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格仆仆风尘走遍了饱受战火蹂躏的俄罗斯前线之后,莫斯科在他眼中简直像旧金山一样未受损伤、和平宁静、安然无恙、气氛欢快。
尽管一些没有竣工的建筑物已被放弃而遭风霜雨雪的侵凌剥蚀,车辆稀疏,交通不便,肮脏的冰块有如绵延不断的小丘和山脊,战时的荒凉不免随处可见。
他发现大使已经变得热情奔放。
《真理报》已把斯特蒂纽斯的租借物资报告一字不漏地登了出来,并把开头部分登在第一版上!苏联报刊上一下子大量出现了有关租借物资的报道!莫斯科电台的广播几乎每天都有租借物资的消息!在国内,参议院一致通过了《租借法案》有效期延长的决议,众议院只有少数人投反对票。
斯坦德莱大使敢于直抒己见,各方纷纷表示祝贺,使他应接不暇。
美国和英国报章已经正式地尽管是客气地声明他发表的只是他个人的意见。
总统也以模棱两可的开玩笑的口吻提到凡是当海军上将的人如果不是守口如瓶,便是说话过多,把这一起事件支吾过去。
老天爷作证,帕格,我这样做了,或许有朝一日我的脑袋要搬家,但老天爷作证,这样做能起作用!以后他们再想欺侮我们可得郑重考虑了。
斯坦德莱在斯巴索大厦的温暖舒适的书室里,一边吃着上等美国咖啡、白面包卷和奶油,一边讲了上面这番话。
他的起了皱纹的双眼炯炯有神,皱褶密布的脖子和脸部由于高兴变得通红。
维克多•亨利还没来得及向他汇报此次旅行的任何情况,斯坦德莱便已倾吐了这一切。
帕格的汇报是简短的。
他说他准备立即写份观察报告,送请斯坦德莱过目。
太好了,帕格。
哎呀,列宁格勒、尔日叶夫、沃罗涅日、斯大林格勒,喔唷?老天爷作证,你把这块地面都踏遍了。
你这么一来,可不要把费蒙维尔的鼻子整个儿刮掉!在这儿,他安安稳稳地坐在他的百货箱上,这个掌管租借物资的大老爷,从不走出去看看实际情况,而你刚一到这儿,马上就去现场打听到内部消息。
真了不起,帕格。
将军,在这里我成了某种误会的受益者,人们以为我是个有来头的人物。
老天爷作证,你的确是个有来头的人物。
让我尽快看到那份报告。
嗳,德国人重新占领哈尔科夫是怎么一回事?那个该死的疯子希特勒真是打不死的。
昨天晚上瑞典大使馆里许多俄国佬都是垂头丧气的。
帕格从堆在书桌上的信件中看见一只国务院的信封。
信封一角有用红墨水写上的莱斯里•斯鲁特的名字。
他首先拆阅罗达的来信。
这次她的语气显然和以前那种做作的爱谈笑的语调不同。
你在这儿的时候,亲爱的帕格,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使你感到幸福,上帝知道。
但到了现在,我确实不再知道你是怎样看待我的了。
这句话是这几页感情抑制的来信中的主调。
拜伦已经来过又走了,并告诉了她关于娜塔丽迁到巴登—巴登的消息,你未能和拜伦见上一面,我为你感到难受。
他是个男子汉,一个十足的男子汉。
你该感到骄傲。
不过,他和你一样,有时会憋上一肚子无言的怒火。
即使娜塔丽能够带了孩子平安无事地回到家里,正如斯鲁特先生对我保证的那样,我看她也不一定能使他平息怒火。
他为了孩子而忧心如焚,而且他认为是她误了他的大事。
斯鲁特的信写在黄色的长信笺上。
他没说明为什么用红墨水写信,这就使信里的也许是有点耸人听闻的消息更其耸人听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