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伦看了看表。
你父亲现在还会在陆军部吗?他要我捎个口信给你,让你打电话找国务院的一位西尔维斯特•艾亨先生。
号码就在电话机旁边。
拜伦打了个电话给接线员,把号码报给了他。
他巡逻归来吃的这顿午餐,已经逐渐成为一种欢乐的仪式:用甜酒调制的很浓的混合饮料,中国式的饭菜,桌上还放上一盆鲜红的木槿花,两个人嘻嘻哈哈谈天说地。
但是这一次,不管是饮料,还是杰妮丝烧的美味可口的芙蓉蛋和胡椒牛排,都消除不了这封信所投下的阴影。
拜伦也没心思去谈这次一无所获的巡逻。
他们闷闷不乐地吃着。
等电话铃一响,他就连忙跳起来去接。
西尔维斯特•艾亨说话的腔调,叫拜伦想象到一个戴着夹鼻眼镜、噘起嘴、在桌上弹着手指的矮小男人。
拜伦把信念给他听的时候,艾亨说: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好!这倒是一线光明——是吗?不管怎样,总可以叫人放心。
给了我们一些具体的线索可以去办交涉。
你务必立刻用航空信把副本寄一份给我们。
关于我的家眷,艾亨先生,关于特莱西恩施塔特,你们知道点儿什么吗?艾亨慢条斯理、字斟句酌地透露说,几个月前,娜塔丽和杰斯特罗没能到巴黎的瑞士使馆报到 ,忽然就失踪了。
瑞士人和巴登—巴登美国代办一再询问,迄今都没得到德国人的答复。
现在,政府既然知道了他们的真实下落,就可以为他们的事加倍努力了。
自从听拉古秋参议员把这消息告诉他之后,艾亨一直在查询特莱西恩施塔特的情形。
红十字会的记录没记载过有谁从这个模范犹太区里给释放出来,不过他说,杰斯特罗的这件事是非同寻常的,还有——他最后高声笑了笑——他总是倾向于当个乐观派。
艾亨先生,我的妻子和孩子在那个地方安全吗?考虑到你妻子是犹太人这一点,上尉,而且她是在德国占领区非法旅行时被捕的——因为你知道,她那新闻记者的证件是在马赛伪造的——她能够到那个地方去算是万幸的了。
她自己信上不是也说,眼下一切都好嘛。
你能不能帮我把电话转接给和你同一个部门的另一位官员,莱斯里•斯鲁特先生?噢——莱斯里•斯鲁特?莱斯里辞职离开国务院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我到哪儿可以找到他呢?很抱歉,这个我可说不上来。
拜伦请杰妮丝想法给他母亲打个电话,因为她可能会知道斯鲁特在哪儿。
接着,他就怀着这段时间常有的沉重心情回海鳗号去了。
拜伦刚一离开,杰妮丝便把他这次来时她忽略了的例行美容工作补办了一下。
他们之间的感情究竟会不会再度炽热起来,她可说不出,不过她知道眼下她必须保持一段距离。
杰妮丝很为娜塔丽难受。
她可从来没想着要把拜伦从她那儿夺走。
但是,要是她真的不回来了,那又会怎样呢?杰妮丝觉得这封由特莱西恩施塔特寄来的信凶多吉少。
她衷心希望娜塔丽能逃出虎口,带着孩子平安归来,可是现在这种可能性似乎正在渐渐消失。
这期间,每当海鳗号返航进港,她就同时向两个男人倾诉衷情,这使她有一种丰饶的感觉。
总的讲来,她更喜欢拜伦一些,不过埃斯特也有他的长处,而且战斗归来,他也理应享受享受。
事实上,杰妮丝是统筹兼顾,做得很公平。
她已经让拜伦吃过那顿仪式般的午餐,下一件事该是和埃斯特的幽会仪式了。
拜伦看见埃斯特在海鳗号的军官室里等着,他穿戴整齐,准备上岸,外表上还装出一副兴冲冲的样子。
喂,勃拉尼,海军上将是个大好人。
他一点儿也没责备我。
我们领到了十八型鱼雷,还有一条训练用的靶舰。
整修两星期,然后再回日本海去。
他用手里的雪茄烟作了个威风凛凛的姿势。
明儿,艇长视察。
星期五,尼米兹海军上将上船来代表舰队为我们的首次巡航颁发一张嘉奖状。
星期六六点正启航,进行电动鱼雷演习。
有问题吗?真见鬼,有。
全艇官兵的休假和娱乐怎么样?我正要讲到这个。
在干船坞里一星期,装新的声纳探头和修理船尾的外舱门。
大伙儿全体放假。
再训练三天,我们就出发去中途岛和拉彼鲁兹海峡。
士兵们只放一星期是不够的。
不,够了。
埃斯特厉声说,艇上官兵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比起休假和娱乐来,他们需要得多的是胜利。
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没精打采的?杰妮丝怎么样?她很好。
你瞧,艇长,我原先认为我们今儿该从码头上接一根电话线过来,可是汉逊就是跟我说不成。
你上岸后,能不能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十点钟左右打电话到军官俱乐部找我。
成。
埃斯特做了个古怪的鬼脸说,说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