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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大婚

2025-03-30 08:21:59

这日我又从厨房灰溜溜地出来,最后还是吃了厨子准备的午饭,然后躺在床上翻来滚去准备午休。

一天比一天暖和了,桃红柳绿,春风吹得人微醉,我忽然想念起了龙曜皇宫御花园里那个四周栽满桃树的凉亭,那是我的第一天早朝,狐狸这厮竟然留下了我,估计就在那个御花园,在那个凉亭,在桃花环绕中对我施展了男狐狸精的勾人魅术,才让我直到现在还对他死心塌地,一点儿也不曾犹豫地拒绝了一大堆好男人的爱意啊。

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压着我,脸上湿湿暖暖的触感,似有人温柔地亲吻着我的脸。

亲吻?!我猛地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幽若深潭的桃花眼,眸底跳劝着我熟悉的火焰,而他的唇依旧在我的脸上游移,从眉到眼,到鼻尖到唇,在唇上辗转留恋,然后又顺势而下,百忙之中还能抽空轻喃我的名字。

大哥……狐狸回来了,和老老头谈得如何?现在是大白天啊,色狐狸。

我趁着还剩一丝理智,伸手用力推他。

唉,夭夭呢?对了,夭夭被我这几天炖的大骨头折磨的,看到我都避得远远的。

名字。

他伸手一下子就松了我的衣带。

煜。

不自觉地应承着他,这个日思夜想的人啊,如今真真切切出现在了面前,我伸手就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

他的身体坚实而温暖,既不是肌肉男,也不是排骨男,上天给了他一副好皮囊,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我本欲推开他,却恋恋不舍。

浅浅,你真是个妖精。

他伸手放下床帐,合二为一的时候,紧紧抱着我律动……我趴在他胸口喘气,一边咬牙暗骂自己没骨气,被人一挑逗就全城沦陷,心里顿生哀怨,事情顺利吗?心却又悬了起来,虽然狐狸的表现不像是不顺利的样子,可是我与他折腾了这么久,云老头也曾阻止,云风也不同意,虽说现在情况好了许多,但保不准云老头又耍赖了。

他看着我,桃花眼严肃而认真,却一直不开口说话。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越发心慌起来,正待开口再问,他的桃花眼忽然泛起浓浓笑意,嘴角浅浅勾起,似对我的紧张心情万分满意,伸手拥紧我,叹息般说道:修若王同意了,下了婚旨。

迎亲使由沉谙担任,这时候他已经出发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迎接浅浅回国。

我会在龙曜等浅浅。

下午狐狸就走了,他要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而我第二天一早离开醉月城,回了修州。

就如狐狸所说,老老头同意了我与狐狸的婚事,还下了婚旨诏告天下。

我躺在床上咧嘴微笑,想着我与狐狸的婚事总算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滚了两圈,又发现不对劲,婚事会不会发生变故?我回龙曜的路上会不会遇袭?到时候他要纳妃怎么办……越想越恐怖,越想越可怕,越想越可疑,蓦地坐起身,天哪,我是不是得了婚前恐惧症?没在一起的时候很想在一起,如今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又开始紧张担心害怕了。

当然,除了我之外,大家都忙翻了天,忙着一应仪式,忙着准备嫁妆什么的。

我不懂这些,也懒得理,索性两手一摊,什么也不管。

只在有人来问我时才开口回答,比如问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嫁衣的款式、生辰八字什么的,我都有问必答,态度绝对诚恳。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进,我再也不能当闲人了,天天被老皇后拉去听她进宫中规矩,讲为人妻为人妇该守的、为人母该做的,还有身为一国皇后该有的胸襟、气节、情操,听得我差点口吐白沫晕了过去,只能在心底将受的这些罪通通记到狐狸头上。

沉谙来得很快,让人怀疑婚旨未下的时候他就已经从龙曜出发了。

老老头和云老头很热情地招呼了沉谙同学,也没为难他,几天之后万分爽快地依礼将我送出了宫。

迎亲使是沉谙,送亲使却是云风,我本以为云风虽然逆不了旨,但至少会嘱咐我几句,外加搬出娘亲大人的遗愿什么的,结果他一句不动听的话也没说,只不过看着我的眼里总现出不舍的神色,好像我是他女儿,他是嫁女儿的爹一样,汗。

一路很是太平,普已进入龙曜国境,就有御林军开道。

狐狸那厮竟率了御林军,亲自来迎接我,这自是很不合规矩的,而且太过张扬,可是心里却又是欢喜的,毕竟还是小女人啊,又有谁不喜欢自己被所爱的人重视呢?是破例,是重视,是张扬,又何尝不是一种浪漫?很快我就确信,臭狐狸肯定是狐狸精投胎的。

它不仅亲自迎接,这一路下来,更是让我与他接受了万民的敬仰与祝福。

婚旨虽下,婚礼毕竟未成,他却又任性的直接以皇后之礼相待并让我示人,也不知他做了多少准备,我与他所到之处,龙曜的老百姓莫不沿街跪下,叩首大喊:皇上万岁,皇后万福!我还以为会是皇后千岁以示狐狸更高一等,没想到大家喊的都是万,倒让我没了挑刺的机会。

沉谙对这一切微笑以对,反观云风,就满脸黑线了,但他这传统惯了的哥哥最后还是忍下没说一句话,这点儿倒是难得。

或者云风的心理,虽然不赞成狐狸这样做,但狐狸以此表明对我的心,对于疼我这个妹妹的哥哥,又何尝不是吃了颗定心丸?待进入龙州,更是盛况空前,大婚的一应准备早已备妥,龙舟城门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

狐狸伸手掀开车帘,扶着我步下马车的时候,我才看到龙州城内自我落脚的地方起竟铺着大红掐金绣龙织凤长地毯。

红地毯远远地延伸至远处,望不到尽头,红毯两侧跪满了文武百官,个个身着朝服,一眼望去,说不出的庄重,而千米之外跪的是自发前来迎接我的龙州城百姓。

狐狸紧紧握着我的手,示意我随他向前走,接受百官万民的跪拜与祝福。

我微微有些心慌,这时候已经忘了激动啊感动啊浪漫啊这应该有的反应,只想着这红地毯不会一直铺到皇宫吧?从城门走到皇宫,再走捷径那也是很远的,若是一路红地毯走过去,我非走断腿不可!甫一迈步,就听到跪着的众人整齐划一的山呼万岁万福。

我略一打量两侧的人,第一眼就看到左侧为首跪着的竟是小白,一袭紫色绣龙云纹朝袍,那是王爷的准官服,头发已用玉扣高高的束起来,干净而整齐。

大哥?我侧过头看向狐狸,将心里的疑问用眼神表达出来。

他完美的脸庞浮现出一抹温暖的笑容,向我微微点了点头,桃花眼暖若春阳。

我坐在龙凤大床上,听着外面传来的好像永远都停不下来的喧闹声,终于忍不住伸手掀下了喜帕。

娘娘,使不得!喜娘白着脸,慌手慌脚的拿起我扔在床上的喜帕,双手合十夹着喜帕,然后半转过身子,面南背北,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我趁机将头上起码十几斤重的凤冠摘下,左右扭了扭脖子,还好还好,还能动。

天哪,顶着这么重的东西坐了大半天,我怀疑我的脖子已经被压短了好几厘米。

唉,设计出这凤冠的人肯定不知道脖子对于一个女人有多重要,抛开身体健康不说,脖子可是一个女人气质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不是美女,不是光看脸蛋和S型身材的,脖子短的人穿啥啥不好看,而且整个人的气质会立刻消失无踪。

刚放下凤冠,背对着我念念有词的喜娘恰好转过身来,手中的喜帕伸向我,似欲重新帮我盖上,可眼睛看到我,整张脸一下变得煞白如纸,飞身扑向凤冠,喊道:娘娘……你先下去吧。

我用手轻轻地捶了捶脖子,好酸好胀好痛啊。

娘娘…… 喜娘的脸虽然煞白,手中却拿着凤冠,伸手就欲给我重新戴上。

小夜! 我身体向后往床上一倾,仰起脸对着空气大叫。

话音刚落,夜风便幽灵般的出现,喜娘瞪着眼张着嘴,一时忘了动作忘了说话。

小夜,送她出去。

 我想夜风摆了摆手,转身爬到床上,仰面朝天双手伸直的躺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臭狐狸还说体谅我必受不了那亘长无聊的娶后仪式,所以特将隆重而严谨的仪式精简再精简,除了必要的流程外,尽量不来折磨我。

可是事实证明,我从起床到现在,顶着沉沉的凤冠,穿着繁复得让人崩溃的婚衣,任人拉来牵去,跪这拜那,最重要的是N个小时过去了,我却滴水未进。

上帝啊,我快饿死了。

我瘫在床上,随手抓了几颗撒放在床上的花生,费力地剥好,胡乱地塞到嘴里一阵乱嚼,没吃几口,又摸索到几颗桂圆,再啃了几颗大红枣,胃里好歹有了些东西,心才慢慢踏实起来。

仅看外边的天色就知离狐狸过来还远得很。

我也不急,本来就打算晚点儿大婚才好,若不是臭狐狸叽叽歪歪念叨着火速完婚,我还想等清林凯旋之后在举行婚礼呢。

在我与狐狸的婚宴上少了清林,心里多少有些遗憾,转念一想,或许对清林来说,还是目前的情况更好。

一直让夜风打听这个打探那个,却独独忘了打听我自己,所以那天当我到了龙舟接受百官万民祝福之后与云风一道回云府落脚,从翠儿口中听到我替兄出仕的经过以及浅醉公子的身份已是天下尽知的时候,险些冲出云府冲进皇宫准备掐死那只该死的臭狐狸。

当然掐狐狸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我的经历彻底大白于天下,而是在这些传闻中,狐狸将自己塑造成了绝世痴情郎的形象,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地感人啊,我都不好意思再重复。

狐狸真是太可耻了,整的好像他为我抛头颅洒热血眼也不眨一下,,明明抛头颅洒热血的人是我嘛,太过分了!关于小白,问及狐狸,这厮只道小白如今已被封为煌王爷,却对小白跟他回宫之后发生的事只字不提,至于玉妃娘娘,那就更不会说了。

不过夜风也不是小觑的,他探来的消息说,玉妃娘娘如今在煌王府住着,对外的身份是煌王爷的乳娘。

这点我倒可以理解,玉妃娘娘当年已风光大葬,狐狸自是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玉妃死而复生的,小白得知自己的母妃未死,最大的希望该是能在她身前尽孝,即便不能正名,也该感到庆幸吧。

我忽然想起皇陵中那个诡异出现的妇人,想起当时狐狸与她的对话,想起当时她清冷的神情,想起她目光怨毒地盯着狐狸,当时就觉得她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脑中一个激灵,狐狸口中的玉妃娘娘,小白的母妃,会不会就是那妇人?如果是,狐狸将人当宫女使唤不够,居然还让人家堂堂前皇妃做了几年守陵人?真是太不厚道了,呜呜呜呜。

那日甫入龙州,小白也在百官之中,看其当时的神色,虽是惯常的冷清,但至少没有仇恨或其他怨恨的神色。

从他被封煌王爷,娶天青三公主,后又秘密接回了母妃,我并不认为仅这些事就能化解他和狐狸之间的那些是非恩怨,无奈我怎么问狐狸他都不肯告诉我是否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让小夜去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又没有单独问小白的机会,况且只怕有了这机会,小白也不会透漏。

至于小白与天槿瑜的婚事,我虽不知当初狐狸答应联姻是否与救我有关,但显然如我所猜测的,他让小白做迎亲使,那真是赤裸裸的计谋啊!我很快发现,完婚才两个多月的煌王妃就怀孕了。

怀孕很正常,但结婚还不到三个月,却已怀孕近四个月,是不是奉子成婚我不知道,先上车后补票那是肯定的,而且掐指一算,小白是在迎亲回来的路上被人设计的——当然是设计了,不然我怎么都不相信小白会在正常情况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而且从最终得得益人来分析,以及我对这几个人的了解,这是百分之九十九点跟狐狸脱不了干系。

在天青王为能成为狐狸岳父大人而沾沾自喜的时候,狐狸却反手甩了天青王一个巴掌,看在亲生女儿的份上,天青王不仅不能发飙,还得摆上笑脸感谢臭狐狸成人之美的伟大胸怀。

我想天青王心中肯定郁闷的不行吧?清林依旧在前线,当初半年就攻下了望月,如今面对强大的叶苍,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大半年的时间,龙曜与天青依然只过叶苍一半国境,接下来的战事将更艰辛更困难。

我别无他求,惟愿清林能早日平安回来。

而曦岚,想到曦岚,我不由得闭上眼,在修若皇宫若尘对我的态度,云老头的那句话……我不知道云老头最后为何会说那句话,他从来都只是想利用我与云风,从他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确实很奇怪,但曦岚竟能博得他如此说,我想曦岚身上肯定发生了很多事,而那些事,是我不知道,也是不敢知道的。

曦岚,曦岚,曦岚……迷迷糊糊中感觉有双手在我脸上徘徊,我猛地睁开眼,看到床沿上坐着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曦岚! 我抓住他欲缩回的手,吃惊的坐起身,然后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环着他,一时不敢置信地道,曦岚不是应该在战场吗?我在做梦吗?是在做梦吗?他的手似有一秒钟的犹豫,然后也用力地拥着我,一声一声似喃喃自语,微眠,微眠,微眠……眼泪瞬间滑下,毫无征兆。

他的声音包含着所有我懂或不懂的感情,在一片红色的映衬下,他身上的白衣显得纤尘不染。

真的是曦岚吗?虽然脸上没有温润的笑,虽然清亮的眼眸里没有笑意,甚至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飘然脱俗的气质也被眉间的疲惫与伤痛替代,可他真的是曦岚啊。

Type by adler曦岚怎么来了?战事顺利吗?曦岚没受伤吧?这样跑过来没事吗?我从他怀里抽身,努力微笑着,然后将床上的桂圆?莲子?红枣?花生全部扫到地上,挪到他身边坐下。

微眠…… 他转过头不看我,只握住我的手,大拇指在护魂处来回轻抚。

虽然知道微眠是狐狸给自己取得字,虽然也曾向曦岚坦白我是林浅浅,可是曦岚却依旧执着地叫我微眠。

而我,听到曦岚口中的微眠,从不会另有他想。

这是一种习惯,不管我们经历了什么,不管历经多少时间,这个习惯,怕是再也改不了了。

曦岚是不是为了救我,而答应了父皇什么条件? 想起若尘,想起云老头的那句话,再见曦岚是曦岚的表现是真的失忆了,而失忆后的曦岚会对我有那种认识,肯定与天青王有关。

我不知道现在的曦岚是不是恢复了记忆,或者已经想起了某些事,但天青王当初既然利用曦岚失忆的机会让曦岚误会我,那么当曦岚为了救我,又要将我带到那个天圣水池又要将护魂渡到我身上时,天青王会视而不见?或者说,天青王早已知道我的身份?皇宫的秘密?我的传闻,可是知道我又到了天青,他岂会轻易放过我?曦岚不说话,握着我的手却不自觉地紧了紧。

我心一颤,心中凄惶起来,曦岚答应了什么?出征?继位?是什么让天青王放过我这个关系到天下形势的风神国皇族后人?他依旧不说话,握着我的手却有抽离之势。

曦岚! 我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转而跳下床跪在他跟前,心里既哀且痛,声音都有些颤抖地道,曦岚,你不是忘了我吗,不是不记得我了吗?知道我曾那样利用过你,为何还要为了我答应你父皇的条件?心里的话还没说完,我已将脸埋在他腿上痛哭起来。

微眠,我不要忘了你,我不想忘了你。

 曦岚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心里该有多苦多痛,他该承受了多少我不知道得东西?微眠…… 他终于又开口,却依旧只叫了我的名字,任我将脸埋在他膝上痛哭,只是被我反握住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待终于平静下来,我方抬头盯着那双清亮的眼眸,一字一字轻声问道:曦岚是不是恢复记忆了?微眠…… 他微垂下眼,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曦岚此前失忆,护魂的影响因素应该大于重伤昏迷高烧不退。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在曦岚为了救我又将护魂渡到我身上的时候,失去的那部分记忆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天圣水池相同的经历,会不会在那时已经刺激了曦岚?若曦岚真的因救我而与天青王有了某种托协,曦岚出天州接我的时候让御林军开道,天青王该是一早知道我到了天青,那么曦岚与天青王的谈判该是在我进入天圣水池前吧?不管是失忆前的曦岚,还是失忆后的曦岚,都同样会为了我不计代价地付出吗?曦岚…… 如果曦岚已经恢复记忆,那后来发生的事有何至于如此?所以哪怕曦岚有了关于我的记忆,这记忆也该是不全的吧?微眠……觉得幸福吗? 他看着我,黑宝石般清澈澄净的眼眸似有水波划过,让他的眼眸更显清亮,眼神专注认真,带着希翼。

幸福?我看着他,细细思索这两个字。

我很庆幸我与狐狸相爱,虽然分分合合,但这份合并不是因为两人感情出了什么问题,相反,在这分分合合中,彼此的心意越发坚定。

所以幸福吗?答案自是肯定的,狐狸,无疑是我在这异时空的幸福归宿。

我向他点了点头,并不否认。

不是曦岚不好,相反是曦岚太好,可我终究还是心系狐狸,晚到一步的喜欢,连拥抱都不会脸红。

我与狐狸的情路看似坎坷,实则平坦,曦岚,注定与我有缘无分。

现在开始,微眠再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了。

他又垂下眼,声音轻的好似喃喃自语,嘴角慢慢浮起笑容,笑容中却有失落。

曦岚…… 曦岚这话是什么意思?微眠。

 他却募得起身,伸手将我从地上抱起,双手捧着我的脸,清亮的眼眸带着贪恋,细细打量着我,似想将我烙印在他心中,俯身在我眉间落下一吻,声音似有若无,几不可闻地道,微眠,我舍不得你,舍不得放开你。

曦岚,我心中一痛,下意识到去拉他。

虽然我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将我风神国皇族后人的身份以及得一人得天下的传闻散播出去的,但是身份既然已大白天下,传闻既然已天下皆知,我去并没有因此招惹太大的麻烦,太子伯伯的事更多的源于云老头的野心,那么传闻给我造成的困扰真的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这是很奇怪的。

撇开修若,撇开龙曜,天青竟也动静全无,难道是曦岚在默默付出,默默将一切麻烦在我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一承担了吗?或者不止天青,此前云老头就与曦岚有接触,莫非修若这边同意我会龙曜,同意我与狐狸在一起,其中不仅有狐狸的争取,有我自己的努力,还有曦岚的成全?曦岚必是做了许多,付出了许多,才得云老头那句其实天青六皇子付出的更多,你自己不后悔就是。

可是这之中若有曦岚的成全,曦岚为什么会这样做?失忆前的曦岚虽从未强迫我,却没有放手的迹象;失忆的曦岚虽经常有强势的举动,无意中提起的婚嫁,真心假意各半,做不得准,但他那时候都想不起我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又怎么会为我做这些事?除非,除非曦岚在救我,以及我处于昏迷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让曦岚恢复记忆又明白感情应懂得放手的事。

自我昏迷清醒一直到我在齐青关与清林会合留在龙曜军营,这之中我能感觉到曦岚心里的矛盾挣扎与纠结,也能感觉曦岚一天一天在改变,变得和最初的他越来越接近,似在慢慢恢复那种温润如玉。

他一天比一天更温柔地待我,常常让我有刹那跌回最初与他相遇相逢相处的时光。

是不是这样一个慢慢转变的过程,其实就是曦岚渐渐恢复记忆的过程?行动支配意识,在自己惊觉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跑到外面将琵琶抱了进来。

微眠…… 他看着我,声音里有丝疑惑。

我拉着他坐下,右手一个轮拂,《十面埋伏》便倾泻而出。

曦岚,还记得这支曲子吗? 只弹了一小段,我就停了下来,看着曦岚,问得又快又急,心却悬着,焦急地等着答案。

是个馒头。

 他忽儿轻笑出声,神色一松,让人如坐春风。

我心弦一松,下意识地呼出一口气,放下琵琶,拉过曦岚,嘴角含笑,视线却渐渐模糊,轻声道:曦岚果然还记得这支曲子,其实它叫《十面埋伏》,那时候,不是有心欺骗曦岚的。

虽然无心,虽然是自己负气任性随口胡诌,如今坦白,那么只初了我来自二十一世纪这一无人知晓的秘密,总算对曦岚做到了完全的坦白——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一件事。

他在外边等了很久了。

 他不可置否,却突然这样说道。

他?谁?夜风?不应该是夜风,曦岚能出现在这里,夜风又岂会不知?只不过他没拦着罢了,不然曦岚若是和夜风动起手来,曦岚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进来。

那么曦岚口中的他是指狐狸?我慌忙看向屋外的时候,似听到身边有衣袂翻飞的细碎声音。

曦岚!我心中一沉,不自觉得伸手,衣服从我手中滑过,最后却是手中空空,什么也没抓住。

曦岚! 我大喊,起身朝那个白色身影消失的方向冲去,可是没跑两步,一脚踩在自己长长的裙摆上,人就往地上倒去。

浅浅。

 伴着一个熟悉的声音,有一双手将我从地上抱起。

曦岚! 我依旧朝着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大喊,曦岚,曦岚……那双手的主人并没有说话,只抱着我走至床前,将我抱坐在他怀里,轻轻失去我眼角不断溢出的泪。

大哥,曦岚走了。

 曦岚从叶苍的战事中匆匆赶来,为的,好像就是向我亲口确认是否幸福——嫁给狐狸是否幸福,然后又匆忙离开。

我忽然觉得,曦岚即便有成全之意,或者说为了让我幸福付出了所有,即便他的心里还有我,依然放不开我,可是从今天开始,或许我们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浅浅应该祝福他。

 他轻轻拍着我的肩,忽而拥紧我,在我耳边叹息般说道。

祝福他?如果曦岚能放手,如果曦岚能释怀,如果曦岚能看开,我当然微笑着祝福,只是想起他为我所做的一切,心便不受控制地揪疼起来。

大哥,我放不下他。

我抬眼看着狐狸,想着从曦岚出现到他离去这短短的时间,却让我对身边的一切有了另一种认知,只怕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会惦记着曦岚,想着他过得可好,是否幸福。

曦岚本就烙印在我心里,这一生都不会遗忘,而如今,他是我心上的一道伤,让我揪疼着,哪怕伤口愈合了,也会在我心里留下最深的痕迹。

我知道,我明白。

他的声音轻柔,他的手抚上我脸颊,拭去我脸上的泪痕。

曦岚,是不是为我做了很多事?又为何,突然选择了放手?我伸手握住他在我脸上游离的手,看着他的桃花眼,一字一字说的又轻又缓,仿佛每一个字,最后都落回到我心里,让我的心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我知道,如果连狐狸也不忌讳我放不下曦岚,如果连狐狸都甘愿在我们大婚的时候对曦岚的到来睁只眼闭只眼,狐狸肯定早已知道了曦岚为我所做的事。

他的桃花眼募得变深,嘴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懒洋洋地说:我只知道,当初他救了浅浅,浅浅昏迷一月有余,在你昏迷的日子里,浅浅可是日夜念着大哥,我想浅浅醒来后也是如此吧!切! 我一掌拍开狐狸不断凑近的脸,看着他这神情,心里突然很不爽,斜眼白了他一眼,一脸鄙视地道,我那时候都不能开口说话,念你个头!浅浅能开口,只是发不出声罢了。

 她笑得越发放肆,一只手突然抚上我的嘴唇,修长的手指沿着唇廓慢慢游移,声音魅惑地道。

我又一掌挥开他的手,继续鄙视道:你也懂唇语?浅浅…… 他桃花烟半眯,蓦地凑近我,而我在他的嘴唇贴上我的唇之前奇快无比地滑下他的膝盖,后退五步,保持安全距离。

如果真如狐狸所说,我在昏迷中日日夜夜还念着狐狸,甚至随军与曦岚共处一营的晚上亦是如此,我知道曦岚会在认为我已经熟睡的情况下在一旁看着我陪着我守着我,如果曦岚能懂唇语,如果我真的在昏迷中在睡梦中都反复只念着狐狸,那么是否有可能曦岚因此明白了我对狐狸的感情而选择放手?正自思考,头上却已一沉。

我抬起眼,不仅一眼瞥见凤冠垂下的明珠垂饰,还看见狐狸手中拿着那方喜帕,正欲往我头上盖。

干……干吗? 脖子又被压得短了两厘米,连带让我说话也有点不顺畅起来。

眼前一红,狐狸还是将喜帕盖在了我头上,我正待伸手去扯,他却牵过我的手,引着我慢慢向前走,隐隐有些不平静地道:掀盖头?交杯酒?入洞房,这三礼之后,才算真正地完婚。

我脸上一热,不自觉地缩回手,狐狸也没再坚持,双手扶上我的肩,示意我坐下。

我眼前一片大红,根本看不到哪儿是哪儿,落座之后,才知道自己又坐回了龙凤大床,脸越发烫了起来。

臭狐狸知道曦岚过来也不打扰,看到我扯了喜帕扔掉凤冠也不吭声,我还以为他真如传闻所言对我痴情深情浓情外加百依百顺任我为之了,没想到竟然在心底暗自闹着小意见呢。

浅浅…… 伴着这声心满意足的轻喃,眼前一亮,大红喜帕已被挑下,狐狸手里拿着喜称,狭长而斜斜上挑的桃花眼看着我,眼里的深情让我不由得低下了头。

大婚第十日。

我独自霸占着狐狸的寝宫。

唉,不是我体恤宫女让她们有偷懒的机会,实在是我不想让人家看到堂堂龙曜国皇后大字形躺在龙床上发呆。

一想到发呆二字,我就猛地翻身起坐,然后捂住耳朵一阵尖叫。

啊!啊!啊!狐狸这厮没信用啦!下婚旨跟人家求婚时说什么结婚后我爱干吗就干吗,说什么我不仅是他的妻子,是他的皇后,如果我愿意,依旧会是龙曜国的云相。

我当然愿意啦,上朝多好玩啊!何况大婚之后,皇后的生活真的是太无聊太无趣了,没有需要我请安问候的长辈,没有跟我勾心斗角抢男人的女人,每天除了对着狐狸大眼瞪小眼,就是一帮围着我皇后娘娘长皇后娘娘短的下人了。

不行,我要提早上朝!我干吗要听狐狸的,非要等到大婚半年之后才能女扮男装上朝堂玩?我在皇宫里闷了几天就已经受不了了,一想到还有一百七十个这样无趣无聊的日子,就感到一阵绝望。

我身手无比矫健地翻身下床,然后跑到狐狸的大书桌前摊开纸写谈判书。

没办法,自从大婚三天后狐狸恢复早朝,然后留我一个人在他的后宫,我就开始无聊开始发慌开始想起他的承诺,于是一天数次提及上朝这个问题,可结果却是一天数次体验失败的滋味。

今天,我终于明白,跟狐狸面对面提这个要求谈这个条件是最最愚蠢的方式。

这一次,我要以书面的文明的方式,再一次抗议,再一次维权。

刚写下英明神武四个字,马屁才拍了十分之一,就听到屋内有异响。

夜风他们就守在外边,照理是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的,我困惑地抬头,就见一只许久未见的黑色小鸽子扑棱着翅膀朝我飞来,最后落在了神武两个字上。

呃,小黑鸽? 我与那双小眼睛对视了N秒之后,又摸了摸身上的凤兰玉佩,然后无聊地招呼它。

它的小眼睛又看了我几秒,然后踱步踩到英明两字上,用尖尖的嘴啄了啄它的翅膀,不再理我。

我重重地哼了一声,想着跟那只狐狸有关的东西都是这个德行,然后抄手抓过小黑鸽,将它爪子上绑着的小纸条抽出,展开。

皇陵与守陵人已找到。

这里所指的皇陵与守陵人,肯定不是指龙曜国皇陵,或是其他五国皇陵吧?如果是六国之中的任一国皇陵,就像狐狸家的墓园,就这么招摇地建在那里,还用找吗?正自揣摩,狐狸已下朝回来。

今天有二哥的消息吗?我忙扔下小纸条,起身跑向狐狸,挽着狐狸的胳膊,将每日一问一字不差地说出口。

他很好,战事也很顺利,不日就可攻下兰州。

他笑呵呵地拉着我,对我每天能主动热情地迎接他下朝显然很满意。

唉,这狡猾阴暗的狐狸,将我关在宫里让我闷个半死,整个皇宫又唯有他既能不将我的皇后身份当回事,又决定了我在皇宫生活的自由度与满意度,我看到他能不主动不亲热不时不时地给点甜头拍点马屁吗?哦,对了,有小黑鸽来传信。

我将他拉到书桌前坐下,对于私自拆开他的书信一点愧疚也没有。

狐狸伸手拿起小纸条,桃花眼随意一瞟,脸上的笑容越发慵懒随意,然后就看着我,不说话了。

什么皇陵?浅浅说呢? 他的桃花眼斜斜上挑看着我,嘴角微勾。

肯定不是六国中的任何一国的皇陵。

 我撇了撇嘴,我只能猜到这一层。

唉,在皇宫混吃骗喝除了和狐狸斗智斗勇之外,我的脑细胞是完全无用武之地的。

所以,自认智商大不如从前的我,只能巴巴地希望用自己楚楚可怜外加万分期待的眼神博得狐狸难得一见的良心发现,大哥就快点告诉我吧。

估计我有好些天都没叫大哥这称呼了,一时间狐狸颇有些动容,还伸出手将我拥入怀里,对着我的耳根声音魅惑地道:风神国皇陵。

呃? 我伸手将狐狸脑袋推开,然后侧转过身环着狐狸怪声道,风神国皇陵?难道风神国的皇陵在哪儿大家都不知道?浅浅。

 显然我的问题太白痴了点,或者和我风神国皇族后人的身份太不相符了点,所以狐狸的声音里有着赤裸裸的无奈与叹息。

传闻风神国的皇陵即是风神国皇脉所在,不仅葬着风神国历任皇帝,皇陵中还藏有当初风神国开国皇帝一统天下的神策。

为了保护风神国的皇脉不被破坏,让风神国永远强大下去,风神国的皇陵是依山傍水建在八卦风水宝地,秘密而布满玄机,有守陵人负责把守。

然后呢?然后? 狐狸看着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智障儿童,带着深深的同情与无药可救的惋惜,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顺势又取下我发髻上的那只墨玉凤簪,把我好不容易束好的长发又弄得乱七八糟,方心满意足地道,自风神国一分为六后,几百年来,各国都有不少人在苦苦找寻风神皇陵的所在。

那它究竟在哪儿? 我的心微微悬了起来。

寒星国。

狐狸答的漫不经心。

这是……属于寒星国皇宫的秘密?臭狐狸但笑不语,桃花眼里却满是赞赏之意,又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好像我嫁给他不是成了他的妻子,而是成了他的孩子。

说,你知道多少皇宫的秘密?这些秘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立马腾出手掐住狐狸的脖子,作势欲掐并粗声威胁道。

浅浅…… 狐狸一脸黑线。

说吧说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是坦诚嘛。

我转而环住他,百年难得一回地陪着笑脸撒娇道。

这样不够。

 臭狐狸脸上的黑线立马变成红花,笑得无比慵懒,桃花眼里风情万种。

给你绣个香囊。

 我想起狐狸送我的他亲手绣的大香囊。

不如换个方式? 红花变成黄花,狐狸眼角微抽,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

裁件温暖牌龙袍? 前几天我亲手为狐狸缝制了一件爱心牌睡衣,结果这厮不领情,至今都没穿过。

不就颜色红了点,质地轻薄了点,款式女人了点吗?咱OO想到东方不败突来的灵感。

再换一个。

 黄花有变回黑线的趋势,也不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那天天下厨给你做饭? 为人妻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都是应该的嘛,咱厨艺虽然差了点,但态度绝对是诚恳的。

其实浅浅有心就行,大哥并不太在乎这些外在的表现形式。

 狐狸足足顶了我O秒,似终于接受了现实,缓了神色,明明是害怕我下厨会烧了御膳房顺便让他饿肚子,却硬是将话说的跟探讨人生哲理似的。

对的对的,是的是的,说吧说吧。

 我也懒得计较,将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浅浅应该知道天青皇宫的秘密吧? 说道皇宫的秘密,狐狸的桃花眼又变得深邃起来了,边说还边伸出手来回在我手指的护魂处游移。

我点点头,好像六国皇宫都有秘密,又互有牵扯。

浅浅想知道望月为何想攻打龙曜吗?我看着狐狸那张妖孽的脸,想起自己曾有过这样的推测,猛地惊醒道:难道望月皇宫的秘密牵扯到龙曜?大哥,我们的秘密是什么?如果望月皇宫的秘密牵扯到了龙曜,那么我当初以为望月是无故起兵,是欺小的无耻行径好像就都不成立了,起码不是主要原因了。

遗诏上暗藏皇陵地图。

龙曜皇宫的秘密牵扯到的,是修若吗? 我本来应该心慌,应该害怕知道真相,应该屏住呼吸等待结果的,可事实是这个问题我问得极其自然,而且心境平常。

我想今天这个情况,我已不在乎之前的过程中狐狸是否有利用我之心之举了。

直到看到夭夭,我才肯定心中所想。

 他坦然得紧,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我会生气会难过会事后发飙。

唉,原来狐狸也是猜测出来的啊,看来龙曜皇宫的秘密,当初老皇帝真的是传给了小白。

修若的圣灵兽,望月的圣金锁,天青的天圣水池与护魂,龙曜的地图,寒星的皇陵。

天圣水池与护魂好像是能鉴定风神国皇族后人的身份,圣金锁能支配圣灵兽,地图能找到皇陵所在,那么叶苍皇宫的秘密是什么关键所在?如果那个传闻真实可信,如果我的身份真是其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再加上圣金锁也在我身上,皇陵也被狐狸找到。

天哪,这所谓的六国皇宫的秘密不会是让俺戴着圣金锁,然后骑着夭夭跋山涉水地跑到那劳什子风神国皇陵去,再加上叶苍的某个人或某件物什,揭开这几百年来的秘密吧?轰的一声,皇陵被打开,秘密揭晓,是金山银山钻石山?是武林秘籍?是一统天下的锦囊妙计?还是长生不老的仙丹?哎呀,都不对,应该是那个传说中的神策——百分百就是一张竹筒,上书以德服人。

我噌的一下从狐狸腿上跳下,闪电般躲到五米开外,指着那只臭狐狸,不可思议地道:你想让我去寒星?浅浅! 狐狸嘴一歪,我眼睛一花,人又被他抱回了书桌前。

说好了啊,我不干,我不敢这种傻事。

所谓的宝藏啊秘密啊,其实都是忽悠人?骗人的狗屁谎言,相信那个几百年前的一统天下的神策,还不如相信自己。

 我挣扎,说的义愤填膺外加肝肠寸断。

臭狐狸对我这么好,不会是想将我养肥了给他卖命吧!浅浅,没人让你这么做。

狐狸的口气有些无奈。

说的动听!所有的问题都汇集到了我身上,只除了叶苍。

等这次灭了叶苍,你们探得叶苍皇城的秘密,整个秘密就能顺利串联起来,你们就没有好奇心,没有野心? 泪奔啊,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安全了,我要偷溜出宫逃命!若叶苍与寒星被灭,你想想天下的形势。

 狐狸口气中的无奈感更强了。

不就是修若?天青?龙曜三分天下吗?呃,等等,这三个国家好像都跟我有关啊,咱既是修若国的醉月公主,也还挂着天青国汐月公主的头衔,如今又身兼龙曜国皇后,关系复杂混乱得要死。

我父王会放过我? 撇开狐狸这个问题,毕竟当初我与夭夭同时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眼里反映出来的只有我一个,再说这种自恋狂说不定还真的不相信什么神策什么宝藏,只相信他自己呢!而天青国那边,显然已与曦岚有了某种交易。

狐狸和天青的问题暂时搁置不说,云老头会这么好心地放过我?我那大舅子疼妹妹是出了名的。

 狐狸的桃花眼里有戏谑,我脸上蓦地一烫,想起前几日云风回修若前竟然特意找到狐狸促膝长谈了两个时辰,看到狐狸出来出冲我笑得格外温柔,还亲自送了云风出城,我就知道我亲爱的云风哥哥肯定说了很多爹爹式的话。

可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狐狸会这样说,一方面是因为有哥哥在修若,另一方面把称他是自恃云老头找不到皇陵。

对了大哥,哥哥当初中毒是咋回事啊? 天哪,我终于将这个从我穿来这里O梗在心里的问题问出口了。

浅浅不知道吗? 臭狐狸故作惊讶。

呃?我以前多天真多单纯多纯洁的一个人啊,怎么会问这种复杂的问题?我故作无辜。

那现在呢? 他有些好笑地继续追问。

现在?现在自然是智慧与美貌并重,权势与名利俱荣了。

我大言不惭,然后话锋一转,立马拉回正题,快说哥哥中毒的事。

到底是谁下的黑手?说完,心居然怦怦地狂跳起来。

是狐狸?仅看俺问这问题是他的神情就知道不会是他。

云老头?没下毒的动机啊。

那会是谁?路人甲乙丙丁?我皱眉苦思了许久,也没找到嫌疑人。

下毒之人,浅浅已经代为报仇了。

回想我这一路,勉强算是让那个讨厌的脂粉男划破了一点儿小皮,勉强算是让望月宗宁的野心变成死心,除此之外好像再没做过什么除暴安良的正义之举了。

这两个人貌似八竿子打不着,凭直觉直接排除,那还有谁?呃,对了,老韩同志一家?段位低了点。

难道,我心里微微一惊,难道是太子伯伯?我一向都知道太子伯伯不简单,稳坐太子之位几十年,看起来又和云老头兄弟情深,若非云老头是在阴险狡诈且运气太好,他又何止于此?云老头长久来往于修若与龙曜,太子伯伯不可能不知,他若想将太子之位坐得更稳,不让云老头有太出色太抢眼的表现,那是肯定的。

若太子伯伯听闻云风官拜一国之相,说起来倒有下黑手的动机与可能。

何况,这之中还有风神国皇族后人的玄妙在。

真的是太子伯伯?元宵家宴的事虽已过去,但我一直有些愧疚。

当初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努力争取和狐狸在一起,不曾犹豫就将良知抛诸脑后,每每想来都有些害怕这样的自己。

可是若最初云风的毒真是太子伯伯所为,那么是否从此我的内心可以平静一些?我看着狐狸,他的桃花眼眸一片澄清,如月夜星辰般耀眼。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是否会选择其他的路径?无论如何,过程虽然惊心动魄,可结果还是甜蜜的。

浅浅。

 一个无奈的声音。

我穿过御花园,一边继续大步朝外走,一边大声道:叫什么叫,你既然不愿意陪我出宫,我自己去还不行啊!难得臭狐狸今天不用早朝,半月一天的休假日,出宫透透气有什么不好的?整天闷在皇宫里,好无聊的啦,我要解放,我要闹革命!浅浅出宫想做什么?我抽了抽嘴角,立马停下,然后转身挽住他的胳膊,咧嘴笑道:未经我许可,在我面前私用武功,犯规一次。

犯一次规就要满足我一个要求,今天的要求就是陪我出宫,嘿嘿。

咳咳,说起这个私用武功犯规罪,那是我在无数次吃亏之后终在某一天爆发,然后定下的规矩。

呜呜呜,没武功的人啊,在某些时候是很弱势的,想反抗那简直就是奢望,所以我若不趁着某些人意乱情迷的时候提些要求定些规矩,那简直就是余生凄凉啊。

好。

 他的桃花眼滑过我,一脸兴致地说。

我忍不住学着他的样子半眯了一下眼,刚才还磨磨叽叽赖在床上不肯出宫的狐狸怎么这么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不管了,他答应出宫就好,一大早起来,闲逛闲逛,然后吃吃喝喝,再回云府看看翠儿。

呃,说起翠儿,这丫头真不老实啊,竟然一早就和云辉好上了,算时间大概也就是我中圣血菊杀之毒赶去天青的时候,估计那会儿她挨了家规处罚,小辉子没少献殷勤。

不纯洁啊不纯洁,这俩人真是太不纯洁了,害得我本来想将翠儿调到宫里来,结果委实做不出棒打鸳鸯让人家有情人分隔两地的事,只得作罢,最后在狐狸的默许下溜出皇宫,送了份大礼作为他二人成婚的贺礼。

顺利出了皇宫,狐狸建议先微服私访一下。

对了,微服私访这意识,我是彻底灌输给了狐狸,这厮现在对这事的热衷程度比我更甚。

在长安街口下了马车,狐狸凭借他那一张妖孽的脸,在长安街上一路招摇,接受路人呆怔惊艳的注目礼。

虽然在这过程中,他的神情非常谦虚非常含蓄,但我只看他那两条狐狸眉毛就知他心里对于比我更受大众青睐,很有点洋洋得意的感觉。

浅浅怎么一直皱着眉,是不是饿了? 他侧过头看着我,眼神温柔,神情关O,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心疼。

我背后一寒,顿时觉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勉强挂上笑容,敷衍道:可能把。

那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他看着我,笑容越发亲切了。

我说呢,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起我来了,原来是自己饿了,哼!我一扫四周,脸上浮起特温柔特娴静的笑容,拉着他走至右前方那个小面摊前,轻声道:我们在这儿吃吧,大哥。

既然浅浅喜欢,那就这里吧。

 狐狸的眉毛几不可见地抽了抽,挑花眼似很随便地左右看了看,估计也没找到更合适的,又瞅着我难得这么温柔地看着他,难得这么温柔地说话,终是勉强点了点头。

我拉着狐狸在一张空桌旁坐下,真是万分诡异啊,我还以为狐狸这种自恋狂,这种出身高贵的家伙肯定不会同意在这种地方落脚吃东西呢,毕竟之前虽有微服私访——其实就是出宫,但吃饭休息的地方可都是龙州城内顶级的场所。

我们坐下后,原本在这儿吃早餐的人都暂停动作,纷纷转头朝我们看来,我不得不重重地叹了口气:唉,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些凡夫俗子肯定又被狐狸迷惑了。

两位小哥要些什么? 好半晌老板兼伙计的中年男子才搓着沾满面粉的手走过来,肩上还挂着一个干布条,眼睛直直地盯着狐狸。

我环视了一圈,又看看长时间成为众人视线焦点的狐狸,被这么多人如此赤裸裸地盯着,这厮脸上的笑容好像有些挂不住之势。

我心里狂笑,心情大好,粗着声对那中年男子道:老板,来一笼包子吧。

好的,马上来。

中年男子又看了一眼狐狸,这才憨笑着跑回摊前,从蒸笼上拿了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放在我们桌上,拿起桌上的茶壶和茶杯,给我们倒了两杯茶,用他那沾满面粉的手,将茶杯放到我和狐狸跟前。

我亲手将筷子递到狐狸跟前,用自己听了也要竖汗毛的温柔声音道:大哥,快趁热吃吧,微服私访就是这样的啦,只有亲身体验百姓的生活,才能了解其中的疾苦啊。

看着狐狸接过筷子,半眯着眼睛看着我,我笑得更灿烂了,一边说着吃吧吃吧,快吃吧,一边用筷子夹住一个包子就欲往嘴里送。

这是浅浅第一次请客,我也不好意思推却了。

 狐狸伸筷子也夹住一个包子,微笑着看着我,说的无比淡然。

我结结巴巴地道:为……为什么我请客?我身上没有银子的。

是浅浅一大早要出宫逛逛的。

 狐狸坦然地看着我,一点点的愧疚心虚都没有,身为男人,身为人家老公,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呢?我身上真的没有银子,今天就大哥买单吧,下回我请大哥吃好的。

我不死心地陪着笑脸拍马屁。

唉,我从来没有带银子的习惯。

 他突地凑到了我身边,状似万分可惜地向我轻声道。

夜风呢?暗卫呢? 我转头从左到右地在我们周围找了一圈。

出宫门的时候我让人他们今天都别跟出来了。

 他说完,细看了一下用筷子夹住的包子,抬手就想往嘴里送。

我闪电一般将自己夹着的包子放回笼里,伸筷子又将狐狸的包子抢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回笼里,看了看一个不少这才有点安心。

大哥,我们不吃了,我们走吧。

 我在桌子下踢了狐狸一脚,低声建议道。

浅浅才拉着我坐下,这会儿没吃东西又要走人,好像不太好吧? 狐狸的挑花眼里有得意,有算计,还有戏谑。

该死的臭狐狸,敢情虽然答应我出宫,心里还是不乐意的,而且屁股虽在这儿坐下了,却还是不打算在这里吃东西呢!我就说嘛,臭狐狸一早明明赖床不起更不愿意出宫的,我用犯规补救政策逼他陪我出宫,这厮忽然一脸坏笑地说好,难道一早就有了预谋想拿我开心,让我出丑?天哪,他现在不会身上有银子还故意说没有吧?毕竟无数次出宫,他身上都没有不带银子的记录啊!我怒,臭狐狸你既然不想出宫,又不想吃东西,嘴巴还不肯承认,现在想借我的口说出这些,今天我偏要让你吃,哼,难道凭我的聪明才智还蹭不到一餐白食?老板。

 我大声叫道,不就是吃霸王餐吗?我有的是办法。

小哥有什么事? 那中年男子又搓着面粉手跑了过来。

唉,可怜的人,马上要被吃霸王餐了!我略有些同情地看着他,轻声道:我大哥不喜欢吃包子,这一笼包子能不能换成四个大饼?那中年男人看了眼包子,忙说道:好的。

说完将包子拿回去,不一会儿又拿了四个大饼过来。

我看了大饼一眼,忙说道:哎呀,大饼里有葱,我大哥不吃葱的,麻烦老板给换四个馒头吧。

中年男子二话不说,拿走四个大饼,又拿了四个馒头过来。

我盯着馒头,沉思了一会儿,面有愧色道:实在抱歉,老板,馒头太干,我突然又想吃面条了,这个……中年男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狐狸,很快又将馒头换成面条端来。

type by adler我感激地向中年男子笑笑,拿起筷子开吃,中年男子这才放心地走了回去。

我示意狐狸也吃,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也学着我的样子,吃了起来。

我懒得理他,埋头一阵苦吃,直到将汤也喝光了,这才摸着滚圆的肚子心满意足地看向狐狸。

他居然也将面条吃完了,桃花眼正看着我,脸上是一副现在怎么办的神情。

我起身,抹了抹嘴,然后拍拍狐狸的肩道:大哥,走吧。

还没走两步,中年男子搓着面粉手就拦在了我们跟前,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们道:两位小哥,你们还没付账呢。

我眨巴了几下眼睛,问道:付什么帐?两碗面条的帐没付呀!我又眨巴了几下眼睛,说道:这面条是我拿馒头换的,付什么帐?可是馒头你也没付账啊!老板,馒头是我用大饼换的。

 我说的理直气壮。

你那大饼也没有给钱啊! 中年男子有些急了。

我笑道:大饼是我用包子换的啊。

中年男子的脸已经有些红了,结结巴巴地道:可……可是包子你也没有给钱。

我忙大声说道:老板,那包子我们根本就没有吃,你干吗要我们给钱啊?中年男子一下子呆在当场,我立马拉着狐狸狂跑。

天杀的狐狸,倒像是在看我表演,连跑路都要我提醒他,什么人哪!害我白吃老百姓的,说出去多丢我一国皇后的脸啊!待会儿让夜风送些银子回来,咱可不能搜刮民脂民膏!我拉着狐狸跑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停下来抚着胸口顺一下气,结果却看到狐狸悠哉游哉的,连口粗气都没喘。

天怒,上天真是不公平,穿来穿去为什么不让俺穿到有绝世武功的侠女身上?曦岚! 我看到一个白色背影,一把拍开狐狸伸过来想帮我顺气的手,抬脚就向那个背影跑去。

浅浅…… 狐狸几步拉住我,声音里有丝疑惑。

我一边急欲挣脱,一边指着白色身影消失的方向嚷道:大哥,是曦岚,是曦岚,快追上去。

浅浅,他在叶苍,战事未了。

 狐狸揽着我,声音里微有丝无奈。

是的,清林与曦岚现在还在叶苍,龙曜天青两军已至叶苍皇城叶州城外会合,大破叶苍指日可待。

而寒星那边,修若大军也已逼近寒星皇城寒州,顺取寒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至于修若,太子伯伯依旧被关在北宫,老老头身体虽算不得好,但还能撑些日子,云老头继位已是在明朗不过的事了。

一切的一切,都按照预期的发展着。

唯有我自己,心中的牵挂依然放不下。

自曦岚离开后,我常常梦到他,有时候梦到他在战场上又受重伤昏迷不醒,有时候梦到他做上那把龙椅,天青王在一旁得意的笑着。

每每梦到这些,我都会被惊醒,然后把头埋在狐狸怀里流泪,一边为曦岚心疼着,一边庆幸狐狸并没有因此动怒。

或许曦岚的付出,在某种程度上也感动了狐狸,或者说让狐狸心存感激,所以狐狸对我的行为才会一再包容。

可是我刚才明明看到了,我绝不会看错的,大哥。

 我不会看错,那一定是曦岚,我不是仅看到一个相似的白色背影就将他当成是曦岚,曦岚身上的气质,是谁也不能模仿谁也无法替代的。

虽然这时候的他理应在战场上,但我大婚的时候曦岚不是一样巴巴地赶过来了吗?我以为自那以后再也见不到曦岚了,心里没有希翼着曦岚再次出现在我跟前,一身白衣飘飘,出尘若仙。

狐狸不说话,却拉着我,朝着曦岚消失的方向走去。

我快步跟着他,一边四处张望,寻找着那熟悉的白色身影。

大哥,我没有看错,真的是曦岚,真的是曦岚。

他明明往这个方向来了,可为什么我就是找不到他? 两人一直走到死胡同里,都没有找到曦岚,甚至都没有看到穿白衣服的人。

我心里闷的难受,声音里隐有哭腔。

我一直在打听曦岚的情况,但并无联络。

我曾试着写信给他,但那些信如石沉大海,并无回音。

当我不再去打扰他,只远远地望着他,只远远地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时,却又让我突然遇见了他。

曦岚既然来了龙州,我怎能不寻到他?怎能不当面问声好?怎能不正式向他道谢?如果可以,我还希望能和他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如朋友间的久别重逢,虽然我知道这只是我的奢望。

浅浅别急。

 狐狸忽然拥我入怀,不顾路人诧异的目光,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低低笑道:若他真来了龙州,却又不来找你,那就是来看临产的煌王妃。

我猛地抬头,一不小心撞到狐狸的下巴,一边皱眉抚着头顶,一边细想狐狸的话。

前方战事未了,天青与龙曜大军刚至叶州,在这紧要的关头,曦岚还跑到龙州来,又不是为了我,那么只有可能是为临产的煌王妃——他三皇姐天槿瑜了。

大哥好聪明。

 我看着狐狸,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拉过他的手往煌王府的方向走,一边吐了吐舌头,轻声道,大哥都不介意吗?介意。

 他答得干净利落,我满脸黑线,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

只见他斜着那双坏坏的桃花眼,嘴一歪,懒洋洋地说道:说起来,我们大婚已半年有余了吧?我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好像跟这只臭狐狸结婚是有半年多了,可是这跟他介不介意有什么关系啊?他嘴角一勾,桃花眼微眯,眼神慵懒,笑容慵懒,声音慵懒地道:听说他可是神医玄清的徒弟。

那又怎样? 我还是不明白,怎么臭狐狸忽然对曦岚有兴趣了?我正好有些事向他请教。

 他突地揽住我,挣脱我的手,轻抚上我的肚子,眼眸蓦地变得深邃。

我大脑当机十秒之后终于明白了这厮的意思,飞身扑入他怀里伸手就欲掐他的腰,结果他轻轻避开,伸手扶住我飞扑入怀的身子,揽着我转身就上了前面不知何时出现的马车……----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