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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第十三章 胡维庸事发(2)

2025-03-30 08:16:49

马皇后和朱标像一天,尚书左丞相胡维庸上疏,疏中说自己的家里,花园内忽涌出醴泉,泉水都成甘芳的佳酿,请太祖临幸赏玩。

太祖看了奏章也觉得奇异,当即传谕,车驾往幸维庸府第。

于是卫仪监排起銮驾,太祖只带着二十名护驾侍卫,竟出东华门来。

维庸的赐第离东华门不过一箭多路,太祖御驾才出东华门,忽见内使云奇飞马驰来,到了驾前举鞍拦着车驾,因跑得气喘,又是情急,却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太祖大怒,喝令将云奇的舌尖割下。

左右侍卫把云奇的口中用刀卷了一转,云奇流血满口,又加舌短,更觉说不清楚了,只一味地呀呀乱叫,口里喷着血,手指点着东南角,太祖愈愤他无礼,在驾前跳嚎,命侍卫截去云奇的指头,云奇又伸出中指来指点着,太祖叫截去他右手的五指,云奇却用左手指点着,侍卫砍去他的左臂,并把金锤望云奇的头上乱击,云奇兀是不顾疼痛,只是狂跳叫嚎,把断臂挥着东南,鲜血四溅开来,染在太祖的袍袖上,侍卫瓜锤齐下,云奇看看垂毙,还看着东南角大喊三声。

太祖至此,方才有些诧异,望东南角看去,正是胡维庸的府第。

太祖大疑,下旨回銮。

登了皇城遥望维庸的宅中,隐隐伏着杀气。

太祖惊道:维庸请朕临幸,莫非有诈吗?侍驾官李贺当即俯伏奏道:维庸要想谋逆,已非一日,前此吴祯犯驾也是维庸主使。

陛下方宠信维庸,群臣不敢入奏。

太祖大怒道:朕未薄待维庸,他倒敢负朕吗?于是立命还驾,谕令殿前都尉俞英专同锦衣校五十名,禁军一千名往抄胡维庸宅第。

俞英领了谕旨,飞也似地带了校尉,点起禁军驰出了东华门,将维庸宅第团团围住。

一千名禁军在外把守着,俞英便领着五十名锦衣校尉,打开了大门进内抄查。

这时维庸的第中,方张灯结彩,大厅上设着筵宴,左右衣壁内,埋伏着二十名的甲士,准备太祖驾到,在饮酒的当儿甲士齐出,杀了太祖,不料事机显露,被内使云奇得悉,便舍着性命去阻拦御驾,把太祖生生地点醒,即命校尉禁军来捕维庸,维庸不曾提防,俞英突入好似瓮中捉鳖一般,把维庸一家老幼三百多口并二十名的甲士一古脑儿捆绑起来,由锦衣校尉拥着,械系到了刑部,一面将维庸的宅第发了封,俞英便去复旨。

这里刑部尚书张玉,见事关篡逆,案情重大,立时把维庸提讯,还用刑审,结果维庸受不住苦痛才老实招了供,又攀出尚书夏贵、校尉马琪,都佥事毛纪、将军俞通源、太傅宋景、都御史岑玉珍等。

张玉不敢擅专,上达太祖。

太祖命按名逮捕,尽行弃市,胡维庸还灭了九族。

这次的党狱,诛连的又是七千九百余人,太祖悉令诛戮,西华门外河流为赤。

当时的人民私下通称朱太祖为屠手,杀戮的惨状自不消说得了。

事后,太祖才想到了云奇,深赞他的忠诚,便追谥为忠节,封右都御史敬侯,子云忠袭爵,封都指挥使,子孙食禄千石,赐褒忠匾额。

日月如梭,流光不住,这样地一天天过去,朱太祖又纳了淑妃、王妃。

这时马后所诞的太子标已十八岁了。

宁妃也生了一子,名枫为晋王,封在太原。

惠妃生了两子,一名樉为秦王,封西安;一名棣为燕王,封北平。

瑜妃生一子,名梓为潭王,封长沙。

淑妃生一子,名桢为楚王,封武昌。

王妃生两子,一名榑为齐王,封青州;一名檀为鲁王,封兖州。

吴美人生一子名为周王,封开封。

太祖这九个儿子,太子标之外八子都分封各地,免得皇族势力单薄。

他那种用意原为子孙永葆帝业的设备。

又怕后代继统的不肖,被群小蒙蔽,所以立祖训的时候,有皇上如其昏瞀不明,权奸当国时,准许藩王起兵进京清君的左右。

惟藩邸设护卫,兵不得过三千,甲不得逾百副,这是防藩王作乱的意思。

可是为太祖筹划的人,果然觉得尽善尽美,到了末后,却弄出燕王篡位的一出戏来,那叫作有利必有弊了。

在九个皇子里面,要算四皇子燕王棣最是英武绝伦,太祖也是最为喜欢他。

还有八皇子潭王梓是瑜妃所生。

瑜妃阇氏就是陈友谅的爱姬。

当太祖纳阇氏时,她已经怀孕的了。

及闻得友谅已死,阇氏便暗祝道:妄含垢从贼,如生子是男,他日必会报仇雪恨。

于是勉从了太祖。

太祖登基,封阇氏做了瑜妃,不久便生下潭王梓来。

这时太祖见诸皇子已都长大,恐他们互相猜忌,便下谕分封各地。

诸子领了圣旨,各自去携同家眷起程赴封地。

潭王梓也受命起身,并进宫来向他的母亲瑜妃辞行,瑜妃问道:你要到什么地方去?潭王答道:父皇封儿在长沙,自然往长沙去。

瑜妃听潭王呼着父皇,不禁扑簌簌地流下泪来。

潭王只当是瑜妃爱子情深,不忍分离,以至垂泪,因忙安慰她道:父皇有旨,准皇子春秋两季进京定省,相见的日期很近,母亲何必这样悲伤。

瑜妃便屏去宫女,垂泪低声说道:你口口声声称那父皇,不知你父皇在哪里?潭王诧异道:当今的皇帝,不是儿的父亲吗?瑜妃哭着道:这是仇人,哪里是你父皇呢!你的生父,是从前汉王陈友谅,被朱元璋迫得兵败身亡,儿今身长七尺,不知替父报仇,反称仇家作父皇,试问你将来有何颜面去见陈氏的祖宗?瑜妃说罢放声大哭,又说道:你苦命的母亲岂贪着富贵做仇人的皇妃,十余年来,忍辱含羞地过着日子,无非希望你成人长大,有志竟成罢了。

你若是忍心事仇的,终算你母亲白白辛苦一场。

以后你尽管去受仇人的封赠,也不必再来看你苦命的娘了。

瑜妃一边说,一边哭,把个潭王气得眼睛发黑,怒发冲冠,高声大叫道:罢了!罢了!俺如今去和仇人算账去!说着就壁上抽了宝剑,三脚两步地往外便走。

瑜妃大惊道:你到哪里去?潭王气愤地答道:儿砍仇人的头去。

瑜妃大喝道:似你这般地鲁莽,不是要害我么?潭王说道:儿替父亲报仇,怎说害了母亲?瑜妃怒道:现在他护从如云,你单身前去,必然寡不敌众,转是打草惊蛇,画虎不成类了犬,还不是害了我吗?你若果真有心报仇,我们慢慢地计较不迟。

潭王见说,呆了半晌才回进宫中,把剑还了鞘,坐下来问道:依母亲的筹划,怎样去报得这怨仇呢?不幸元璋这逆贼死了,这仇恨的报复不是成了画饼?瑜妃微笑道:痴儿子,他死了难道没有子孙吗?就我的意思讲来,须设法把他的亲子一个个地剪除了,那个高高的位置自然是你的了。

到了那时,朱氏一门九族的生死都在我们掌握中了,这才好算得报仇呢!潭王也笑道:这样地说来,我们宜先从继统上着手了。

瑜妃笑道:不是的吗?那就叫擒贼要擒王。

潭王皱眉道:这个谋划似乎很不容易成功,你想他们东宫的名分已经册定,我又排在第八个上,倘要把他们一一地收拾干净,那非有极大的势力怕未必办得到呢!瑜妃向潭王啐了一口道:傻子!谁叫你真的用实力去做。

说着便附了潭王的耳朵道只消如此如此,保管他们没有噍类。

潭王听了大喜,当下别了瑜妃,出了万春宫,回到潭王邸中,只推说冒了风寒卧病在床,连夜上疏,要求暂缓遣赴封地。

太祖为了舐犊之情,自然也含糊照准了。

南京明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