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小姐说:刘乙光,我恨他!1962年冬天,赵一荻最开心的事还有一件,就是监管她们多年的特务队长刘乙光,终于离开了北投复兴岗。
从1937年至1962年,在赵一荻身边有无数特务担任过警戒和监护。
在此期间,有一些特务像走马灯般地换来换去。
有些人因病故去了,有人奉命调回了保密局,有些特务她早已经忘记了名姓。
但是,在赵一荻心里刻下印象最深的人,就是军统特务刘乙光,当然难以忘记的,还有刘的一家人!刘乙光是赵一荻1937年春天去奉化县雪窦山时认识的。
那时的刘乙光对赵还算客气。
因为那时她只是偶尔上一次山,在山顶旅行社里只和张学良相聚几日便回上海。
但是,当赵一荻1940年去贵州的时候,她就是长期陪伴张学良了。
从那以后,刘乙光就变了另种脸色。
赵一荻永远不会忘记刘乙光,她在陪张学良从贵州到台湾新竹,又从清泉、高雄辗转到台北这段最苦难日子里,在她身边始终监护的人就是刘乙光。
赵一荻初到奉化溪口镇,就感到刘乙光是个性子暴躁的湖南人,这个心地狭窄的狱头,常常会不顾情理地给她和张学良难堪。
特别是刘乙光那个疯老婆,对赵一荻造成的精神伤害,更是难以向外界描述。
刘乙光是黄埔军校第六期毕业生。
祖籍湖南,1933年以后他在南京蒋介石侍从室里当侍卫,1936月12月底的一天晚上,戴笠忽然把他叫到南京的军统的一间密室里,对他吩咐说:刘乙光,明天上午,你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
张学良随委座的专机从西安飞到这里来。
他来了以后,你带着几个可靠的人,把他限制在北极阁宋子文先生的公馆里。
任何人也不得接触他!是,我懂了!刘在戴笠面前诚惶诚恐,这是他多年来难得的一次机会。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刘乙光这个军统派往蒋介石身边的下级军官,忽然成了一个引人注目的角色。
因为他和中国近代史上的一位杰出的人物走在了一起。
赵一荻因此也和从前毫不相关的刘乙光成了冤家。
初时赵一荻去溪口,刘乙光对从上海来到山沟里的赵四小姐,虽然心有反感,可是他却礼遇有加,不敢有丝毫怠慢。
因为那时刘乙光也不知道将对张学良监护多久。
但是在后来那漫长无边的幽禁岁月里,这个湖南特务随着形势的变化,才越来越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1982年春天,一位名叫郭冠英的台湾专栏作家,为了撰写他的《张学良侧写》一书,通过许多友人企图接近张学良和赵一荻。
然而那时条件尚未成熟,即便有许多国民党上层人物的关系,从中玉成此事,然而郭冠英仍然不能接近赵一荻,更不能直接去采访传奇人物张学良。
不久,郭冠英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他就是已在台湾作古的国民党特务、少将刘乙光。
郭冠英当然无意了解这个叫刘乙光的军统人员,他是想了解张学良和他的红粉知己赵一荻女士,所以才必须要先接触张、赵两位身边的人。
而外围人物最理想的人选,就是特务队长刘乙光。
但是,刘乙光毕竟死去多年。
于是郭冠英决定面见刘乙光的儿子刘伯涵。
当时,已经五十多岁的海军退役军官刘伯涵,刚刚在医院里做完了肺癌的手术。
他是躺在病榻上接受郭冠英采访的。
下面的对话可以看出刘家人对赵一荻的印象。
郭冠英:你对已故父亲的印象如何?刘伯涵:我父亲一生的精华,都花在陪伴张先生上了。
那段时光也是我们全家最值得回忆的岁月。
张先生的音容笑貌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想起父亲就会想起张先生和赵四小姐。
赵四小姐不愧是一位伟大的女性。
她给我心里留下的印象也极深,那时我们还小,可是,已经感受到她们的爱情。
一个没有爱情的女人,是决不会在那么艰苦的环境里生存下去的。
郭冠英:能谈谈你们一家和张先生的关系吗?刘伯涵:我八岁就和张先生、赵四小姐生活在一起。
张先生、赵四小姐待我们如亲生的子女一样,我们也把他们视若父母般敬爱。
张的书房很整洁,藏书很多。
二弟有时穿着臭袜子、脏裤子躺在书房的地上看书,张先生也不以为忤。
书乱了就由杜副官收拾,后来我二弟学有所成,出国时,张先生和赵四小姐还送了路费,后来他成为了海水淡化专家。
我妹妹则和赵四小姐特别亲。
四小姐待她比母亲还好,张先生开朗幽默,我们在西子湾的时候,他会在院中挂了个大西瓜,叫我们回家来吃。
我那时已经在巡逻舰上服务了,有时我在船上用望远镜就可以望见院宅中的大西瓜。
郭冠英:你父亲对张先生和赵四小姐到底怎么样?刘伯涵:有许多人都写张学良的幽居生活片断,甚至提到我父亲,毁誉参半。
有些写的是事实,但有些把我父亲写成一个恶劣贪鄙的人。
一个无人性的寡情牢头。
把张先折磨得落发掉牙,苦弱不堪。
其实张先生的身体一直健壮,张严佛和我父亲非常熟稔,但他在大陆写的东西却不甚公正。
话一讲偏了常常真相就扭曲了。
……要说我父亲敢擅自克扣虐待,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就以同桌吃饭一事,我们和张先生同住一屋的两头,是戴先生决定的。
他是想希望我们家人能陪陪张先生与四小姐。
张严佛说张先生对我们弟妹们的同桌吵嚷感到不快,但我们从没有见到张先生面露不悦之色。
他似乎很高兴与我们聚在一起……当然,张先生识事明理,知道我父亲是奉命执行任务。
有其职责和立场。
在相处的时光中,我父亲有时会因为限制张先生和赵四小姐的行动,加上湖南人的个性,处事不够圆滑,引起争执不悦是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