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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十三章(2)

2025-03-30 08:14:41

漪罗已经成为伯大夫的一块心病,他将这美丽的少女作为祭品敬献给大王,原以为可以因为漪罗生得酷似皿妃,填补大王失妃的空白,被大王欣然接纳的。

不料,大王却怕见漪罗,不愿意再见漪罗,并且放了话,让伯将漪罗送还孙武。

伯既不敢慢待了漪罗,同时又觉得自己把孙武之妾截了,送与大王,大王又不接纳,让他送还孙武,这处境很是尴尬。

再加上漪罗不愿意到孙武身边,央求伯放她一条生路,要远走高飞。

伯便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把漪罗绑起来,亲自送了去。

孙子之馆已非孙武赋闲时临时居住的样子了,将军府自然有另一番气象。

吴王的恩宠和信任已经化作实实在在的宽大的院落,门前的侍卫,房中的帷幔,青铜鼎和枝形灯。

孙武在罗浮山故居的书简及家什已经全部搬了来。

简朴依旧是简朴的,但决不是简陋。

书与剑所构成的氛围,呈示着精神上的富有和超凡脱俗的气派。

漪罗被捆着,其实捆绑得很松,绳子松松地挽了活结儿,伯大夫有令,不可勒疼了她。

尽管如此,漪罗也没有试图挣脱开绳索,这对她来说,是一种意味,对于伯来说,则是一种姿态。

漪罗被伯送进孙武的书房。

她惊讶那席子,那几案,那灯,甚至于帷幔以及几案上的瓦砚,都是她走时的老样子。

放置七弦琴的琴案也依旧摆在那儿,只是上面没有琴。

琴让她给偷走了,现在才带回来。

孙武也还是如从前那般坐在案前,案上放置着竹简。

一如既往的陈设,给人一种怀旧的感觉,似乎主人在回忆着往日的温馨。

可叹已经物是人非了。

伯在门外就开始叫:孙将军,你看伯给你送什么宝贝来了!孙武一见被捆绑着的漪罗,刹那间有些失态:啊呀伯大夫,有失远迎,请恕不敬。

对伯说话,眼却看着漪罗。

漪罗如入无人之境。

伯:哪里哪里,请求饶恕不敬的应该是我,伯斗胆把漪罗绑了起来。

漪罗,快向孙将军请罪。

漪罗冷笑:漪罗何罪之有?伯哈哈一笑:这……孙将军,我可说不清了。

伯可是一片苦心,成就你们的好事,啊?哈哈。

说着,便为漪罗松绑。

孙武:不敢劳驾伯大夫,我来。

伯饶有意味地笑:噢?好,好。

当然应该将军亲自来。

漪罗冷笑:何必要给我解开绳索呢?就不怕漪罗逃走吗?伯:这……将军你看,现在少夫人若再逃掉,可没有伯的干系了。

我的使命已经完成,就此告辞。

孙武:伯大夫请。

孙武巴不得伯快走。

屋子里只剩孙武与漪罗两个人。

漪罗松了绑,低头望着地上的绳索。

那张曾经断了商弦的琴,又带回来了,放在琴案上。

孙武说:漪罗,坐下。

漪罗:漪罗等着将军把我再绑起来。

这又何必?漪罗看见百戏之中玩猴的人,总是用绳索把猴子牵着的。

你……话不投机。

孙武纵然有超凡的智慧,那智慧在漪罗面前也等于无。

没话也得找话说。

孙武抚弄着琴:漪罗,可否再为我弹奏一曲?手指让绳子捆木了。

哦,这商弦到底还是接续上了。

商弦虽然续上了,可是商音调不准。

如何会调不准呢?轻了,弹不成曲调;重了,它就会绷断的。

孙武从后面用两臂小心翼翼地抱住漪罗,其实,算不得拥抱,仅仅是轻轻地围着而已。

漪罗一动不动,也无感觉。

漪罗,孙武说,难道你不相信我会小心调试,轻柔得体么?漪罗的身心一颤,跑开了。

沉默少顷。

孙武又找到了话头:你看,这瓦砚,哦,你说过,也叫砚瓦。

砚瓦,瓦砚,随将军怎么叫。

就是摔破了,还可以再雕琢一个新的。

将军还愁没有瓦砚?瓦砚里的墨都干了。

湖里有很多的水,山上有很多的石墨。

留下来,为孙武研墨吧。

……你答应了?……孙武去拉住了漪罗的手。

漪罗的手冰凉的,在微微地打颤,慢慢地推开了孙武的手。

孙武看着漪罗。

急不得也恼不得。

孙武又去借那张琴说辞:漪罗,你不知道孙武看到这张琴,心里是何等地高兴――哦,你道这张七弦琴从何而来?孙武自齐国来到吴国罗浮山中,砍伐木材盖起了屋子。

我并不知这做屋子栋梁的檀木乃是做琴的上等材料啊。

那日乐师公孙尼子来访,仰首看这檀木之梁看了很久,又搬了梯子,登上去,以手叩打檀木之梁,听见了嗡嗡的声音十分地悦耳,公孙尼子说,这做房子栋梁的檀木,少说也有五百岁了。

日精月华,餐风饮露,雷击电灼,沐雨经霜,乃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制琴的材料。

孙武听公孙尼子一说,便拆了房屋,取了檀木之梁制了这张琴。

漪罗,你看,孙武的眼力不济啊!孙武险些把稀世之珍错过了呢!说的是琴?还是以琴喻人?漪罗几乎被打动了,眼里闪闪烁烁的,荡漾着湿漉漉的东西。

孙武发自肺腑地叫了一声:漪罗!孙武又一次试图抱住漪罗。

漪罗哭了。

漪罗哭着说:孙将军――孙武:不要叫我将军!漪罗:不……我做不到。

将军可以取房上之梁做琴,琴却难于再做房上之梁。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说不清楚我的意思。

孙将军,你也许无法理解漪罗,漪罗只有一个姐姐啊……想到先生终于挂将军之印,看到这将军的府邸,漪罗实在没有办法不想起血溅校场的姐姐……漪罗没有办法。

将军,你能……能够容漪罗到乡下去住吗?孙武撒开拥抱漪罗的两臂。

长吁了一声。

他知道一时无法说动漪罗。

他可以懂得治国治军,懂得调兵遣将,懂得决胜于千里之外,可是他不懂得一个小妇人的心。

孙武说:也罢。

大王既拜孙武为将,我当为大王谋匡世济国之策,百废待兴,恐怕一时也顾及不上你。

漪罗,你就暂且到乡下……哦,孙武知道你举目无亲,我的那个铮友公孙尼子,乃是举世闻名的乐师,你可去到他那里暂住。

什么时候想回来,让人通报于我。

去吧,去吧,谢谢将军。

孙武为你打点行装,把琴带上。

这琴不是将军心爱之物么?瑶琴虽自爱,只恨没有知音来欣赏啊!带上吧,唔,这张琴还没有名字,从今以后,便名之为依琴如何?依琴?――啊,依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