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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娜塔丽在哪里?”第二十章(2)

2025-03-30 08:16:58

杰妮丝,你听下去好吗?那艘宝贝船炸成个火球,你在一百英里外也看得清!原来这是艘伪装的军火船。

别的船决不会像那样爆炸。

我们升上水面,眼看它燃烧。

它不断发出呼啦啦和轰隆隆的爆炸声,火花飞溅。

烧了好久好久才下沉。

弹药像花爆般不断爆炸。

但等船身沉下去,嘿,海上顿时漂满了奇形怪状的黑糊糊的东西。

我们在海面上停到天亮,这些黑糊糊的东西原来是大块大块的生橡胶球,有十到十五英尺那么宽。

这些东西在海面上浮动着,好大一片,一直到地平线那头。

宝贝儿,那艘船原是从爪哇装运橡胶的,还有一大批军火呢。

大概都是缴获的荷兰货。

他怎么会知道这秘密的?弄错了他会害得两千个伤员淹死呢。

他猜中了。

琴,可别对人家讲这件事。

不讲,太吓人啦。

门铃响了。

她离开桌子,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到他,他就到。

卡塔尔•埃斯特身穿白制服,胡子刮得精光,腋下夹着军帽,身材瘦长、挺直,跟着她走进来。

勃拉尼,基地车库里的吉普车都开走了。

十点钟光景你顺便把我捎下山去好吗?宵禁时间出租汽车不肯上山来。

你要上哪儿?我回头再上这儿来。

埃斯特冲着杰妮丝怪模怪样笑着,硬线条的嘴角微微噘起。

要是你不在意的话。

杰妮丝对拜伦说:你不是要在这儿过夜吗?我还没想到这个呢。

洗个热水澡,睡张真正的床,谢谢,我一准留下。

咱们一接到命令二十四小时内就出发,拜伦。

埃斯特说。

艇长,我早上八点准回去。

已经打定主意留在艇上了吗?早上再告诉你。

杰妮丝猜得出为什么拜伦绝口不提娜塔丽。

因为埃斯特听了这个消息,只会更加逼他留在乌贼号上。

最新消息是敌人将大举进犯阿拉斯加,埃斯特对杰妮丝说。

在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听到什么类似的消息吗?她毫无笑容,摇了摇头。

他冲她咧嘴一笑就走了。

他上这儿来拜访哪一位有福份的太太?杰妮丝问。

拜伦只是耸耸肩膀,避而不答。

干这种事真不要脸,勃拉尼。

山上每一个做妻子的我都觉得可疑。

琴,你心眼坏才往这上面想。

天色越来越黑了,他们一边闲扯着家常和战事,一边搬进屋去,拉上了防空窗帘,拜伦的态度渐渐使杰妮丝觉得古怪了。

他说话东拉西扯的,而且常常又尴尬又忧郁地瞅着她。

酒喝得太多了?欲火上升了?在她小叔子身上,这情况似乎叫人难以相信。

不过,他毕竟是个海上归来的年轻水兵呀。

等他去洗澡的时候,她决定不换衣服,把灯亮着,再把酒藏好。

天哪,真是妙极了。

他穿着华伦的睡衣裤和浴衣露面了,用毛巾擦着头发。

自从离开奥尔巴尼以后,我还没洗过澡呢。

奥尔巴尼 ?澳大利亚的奥尔巴尼。

他猛的倒在藤榻上,四肢肌肉放松。

可爱的小镇,要多远有多远,总算还在上帝创造的这个绿色大地上。

当地的人真好极了。

我们的供应船就停泊在那儿。

琴,你有波旁威士忌吗?他的态度相当正经。

杰妮丝对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不由感到害臊。

她端来了两杯酒。

他直挺挺躺在藤榻上,喝了一大口酒,然后苦闷地摇摇头。

上帝啊,竟然又要见到娜塔丽了!还有娃娃。

真叫人难以相信。

听上去你并不那么高兴。

在奥尔巴尼有个姑娘。

也许我感到内疚。

乖乖。

她演戏似的跌进一张扶手椅里。

我是在教堂里认识她的。

她在唱诗班里唱圣诗,这是个小小的唱诗班,奥尔巴尼一切都是小小的。

这班子只有三个歌手,加上这姑娘。

她还弹风琴。

这是个小得好玩的海港,奥尔巴尼——只有三条街、一座教堂和一个镇公所。

干净,可爱,有不少草场、花坛、精美的老房子和老橡树,十足英国风味和十九世纪风光。

这真是别有天地。

她是什么人?她名叫乌苏拉•科顿,小镇那家银行就是她父亲开的。

她非常可爱,非常大方。

她男人是坦克兵团的军官,在北非。

我们的潜艇有过两次大检修,中间隔开两个月。

这两次只要我有机会上岸,我们每分钟都形影不离。

后来呢?拜伦两手一摊,做了个绝望的手势。

后来?后来我们就启航了,我就到了这儿。

拜伦,我有一点不明白。

出了什么事吗?出了什么事吗?他愤愤地皱着眉。

你是说我有没有扒下她的裤衩?唉,你这话说得多难听。

天呐!你,也这样想?每回我回到潜艇,卡塔尔·埃斯特总说:‘咦,你有没有扒下她的裤衩?’最后我忍不住说,如果他肯上岸去,暂且抛下自己的艇长身份,我就把乌苏拉问题这笔账跟他彻底算算清。

这样一说,他才罢休。

亲爱的,这点关系可大呢——听着,我说过她男人在北非打仗。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这种事真把人折腾死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倒也美滋滋的。

这样使我当时日子好过些。

我永远不会写信给她。

这没意思。

不过天呐,我永远也忘不了乌苏拉。

杰妮丝从椅子里站起来,双手搁在他的肩上,向他凑下身子,一头芳香的金发瀑布似的泻在他身上。

她吻了他的嘴。

她拿大拇指在他嘴上认真地抹了抹说:娜塔丽是有福份的。

两兄弟竟能如此大不相同。

华伦让我熬了多少苦日子呵!得了,你嫁了个捣蛋鬼,这点你不是不知道。

一点不错,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