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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痕篇 第二卷 展翅 第三十四章 叛离

2025-03-30 08:14:25

卢思芒一脸茫然地走出了钦差行辕,他几乎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应对的,唯一清楚的就是,风无痕大发雷霆的情景。

被批他是早就料到的,毕竟即便是钦差大人,也不可能随意得罪越家,但风无痕装作不经意地告诉他有倭国忍者参与刺杀,他就感到问题言重了。

先前的判断全部错误不说,还落了个诬陷的嫌疑,罗家的生意中,和倭国的贸易占了近一半,认识几个倭国忍者并不奇怪,倒是越家一向恨倭寇扰民,从不与倭人兜搭。

大人?守在门口的几个随从见卢思芒脸色不好,连忙迎上前去,是回府还是到衙门视事?去布政使郭大人府上!卢思芒喝道,本官有要事和郭大人商议!郭汉谨见到卢思芒气急败坏冲进来的样子,本能地感觉到一阵不妙,立即把下人们都赶了出去。

卢兄,什么事如此紧急?莫非是还有什么线索?卢思芒先前关于越家的判断,郭汉谨也赞同了八分,因此才默许了他去钦差行辕回报。

但看他此刻的神色,郭汉谨心知扳倒越家恐怕不那么容易。

越家无孔不入的名声他们早就知道,更何况风无痕和一个神秘公子密谈之事早传入了他耳中,若是没有一丝怀疑是不可能的。

无奈这公子哥仿佛凭空冒出来的一般,一众手下查了几天,愣是一点结果都没有。

郭兄,别谈了,我可是被殿下狠狠地训了一通,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

上次的刺客中,竟有一个是倭国的忍者!卢思芒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狠狠地一拳击在身旁的几上。

此话当真?郭汉谨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一正,有什么证据没有?若是倭寇参与行刺,那皇上追究起来,盛怒之下,那些在海上打劫的倭人固然是难逃干系,恐怕倭商也得连坐吧?如此一来,罗家就得先遭殃了。

谁说不是这个理呢?卢思芒点头道,看七殿下的架势,难道要拿罗家先开刀?你我的风向要改改才是。

风向可不能随便改。

郭汉谨提醒道,你我都有把柄攥在罗家手里,你难道忘了?郭兄,你多虑了,难道越家那里把柄还不够多吗?我们这些在福建做官的,哪个不受越家和罗家的掣肘,真是左右为难。

现在不趁此机会除掉一个两个,以后就算调到中枢,恐怕也难得太平。

卢思芒的话却也诚恳。

卢兄的记性未免太差,我们握在别人手中的可不是普通把柄!郭汉谨的脸顿时变得无比狰狞,二殿下虽然已死,但那些证据可都在他们手中呢!你……卢思芒惊恐地站起身来,你难道将那些东西给了罗家?郭汉谨,你我相交莫逆,你怎么能如此出卖我!无事不可言利。

郭汉谨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老卢对所谓交情未免太执着了。

本官既想升迁,也想要银子,当然需要有人帮忙。

老卢,你本就不是那种恪守官风的人,又何必计较这么多?罗家要是得势,我们都可得利,何乐而不为?卢思芒失魂落魄地盯着郭汉谨,神经质地大笑起来,好,好!你郭汉谨都投了罗家,我还有什么话说?该怎么做,你拿个章程就是!老卢,你错了。

郭汉谨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嘲讽,不是投靠,而是盟友,你懂吗?罗家的背景可比越家深的多,你我相识多年,我绝不会坑你,你就等着升官发财吧!小姐,小姐!抿儿风风火火地冲进房里,却看见自家主子捧着一个茶盏,怔怔地站在窗前发呆,您别发呆了,外间都传说七殿下前几日微服出行时遇了刺客!砰——,海若兰无知无觉地松了手,茶盏四溅的碎片让抿儿一阵慌乱。

小姐!她嗔怪地叫道,你不要老是给别人添麻烦好不好!为什么,为什么在他说过这么绝情的话以后,自己仍然会担心他的生死,仍然会感到心痛?海若兰拼命地驱赶自己脑海中冒出的一个个血淋淋的场面。

自己和他只是路人而已,她一遍遍地警告自己,已经算是半个出家人的自己,不应该再去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但是,本就浅薄的理智哪压得下那喷涌而出的感情,她猛地推开抿儿,旋风般地冲出房去。

匆忙之中,她根本没注意抿儿刚才说的是几天前。

行辕中人大多耳闻过海若兰的身份,因此并没有人对这位抛却千金仪态在院内奔跑的女子加以阻拦,但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讥诮之意。

毕竟,在他们眼里,哪有这样的大家闺秀,简直是海家的耻辱。

正在和师京奇议事的风无痕诧异地听见门外一阵喧闹声,正想差小方子去问个究竟,就见徐春书在外大声报道:殿下,若兰小姐求见。

风无痕愕然,将海若兰安置在行辕的这些天来,他刻意没有去见她,从下人们口中,他也得知这个极为固执的女孩从未踏出过房门一步,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请若兰小姐进来吧。

他吩咐道,随即目光又扫了扫面色古怪的师京奇,绪昌,你先到里间回避一下。

是。

师京奇连忙起身,心中却暗暗叫苦,这主儿叫他到里间,摆明了等会还要他帮忙拿主意,真是天底下第一麻烦。

直到入了房,海若兰才瞧见风无痕并无微恙,不禁红了脸。

妾身,妾身闻听殿下遇刺,因此……风无痕心中一暖,微微叹道:若兰小姐,你这又是何苦?海若兰怔了,风无痕的话颇有深意,若说是他无一分对自己的情意,她决计不信,可是为什么他一向连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嫡庶有别,这句母亲时时刻刻提醒她的话,瞬间又充斥了海若兰的心头,一个庶出,已经让她苦熬了十数年的岁月,难道还要因为这个原因耽误了终身?再争一次吧,最后再争一次,海若兰面现决绝的微笑。

殿下可知道京城美女无数,大姐为何独以艳名冠绝京城,连才女唐见柔也屈居其下?这话来的古怪,风无痕倒有些好奇了,那依若兰小姐之见,又是为何?七殿下聪明绝顶,怎么在这些事情上如此糊涂?海若兰嘲笑道,不就是为了爷爷的权势吗?谁要是娶了爷爷最疼爱的大姐,将来就是海家的乘龙快婿,还怕得不到海家的支持?打的倒都是如意算盘,可惜爷爷心中早有定计,怎会让那些凡夫俗子拔得了头筹?饶是风无痕早知海观羽心迹,脸上也是一红,若欣的美色固然是他最是流连的,但内心深处最在意的,还是那门生满天下的海观羽的认可。

海老相爷的垂爱,无痕一直感激不尽。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真诚,若兰小姐,你既然知道这些,就不必太执着了,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又何必纠缠于我一人身上。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即便爷爷有意,难道殿下真的认为姐姐就一定会从了么?海若兰突然来了一句惊人之语,谁不知道海家大小姐交游满天下,姐姐的眼光更是高如崇山,殿下就真的那么有信心,可以博得美人青睐?风无痕愣了,自己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更准确地说,他根本就是在避免这个问题,海若兰的话成功地勾起了他的疑虑。

爷爷是曾考虑过将我姐妹二人皆许配给殿下,但后来却不知如何绝了这个打算。

妾身此次不惜毁誉前来福建,也有这其中的原因。

海若兰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原因如何,还请殿下自己思量。

妾身言尽于此,就此告退。

她盈盈一礼,竟自个开门出去了。

风无痕犹自杵在那里动弹不得,直到小方子轻唤了几声方才回过神来,师京奇也缓步从房内行了出来,脸色竟是凝重得很。

殿下,此等男女之事,我本不该多言。

但若真如海二小姐所言,恐怕海大小姐并非殿下良配。

师京奇的话虽委婉,但却醒目地点出重点。

在他看来,只要是和海家联姻,那娶了海若兰并没有什么不好。

大家庶出女儿往往温婉柔顺,虽然海若兰千里追夫之举太过惊世骇俗,但男女钟情乃是天伦,他倒并无鄙视之意。

倒是海若欣艳冠京城,传说追求的男子无数,向来闺誉也不是最佳,嫁了风无痕后,只恐京城的贵介子弟全都会敌视自己的主子。

够了!风无痕不耐烦地吼道,让本王安静一下,你们都出去!师京奇和小方子正要退出,却听得风无痕又淡淡地吩咐道:绪昌,你拿本王的帖子到去越家和罗家,让他们开仓赈济灾民。

本王倒要看看,他们两家反应究竟如何!师京奇神色一正,随即欢喜非常,他就怕主子被男女之情所累,现在既然还记得赈济灾民,显见还未忘记自己的职责。

殿下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

他恭声应道。

拉票了,俺要大家的推荐票,多砸一点过来吧,呜呜,点推比太惨淡了,至少也砸到10:1吧,拜托各位了,帮帮忙啊!无痕篇 第二卷 展翅 第三十五章 善事罗家的宅邸比越家更为富丽堂皇,大概是因为崛起的较晚,因此在这些方面格外不想落于人后。

说来也奇怪,自打这罗府大宅建了之后,罗家的声势蒸蒸日上,隐隐有取越家代之的势头。

若是福建没有这次水灾,恐怕八闽第一世家就要改换门庭了。

说,这次刺杀是谁搞得鬼?罗家家主罗允谦扫视着立在下头的一众家人,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居然敢闹出这种事情来!若不是老夫消息灵通,恐怕罗家怎么灭的都不知道!底下的罗家人你眼看我眼,全都愣了神,敢情这次七皇子被刺和自己家人有关,可是他们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得到?启禀家主,愚弟这一系以性命担保,绝无人参与此次刺杀。

谁都知道,七殿下此次巡视,非比寻常,我们谨言慎行还来不及,哪敢随意出手?罗允谦的堂弟罗允方躬身道,他很是疑惑,论实力,自己这一支是除了家主外最强的,居然一点消息都没得到,那出手的到底是家族中的何方神圣?罗允谦也是微微一愣,在他看来,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的,除了这个堂弟手下,不可能是别人,毕竟他收拢着家族中唯一的倭人忍者小队。

可是,他如此坚决否认,自己倒是不好过于紧逼,只能再敲打敲打。

老九,我怎么听说这次刺杀中有倭人忍者现身?而且据说七殿下的侍卫神武非凡,一剑就将那忍者削飞了脑袋。

罗允方脸色大变,家主,我下辖忍者一共三十二人,全是当年与倭人互市换来的,平日从不派出,也未曾折损一人。

若是家主有所怀疑,可以亲自查看。

他心中了然,原来是因为忍者的缘故,自己这个一向冷静的堂兄才大发雷霆。

不过,众所周知,福建能差的动忍者的,似乎还只有自己罗家而已。

想到这里,他也有些惶惑了。

真的不是你手下那些忍者?罗允谦顿时由恼怒变成了凝重,连郭汉谨和卢思芒现在都认为是我罗家下的手,虽然他们有把柄在我手里,但连他们都这么认为,别人会怎么想?哼,也不知是谁挑起的火头,看来罗家这个黑锅算是背定了!启禀家主,钦差大人遣人带着帖子来,要您开仓放粮!一个家族子弟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一头扑在地上道,文总管已经让他在正厅等候。

罗允谦脸色瞬息万变,长长叹了口气,这种时候提出这种要求,七殿下还真是够狠的。

老夫先去见那人,你们准备一下开仓的事吧!家主!几个执事惊呼道,您这样会不会让外人误解?误解什么!罗允谦狠狠瞪了众人一眼,你们以为会没人去越家吗?越家若是比我们早出手,那百姓那的风评和七殿下那里,罗家和越家就有了比较。

这点道理还要老夫罗嗦,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的话颇不客气,说得众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师京奇踏出罗府的时候,已经看到门前排起了长龙,白花花的米粮一斗斗地流入了那些面黄肌瘦的流民口袋。

动作可真够快的!他嘀咕道,看来还算识相。

越罗两家开仓放粮外加设粥场的事在福建赢得了极大好评,当然,两家都把倡导者七皇子放在了前面,谦让着这天大的功德。

与此同时,越家还暗中归还了不少幸存田主的地契,一时之间,流民的惶惶不安缓解了许多。

两家接二连三的大做善事,唯恐给钦差大臣留了个不好的印象。

风寰照狠狠地将一份折子丢了出去,反了,这些人真的反了!整个殿内都充斥着他狂怒的声音,光天化日,居然有人行刺皇子,实在是胆大妄为!郭汉谨干什么去了?嗯,卢思芒又做什么去了?他们一个藩司,一个臬司,居然让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这福建还有没有王法!群臣尽皆默然,心中却大骂起福建的那些官员来,一个风无论遇袭身死还不汲取教训,居然又捅出个篓子,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刑部尚书何蔚涛忍不住出言道:皇上,福建情势一乱至此,上下官员难逃干系,不如由吏部重新选拔一批官员前去入职。

七殿下乃天潢贵胄,此次受此风险,不若召回为佳。

萧云朝大喜,福建一省的官职,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买卖,再加上风无痕毕竟是自己的外甥,能从那地方调回来,好歹也能为另一个登龙有望的外甥挡点风雨,何蔚涛的建议不啻于卖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

他也连忙出列奏道:启奏皇上,何尚书此言颇有道理。

此次开科取士,尚有不少年青才俊未得空缺,不如派到福建,也可多多历练。

皇帝完全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发作福建官员没错,可是,为此换了通省官员,除非他这个皇帝真的得了失心疯,否则绝不可能。

他知道那两个人的意思,无非是多捞些银子,多扩张点势力,好防着自己的那一天。

朝中势力错综复杂,即便他震的住,将来的储君是否能压得住这些人,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因此也只能放任自流。

今天的朝会就议到这里,诸卿回去仔细想想,将福建的事情整理成更好的条陈,朕改日再作决断。

皇帝淡淡扫了众人一眼,从容退去。

群臣们山呼万岁,抬起头后不禁面面相觑,皇帝的性子越来越难揣测了,刚才还大发雷霆,转眼间却又似乎云开雾散。

不过,也只愣了一会,众官就陆陆续续地退去,萧云朝和何蔚涛互相打了个颜色,竟是头两个出门的。

两人都是朝廷重臣,皇城之外伺候的随从自然不少,可是,这两位尊贵的六部尚书只是吩咐了从人几句,就登轿换下了官服。

只带了一个贴身小厮,两人就一东一西,各自扬长而去,萧云朝甚至还嘀咕了几句一夜风流之类的话语。

贺甫荣瞪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重重地啐了一口,抬腿上了轿。

老爷,是直接回府还是……贴身长随贺七轻声问道。

不回府还能到哪里去!贺甫荣没好气地斥道,心里对这个没眼色的长随很是恼怒,回府,本官今天累了,要早些歇息!皇上。

身边的六宫副都太监石六顺轻轻唤道,七殿下派人送来了密折。

皇帝惊讶地咦了一声,接过了那个小匣子。

他倒是没料到风无痕这么快就有密折传回,毕竟遇刺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反倒说明他镇不住福建的上上下下。

谁料打开密折后,皇帝竟是越看越心喜,到了末里,甚至击节赞赏,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石六顺凑趣道:皇上如此高兴,奴才可是松了口气呢。

若是真的有什么好消息,明儿个上朝不妨让那些大人们都听听,也省得皇上整日烦心。

他的这两句话说得妥帖至极,半点不涉及密折中内容,算是太监中最晓事的了。

你倒是聪明。

皇帝笑道,显然心情极好,不过,朕不打算告诉那些人。

让他们绞尽脑汁地去想法子吧,朕倒要看看,他们能拿出什么好计来。

石六顺暗中吐了吐舌头,看来皇帝对那些官员是很不满了,只不过不知道这次七殿下到底得了什么彩头,他好奇的很,可是压根不敢提,脑袋可是比好奇心重要多了。

大人。

干将垂手报道,已经查明,那日和七殿下密会的是越家的人。

越家下手果然够快的!风绝冷笑道,怪不得这两天他们两家争着大做善事呢,早干什么去了?不过,七殿下倒确实有些本事,那个击杀忍者的是什么人?一等侍卫徐春书。

是他?风绝沉默了半晌,对这个名字他相当熟悉,要不是死脾气,恐怕早就升到这个位置了。

不过,他有这样的本事,自己却是意料之外,干将,去调查一下徐春书的来历,看来他并不那么简单。

还有,让你们追查的事,要抓紧些,否则皇上追问下来,我可吃罪不起。

干将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心中却愤恨不已。

这么多年来,自己这些人的生死牢牢掌控在风绝手中,出了纰漏,往往是自己受罚,可是皇帝若有奖赏,他们这些人却连一点羹汤都喝不到,竟是真正的苦力。

即便他们原只是最低贱的死囚,可风绝又高贵到哪里去了,不过是皇帝的一个卒子而已,却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可是,难道是走狗的就永远是走狗?风绝见干将唯唯诺诺地离去,心底也明白这些下属的心意。

反抗,哼,生死操之我手,他们用什么来反抗。

老老实实做忠犬有什么不好,自己不就是皇帝的忠犬么。

即便从来都是恭顺有加,皇帝也对自己留有疑心,更何况他们这些藏不住脸色的人。

嗯,看情况再换一批人吧,他诡异地一笑,反正这天底下,死囚多得是,少个一二十个,没人会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