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方,在尤晶的眼里,雪却是黄的,偶而也是红的,象血。
人在无边的血海里走,那是不自在的,沉重的压力使你一刻也轻松不了。
她自从得了吴畅再传神功,虽然感到了新的生意,但心头还是有块搬不下去的石头。
这石头长不太大,仍让人难以安宁。
方子玺似乎也看出妻子的不快,便劝她放开眼光。
不要钻牛角尖。
他已经穿过了痛苦的险途,不愿妻子再陷进去。
人生在世不易,何必背着那么沉重的包袱呢?如此又怎样呢,这并不损害她的。
自己若看不破这一点,那妻子的心灵上岂不雪上加霜?这是不公平的,特别是她的瘦肩上还挑着复仇的重担。
这都是自己无用,连累妻子。
他的眼睛有些发热,感到对不起妻子。
世道这样难过,再往自己的亲人心上插把刀子,那还是人吗!他看着妻子娇柔的身躯,大起怜悯之心,双倍的灾难落到自己身上,该多好呢!他有些动情了,伸手握住妻子的手,温柔地说:雪妹,你如此刚强。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叫你。
没有你,我寸步难行。
尤晶幽叹了一声:可我对不起你呀……方子玺忙道:雪妹,你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也是这个该死的世道对个起你。
这一切本来该百倍爱护你的,可它们走向了反面……尤晶扬起了头,极力目视着前方,仿佛要看透自己的灵魂。
在雪天里,她的笑是那么惨淡,秀丽纯情收起了它们的风帆。
她抱了一下自己的肩头,似乎有些冷。
尤晶,这个美丽的女人,变化可谓大也。
人生光华似雪,一旦受损,很少有能逃掉的。
那来自黄土地深沉的怒视,会使全部的美丽萎缩。
女人是水做的,远不如女人是泪做的确切。
女人的这一命运目前仍没有彻底改变。
前面的雪花又在风中旋了起来,似风车。
方子玺拉紧妻子,两人在雪中奔行。
两人的轻功佳妙,在雪上行,犹如一对仙鹤。
那美丽的翅膀是奔行的影子,那脚印是流淌的小河。
尤晶被丈夫挑着奔行,感到不少温馨,但心头仍有些冷,这让她无可奈何。
目前,方子玺还没有察觉,尤晶是时常暗自流泪的。
泪是什么,她说不太清楚。
夫妻急走狂行,飞掠了大半天。
到了石头城(现南京)。
南京是帝都,大街上的旧雪刚被扫去,又落新雪,象绒儿,又似嫩芽初生。
四周的楼台殿阁一片雪白,万种气象尽在雪中。
他们无心旁顾其它,连忙直奔公堂衙门。
公差都是一副冷面孔,他们去寻找父母的下落,不是被训斥一顿,就是带搭不理的。
两人虽饱受在气,也只有忍着,强作笑脸。
差不多跑遍了京城的大小衙门,他们才打听到父母下了大理寺的死囚牢。
两人的心几乎凉透,同时又怒火烈烧,这哪里还有天理?尤晶见丈夫的面孔抽搐,知道惊恨到了极点。
她压住心中火,轻声问:要劫狱吗?方子玺摇头道:不能乱来,这里是帝京,我们不能落个乱臣贼子的罪名。
尤晶有些急了:那就干等着吗?方子玺叹道:自然不能等,我们只有下手越快,救人才越有希望。
除了劫狱,还有什么办法呢?尤晶疑问。
劫狱不是最好的办法,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是不能这么干的。
牢房的周围有重兵把守,我们纵然能把他们带出死牢,也难脱身的。
弄不好父母会因之而死,我们岂不什么也没得到。
为今之计,唯有智取。
尤晶有些不解:怎么智取呢?方子玺道:官场上的事我还懂一些,虽然我一直十分憎恶这一套,但到了这步田地,再也无法清高了,否则就不孝而可笑了。
尤晶不明白官场上的事,有些茫然。
方子玺说:我们先去找个有权势的,让他出来替我们说话。
这是上策,也许因之可以成功呢。
尤晶更不解了:我们落到这一步,什么有权势的人会替我们说话呢?方子玺说:这就牵扯到官场上的事了。
只要我们去重金贿赂他们,没有买不通的路。
尤晶点了点头,但马上又问:钱从何来?方子玺说,钱自然从有钱人那里来。
再去偷吗?尤晶惊问。
这是无法之法,怪不得我们。
偷也没什么不对,城里的达官贵人也没几个好东西,他们失点钱财算不了什么。
尤晶摇头说:钱财未必能动人心,若有什么稀世之宝就好了。
方玺心中一动,豁然开窍,笑道:雪妹,你真是太美了!你片刻的思谋,赶我半辈子想的。
对,我们就去搞它一件无价之宝。
到哪里去搞呢?方子玺说:江湖传言,沈万山有一件无价之宝――聚宝盆,我们何不给他偷来呢?尤晶苦笑道:这样的传言多半是假的,若沈万山真的有聚宝盆,怎么不见江湖歹人找他的麻烦呢。
况且只要宝不要命的人江湖上多得是。
方子玺说:你担心的有理,但也不是没人找过他的麻烦。
据说聚宝盆正气浩然,邪逆之徒根本无法靠近,所以,有想占为己有的人也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故而外人少见抢宝之人。
尤晶说: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得不到呀?方子玺摇头道:我们不是歹人,为什么得不到呢?雪妹。
你天才灵秀,又身负重任,我想异宝若有灵性,会原谅我们的,它不为我们伸冤所获,放在那里也没有用处。
尤晶低头沉思。
没有吱声,这一厢情愿的念头,又怎么靠得住呢?但想得宝,又不得不这么做,自欺欺人。
人到一定的时候,是多么无奈阿!她心中凉煞煞的,仿佛被塞进了一块冰,人的意义就在这里吗?生与死同样这般腐朽,为救人,又能有何法?她感到一种被遗弃的怆然,笑都难有个好样来。
沉默了一会儿,扬起了头,此时此刻,为已为人,自己都得走下去,没有后退的权力:往好处想,奇宝在握,献给谁呢?方子玺说:我想好了,朱皇帝比较信任刘伯温,我们就把宝贝献给他。
只要他肯出面为我们说话,一切都好办了。
龙晶心里还是不踏实:听说刘伯温是个清官,不肯受人礼物。
珍宝他又如何能收呢?方子玺笑了:爱妻放心,他不会拒绝我们的,只要我们献的是荣宝盆。
刘伯温是个比较清明的人,但他有个癖好,特爱古董,聚宝盆乃世间唯一之稀奇之品,他不会无动于衷的。
尤晶叹了一声:他若收下异宝,那人们岂不陷他于不清不廉了吗?方子玺冷笑一声:我们的冤屈又有谁知呢!献他不行,那我们就直接献给朱皇上,让他放人!尤晶苦笑着摇了摇头:皇上难道还会贪赃枉法吗,那样会把一切搞乱的。
方子玺说:不久前.我还挚信皇上是圣明的呢。
而实则不是,为了他自己,他可以把许多无辜杀死。
这是什么圣明呢?既然你看透了一切、那还怕当乱臣贼子干什么呢?方子玺咳了一声:还不是图个心静吗,谁想被人指着脊梁骨过日月呢?尤晶没言语,有些伤感.胸中犹如热水奔流,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日月还叫生活吗?她扬脸细看了丈夫一会儿,真想扑进他怀里哭一阵,女人忧郁长了会得病的呢。
她伸手摸了一把他蓬乱的胡须,差一点落下泪来。
以前丈夫的嘴巴下是不会这么黑乎乎一片的,日子一乱,什么都顾不得了。
方子玺也动了感情,猛地搂她入怀。
这时候,夫妻心心相印,比什么都可贵呀!雪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放心吧。
尤晶嗯了一声,泪儿滚了出来,那么热烈、奔放,止都止不住了。
她觉得自己身上泪也太多了,一旦泪流干了,她不知道自己还会有什么,心里空荡荡的,理不出一点头绪。
过了好一会儿。
他们平静下来。
拐了一个弯,进了一家饭铺。
两人简单吃了一点儿,坐在那里不想动了。
也许几天来他们动得太多了。
方子玺冲妻子温和地一笑:雪妹,这要是有太阳,一定是夕阳西下了,那该多美。
尤晶凄然一笑:平安待在家中也许更美,我们一样也做不到。
到哪里去寻沈万山呢?方子玺说,用不着找他,聚宝盆不会带在身上的。
人有去处,宝亦有地方。
在哪里呢?就在城里,沈万山在这里有个赛处,那是个挺不错的地方,我曾经从他的门口走过,那地方我是不会忘记的,现在更不会了。
尤晶心中一喜,面露喜色,笑道那太好了,我们这就去吧?别急,天黑下来再去不迟,有整夜的时间供我们利用呢。
尤晶点点头,轻笑不语。
两人温柔地注视着对方,享受着片刻的温馨。
外面零星的雪花儿还在飘,两人不约而同地听那雪声,似乎要从那雪声里听出沉重的轰鸣来,听出生命的乐章。
雪花儿也许没让他们失望,好象告诉了他们什么,两人会心地笑了,笑得那么静,那么深,犹如潭中水,没有一点儿波纹。
这是美丽生命最动人的回响,聪明人才明白。
夜色拖着老态龙钟的身子终于来临了,他们迎着风走进雪地里去。
有钱人这时也许正偎着红红的炭火吟诗弄赋,他们却要去工作了。
寒风吹来,刺骨地冷,方子玺不由打了个颤。
他斜眼看妻子,她却扬起不屈的颅。
他心中一热,感到深刻的鼓舞、激动,女人啊,你的美在无言的行动中。
他感到妻子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东西推着他前行。
他想再一次揽住妻子,手伸了出去,终于忍住了。
非常时刻就要到了。
还是冷静一点吧。
两人加快了步伐,穿过一条东西大街,进入一条僻静的胡同。
向东一拐,眼前陡然一片开阔,方子玺一阵激动,指着前面的大门小声说:这就是沈万山在京住所,很少有人知道。
看外表,也没有什么。
据说,里面不寻常。
尤晶看了一眼丈夫,说:有什不寻常?很可能是很豪华吧。
沈万山是京城巨富,在全国也富出名来了,住处能不讲究吗。
尤晶没吱声,但看门前两棵松,也不怎么景气,虽然雪遮盖了它们多半的缺点。
两人上到高大的黑漆门前,尤凌晓用手轻敲了两下,他怕被别人听见,用力极轻,又不得不敲,到时若被沈万山撞上,也好说自己敲过门呀。
这虽是小动作,足见方子玺还不是骗子。
院内没有回响,他放心多了。
两人稍微放松了一下,拧身飞起,轻飘飘越过了高墙。
尤晶的轻功说不出的美妙,犹如雪雾般轻盈灵动,举手投足又充满快活,没有一丝儿哀愁,完全是积极主动的。
他们落人院内,感觉完全是另一回事。
院内几乎是光秃秃的,不见树木,房屋也特别低矮、小气,与沈万山金闪闪的名气全不相符,难道真是这样的吗?他们四下一扫,见两屋之间有一窄道通向后面,两人急身走过去。
用不着怀凝,这院子是相当大的,里外的忌次一时也难分清。
他们走过窄道,看见一片碧波荡漾的水。
在这样的天气里,它竟然没有结冰,也算是一奇。
是温泉吗?两人又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许多大小不同的房屋,没什么特别的。
忽然,他们听到一声叹息,两人吓了一跳,不是怨妇不会发出这种哀绝疹人的声音,就如地狱里冒出来的气泡。
他们静了一会儿,寻声走过去。
在房屋问穿行了片刻。
他们豁然看见一片塔林,宝塔都是木头做的,大小不一,按八卦五行方位排列。
塔上覆盖着雪,一片白森森的,在中间戊土的方位,存一奇形塔,塔顶是颗人头,整个塔儿象人又似主塔。
他们不知在这里放些宝塔何用,但却感到了异样,塔林深处似乎有股阴气向外飘散。
阴气至冷,让人受不住。
方子玺功夫不弱,在塔林边却直打哆嗦,仿佛有只结冰的手在他身上摩搓。
尤晶得吴畅再传神功,非方子玺可以比,虽然她也感到了那至寒的阴气,却不觉怎么冷,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沈万山在院子里弄这阵势干什么呢?难道聚宝盆就在人形塔中。
这无疑是最奇妙的联想之一,她不由一阵激动。
纵然珍宝不在塔中,这种合理的想象也是上乘的,它闪烁着女人特有的智慧之光。
她膘了一眼颤动的丈夫,遗憾不能给他什么帮助,叹了一声,小声说:这里有些古怪,说不定聚宝盆就在人形塔中。
方子玺强笑道:若是两人具有同样的念头,这主意一定不错。
你还看出什么?尤晶摇了摇头。
方子玺忽发奇想,笑道:这塔林是座厉害的大阵,沈前辈在此设阵可能是告示天下人,能破此阵者可得聚宝盆。
尤晶吟声道:那朝廷何不派兵来扫荡呢?大阵总抵不住重兵吧。
方子玺说,聚宝盆乃异物,垂示着天象,皇上可不敢与天作战,异宝都克主,皇上更不想因之带来坏运气。
这解样有些牵强,但他找不到更动听的理由了。
那幽长的叹息忽儿飘来,两人顿时不言语了。
叹息消失,一声刺响传出,极似狼嚎。
死寂了一会儿。
又传来极冷的声音:小子,你刚才猜对了一半,另一半你是永远也想不到的。
聚宝盆乃天地灵气所生,你们得不到它的。
还是快点滚吧,免得把小命丢了。
方子玺静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们有冤欲伸,还望前辈原谅我们有不洁之念。
嘿嘿……哈哈……一阵怪笑从塔林中传来,又似从天上落下,聚宝盆象征着大明国运,是你花言巧语能得去的吗?两人一惊,好久没有说话。
如此看来,那问题倒严重了,自己知道了这个秘密,怕难活着离去了。
果然,那人又道:该你们倒霉,你们知道得太多了,小命儿就留下吧!两人心中一恼,尤晶斥道:你别想谎言骗人,没有人信你的。
命是我们的,要留要走,还轮不到你作主。
那人冷笑道:你的口气不小,在这里,可是要凭本事活命的。
她的声音飘忽不定,鬼气森森,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
尤晶明白自己的处境不妙,没有吱声。
这时候最要紧的莫过有个好心境,斗嘴是不顶用的。
她长长地出了口气,使自己轻松下来。
淡忘自己,把感情寄托于雪中,最好觉得自己就是一朵花,那么飞洒、轻灵。
方子玺不这么想,他以为有必要解释一下,诚恳地说前辈,我们来此亦非得已。
请放心,我们不会传出去什么的。
他明知此举多余,还要这样做,唯此才能安心。
对方并不理会这些,声音实在了许多,显然她靠近了他们:你们两人认命吧,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的,你们也不例外。
方子玺感到一种气势逼来,却没发现人在,不由心惊肉跳。
对方的武功看来高明之极,他只好凝神待敌。
尤晶说:我们若会认命,就不到这里来了,我自信能创造例外。
嘿嘿……一阵阴极的冷笑,丫头,你胆子倒壮,这一点有些象我,可你的命不好,注定活不长,这是我们的不同。
尤晶冷笑道:你也许老了,我还年轻,这难道是相同吗?丫头,在这时唯有越老越结实。
尤晶说:女人年轻才漂亮,包括身手。
这一点你最好相信。
眼前一花,她面前突然多了一个白发女人,她确是很老了,但手脚是灵活的。
尤晶目光锐利,在夜里几乎能看清她的神色。
老太婆手中拄着拐仗,双目精光暴射。
丫头,你相信能赢得了老身?尤晶淡淡地说:我心中没有输赢,只想平安来,平安去。
如此而已。
好,看来你受到高人的点传,你可认得老身?沈万山在院子里弄这阵势干什么呢?难道聚宝盆就在人形塔中。
这无疑是最奇妙的联想之一,她不由一阵激动。
纵然珍宝不在塔中,这种合理的想象也是上乘的,它闪烁着女人特有的智慧之光。
她膘了一眼颤动的丈夫,遗憾不能给他什么帮助,叹了一声,小声说:这里有些古怪,说不定聚宝盆就在人形塔中。
方子空强笑道:若是两人具有同洋的念头,这主意一定不错。
你还看出什么?尤晶摇了摇头。
方子努忽发奇想,笑道:这塔林是座厉害的大阵,沈前辈在此设阵可能是告示天下人,能破此阵者可得聚宝盆。
尤晶吟声道:那朝廷何不派兵来扫荡呢?大阵总抵不注重兵吧。
方子努说,聚宝盆乃异物,垂示着天象,皇上可不敢与天作战,异宝都克主,皇上更不想因之带来坏运气。
这解样有些牵强,但他找不到更动听的理由了。
那幽长的叹息忽儿飘来,两人顿时不言语了。
叹息消失,一声刺响传出,极似狼嚎。
死寂了一会儿。
又传来极冷的声音:小子,你刚才猜对了一半,另一半你是永远也想不到的。
聚宝盆乃天地灵气所生,你们得不到它的。
还是快点滚吧,免得把小命丢了。
方子变静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们有冤欲伸,还望前辈原谅我们有不洁之念。
嘿嘿……哈哈……一阵怪笑从塔林中传来,又似从天上落下,聚主盆象征着大明国运,是你花言巧语能得去的吗?两人一惊,好久没有说话。
如此看来,那问题倒严重了,自己知道了这个秘密,怕难活着离去了。
果然,那人又道:该你们倒霉,你们知道得大多了,小命儿就留下吧!两人心中一恼,尤晶斥道:你别想谎言骗人,没有人信你的。
命是我们的,要留要走,还轮不到你作主。
‘那人冷笑道:你的口气不小,在这里,可是要凭本事活命的。
’她的声音飘忽不定,鬼气森森,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
尤晶明白自己的处境不妙,没有吱声。
这时候最要紧的莫过有个好心境,斗嘴是不顶用的动她长长地出了口气,使自己轻松下来。
淡忘自己,把感情寄托于雪中,最好觉得自己就是一朵花,那么飞洒、轻灵。
方子空不这么想,他以为有必要解释一下,诚恳地说前辈,我们来此亦非得已。
请放心,我们不会传出去什么的。
他明知此举多余,还要这样做,唯此才能安心。
对方并不理会这些,声音实在了许多,显然她靠近了他们:你们两人认命吧,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的,你们也不例外。
方子终感到一种气势逼来,却没发现人在,不由心惊肉跳。
对方的武功看来高明之极,他只好凝神待敌。
尤晶说:我们若会认命,就不到这里来了,我自信能创造例外。
嘿嘿……一阵阴极的冷笑,丫头,你胆子倒壮,这一点有些象我,可你的命不好,注定活不长,这是我们的不同。
尤晶冷笑道:你也许老了,我还年轻,这难道是相同吗?丫头,在这时唯有越老越结实。
尤晶说:女人年轻才漂亮,包括身手。
这一点你最好相信。
眼前一花,她面前突然多了一个白发女人,她确是很老了,但手脚是灵活的。
尤晶目光锐利,在夜里几乎能看过她的神色。
老大婆手中拄着拐仗,双目用光暴射。
丫头,你相信能赢得了老身?尤晶淡淡地说:我心中没有输赢,只想平安来,平安去。
如此而已。
好,看来你受到高人的点传,你可认得老身?认得你可无事吗?当然不能,我是从来不改规矩的。
那又何必认识你呢,还不如认识聚宝盆来得合算。
白发老太婆哈哈地笑来:丫头,你再多几分聪明,也猜不到我是谁的。
普天之下,还没有人能高出我的辈份。
方子玺大吃一惊,难道她是红母一世?红母一世是精红学的创史人,挥掌划剑皆有红光劲气,与人动手周身笼在红雾里,显得神圣不可侵犯。
她的武功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但她的传奇故事却不少。
有人把她说成了飞仙,百般神奇,难以尽叙。
方子玺想到她,身子仿佛掉入了冰窟里。
若她真是红母一世,夫妻俩只有今夜作鬼了。
他想提醒一下尤晶,便说:前辈可是红母一世?啪地一声轻叫,他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根本看不清她是怎么动手吧。
混帐小子,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吗?方子玺的脑袋有些发懵,哭笑不得。
这老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刚才还问人她是谁呢。
他心中有气,却不敢发作。
对方太强,弄不好吃亏会更大。
他小心地退了几步,按剑而立。
红母一世嘿嘿一笑:小子,你那破铜烂铁没有用的。
我想击你,你连拔剑的工夫都没有。
方子玺并不怀疑这是真的,但他却不会自动放弃抵抗,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红母一世转向尤晶,笑道:丫头,你想动手吗?尤晶不卑不亢地说:我练武不是为了好玩的。
你若真是个了不起的人,我们打个赌如何?红母一世笑道:怎么赌?尤晶说:我刺你二剑,你若全都接不来,我任凭你处置。
若有一剑接不下,你就不能再为难我们。
敢赌吗?红母一世哈哈大笑起来,怪音在阴惨的塔林中飘荡:丫头,多少年来,老身还没有不敢赌的时候呢。
所不同的是,与我赌的人没有女的,更不会是个丫头。
冲你这份胆气,老身破例与你赌一次,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尤晶放心了,轻声笑道:我是个软弱的女孩,能耍什么花招呢。
前辈,你打算如何接招?红母一世说:那是我的事,你操好自己那份心就不错。
尤晶柔和地说:前辈,我不想伤害你,我出剑时你可要小心哟。
红母一世哈哈快笑起来:小丫头的心肠还不错呢,可惜不是我的传人。
尤晶笑吟吟地说:这简单呀,只你愿意收我这个徒弟,我不反对呀。
红母一世嘿嘿地笑了:丫头,你倒会检便宜,我可不会收小敌人的。
尤晶说:这有什么关系呢,你改变一下主意不就行了吗?红母一世笑道:小丫头,你改变主意了?尤晶一征:我改了什么主意?不想赌了吗?尤晶忙道:前辈别急,我不过在寻找更好的赌法而已,我不想让您老人家难看的。
闭上你的贱嘴!红母一世火了,难看的是你这个小蹄子,不是老身!你自以为了不起,老身却没把你放在眼里。
再敢多说一句,我割下你的长舌头。
尤晶脸色一红,感到滚烫。
老女人虽然出言难听,但她毕竟怒了,这是好事。
自己可不能恼了,否则真要保不住灵活的俏舌头了。
红母一世虽然气势逼人,她也没感到多么可怕,这要归功于吴畅再传神功。
这时候,她忽儿觉出吴畅的许多好处来,往事不可忆呀!她平静了一下心绪,抽出剑来。
日视剑端,她感到了激动,雪花翻腾般的激动。
若不是自己再修绝学,她想不出自己会怎样面对红母一世,那恐怕连看对方的勇气也没有。
现在,她却感到胸中有一股力量在奔腾,目前的心境带来的明显好处:敌人不管多么厉害,她都不心动,更不怕。
这是不易做到的,特别她还是一个女人。
红母一世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说:别装模作样了,快动手吧!尤晶轻吟一笑,长剑内旋了一个弧形,娇躯飘然而动,仿佛风摆柳。
突然,身法一变,似金星进溅,身影向四方急散。
与此同时,碧月狂风剑霎然出手。
电光石火之间,她倚仗着摄形术换了九个方位,刺出冷森森九剑,每一剑都刺向对方要害。
红母一世骇然,做梦也想不到一个黄毛丫头竟有此奇幻的身法,大惊之下,来不及多想,急使精红学奇术百花错位,身形骤旋,手中拐杖翻然一摆,幻出无数杖影,啪啪……打开尤晶的利剑。
尤晶抽身后退。
两人换了一招,各自心惊。
尤晶感叹红母一世象红色的海深不可测,若不是自己身法奇妙,几乎被拐杖打着。
红母一世惊诧尤晶小小年纪,造旨精深。
她想不出何人能造就出这样的高手,假以时日,将大放异彩,两人对峙了片刻。
尤晶说:前辈杖法神奇,劲力宏大,实属罕见。
不过,我仍有信心在第三招取胜。
红母一世不由火往上冲,小妞子,人还挺傲呢。
你有信心,难到我没有吗?我还没有给你厉害的瞧瞧呢。
她嘿嘿一笑:丫头,是红是白掀开才能知道,你别得意太早。
尤晶笑道:前辈,这次我仍攻你的九个方位,你小心了。
红母一世哼了一声:叫唤猫不逮老鼠,你还是留心自己的空档吧。
尤晶微微一笑,显和十分轻松。
这是精神战,给红母一世看的。
她心中其实并没有底,知已不知彼,胜负各半。
她唯有凭借自己的优势去拚杀。
红母一世老辣成了精,自然能看破她的小门道,虽说如此,但看了她那满不在乎的样子,老人心还是生气的。
这种时候要一念不起,是不可能的。
她轻哼了一声,没言语。
尤晶换了位置,长剑上下一振,从侧面又展开了两个攻势,摇身一晃,使出摄形术一式虚实双生,化出两个人影抢上去,长剑犹如大幕从地上拉起,剑劲腾升,有扯地连天之势,又是快极诡幻的雪载剑式。
红母一世陡见光华射来,不敢怠慢,杖向空中一摆,奋力划起。
霎时,一片红色的光雾如彩带围住了她的身体。
哧哧几声轻响,剑气飞洒。
尤晶急身飞撤。
红母一世见尤晶不过如此,不由笑了起来:丫头,还有最后一招,你别舍不得使出自己的能耐。
尤晶心中一片冰凉,感到求胜艰难。
这老女人劲力古怪,令人不可逼视,自己恐怕要糟。
但自己不能糟,有一千种理由也不行。
她思前想后一阵子,觉得与其赌输凭人处罚,不如狂战一死。
自己一命黄泉走,也是尽了力。
纵不能救出父母,那也怪不得自己了。
她有些哀凉地长叹了一声,觉得自己的生命开始重复以前的险恶。
她扬起脸,想吸些雪花儿。
希望能把自己的痛苦注入雪花里去。
雪花儿真美,也许片刻之后自己也成了雪花儿,在空中飞舞。
她在寻找走进雪花里的门径。
靠近某种无灵念的东西是困难的,特别是她还在生命的紧要关头,她不可能什么都不想。
红母一世见她如没事儿似的,催道:丫头,快动手。
怕是没用的,这里是一片死地,不生长同情。
尤晶苦笑了一声,顿觉一股悲风从眼里袭进了她的心灵。
刹那间,她找到某种感觉,一片亮晶晶的雪花儿在她心田里分夕光明。
她忽觉自己成了雪花儿,那么轻盈灵动。
那满天飞舞的雪花呀,乱糟糟的,有铜钱那么大,纯玉一样清明。
雪花成了小生灵,那是她的生命。
长剑在她手中不由自主振腕使出。
雪载剑光华陡盛,青杀气,森芒芒,长剑幻作无数很垦,就似那雪花,内外终于合一了,仿佛九天的星星一下子旋转而落,卷向红母一世。
这阵势气象磅礴,大有一切不可以拟之状。
红母一世骇惊失色,老身一拧,宛若花蛇银妖,拐杖,一振,成了寒光闪烁的怪剑,通体血红,奇剑急切弧形外划,使出精红学幻术万变神通。
怪剑霎时变成一条蛇,无数火影闪电般向外飞腾,仿佛要烧红夭地,把无边的雪化成一场空。
浩大的红色劲气犹若狂动的海,细处深层隐隐有雷鸣风声,那是要打翻一切的狂叫呐喊。
两人的反应都是空前的奇观。
方子玺被这样的奇斗都惊呆了,以为是上仙在大战呢。
哧……哧……几声,尤晶从半空中弧形飞回发剑的地方。
红母一世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白发被削去大片,胸前的衣襟上也有了个小口。
两人的惊天一仓,红母一世无疑输了半招,老脸格外阴沉,眼里怪光闪烁。
这对她自然是不能接受的,自己后半生的好心境被一个戏婢给破坏了,这口气如何能咽下?但有赌在先,她一时不好发作。
她瞥了一眼满地雪花,尤晶此时已成怅恨人。
雪帮了她的大忙。
方子玺见妻子赢了,一下子蹿到她的身边,笑道:天助我们了!还没有言语,红母一世冷冰冰甩过一句话:它不会助你们第二次的。
尤晶平淡地说:前辈,我们来这里是万不得已的,你就不能放开不管吗?红母一世哈哈地笑起来:丫头,你的小嘴再巧,也不如手脚漂亮,还是少说废话吧!尤晶道:前辈,聚宝盆真的神异无比吗?那是说不得的,也用不着说。
你若与宝有缘,谁也阻止不了你;若与宝无缘,知道何益?尤晶道前辈,我别无选择,纵然鲜血干滴洒,也要闯塔林。
宝物我非拿不可,如若拿不到,你就把我拿去,我不会怨你。
红母一世哼了一声:你既然铁了心要做女贼,谁又能阻止得了你呢。
不过,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尤晶无言。
她深情地看了一眼丈夫,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生意这般如雪,前行难,后退更难,生得无趣便向前,这也许是明智的,别管那么多了。
放弃什么固然无情,保留又如何办得到呢?向前一行,也许就是生离死别,该做的还是做完吧。
她轻轻地笑了,很动人,声间似乎是颤颤的,仿佛在告诉方子玺,我要向前闯了,你多保重,生死要轻看。
方子玺不是笨蛋,岂有不知拼杀系于一瞬的?他的眼睛一热,心里发酸,让自己的女人上前,自己拖在后边,实在有失男人的体面。
但这又是没法子的事,他根本不是红母一世的对手,退匹夫之勇又有何用呢?怅然无妙想,他唯有长叹。
尤晶稳定了一下心情,轻轻吐纳片刻,感到纤纤手又抓庄了自己的生命,迅疾而动了。
她的感觉没有欺骗过她。
红母一世见尤晶冲向塔林,初没动。
陡见她不在塔林中行,而是身子飞起,脚踩塔顶,似蜻蜒点水,又如一股疾风,在半空里走。
她大吃一凉,料不到尤晶竟走对了。
这多半是巧合,自然也不排除尤晶福至心灵。
增林本是一阵,若在林中行,非吃亏不可,唯有踩塔顶飞掠才会无事。
尤晶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觉得塔林有些怪,还是跃塔顶走省心而已。
小灵花有时也胜聪明。
红母一世沉不住气了,身子在空中一拧,旋动飞开,怪剑甩施出精红学绝顶奇功人紫落英幻化出千点红芒,犹似血雨从天而降,又似鬼门关暴起的红风;深处隐藏的阴重的杀气,宛若无边的雾气漫过去,要吞下笼罩的生命。
这红母一世的致命打击果然不同凡响。
尤晶拧腰回首,腾空飞起近丈,犹如飞仙冲红母一世,碧月狂风剑划起一道剑气在半空里一散,仿佛水洒向大地。
当地一声响,两剑击在一起。
两人也借力向后飞出老远,尤晶又落到塔顶上。
红母一世倾力一击无功,不由皱紧了眉头。
这妮子邪门,怎么总能接下我奇学呢?但她并不会罢休,冷笑一声,也跃上塔顶。
丫头,你若现在离去,那赌还有效。
尤晶道:多谢前辈的宽容,我做不到。
红母一世怒了:你以为我真的制不了你?尤晶道:不管你是否能杀了我,输的都是你。
红母一世哈哈地笑起来,这么好听的论调老身还是头一次领教呢。
尤晶无奈何地说:这不但好听,简直绝伦。
我能得到聚宝盆,便用它去救亲人;得不到它,多半也活不了了,同样尽了孝心,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总之,在这里是生是死都是解脱。
人生乱糟糟,活着有什么劲呢。
她有些感伤,亦有凄凉。
红母一世不由怔了一不,怪不得她如此难斗,原来早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了。
一个人若不怕死,便有些难缠。
她冷冷地盯了尤晶一会儿,轻声道:你挺聪明的,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到不败的位置上。
这也算一奇。
尤晶淡然一笑:无论如何,我不会妥协。
尤晶不再言语,纵身就走,多说不如多动。
红母一世毫不放松,紧迫不舍。
尤晶冲到人形塔前,飘身落地。
红母一世站在旁边动。
尤晶走到人形塔的正面,陡觉一股寒气扑面,她吃了一惊。
稍忖,飞开而起,轻飘飘踏到人形塔的头顶上。
不料一声暴响,塔头炸了。
她差一点儿被炸伤,多亏她落下时虚力多于实力,方可应付过去。
红母一世见塔头炸开,笑了,似乎一场有趣的游戏拉开了帷幕。
尤晶得宝心切,顾不得许多了,纵身冲上去。
贴进人形塔一看,塔的腹部果有碗儿那么大的个盆儿,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做的,非金非本非石,这与传说中的瑰丽的聚宝盆似乎不相干。
尤晶心中一喜,伸手欲拿,红母一世忽道:丫头,你最好莫动,那盆儿不吉得很,会让你送命的。
尤晶扭头道:你会提醒我吗?红母一世说:不信拿便是,乐也是你,苦也是你。
尤晶有些犹豫,停了片刻,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盆儿十分普通,她轻易便拿到了,不由有些失望,这样的怪东西也能送人吗?那人家还不说你的脑袋有毛病?拿这样的东西送人,不是戏弄人叫?破盆破碗的,谁稀罕呢?她把盆儿在手中掂了一下,正发愁,一个惊人的感觉差点儿把她吓死,自己一身武功似乎没有了。
她连忙运气,丹田空空,毫无回应。
她脑中嗡地一声,差点栽倒,这太惨了。
她象撞上了鬼似的,急忙把那盆儿扔到雪地上。
红母一世见状,得意地笑了:丫头,你不听我良言相劝,现在后悔就太迟了。
尤晶的一颗心冷透,淡淡地说:我不怪你,动手吧。
这里也许是个好地方,死在这儿算了,从此以雪为伍,飘飘洒洒,也干净。
她少气无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飞向欢乐的雪花中。
方子玺见妻子陷入困境,头顶骤起一声惊雷,仿佛一下子陷入灭顶之灾中,呆了。
红母一世轻轻走上前去,笑道:丫头,你运气不好,怪不得人,死后做个本分鬼吧。
尤晶满眼是风,冷漠似雪,没有吱声。
红母一世振剑刺向她的脖子。
刹那间,血光进洒,落地殷红……四周的雪无动于衷。
※※※茫茫一片看不见,浑浊一净。
吴畅与破庙一同陷下去,土石无情,把他弄得没了人样。
他叫骂了几声,便寻出路。
忽然,他见有块石板立着,样子古怪,便一掌打去。
砰地一声,石板破碎,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地道来。
他心中一喜,迈步就钻。
在异国他乡,他的信条是:有路就走。
洞挺长的,里面潮气很重。
他不在乎这些,直往前冲。
走了好一会儿,没路了,他便停下来寻找出口。
东瞅西望费了好功夫,他才觉出出口在头顶上。
他右手一扬,云泥神指出手,轰地一响,上面破一个大洞。
飞身而出。
上来一看,身在树林中,他不由四下乱扫,这是在哪里呢?浑身上下都是土,弄得他十分不自在,于是便于寻水,得洗个澡才行。
出了树林,看见西边有条小河,他跑了过去。
扫了一眼四周,见无人,他跳进河里去。
狠洗了一通,穿着湿衣服上来。
天气是冷的,在这时穿湿衣服,旁人见了一定怀疑他是个精神病。
他却顾不了这些,没法不这样。
顺着一条小道走了有三四里路,他来到一座房子前。
房子是破的,门开关上,里面坐着一位枯瘦如柴的苦行僧,几乎是赤裸着。
吴畅正欲开口,苦行僧先说话了:你来了,很好,二十年前我就知道的。
他的声音一点也不饥乏,似乎肥肥的,与他的模样儿不相称。
讲的是中国话。
吴畅微微一笑:大师,这话要二十年前说准没人信。
苦行僧哈哈笑起来:我不在乎别人的态度。
我在中国呆了三十年,回来后在这里一坐又是二十个春秋。
别看我从不走动,不知道的事还真不多。
中国有个老子,他就说过:不出门,知天下。
印度圣人如来佛也有过这样的高论。
我算是第三个人了。
吴畅笑道:大师既然能知前断后,当知我的意图了?老和尚又笑起来:当然知道,可惜钦正活佛帮不了你什么忙。
为什么?吴畅沉声问。
苦行僧说:钦正的法力有限,没法儿还原美女的娇容。
若老僧所料不差,你的心上人一定是罕见的美人,而美人的姿色正是还原功之类的克星。
吴畅不乐地说:生克有时,哪能乱来?世间自有广大化育,不会没有打碎了从来之机。
苦行僧说:你太固执了,而固执时人往住要倒霉的。
吴畅冷笑道:我一直在倒霉中,不怕再多一次,世上的难事还吓不倒我。
胆子大未必管用呢,除非你的脑袋好使。
吴畅盯了他一会儿:钦正活佛不能施展还原法术,那么你会了?苦行憎笑道:你又错了。
看来你是个不讨厌错误的人,所以你不会得到什么。
吴畅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一定空手而回?苦行僧笑道:这是你说的。
我只知道不会有人传给你什么。
吴畅说:依你之见,美色为什么不能还原?苦行僧道:据我所知,还原术以佛家的为妙。
当然,中国的道家也有此术。
佛家讲究空无,不注重一住一现。
但凡所见诸相非相,方可见如来。
若以色身行功,与佛远也。
大凡天地之气,以灵秀聚美。
绝色佳人,眉目情可透天,辉煌意能绝地,布施之人见之,亦难保不动凡心,纵然能视而不见,那又如何还原呢?吴畅心中空落,问道:还原其它又何以行呢?苦行僧说:还原其它小东西所以行,是因为还原术不同。
它类以中土的道家之术,讲究万念去,一灵存,不需要空皆无,故可。
吴畅万里而来,自然不希望仅知道这些。
苦行僧的话尽管让他失望,他仍不甘心。
天地间一定会有还原术。
他叹了一声,转身欲去,苦行僧道:你不用走了,我等了二十年才见到你,怎么会让你去呢。
吴畅苦笑道:我不走在这里干什么?和我一同修行,我相信你会乐意干的。
和你呆在这破屋子里?你若愿意留下,我们自然要换个地方,你可以得到金钱和美女,自由享乐。
吴畅笑道:这与修行怕不相干吧。
你又错了,对你来说,这就是修行,你与别人不同,没有金钱美女,磨不去你心中的魔性,一旦你心里宁净了,你就是活佛了。
吴畅哈哈大笑起来:这确是个好主意,可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好处大了。
人成佛极难,非有许多条件不可。
我若想成功,亦非要别人的帮助不可;而能给我帮助的,唯有你聚无限灵华,有好多东西能为我所用。
我们若取长补短,定可光照千秋。
吴畅笑道:这确是个惊人的设想,可惜我不会留在这里的。
我有自己的家,也有等待我的亲人,他们需要我。
苦行僧说:你别做梦了,你的家只在深处远方,也没有等待你的亲人,那些全是假的。
吴畅道:无论如何,我不会留在异国它乡,我的根在中国,我只能在那里开花。
若是我强留你呢?大师,你做不到的。
苦行僧哼了一声:等着瞧吧,我会让你相信老僧不骗人的我也一样,大师。
苦行僧笑了,吴畅亦笑。
两人沉默了片刻。
吴畅转身而去。
在山野里,他几乎乱走了一天,什么也没有得到,只好找个地方去吃饭。
太阳照在他的脸上,感到温和而久远,仿佛在印度眨眼过了许长时间。
他的心急跳起来。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呀?他走到一座镇子中间,进了一家饭店。
他向老板打了一会几手势,老板趁人不注意,操刀向他劈去。
他向后一退,斥问老板。
你这浑蛋,是疯了吗?旁边有位僧人说:这你怪不得他,是你指手划脚让他杀的吗。
吴畅道:你是和他一伙的吧?僧人笑了:老板可不这么看,他以为我们是一伙的呢。
为什么?我刚打完他,我吃饭他竟要钱,你说怪不怪。
他应该给我钱才对呢。
吴畅笑道:有理,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是个大财主。
僧人笑道:不对,我穷得连个老婆也没混上呢。
前几年跑到中国想骗个洋的来,结果被女人耍了,老命差点儿不保。
吴畅乐了:在印度,你就没看上一个吗?咳!看上有何用,那美人又不跟我。
我有办法,你只要让头发长一点就行了。
那美人太少见了,她看不上我。
是谁?弥罗教的冰清圣女。
吴畅差点儿笑起来,你这么个老浑蛋,还想娶小美人,真是可笑。
他审视了僧人一下,轻声道:你人倒不错,就是老一点,要是能还原到少年就没问题了。
僧人说:我师兄都成了正果,也没象个少年,你这不是拿我开心吗。
吴畅道:你误会了,我没有骗你,钦正活佛不是能还原吗,你何不去求他?僧人道:他屁也不是,只能还原个小指头,找他管什么。
那谁能还原人脸呢?僧人说:这样的人也许还没生出来。
吴畅轻轻一笑:大师,听话音你好象比钦正活佛更厉害?什么是好象,我本来就比他厉害。
天下何人不知我,你小子没听说过报身佛吗?吴畅笑道:你就是丰觉寺的报身佛吗?不错。
我也快成正果了,不过还有点儿好色,色若被炼尽,什么都没有了。
大师,象你这样的人娶个媳妇怎么会难?就是呀,所以我感到有点儿邪门。
你看我是不是很英俊?大师,这得有比较才行。
你若和小美人在一起,我相信丑的一定是你。
报身佛气得跳了起来,纵身扑向吴畅,一掌劈过去。
吴畅轻轻一闪,躲到一边去。
报身佛一击不中,愣住了。
他的动作不慢,又是突然袭击,怎么会让对方逃掉了呢?他疑惑地看了吴畅一眼,说:你小子捣的什么鬼,怎么从我裤裆里钻过去了?吴畅说:我想你一定把上下弄颠倒了,你这样的糊涂人怎么配入佛门呢?报身佛满面怒红,脸皮都跳了起来,仿佛非把它撕掉不痛快。
侧身摆掌,一式玉兰手使出来,刹那间一溜幽蓝的掌影鸟般扑向吴畅,迅极无比。
吴畅并不闪躲,挥掌迎了上去,与飞来的影子击在一起。
扑哧一声,内劲四迸,报身佛摇摇晃晁退了几大步。
这下惊呆了报身佛,多少年来他没碰过这样的高手了。
他觉得师兄法身佛的神通也不过如此吧。
这是怎么回事呢?他呆呆地看了吴畅一会儿,冷淡地问:武当道士张三丰与你什么关系?朋友而已。
你以为我用的是武当派的功夫?报身佛说:至少你会武当派的奇技。
高明。
不过我告诉你,我会的功夫极多,从拳脚上你看不出我是何门何派的。
你师傅是何人?失败者就是我的师傅,也很多。
报身佛哼了一声:年轻人,你傲气太盛,早晚要栽跟头的。
这有什么关系呢,不栽跟头的人是死人。
报身佛双目火星飞舞,衣服都鼓了起来,实在咽不下受人轻视的怨气。
吴畅忽道:老和尚,别恼,凡心非心,诸相非相,一切过眼烟云,你何必当真?你要几样菜,我们痛饮一顿。
钱我出。
报身佛长出了一口气,迟疑了一下,走到原来的地方坐下。
吴畅笑哈哈走了过去。
两人坐对面。
报身佛要酒要菜。
吴畅说:能吃酒吃肉的和尚才是真和尚,见了女人就闭眼的和尚,那一定是假货。
报身佛说:你在讨好我。
不,我在谈修行。
喝酒吃肉的人生自然行事,强行限制即违浑然天成之旨。
心有所忌,便是着相,有相不空,便不能成佛。
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女人和男人其实并无区别男人亦非男人,怕女人又是怎么回事呢?报身佛笑道:修行的男人不是男人,那是什么?这个还要问我吗?一个男人若想真心修行,那他说是佛的弟子了,佛是男人吗?报身佛乐了: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错的男人,那么这些年我白忙活了?佛是这么看的,而我不。
你虽然没成正果,却练成不少邪术,这也是你的造化。
报身佛白了他一眼:听你的口气,似乎你比我的年纪都大。
你太目中无人了。
吴畅笑道:你都成佛了,何必还在乎这些呢?佛连自己吃饭的家伙都不想要的,名气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可我一天肚子饿,就一天要吃饭,难道荣辱不是食粮吗?吴畅不愿与他扯远,又谈到还原术上去。
大师,在印度,谁的神通最广大?报身佛说:佛法最精深的是我师弟化身佛,神通最大的是我师兄法身佛,最爱美人的是我。
大师了不起,敢讲别人不敢讲的,敢做别人不敢做的,看来你做个护花使者到挺合适。
报身佛毫不隐瞒地说:我一直想到弥罗教担任这一角色,可她们不要我,没法子呀。
吴畅笑道:你这么老的男人谁要,若是我去肯定就不同了。
我建议你扮个老女人去试一下,也许行。
报身佛拍桌子斥道:你小子想戏弄我!不,我这次才是讨好你呢。
报身佛哼了一声:小子,你到印度干什么?吴畅说:我老婆在这里,只好来围着她转了。
报身佛眼睛一亮:你老婆漂亮不漂亮,是谁?吴畅笑道:自然极漂亮,在弥罗教干活,报身佛一惊:干什么活?吴畅叹了一声:因她身上有种动人的异香,只好去做冰清圣女了。
报身佛顿时呆了,两眼溜圆。
沉默了片刻,他一下把桌子掀翻,指着吴畅骂道:好小子,你跑到印度原来是挖我的墙角的,我容不得你。
在这片地地上,我一声令下,你小子寸步难行。
聪明的就快滚,否则,别怪我下毒手!吴畅摇头道:我为心上人而来,怎能空手而回呢。
那样我也没脸见她了,只有长眠雪山了。
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报身佛切齿道:小子,她答应嫁给你了?当然,她并不讨厌我。
在什么地方答应的?吴畅没有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信口胡诌:在一座庄园里,她的床上。
当时我正睡觉,她看见我就说了许多,然后把我赶了出来。
她为什么赶你?报身佛紧张地问。
吴畅说:她可能看错了人,也许……老家伙,她又不会嫁给你,你操什么心?报身佛呼了一声:小子,你等着吧,我非把这一切揭穿不可,有你好受的。
他纵身去了。
吴畅愣在那里,不知发生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摇头笑了,看来外国的男人也懂得吃醋,连老男人也不例外,不知他们的醋是不是中国的正宗味道。
忽儿觉得有趣,也有些寂莫,他想到了中国的雪,心爱的慕容素。
报身佛出了镇子,一阵风似地奔向弥罗教。
他心急如火,又恨得牙疼。
印度一枝秀怎么能让一个外国鬼子占去,他有一万个理由也不行。
他感到心头压上了沉重的冰块,又凉又外人,嘴唇热得起泡,又干又硬。
自己的心上人绝对不能让得去,宁可让她死,也不能让别的色鬼满足。
他原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吴畅不过是开了个玩笑,怎奈老头子的思想比年轻人的更怪,对晚来的爱情越求炉火纯青,容不得有半点杂质,妒性更强,疑心更重,你说他头上长了一个蛋,他明知没有,也要用手去摸一下脑袋。
理智在老色鬼的眼里,连半句谎话也不如。
也许在他们眼里,自己快完蛋,要加紧向世界捞一把,所以对什么都不放心,也担心。
他不顾一切地冲进弥罗教。
里面十分安静。
他叫喊着,粗喘着,直奔弥罗教堂。
他来这里不知有多少回了,对这里的一木一草都十分熟悉。
凭自己对弥罗教的感情,对它的掌握程度,不做这里的主人实在太亏了。
他眼里闪现出遗憾而又怨恨的光来,额头上的汗珠子亦有些张牙舞爪,不安本分。
他冲到总堂门口,高声叫喊:艾米尔,你出来,我有话问你!片刻。
艾米尔轻盈地走出来,见是报身佛,她温和地笑道:活佛来此有何贵干呢?报身佛说:艾米尔,我几次求你想到教里来,你都不允。
想不到你竟然看上了一个外国小子,让他到这里来称霸。
艾米尔不明白,吃惊地说:什么外国小子,我难道不希望自己更强一点吗?报身佛冷笑道:你少来这一套,装模作样我见得多了。
不过我告诉你,如果冰清圣女要嫁给那个外国鬼子,我就把你们全收拾了!艾米尔更糊涂了,亦更心惊:冰清圣女岂会嫁人呢,你的脑袋是不是出了毛病?报身佛一反常态,差点跳起来:你才有毛病呢!做了亏心事,是俺遮不住的,那小子都跟我说了,冰清圣女已答应嫁给他了。
艾米尔这时感到了不妙,连忙说:活佛,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不要乱讲,这会毁了弥罗教的名声。
报身佛心里略快,说:你既不承认,也不相信,那就让冰清圣女出来当面对证。
艾米尔心里极不痛快,可也没法儿,只好让冰清圣女出来与报身佛相见。
千呼万唤始出来,天上地下流异彩。
冰清圣女一露面,报身佛的眼时顿闪奇光,一颗不老心急跳不止,这么美的人儿天上地下难寻,纵是拼上老命也不能让别人得去。
艾米尔见他看呆了,冷哼一声:活佛,你不会是另有目的吧?报身佛惊了一跳,忙道:我只有一个目的。
他冲冰清圣女一笑,不知如何开口。
她太美了,那份祥丽和安详让人不忍心加害。
她走到哪时,哪里都会一片欢乐,连脚下的草儿也不例外,它们都在摇头呢。
冰清圣女平静地问:活佛,你找我有事?报身佛总觉自己有点儿荒唐,她这么美好的人儿,怎么会嫁给那个外国小子呢?但事已至此,他又无法改口,只好说:圣女,那个外国小子说你已答应嫁给他了。
这是真的吗?冰清圣女顿时双腮绯红,妙目含怒:活佛,你也是成名人物,怎可无故污人清自?什么外国小子,他是哪个?报身佛这时才觉得自己干了一件蠢事,心中后悔不已。
隆一转念,他又觉得冰清圣女在演戏,怒容也是做给他看的,心里说不定多欢喜呢。
他不能容忍这种骗术,狠下心道:圣女,并非我要污你清白,是那小子亲口告诉我的,在庄园里,在你的床上,你答应了他什么?冰清圣女顿时想到了与吴畅在庄园上遇的一幕。
若是人们知道了自己曾与一个男人在屋里说话,那麻烦就大了,弄不好自己的名誉全完。
但要回避这个问题,也是不可能的,那样也许会更糟。
她不由恨起吴畅,太损了。
而吴畅完全是无意的呢,他所以要编这个谎话,实则反映了他内心某种压抑的渴望,对方若是妖女,揍死他也不愿这么胡诌呢。
他自然料不到,一句玩笑给他给别人带来多少人生的辛酸。
冰清圣女松弛了一下神经,平静地说:我什么也没答应他,相反,我赶走了他。
报身佛抓住这一点不放:这么说你们确在庄园里相遇了?是的。
那他又怎么到了你的床上?是他偷偷溜进去的,当时我不在屋里。
活佛,以他的身手。
撬门砸锁还是不费劲的。
这你不会不知道。
报身佛心中不是滋味,没有再理她的话。
那个鬼头日脑的小看来没骗我,细枝未节她都承认了,看来不会有假。
他忽觉一把锋利的小刀划开了他的心,鲜血飞洒。
老家伙越陷越深了。
一个男人若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待女人,天下的女人都得自杀。
然而自杀的意义对双方都是冷漠的零。
男人制造了悲剧,他其实得不到什么,而总的意义是灭亡。
老东西低头思忖了一阵,痛苦地说: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冰清圣女有些急了:活佛,难道你来这里是为了让我承认什么吗,而不是否认?报身佛一怔,有些迷惑了。
是呀,自己来这里不正是希望她否认吗?她这么做了,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自己还值什么呢?难道自己的脑袋真的出了毛病?他呆看了冰清圣女片刻,说:我希望真心的否认,而不是口是心非。
冰清圣女难过地说:我真心与否,难道以你的感觉为准,而不是以我的感觉?报身佛冷笑道:我只知道我的感觉。
冰清圣女叹道:你既是这样的人,那我没法说清了。
不过你可以去问我的侍女,我们当时一直是在一起的。
报身佛见冰清圣女对他的为人表示了深刻的失望,老心又被刺了一下,不由怒起。
你以为我低下,我还看不起你呢!他盯了冰清圣女一眼,哼道:她是你的侍女,自然会和你说的一样,何必多此一举呢。
他以为这想法从哪角度看都是合情合理的。
冰清圣女轻淡地一笑,是苦笑,没有吱声。
艾米尔是相信冰清圣女的。
所以,她见报身佛欲走,便说:活佛,你不要成天心眼儿不正。
人若活得象个人才受人敬重;若一肚子污水,那就太可怜了。
报身佛几乎被气炸。
怒道:你说我没安好心?艾米尔道:这个你清楚,问别人干什么。
报身佛浑身乱颤,真想冲过去一掌把文米尔劈死。
这个贱货敢小看我,绝不能轻饶了她。
他恨极了艾米尔,但他有顾虑,终没有动手。
艾米尔却不怕他,冷冷地说:弥罗教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地方,我不希望再见到你!报身佛嘿嘿一笑:佛爷到哪里去,就哪里去,还没有人敢拦我呢。
艾米尔冷笑道:那是人家看在法身佛的面子上不好意思赶你走,你别太不知趣。
报身佛的老脸被打了一巴掌似的,青红不定。
艾米尔的话太厉害,让他的心一阵发冷。
自己在江湖上行走,有人竟看在师兄的面子上给自己方便,这对一个有自尊心的人来说,无疑是一大耻辱。
他觉得骤然之间,艾米尔成了一条露出毒牙的毒蛇,太可恶了。
他固然敬重师兄,但有人拿师兄来压他,却不买帐,有时不免连师兄也一同恨上。
他阴笑两声,恨道:艾米尔,不知进退的是你。
佛爷还没把弥罗教看在眼里,若惹恼佛爷,我让你们全都滚到一边去。
艾米尔哼了一声:好大的口气,若不是有你师兄的话在先,我这就教训你一顿。
报身佛听到师兄就头疼,冷声问:他对你说了些什么?艾米尔心里一动,笑道:他说你若对弥罗教有下流的念头,让我看在他的面子上对你手留下情,打毁了你于他不光彩。
他知道你是个色鬼,也是草包,他教训你的。
这几乎是调拨离间,明白人一听就清。
怎奈报身佛已鬼迷心窍,气得四分五裂,不由恨起师兄来。
这个老浑蛋!他一直就看不起我,料不到对外人他也这么说。
还想教训我,敢在佛爷面前说这番大话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他太健忘了,刚才艾米尔已这样讲了。
艾米尔冷冷一笑:还是留着点力气回去问法身佛使去吧,在这里乱吼没有用。
报身佛牙关一咬,弹身而去。
这口窝囊气他实在难以咽下,非发泄出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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