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锁上它。
他用一把钥匙从手腕上解开链条,随手把皮包扔在椅子上。
我是个临时外交信使,娜塔丽。
所以我才带着这玩意儿,所以我才上这儿来。
我的工作是在直布罗陀的一艘潜艇维护艇上。
我从八月份以来都在那儿。
你是怎么干上这个差使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还有——哦,亲爱的——都是恰好碰上的。
他一下把她搂在怀里。
她听任他紧紧搂抱她,不住地吻她,尽管她自己都快要全身麻木了,她一心只想使他快活。
她想起了如果两口子马上就急匆匆地相亲相爱,她所穿的令人作呕的内衣可就要暴露在他面前;都是些粗厚的灰色棉织品,在锡耶纳所能买到的,只配母猪穿。
她所珍爱的在里斯本买的女式内衣仍然带在身边,可是她又怎能使他暂且住手让她换上内衣呢?娜塔丽巴不得马上就赤条条地在旧地毯上躺下,她的心头洋溢着不胜惊异的仰慕和感激之情,但是有一点却是她办不到的,那就是情欲冲动。
他像一颗炮弹一样嗖的一声射回到她的生活中来了。
没想到他的热吻停止了,他的拥抱也放松了。
娜塔丽,那娃娃在瞧着我们。
路易斯确实站起来了,两手抓住童床栏杆,神情活泼地看着他们两人。
哦,没关系,他不过是个一岁的娃娃,她嘀咕一声。
他就像一只浣熊那样好奇。
浣熊,见鬼。
他的神气好像是在把一切都记下来似的。
娜塔丽忍不住一阵笑。
也许是这样,亲爱的。
他也有一天会轮到的,你明白。
说实话,我觉得别扭,拜伦说,两手放掉了她。
说来古怪,可是一点不假。
那娃娃长了一对大人眼睛。
确实,亲爱的,娜塔丽说,她竭力想不出声地深深缓一口气,我干吗不把他洗干净了上床呢?你不在意吧?我们可以谈一会儿,也好让我对你更亲近一点。
很好,就这么着。
你想得比我好,我是打算把童床像鹦鹉笼子一般遮盖起来。
你瞧,亲爱的,你总得定定心,她又笑了。
拜伦跟她戏谑一向都使她觉得开心,而此刻她的神经却绷得像琴弦一般紧。
这一番动作显然使他觉得十分新奇。
我想也是。
他真的会走路说话了吗?她把他从童床里抱出来,让他两脚站在地上。
路易斯歪歪倒倒走了几步,抬头看着拜伦,等他喝采叫好;看得出来,他对此已有很大爱好。
表演得好,小乖乖。
现在你再说点什么。
哦,那你可听不懂他。
她抱起路易斯,在屋角的一个洗涤盆里把他脱光了给他洗身。
他叽哩咕噜把意第绪话、意大利话和法国话都混在一起了。
我倒爱听一下。
她有点含羞地斜瞥他一眼,说道:你的模样真帅。
你可长得更加美了。
她觉得浑身甜滋滋的。
你爸爸呢,华伦呢?你收到他们的信吗?他们都好吗?华伦?这是怎么回事?红十字会没把我的信转到吗?我给斯鲁特的信里也说了华伦?他刺耳的语调使她眼睛里露出惊恐的神色朝他看。
我在五月里收到你最后一封信。
华伦死了。
他是在中途岛战役中死的。
哦,哦!亲爱的——他得到一枚死后授予的海军十字勋章。
看了一眼手表,拜伦开始在这斗室里来回踱步。
瞧,去巴塞罗那的火车半夜里开车。
离开现在还有四个半小时。
你得考虑收拾东西了,娜塔丽。
你用不着带上许多东西。
里斯本买东西仍很方便。
她觉得莫名其妙了,收拾东西?埃伦得在这里等着总领事替他办好手续,我要把你和孩子带走。
什么!我的上帝,拜伦,是总领事说你可以带我们走吗?我们现在就上他们那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