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捷迁在华盛顿向记者披露内幕华盛顿。
天主教大学南韩馆。
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张捷迁走上了众人瞩目的讲演台,他挥手制止住台下那阵阵热烈的掌声,然后宣布研讨会开始。
张捷迁说:我们这些在美华人学者,几乎每年都要在华盛顿或纽约集会,每年都在纪念西安事变和研讨张将军的业绩。
可是,真正研讨全面恢复张将军自由的会议还是第一次。
上午,我们将请几位学者用汉语来讨论张将军的爱国业绩,下午的会议则是用英语来讨论如何尽早让张将军恢复人身自由的策略和措施。
掌声再度响起。
首先走上台来的是一位风度娴静的女学者,她就是柏克莱大学的华裔教授傅虹霖。
她说:一年前为了写成那本《张学良的政治生涯》,我专程到台湾去。
在此之前,我虽然托尽了关系,请求面见张学良一次,可是没有实现。
这一次到台湾后我设法通过友人查询张先生的户址,结果查遍了台北的所有住户也找不见张学良其人。
倒在北投查到了一个赵宅,户主的名字叫赵绮霞。
既然是普通的民宅,既然台湾当局说张学良已经恢复了自由,我为什么不能直叩其门呢?可是,还没有等我接近那个向往已久的大门,就看见赵宅对面的一间房子里,突然闪出一个挺胸凸肚的家伙来。
他说什么也不许我挨近大门一步。
诸位可以由此观之,这就是台湾当局所宣传的张将军早获自由的真相啊!会场里顿时响起了一片悲愤的唏嘘之声。
傅虹霖的讲话叩动了人们的心弦,她娓娓地论述着张学良战斗的一生,接着又有四位学者依次登台,分别从各个不同的角度,精辟地论证了张学良传奇的一生。
这些讲演者是:张学良的东北军旧部、从大陆专程赴美的前中华人民共国铁道部部长郭维城、张学良的机要秘书田雨时、前东北大学秘书长宁恩承和南伊州大学教授吴天威。
上述五人的汉语讲演不断激起与会者热烈的掌声。
担任大会主持的张捷迁教授被这些远在异邦的张学良旧部所作的发言深深感染。
他的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特别是在当天下午的会议上,这些从美国各地四面八方赶来的学者们,用英语讨论张学良将军自由范围与彻底使他恢复自由的策略时,众人集思广益的发言使许久彷徨无计的张捷迁茅塞顿开。
许久的苦闷、茫然都在那些关心张学良自由的人们睿智谈吐中化为乌有。
但是,张捷迁的思绪随着讲演者们激动的讲演,又回到了台北复兴岗那所神秘的小院中去。
数十年来,张捷迁连做梦都希望有一天能走进那所被台湾杉、雪杉和红桧树所环绕的恬静小院。
去探望心仪多年的东北大学老校长张学良!张捷迁深切地知道,自从1936年双十二事变发生以后,张学良送蒋失去自由,在漫长的幽禁生涯里,能够得以与这位与世隔绝的传奇人物见面的,也不过只有张治中、莫德惠、张严佛、邵力子等少数几个人。
在台湾宣布解除管束以后,能够在台北复兴岗小院里与张学良见面的人也是寥寥可数。
无非是张群、张大千、王新衡、何世礼等经过蒋介石特许的国民党上层人物。
惟一特殊得以走进这所小院面见张学良、并能够与少帅面对面促膝交谈的人,大概就是东北大学的另一位秘书长(西安事变时期的)周鲸文教授与前青岛市长、张作霖的旧部沈鸿烈两个人了。
他们均是经过蒋经国同意,才能得以实现与张氏会面的。
其余的人便再也无此殊荣与机会了。
张捷迁从傅虹霖女士在台北北投复兴岗张学良寓所门前惨遭冷拒的难堪遭遇中,更加体会到张学良在台湾仍然只有一线有限的自由。
如若到台北去会见这位东北大学德高望重的老校长,又谈何容易?!在目前欢迎张学良到美国来出席东北大学的有关活动,那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张捷迁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声,说:夫人,你知道我这个人是凡事不作则已,一旦要做的话,那就非有结果不行。
虽然现在老校长的身边,还有层层的桎梏和障碍,我张捷迁在有生之年,是一定要促成张将军到美国来的。
捷迁,我知道你做事情是非达目的决不罢休的。
我相信国民党最后也必将会顺应历史潮流,给张先生以自由的。
可是,我劝你千万要冷静,万事不可太心急啊!张素坤一边劝慰着心急如火、恨不得马上就获得成功的张捷迁,一边将小轿车拐向一条小路,在一片绿茵茵的草坪上缓缓地将车煞住了。
他对身边的张捷迁说:到了,快下车吧,会见记者的时间快要到了。
这是一所华人开办的旅馆。
环境恬静而优美。
透过这家旅馆二楼的宽大落地窗,张捷迁可以望得见距此数百英尺有一片在冬季里尚未开放的日本樱花树,那是1912年日本向华盛顿所赠送的两千株樱花苗的一部份,如今已经长成了偌大一片樱花林。
到了春天它就会绽开无数雪白的花蕾。
在那片枯枝摇晃的樱林背后,就是那座在华盛顿很有名气的杰弗逊纪念堂的乳白色主楼。
张先生,我们在纽约没有见到您,所以就追到华盛顿来了。
七八位从台北专程赶来采访张捷迁的《联合报》记者,见张捷迁伉俪走进了他们下榻的这幢旅馆小楼时,都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摄影机和照相机。
将镜头对准了神色矍铄的张捷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