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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十九章(2)

2025-03-30 08:14:41

夫概又像往日那样,亲热地捉了孙武的手,揉搓摩挲,道:如若有孙将军与夫概携手,定然纵横天下。

孙将军兵法中有这样的意思:将军临机决策只以国家与君王的利益为上,不必等待君王之命。

不知夫概的理解是否正确?孙武说:孙武已经明白了。

夫概:夫概告辞。

送走了夫概,孙武独自思忖:夫概明日无论吴王阖闾是否颁布攻击命令,都要挥军一战了。

战机当然是不可贻误的。

夫概是不好钳制的。

他的羽翼已经日渐一日地丰满,不仅城府极深,而且善于把握战机临机决断。

论战法他自然高过大王一筹。

大王是治国的,夫概是治军的;大王是治人的,夫概是治战的,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夫概建功心切,万一有了问题,怎么办?阖闾对夫概到底存什么心思?阖闾如若一定禁止夫概用兵,并由此推导出不准明日出击,又怎么办?将军决战不仅在鲜血淋淋的沙场,首先是在自己的庙堂和营帐,这番感慨,不止一次注上孙武心头。

将在军中,君命有所不受,当然是治军之道,然而,君在军中,将又何如?孙武兀自淡淡一笑,挥去这些烦扰,走出了营寨。

天很黑。

营中士卒都已睡熟了。

巡夜的甲徒来回走动,压低了声音咳嗽。

明日,这些安然入睡的士卒,谁个血溅柏举,成了异国之鬼,谁个侥幸生还?决战是不可回避的。

明晨决战是最佳的时机。

夫概的决断,便是他的决断。

他不准备再去找阖闾费话了,夜长梦多,不必让君王干扰他的决策和挫磨夫概的锐气了。

夫概被大战之前的激情搅扰着,雄心勃勃地回到自己的营帐。

大王驾到。

夫概听到帐外的呼号,心里一动。

阖闾匆匆而来,所为何事?他不能再有片刻的时间欣赏那穿着服的自我了,虽然这一身披挂是如此地令人心醉神迷,志得意满。

他知道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便急急慌慌脱去了王袍,尚未来得及换上自己的衣裳,大王阖闾和侍从已经走进了营帐。

夫概忙行大礼:夫概不知大王驾到,请大王恕不敬之罪。

夫概何出此言?自家同胞兄弟,营帐中不必拘于俗礼的。

谢王兄宽宏。

阖闾尽量地亲切着,扫了一眼夫概刚刚脱下的服,在极其不经意的眼神儿中,藏着几分赞许,因为心中放下了一件事,表情自然起来。

寡人深夜来此,只是为了夫概胞弟今日去诱敌迎敌,扮成寡人的模样,实在是替寡人去经磨历险。

寡人心中很是感动。

你的功劳寡人记下了。

夫概忙说:这算不了什么。

为了王兄,可以去死的。

夫概一定为王兄再建功勋的,请王兄让我明日――阖闾:天色已晚,明日再议。

寡人在此军旅之中,实在不知如何表彰你的功劳――你看,哈哈,寡人赏赐了你什么物件?阖闾一挥手。

走进一个美貌绝色的女人。

营帐为之一亮。

原来是阖闾入楚边境之后选的妃子阿婧。

楚女多情,正是。

阿婧那含睇等待什么的样子,楚楚动人。

可是,她是王妃之尊呢!夫概聪明得很,世故得很,干练得很。

他想,大王阖闾今日深夜突然进得营帐,是来看他的动静和反应的。

倘若他身上还穿着王袍沾沾自喜,便要种下杀身的祸根。

这一点他没有看错。

他迅速地脱下了那一身尊贵的、难得的、然而又在此时此刻十分地不祥的王袍,完全是让大王宽心。

他要告诉阖闾,他对于君王之尊没有半点儿非分之想。

他当然也知道,大王阖闾极好女色,曾经称他的眉皿二妃为衣上的带子,袍上的领子,夜里的席子,乘凉的扇子。

没有女人阖闾活不下去,即使在匆匆的行军作战之中,尚且耐不得寂寞,命伯为之选了些个随营的嫔妃,营帐之中亦少不得佳丽相伴。

对于大王阖闾来说,赏赐给臣属的最好东西,除了官爵,就是女人,这世间最奇妙最可人的尤物,乃是金玉宝器无法比拟的。

今晚,阖闾又给了他夫概最高的奖赏。

这番赏赐,难道仅仅是大王在刚刚表现的不快之后的省悟?或者是让他去征战,去建功立业,去死的一番鼓励?抑或是某种抚慰?某种赞赏?是亲密无间、手足之情的另一种说法?也许,这些猜测都没有猜对,夫概思忖着。

他想他刚刚披了一身原本不属于他的王袍,如今再痛痛快快地接纳了也不属于他的王妃,这个祸可是闯大了。

阖闾为人十分地精细狡诈,可以从草木之末,判明泰山风吼,可以从南风之微细,体察到雨雷之骤。

什么赞许,什么赏赐,什么手足之情,什么同胞之爱?王僚不是阖闾的同胞手足么?早已是他的刀下之鬼了。

王僚死于非命的时候,却正是在他,大王阖闾,制造的一片佳肴浓香之中啊!夫概觉得浑身发冷。

夫概咕嗵一声跪倒。

大王,夫概纵然有天大的胆子,怎么敢将尊贵的王妃收入营帐?这是万万使不得的。

大王折杀我了。

阖闾一笑:寡人赏赐,你尽可享用便是。

使不得使不得。

阖闾亲自去扶夫概起身,拉住夫概的手,说:有何不可?你我不是同胞兄弟么?不说这话则已,越说兄弟二字,越让夫概不寒而栗。

阖闾:夫概将军,寡人的社稷,便是将军的社稷,寡人的天下,便是将军的天下。

分而享之乃是寡人的愿望。

不必推辞寡人所赐。

待到来日破了楚国的郢都,寡人将颁布命令,让寡人之王侯可以随意享用楚国王侯的女人;寡人的大夫可以随意享用楚国大夫的女人;寡人的将军可以随意享用楚国将军的女人,哈哈。

这等佳期指日可待了啊!说着,阖闾哈哈大笑。

夫概依旧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夫概还是不敢擅越君臣之分。

夫概只能将王妃在营中毕恭毕敬地奉养。

哈哈,阖闾狡黠地挤了挤眼睛,那可就听将军之便了,哈哈?阿婧是你的人了。

阖闾推了阿婧一把,走了。

夫概满腹狐疑地送大王出帐,回来之后,见阿婧还立在帐中。

何等地美艳动人!夫概仍不敢造次:王妃请到后帐歇息吧。

无言。

请王妃到后帐歇息。

还是无言。

王妃。

夫概又唤。

哪个是王妃?随着红唇开合,雪白的牙齿一亮,阿婧反问道。

妾已经是将军的人了。

这一语又是十分地轻柔,带着几分做作的羞涩。

夫概的心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