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群和宋美龄共同发起张、赵暮年婚礼春天的士林官邸里一派葱绿。
雍荣华贵的宋美龄走在一片浓郁的绿荫下,她身旁跟随着国民党元老派人物、国民党总统府秘书长张群。
他经常出入士林,和蒋介石、宋美龄的关系十分融洽。
现在张群正和宋美龄谈一件有关张学良和赵一荻的事情。
看得出张群对蒋介石长期限制这两个人的自由心存反感。
张群对宋美龄进言说:自从1962年我们举行阳明山会议以来,总座开放了党禁。
对张学良也公开宣布解除了管束,这在国际自由世界确实引到了良好的作用。
特别是熟悉张学良的美英等国,都对我们恢复张学良的自由表示欢迎。
可是,夫人,真实的情况却又让一些知情者担忧。
那就是前次张学良的女儿女婿到台湾参加阳明山会议的时候,保密局甚至连她们见父亲的机会也要推三拖四,所以引起了许多海外媒介的怀疑。
现在,已经有许多外国朋友,在怀疑我们是否利用张学良自由这件事在搞两面手法。
所以,我以为应该给张汉卿以真正的自由了!宋美龄沉吟着,收住了脚:岳军先生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可是,现在的张学良和四小姐,不是有许多自由了吗?包括他们可以到街上吃馆子,听戏,养兰花,有时还可以见见朋友。
听说张大千、王新衡、何世礼这些人,常和张汉卿他们聚会?可是夫人,您不觉得这些自由对于一个在国际上引人注目的人物,实在有些微不足道吗?张群仍企图说清自己的初衷,他多年来对张学良没有自由所持的反感情绪,都在这一时暴发了出来。
你是说,到现在还不让他们受洗这件事吧?宋美龄望着张群一脸义愤的神色,心里忽然感到某种不安。
受洗对于别的基督教信仰者来说,也许只是个简单的仪式。
然而到了汉卿和赵四小姐受洗,据说夫人授意给周联华牧师,必须要有于凤至的离婚证明才行。
这件事在台北政界的反映,也是夫人能够想到的。
张群以国民党宿臣的地位说话,显得直率又不讲情面。
他振振有词地替张氏夫妇鸣不平,说:夫人,我们都不明白,既然张汉卿和四小姐当初是听您的话才皈依基督的,那么,为什么夫人竟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呢?宋美龄见张群越说越激动,情知惹不起这性情耿介又有相当资历的四川元老,不得不郑重表白心迹,她说:岳军先生,你以为向我说这些话,就可以给汉卿和赵四小姐以真正自由吗?不,你错了。
实话对你说,不允许他们自由的人,决不是我。
我也是受别人的制约,才不得不那样做的。
因为有人担心,有一天张汉卿会到美国去。
这样一来,于凤至当然就是他的一条后路,所以,我不能不出面断了张汉卿离开台湾的这条后路。
你可懂内中的奥妙?张群听了,心里一沉。
他知道宋美龄话中所指的人是蒋介石。
他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摇着花白的头说:原来夫人也有隐衷!如若此事是总座的意思,那就更加值得夫人警惕了。
因为这样下去,就会对党国的威望不利了!宋美龄来到一丛盛开的白玉兰前,她无心观赏艳丽的花蕾,对张群的提醒不能不引起注意,说:岳军先生的话怎么讲?是不是言重了!张群郑重地说:不是言重,而是朝野对我们这样限制张汉卿和赵四小姐的自由,早就多有微词。
当初周联华已经同意为他们领洗的时候,夫人却出面反对,并说于凤至同意离婚就可以受洗。
可是,于凤至早已经表示可以离婚,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允许汉卿和赵四小姐受洗呢?这就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吧?要知道,张汉卿和赵四小姐是一对患难的夫妻了,他们现在很受人们的同情。
如果是总座的主意,那就太有失领袖的风度了。
夫人,张汉卿和赵一荻早就是没有还手之力的赋闲者了,我们为什么还要那么惧怕他们呢?这种作法的本身,就让外国人感到我们国民党执政的无能!什么,于凤至已经同意离婚了?宋美龄不计较这位国民党元老的言词,忽然从张群的话中发现了感兴趣的事情,就问:我怎么不知道?张群说:1962年阳明山会议时,于凤至曾派她女儿和女婿到台北来。
那时我向总座进言,才允许张闾瑛和陶鹏飞夫妇去北投见张汉卿。
听说那次会见中,汉卿向女儿女婿转达了他因为同时有两位太太,不能受洗的困难。
没想到于凤至在美国接到汉卿的信后,很快就给赵四小姐复了一信,于凤至倒是深明大义,她说:‘只要是对汉卿有益的事情,让我做什么都行。
’喏,夫人请看,这就是于凤至给四小姐的信!宋美龄急忙接过信来看,她一眼就认出上面的毛笔字,确实是于凤至的亲笔。
原来那封从美国寄来的信写得很长,前面大多都是于凤至感念赵一荻多年替她在台湾照料张学良的话,最后一段明确地写出她对和张学良离婚的态度。
于凤至写道:回首已经逝去的岁月,汉卿对我的敬重,对我的真情都是永生难以忘怀的。
其实,在旧中国,依汉卿的社会地位,三妻四妾也是常事。
可是,汉卿到底是品德高尚的人。
他为了尊重我,始终不肯给你以应得的名义。
现在我提出:为尊重你和汉卿多年的患难深情,我同意和他解除婚姻关系。
并真诚地祝福你们知己缔盟,偕老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