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伯爵夫人一看娜塔丽的脸,就知道昨天晚上出去看歌剧并不完全是一件乐事。
娜塔丽把两包衣物放在办公桌旁的时候,伯爵夫人就问她昨天晚上过得怎样。
不错。
你的表妹真是慷慨。
说完这句话,娜塔丽立即走到自己的小办公室里去弄目录卡了。
过了一会儿,德·尚布伦伯爵夫人走了进来,掩上了门。
怎么了?她带着浓重的鼻音问,这种语调和一个法国贵妇完全不相称。
娜塔丽无言对答,只是把惊魂未定的眼光瞪着她。
娜塔丽不知道她周围还有什么样的陷阱,因此不敢贸然举步。
她可以信任这个通敌的女人么?这个问题,以及其他一些同样难以解答的问题,使她彻夜未眠。
伯爵夫人在一张小小的图书馆凳子上坐了下来。
快,我们俩都是美国人。
说吧。
娜塔丽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全告诉了德·尚布伦伯爵夫人。
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由于过度紧张,她两次哑了嗓子,不得不喝一些玻璃瓶里的水。
伯爵夫人一言不发,眼睛像鸟眼一样发亮。
娜塔丽说完之后,她说,你最好马上回到巴登—巴登去。
回到德国?那有什么好处?能为你提供最有效的保护的是代办。
塔克是个激烈拥护‘新政’的人,但他是精明强干的硬汉子。
你在这里没有律师。
瑞士人只能装装样子。
塔克是会跟他们斗的。
他可以威胁对被拘留在美国的德国公民进行报复。
你们现在的处境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再提抗议就来不及了。
旅途劳顿,你叔叔受得了吗?如果他必须走的话,他是愿意走的。
告诉瑞士人,你们要回到你们那伙人那里去。
你的叔叔很想念他那些记者同行。
德国人没有权力硬把你们留在这里。
采取迅速行动。
请他们立即和塔克取得联系,并安排你们返回巴登—巴登,否则就让我来办。
把你自己卷进去太危险了,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翻动两片薄嘴唇,露出坚强不屈的笑容,随即站了起来。
我们去找伯爵谈谈。
娜塔丽一起过去。
这不失为一条计策;除此以外她也是山穷水尽了。
伯爵夫人到了医院便进去了,娜塔丽继续往前走,独自去疗养院。
埃伦元气未复,对有关贝克的事情他无从作出强烈的反应。
他只是摇头,并低声说,这是报应。
至于回到巴登—巴登去的建议,他说他让娜塔丽全权决定。
他们必须做对她自己和路易斯最有利的任何事情。
如果决定走的话,他觉得他的身体是吃得消的。
当娜塔丽和伯爵夫人在医院里再度碰头时,伯爵已经和瑞士公使谈过。
公使答应和塔克取得联系,并安排他们回巴登—巴登。
他估计不会有什么困难。
看起来也不至于有任何困难。
瑞士公使馆第二天给图书馆里的娜塔丽打来电话,告诉她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德国人已批准他们回去,火车票已经到手。
不过不能直接打电话给在巴登—巴登的塔克,电话必须通过柏林的交换台转过去。
但他们估计能在杰斯特罗离开巴黎以前通知他。
同一天下午,瑞士人又来了电话:出现了意外困难。
阿贝茨大使本人对这位著名的作者很感兴趣。
他已派出他的私人医生去为杰斯特罗进行检查,以便确定病人现在是否适于旅行。
娜塔丽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没有希望了。
的确是这样。
第二天瑞士公使馆通知说,那位德国医生宣称杰斯特罗过度虚弱,一个月内不能旅行。
阿贝茨大使因此认为他不能承担让他离开巴黎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