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了,学生们三三两两背着书包走出了学校大门。
北平**中学,由美国基督教公理会创建,是北平近代最早引进西方教育的学校。
和其它中学有所不同的是,学校对学生的衣着都有统一要求,规定学生衣着要庄重朴素,在校要穿学衣---深或浅色的蓝布大褂,上体育课要换操服。
学校还有各项具体的纪律要求,例如在操场上走路不能穿硬底鞋,在院内走路不能践踏草坪等等。
看来学校很注意从各方面具体培养、训练学生形成良好的纪律习惯。
吴铭扔掉了手中的香烟,从倚靠的大树上直起了身子,他看见了自己的小舅子黄诚华走出了校门,边走边和身边的一个同学说着什么。
这个臭小子,跑回北平并没有和黄家遗留的店铺联系,也不知道现在住在哪里?吴铭轻轻地走了过去,看着黄诚华与同学告别后,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
黄诚华回过头,惊讶地看着吴铭,你是谁? 吴铭笑吟吟地瞅着他,也不说话。
救命啊!绑架啦!黄诚华愣了一会儿,突然高声喊叫起来。
吴铭脸立刻变绿了,搞什么呀,不认姐夫也就算了,怎么还把自己当绑匪了。
我是你姐夫,乱喊个屁。
吴铭一把拉住黄诚华,瞪着眼睛说道,顺便瞅了瞅围过来的人,又低声强调道:王不四,我是王不四。
紫禁城护城河对面的紫禁城显露着它曾经辉煌的影子。
城墙边地杂草却掩饰不住那斑驳的破败,萧瑟的气息,压抑着行人的脚步,让人止不住发出无奈地叹息。
你为什么就不听你姐姐地话呢?吴铭坐在石凳上。
教训着黄诚华。
你能担起什么责任?象那座皇城,你能让它重新焕发出光彩吗? 您也不能。
黄诚华歪着头不服气地说道:我只想念完书,尽一个中国人的责任,这样有错吗?非要把我带到那边去,饱食终日,空虚的生活我过够了。
吴铭被噎得翻了翻白眼,没想到这个小孩子还有倔强的一面。
念完书倒是可以商量。
吴铭缓和了下口气。
拍了拍黄诚华的肩膀,不过,你不要再与什么抗团来往,那是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不要瞎掺合。
我已经不小了。
黄诚华刚想争辨几句。
吴铭已经举手示意他停止。
我懒得跟你废话。
吴铭皱着眉头,毫不客气地说道:你的安全我要对你姐姐负责,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绑到你姐姐那里,让她来教训你。
黄诚华有些害怕地低下了头,嘴里轻声嘟囔着什么。
吴铭摇了摇头,站起身。
说道:走吧,领我去你那个同学家,这些日子你恐怕还得呆在那里,给人家添了麻烦。
怎么也得表示表示谢意。
黄诚华懒懒地点了点头,瞟了吴铭一眼。
说道:你穿这身西服还真不错。
挺帅吧!吴铭不由得挺了挺胸,说道:今天刚买地,我的体型非常标准,要不就得去定做了。
你是怎么弄的,样子变了些。
黄诚华饶有兴趣地问道:我想学,教教我好不好。
想学吗?吴铭莫测高深地一笑,那你就得乖乖听话,我的本事你是知道的,想学什么都没问题。
吴铭郁闷地站在门前,挠着脑袋反反复复地看着门牌号,确认自己没认错后,费力地咽了口唾沫。
这世界还真是小啊,吴铭心里骂道,如果自己地脑袋没有问题的话,这个地方应该就是军统和自己约定的联络地点。
没想到暂时不想见面,却是在这种情况下碰上啊! 黄诚华看着吴铭怪异的样子,也猜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摇了摇头,上前按响了门铃。
一个女仆把吴铭让进屋里,告诉吴铭,主人马上就到,请稍候一下,并且为吴铭倒上了咖啡。
吴铭轻呷了一口香浓的咖啡,惬意地微微闭上了眼睛,并且还摇着头发出了极为感慨的唏嘘声。
多长时间了,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这还是第一次喝咖啡,真是舒服啊! 你同学的老妈应该会喜欢我挑选出来地礼物吧!吴铭很随意地问道:虽然年代久了点,商标也有些黯淡,但这香水瓶的外观很别致,而且香型很优雅,很适合……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打断了吴铭,他回头望去,一个年轻女子正沿着楼梯慢慢走下来,身上靛蓝色的旗袍勾勒出动人的身段。
吴铭站起身,微笑地望着这个年轻女子,心里惊叹道,长得真年轻啊,看不出孩子都有十几岁了。
沙先生您好。
她走到吴铭面前,带着甜美地微笑,伸出了小手。
徐夫……吴铭也伸出手。
这是我同学的姐姐徐珍珍女士。
黄诚华抢着介绍道,眼里闪出了恶作剧地快意。
哦,徐女士你好。
吴铭愣了一下,原来是姐姐不是老妈啊,怪不得这么年轻呢! 说了两句客气话,两个人坐了下来,黄诚华借口要做作业,上楼找他的同学去了,临走时还偷偷地冲吴铭眨了眨眼睛。
搞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吴铭收回目光,冲着徐珍珍说道:诚华还要打扰贵府一段时间,我这个当表哥的实在是没有时间照顾他,那个,不知方不方便。
没有问题。
徐珍珍点了点头,其实要说打扰实在是有些客气了,自从家母去世后,我那弟弟便有些抑郁。
徐珍珍的脸色有些黯然,自从诚华在这里住下,他倒变得开朗了些。
家母去世?吴铭皱了皱眉头,意识到有点问题,怪不得黄诚华刚才的表情怪怪的,原来是耍了我一道。
吴铭难堪地轻咳了一声,望着桌上的礼物有些犹豫,拿来了便送,他咬了咬牙,看我以后怎么收拾那个臭小子,小舅子竟敢让姐夫给单身女人送香水,哼,好在都装在盒子里,你总不好意思当着我的面打开吧。
那个,实在不好意思。
吴铭咧着嘴,带着一丝苦笑,将礼物送到了徐珍珍面前,初次拜访,也不知道徐珍珍小姐喜欢什么?这是诚华挑选的礼物,呵呵,嘿嘿。
沙先生客气了。
徐珍珍接过礼物,突然开口问道:沙先生是喜欢中国的传统礼节多一些,还是喜欢西式礼节呢? 西式比较随便,不象传统那么死板,我…吴铭突然发现自己又犯了个错误。
明白了。
徐珍珍笑着打开了礼品盒,目光在里面的东西上注视了片刻,抬头瞅了吴铭一眼,伸手拿起那瓶香水,打开盖子,轻轻闻了闻。
吴铭无声地叹了口气,用自认为人畜无害的笑容望着徐珍珍。
瓶子很别致,香味也很优雅。
徐珍珍笑着点头,话里有话地说道:谢谢沙先生了,没想到诚华小小年纪,懂得还真不少,您说是吗? 是啊!是啊!吴铭连连点头附和道: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了不得,不得了啊。
小混蛋,敢阴你姐夫,看我告诉你姐,让你姐扒了你的皮。
吴铭回头望了望小洋楼,恨恨地嘟囔着。
在徐珍珍家呆了一会儿,吴铭还是告辞而出,至于对暗号,他认为现在还没有这个必要,以后再说吧! 坐着黄包车,吴铭回到了自己的小院,瞅瞅四下无人,翻墙跳了进去,却发现厨房里还亮着灯,天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呢? 娘,我饿。
小丫头趴在桌子上,可怜巴巴地说道。
再等一会儿吧,乖啊!陈嫂放下手中的针线,和颜悦色的哄道:沙先生没回来,咱们可不能先吃,给东家留下剩饭剩菜象什么话? 他今晚要是不回来呢?小丫头舔了舔嘴唇,怯怯地问道。
陈嫂想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再等等吧,乖啊! 吴铭摇了摇头,轻声轻脚地又翻墙跳了出去,伸手敲响了院门。
沙先生,您回来了。
陈嫂打开房门,恭谨地垂手站在一旁,我这就给您热饭去。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吴铭笑着摆了摆手,以后我要是回来晚了,就是在外面喝酒了,你们就不要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