道:原来是您老人家啊!妾身失迎了,不是无礼,实因小女有病,不能见风。
五老头儿笑道:你的那个女儿呀?是和谁生的……这丑老头儿不正经。
说话不漱口,一个女人能和几个男人生孩子。
可是,那飞天魔女并不在乎。
魔女就是魔女,娇笑道:就是洪承绪的那个丫头嘛!丑老头哈哈大笑道:是她呀,这丫头鬼点子太多,也邪得过分,就让她病着吧!飞天魔女道:老爷子,你是天下成名的神医,仁心仁术,怎么能说叫病人病着呢?丑老头笑道:我虽然常给人家医病,就是无法治好相思病!忽然一个甜脆的声音笑道:那你就不配称神医怪叟了。
丑老头儿哈哈笑道:谁说我叫神医怪叟了,人家只叫我神仙一把抓,什么病都抓,抓不动相思病。
那娇甜的声音道:那我就自已去抓……神医怪叟哈哈笑道:还得我这月下老人牵牵红线才行。
车里那娇甜的声音高了些道:娘,你可听到了,丑伯伯要给我做媒呢!神医怪叟笑道:做媒是可以,我总得知道你那心里想的是谁?总不会是守在车门前的那四个兔崽子吧!那娇甜的声音叱道:呸!他们太丑,就凭我洪大小姐,会嫁给他们?何笔一听,心中倏地一震,就知又是小刺猬洪美玉在耍花样。
这回把飞天魔女和神医怪叟都搬出来了,自己得快些走。
心念方动,忽听人声惊叫,他蓦地扭头回顾,只见两匹怒马,飞奔而来,惊得路人拔腿而逃。
就这一点距离,还用得着驰马传信,分明是在壮大声势——吓人。
冲来这两个人,也是那辆大车四御之二。
同样的是油头粉面少年,但在神色间与眼神间,却比方才那人沉稳,精悍多了,可能功力也比那人高些。
附近的行人,已惊骇地向路边躲去。
何笔见状,不禁大怒,正待要发作,那两人就在他们身前倏地收缓,一人扬声道:小子,你给我站住!何笔停步转身,把眼一翻,冷笑道:干什么?二御中的一人道:咱们官主有请……何笔笑道:非亲非故,不用客气,再说请客也没有这样的请法。
那两个少年闻言,一齐飘身下马,各换金丝鞭,冷声道:那要如何请法?何笔笑道:本帮主从不受人邀请,真要是诚心,何不就请你们宫主下车来!另一少年突喝一声道:放肆!何笔笑道:放五,放六都可以,怎么放屁!两少年哼了一声,双双滑身吐掌,金丝鞭破风如泣,一连扫出三十多鞭,各又加上十几掌,硬封硬接,有攻有守。
只见何笔在鞭风掌影中,浮沉进退,闪如陀螺,又如穿花蝴蝶,稳稳掌握了主动。
逼得对方两条长鞭,反而施展不开了。
又恐怕一旁观战的肖兰乘隙加入,又不敢抛鞭亮刀。
肖兰真的参加了,她飞快地掠进,娇她一闪,已向对方闪电攻击七招十四式。
他们这一动上手,路上行人还以为遇上了强盗,发出一声声惊呼尖叫,拼命奔逃。
何笔此刻空出手来,看肖兰如何迎战二人,哪知细看之下,不禁心神大震。
原来,他发现肖兰和那两名少年御者动手间,掌与掌接,毫无一点声响——这是久已绝传的玄阴功,这丫头是什么时候练成的呢?因为这种玄阴功,阴柔中另有劲力,专门伤人于无形。
掌指吐劲,全是绵里裹针、杀人不见血的功夫。
不过,看样子,她习之未久,功力尚差很多,任是这样,她以一敌二,也把对方通得连连后退。
何笔凝神向车队那边眺望,只见又有七八个人扑了过来,他怕肖兰有失,立即挥手弹指,劲气飞射,那两个少年应指而倒。
他顺手一揽肖兰细腰,冷喝一声:走!人如飞鸿,掠空而去。
就在他们刚一飞身纵起,车队冲起一束烟火信号。
原来他们还留有后卫,后卫的人一看到那信号,就拦了过来。
当先一位少年,面现惊容,加上怒色,却是目光如刃,先把何笔和肖兰瞅了一眼,嘿嘿一笑道:看不出两位竟是高人,敢伤了咱们兄弟,本少爷倒要掂量二位一下!他狂傲十足地向何笔逼近。
何笔一侧身,向肖兰传声道:不宜缠斗,下手要快!话声中,微一偏身,那少年已扑向了何笔。
他本想扑向肖兰怀中,软玉温香。
倏地脖子被人一扭,身不由己地转了个身,变成和肖兰面对面。
耳听何笔笑道:你很喜欢和姑娘打交道,我就成全你好了!说着,用力往前一推。
他话音方了,肖兰猛的一拳捣出,重重的一拳,打得他整个人向何笔倒了过去。
肖兰一拳击出,人也凌空飞起,挥手发出几缕寒光,袭向后面扑来的几个人。
那少年倒下去了,他的内腑,自然已被肖兰击碎,大概是活不成了。
在这时,另一少年和四位半面女郎,已飘身下马,一阵格格笑,道:这位小妹子,好坏的脾气呀,一拳就打死了咱们小兄弟,你不心痛我心痛。
那是一位半面女郎,她一面扭着水蛇腰过来,有说不出的娇娆。
她口中说着话,眼光却直在何笔脸上打转,好象无视于同伴之死,人却向肖兰逼近了。
站住!阿兰倏地一声娇喝。
那女人果然应声停步,口中却娇呼一声道:哎哟!小妹子,别那么凶嘛!姐姐我胆子最小。
那半面女郎说话时,眉开眼笑。
好似闲话家常,不见一点敌意,可是尖牙利齿,笑里藏刀。
何笔一见,他不禁就为肖兰担上了心,不由自主地脚下移近两步,准备一发觉不对,就先下手为强。
肖兰这姑娘,跟随纪雯多年,出名的机灵鬼,当然不会是善男信女。
她见人家笑容满面,她也笑了起来道:这位姐姐,说的话真好听,请再走近点儿,你就可以看到更好看的东西,会觉得更好笑。
那半面女郎浪笑几声,却没有敢再向前逼。
娇笑道:哟!妹子,你要怎么样嘛?肖兰笑道:这个人一定和你很要好,说不定你们已同过床了,我虽打了他一拳,伤得很重,可是没有死,不过得快些治,迟了可就没救了,我把他交还给你如何?那半面女郎笑道:小妹子真是菩萨心肠,承情了,谢谢你了!肖兰突然面色一变,冷笑道:不过,你们必须掉头走路,不得有罗嗦!那半面女郎笑道:好,就听你小妹子的。
肖兰冷然道:请你们四个人,先把腰间的零碎解下来,丢给我们。
对方仍然媚笑盈盈地道:也依你。
小妹子你真机灵,比鬼还精!她说着,真个就解下了右腰间的五彩香囊。
何笔见状,不禁暗自奇怪对方怎么如此好说话,一副千依百顺的样子,令人生疑。
因为这类邪门左道的人,每每有出人意外的花招,或可能一等他们同伙到了,立刻就会来个翻脸不认帐。
又听那半面女郎娇笑道:小妹子,姐姐已经香囊解下,只差身上衣裳了,是交给你,还是交给那位俏冤家?这时,眼波直瞟何笔,风情万种。
肖兰喝道:你们抛过来就是,别想捣鬼!那半面女郎应了一声道:好呀!应声中,她真个把手里的五彩香囊,向肖兰抛去。
何笔刚看出有异,对方另外三女,已经是同一动作。
那就是她们都是双手齐扬,一手抛击香囊,另一手却打出一溜火花,直上半空六七丈高,化成五朵五色的焰火。
其余的人则打击一连串的暗青子,同时人也弹身疾扑上来。
肖兰一发觉中计,冷叱一声,猛地用指疾点地上那少年,顺势把他抛去,正好迎向那束疾射而来的暗器。
何笔见状,毫不犹豫地双掌连挥,他运真力把手中两个金元宝捏碎,当成了暗器,飞蝗似地打了出去。
他手劲强,又奇准,后发而先至。
手法高妙,同时分取四女。
只听一阵划风声响,对方打出来的暗器,被元宝碎屑一击之下,纷纷爆炸,然而竟变成五色缤纷的彩雾,转眼之间,弥漫了此地。
何笔见状,疾喝道:少来快退!肖兰闻声,抽身斜掠,抢占上风头。
她知道那香雾乃是十分歹毒的百毒香,怎敢被它染上。
当毒雾一起之际,另外三女,本已凌空扑到。
在何笔手中碎金飞打之下,其中一人间避不及,被碎金打中,栽落地上。
另两人竟舍了肖兰,扑向了何笔!何笔豁然一笑道:多承照顾,却之不恭!他话出剑起,白光映眼!一声尖叫,一声惊呼,同时起于二女之口,也同时栽落地面。
何笔已在一眨眼之间,纳剑还鞘,转身就走。
快!肖兰急叫道:千万别让臭雾沾上!何笔笑道:少来,我的鼻子怎么有毛病了?说着伸手捏了捏鼻子,又道:明明是蛮香的,怎么说是臭雾呢?肖兰一听,急得踩着脚道:你……你嗅到了?那可糟了……快搜他们身上,找解药!何笔并未听话,却走到肖兰身旁,笑道:别担心,这点毒,奈何不了我的,有你在我身边,当然是香喷喷的,怎么会臭呢?肖兰也是个大姑娘了,闻言白了他一眼道:没来由,跟着又霞飞双颊道:你呀!真不知死活,知道那是什么毒吗?何笔道:什么毒?除非能让人不知东西的毒,我才怕,否则,没有什么可怕的!肖兰道:那是最下流的百毒香呀……知道吧!何笔笑道:百的什么毒?有什么香的?肖兰一瞪眼,恨声道:死人!不同你说了,我们快走!何笔摇了摇头道:我们被围住了。
突听一声哧哧娇笑道:走不了啦!何笔闻声心头一惊,冷笑道:怎么是你?有个完没有?原来娇笑那人乃是小刺猬洪美玉。
她却没有用彩巾遮住半边脸,带着一种说不出有多么动人的甜笑。
她银铃一般娇笑道:是我,当然是我,我阴魂不散,缠定你了!她缓缓地走了过来,伸手轻轻摸了一下何笔的脸,娇笑道:我一天不见你,就想得要命,叫我不见你,那怎么行?叫我躲开你,除非杀了我……唉!杀了我也不行,我死也缠定了你这个人了!她那声音又清脆,又娇媚,说起话来如同唱歌。
肖兰机警地道:何大哥!小心她有诈!小刺猬笑道:我有什么诈好耍,喜欢一个人,摸一下都不行呀,何郎!你说是吗?何笔笑了笑道:我……他一个字还未说出,倏地胸前一阵剧痛,满头冷汗涔涔而出,第二个字竟然再也无法说出口来。
肖兰一见大惊,娇叱道:小妖女,你用什么毒物伤了何大哥?小利猬格格娇笑道:什么毒物都没有用,我用的是一枚雪猬针,刺中了他的前胸,这一次,他是死定了!肖兰怒声道:他对你那么好,你却要杀他,你真是个没有良心的女人!小刺猬又格格娇笑道:若是再有机会,我还是要杀他的。
肖兰道:为什么?小刺猬笑道:我和他仇深似海,我……肖兰怒嗔道:你要干什么?小刺猬笑道:我想留下你作为人质,带我们顺利进入天理帮。
说着话时,随手轻轻一挥。
肖兰突觉足踝上一麻,好象被蚊子叮了一口。
可是,她并未在意,打算纵身过去,看视何笔的伤势。
哪知身方一挺,脚未提起,蓦地重心顿失,一头栽在地上,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肖兰只觉得轻飘飘的,仿佛在云端里,又仿佛是坐在一辆车子里,自己的何大哥就陪在她的身旁。
说实在的,肖兰内心之中,何尝又不爱恋着何笔,但因纪雯的关系,她不敢也不能表露出来而已。
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只有在梦中才可以有所宣泄。
她现在是多么希望坐在她身边的就是何笔,那也只是希望而已。
因为她知道何笔这样的人,生下来就是属于江湖的,任何女人都无法将他完全占有。
昏昏迷迷中,肖兰觉得有只手在扯她的衣服,她本能的知道,这绝不会是何笔的手,因为,何笔除了嘴巴肆无忌惮之外,绝不会动手动脚的。
那么,这是谁的手呢?她这么一想,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大叫一声,自昏迷中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了小刺猬那恶毒的眼睛正在盯着她。
她果然在车厢里,车厢里也只有她们两个人。
她知道自己已经落在人家手里,那对天理帮太危险了。
是的,她宁愿和毒蛇猛犬关在一起,也不愿再看到这妖女。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全身软绵绵的,全无半点力气。
小刺猬笑嘻嘻地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乖乘地躺着,别惹我生气。
肖兰闻言,气得咬着牙,瞪着眼,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两口。
小刺猬盯着她,突然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你长得很美,可借何笔那小子不通风情,他也许不是个男人!肖兰闻言,脸都气白了,大声道:谁敢说他不是个男人!小刺猬含蓄地一笑道:你们好过了,要不你怎么证明他是男人?肖兰高声道:我说他是男人就是男人?小刺猬笑道:就算他是男人,面对你这样的美女,他会不动心?我猜他也必是个大傻瓜,再不就是他有什么大毛病。
肖兰怒声道:你管不着!小刺猬冷言道:我虽管不着,但我可下得了手,因为我必须杀了你!肖兰骇然道:我可和你有仇?有怨?小刺猬道:没有仇,也没有怨。
只怪你比我生得美,这样美的女人,我实在舍不得杀你,却又不得不杀你,有你在,他眼中就不会有我。
话音未落,突听车顶上,有个人叹了一口气道:你并不丑吗!就是心肠狠了些,我实在舍不得杀你,但又不得不杀你,因为若让你活下去,别人怎么受得了!话声中,车顶上那个小气窗,不知何时已被揭开了。
露出了一个调度的脸儿,和一双发亮的大眼睛。
除了何笔之外。
谁有这么亮的眼睛?小刺猬的脸色立刻变了,失声道:你……何笔,你还没有死?何笔笑道:我又不是条小毛虫,随便被一根刺就扎死了?小刺猬咬牙切齿地叱骂道:何笔!不错你不是小毛虫,但你简直不是人,遇上了你,算我倒了八辈子的霉,你有本事就下来杀了我吧!她说话间,把两手一抱,眼睛一闭,真的就象毫不反抗了。
何笔见状,反倒觉得有点奇怪了,眨着眼道:你连逃都不想逃吗?小刺猬叹道:我全身都是法宝时,都被你逼得团团转,现在我的法宝全用完了,还有什么法子能逃得了呢?何笔笑道:这么说你是从命了?小刺猬突然一仰脸道:谁说我认命了,有肖兰在我手上,你想到没有。
你若要杀我,我就先杀她!何笔哈哈笑道:肖姑娘她又不是我的老婆,你就算把她大卸八块,我也不会心疼的。
小刺猬凄然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只好认命了!何笔笑道:别骗我了,我无论怎么看,你都不象认命的人,我想你一定又在打什么邪主意?小刺猬道:现在我还有什么花样好玩的呢?何笔笑道:咱们是邪鬼遇上了邪神,无论你动什么歪主意,休想要我上当!小刺猬笑道:那你为什么不来杀我呢?何笔笑道:要杀你用不着下去,因为我已在车底下装了炸药,立刻就把你炸得粉碎!小刺猬一听慌了,忙道:何笔,你不能这样!何笔笑道:要想落个全尸,就得听我的话。
小刺猬委屈地道:好,你说吧,我听你的就是!何笔道:现在,先把马车停下来!小刺猬敲了敲车壁,马车缓缓停下了!她又道:还要干什么?把肖姑娘抱下车来。
小刺猬倒也真听话,打开车门,抱着肖兰下了车道:现在呢?何笔道:一直往前走,不准回头,走到前面那棵树下将人放下就行了。
记着,我就在你后面,最好少玩花样!小刺猬居然真的不敢回头,一步步地往前走,何笔在后面盯着她,实在想不通过小长女怎会忽然变得如此听话了。
就在这时,小刺猬的名堂花样出来了。
她在走到树下的瞬间,并没有将肖兰放下。
突然一翻身,将肖兰向何笔怀中抛了过去,何笔根本还未来得及去思索,本能地已伸手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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