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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南京城私会皇太子(1)

2025-03-30 08:22:04

更新时间2007-11-2219:11:00字数:0你去哪里了?我偷偷摸摸溜进房间,正要庆幸没被发现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毫无温度的声音。

我去方便了一下。

撒谎从不脸红,是我引以为荣的优点之一。

嚓的一声,黑暗中亮起一盏灯火,风亭榭的脸色可以用李贺哥哥的一句诗来形容,叫做黑云压城城欲摧。

我等了你整整三个时辰,你方便需要这么久吗?等我唱安眠曲吗?你都这么大了,夜也这么深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吧?我边说边解衣带,准备上床睡觉,斜眼瞥见他脸色转绿,心中暗爽不己。

哼哼!臭小子,本姑娘已经另谋了一条光明大道,不需要看你的脸色了。

他站起来,冷冷道:穿上衣服!我家主人要见你。

我困了,有事明天再说。

我说着往床上一倒,脑袋还没靠到枕头,就被他一把拉了起来。

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家主人要见你。

现在。

我抱怨道:是他要见我,干嘛不自己过来?他气结。

你知道他是谁吗?管他是谁,我要为明天的跑路养精蓄锐,不欲旁生枝节。

我只知道,睡眠对一个女人的容颜是非常重要……话没说完,就觉得胸口一麻,全身不能动弹了。

风亭榭一脸的忍无可忍。

得罪了,容姑娘。

他将我往肩上一抗,出门也不下楼,纵身往屋顶一跃,几个轻巧提纵,我已经头晕眼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片刻功夫,他翻进一座深幽的院子,抬手解开我的穴道,用极端冷肃的语气道:容姑娘,我提醒了,一会见到家主,请注意措词。

我打量一下这座富丽却不失庄严的庭院,冷笑不语。

技不如人,自然无话可说。

虽是春天,夜里仍然很冷。

我们在夜色下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来。

院子里灯火通明,却静谧不闻半点杂音。

终于,来了一个细皮嫩肉的男子,只一句话:跟我来吧。

风亭榭点点头,不也答话。

我们刚至后院,就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你们总算来了,等得我都睡着了。

一个青衣男子静静立在廊下,目光温和的看定我们,正是那日在无锡青楼遇见的贵公子。

这位一定就是容姑娘了?他有一双清明如水的眸子,一种在过于幸福的环境中熏陶出来的不染尘埃的眼神,有着天然的宽容与慈悲。

他无疑是一个天生隆重的男人,叫人无法忽视。

我的满腹怨气忽然之间化解殆尽,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只要能被他看上一眼,无论多久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风亭榭轻扯了一下我的衣服,低声道:我家主人在跟你说话。

我回过神来。

是,我就是容疏狂。

外面冷,我们进去说话。

他微笑着转身,一袭青袖在夜色里,划出水一样的流波。

我干咽了一下口水,跟了进去。

屋内虽然温暖,到底不及被窝,为了不耽搁太多的睡眠时间,我决定直奔主题。

请问,两位找我到底要干嘛?说着大刺刺地朝椅子上一坐,逛了一晚上,兼之站得太久,两腿酸的很。

风亭榭站在一旁,见我这么随便,面色微变,不住对我使眼色,我只当没看见。

青衣公子倒一脸无所谓,笑道:亭榭,你也坐吧。

是!风亭榭躬身谢礼,在我对面坐了。

容姑娘,你此行的目的,林少主都对我说了。

他微笑,我对姑娘的胆识与勇气非常钦佩。

我干笑道:你们这么晚把我带到这里,不是为了赞美我吧?风亭榭面如死灰。

青衣公子却笑出了声音。

容姑娘真不愧是江湖儿女,我就长话短说吧。

我希望,容姑娘今后的行动直接向亭榭报告,他会全力配合你。

什么意思?那份名单,姑娘若是得手,可以直接交给风亭榭。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坐不住了。

告诉姑娘也无妨。

我们是朝廷的人。

何以为证?没有。

即便有,我也不会出示。

他仍然微笑着,容姑娘,你须明白。

此事若是失败了,就是江湖纷争,与朝廷无关。

若是成功了,你也没有任何功劳。

我冷笑。

那我凭什么要将名单交给你?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容姑娘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份名单无论在谁身上,都是个大麻烦。

有了这个大麻烦,至少可以拿回御驰山庄在江浙一带的店铺。

在这一点上,林少主无疑比容姑娘要聪明。

他长身而起,微笑道,容姑娘,请你想想,汉王能做的事,朝廷难道就不能做吗?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轻描淡写的语气里,隐含着一股浓浓的威胁。

斯言不假!我不由得重新打量起他。

高额大眼,挺直鼻梁,一双温和的眼睛里,此刻发出鹰凖般锐利的光芒。

他到底是什么人?锦衣卫?不对啊,据说那群人是皇帝直接统领的。

而他不但有一群训练有素的黄衣护卫,还有风亭榭这样的一流保镖。

焰闪寸心之间,我想起一个人。

难道……?我后退两步,瞪大双眼,再一次将他从头看到脚,脑子飞速搜索记忆。

没错,年龄,地点,气质,都很符合……假如我没搞错的话。

这个人就是当朝皇太子,未来的宣宗皇帝——朱瞻基。

Omg!这个念头使我大吃一惊,激动的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风亭榭似乎想起了什么,拿出一颗药丸递到我面前。

你今天晚上还没有吃药。

我接过药丸吃了,闭目深深吸了一口起,然后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努力维持镇定。

好的。

我答应你们。

假如我拿到那份名单,立刻交给风亭榭。

哼哼!你可听清楚了。

是假如。

他满意的笑了。

很好!亭榭会保护你的安全。

你若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

我撩了撩头发,干咳一声。

确实有一个问题。

他轻轻挑眉。

你说。

敢问公子贵姓?此言一出,他与风亭榭都一愣。

呵呵。

容姑娘若是办好了这件事,自然会知道。

说到这里,我已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突然之间,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小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位高人,学过一点面相天文方面的知识。

他侧目。

哦?我一笑。

有关汉王图谋之事,公子大可以放心。

我可以明白告诉公子,他的这件事绝无可能成功。

相反,公子相貌非凡,有帝王之相。

他神色一变。

风亭榭的整个人忽然之间窜了出去。

室内静谧。

红红的烛光在夜色里摇曳,时间忽然变得异常漫长。

他没有说话,只是久久的看着我。

一会儿,风亭榭回来了,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看过了,没人。

他的脸色稍缓,目光多了一丝复杂的神色,语气变得清冽而冷萧。

容姑娘还真是博学。

不过,以后这样的话切莫乱说。

凭你刚才的这番话,我可以立刻将你治罪。

你不会。

我摇头,因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风亭榭倒抽一口冷气,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终于,他笑了。

夜深了。

容姑娘身体不适,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说着转头对风亭榭道:好好照顾容姑娘。

风亭榭答应了一声,朝我走了过来。

就在这一瞬间,烛光忽然轻轻一闪——风亭榭的长剑铿然出鞘。

一道凌厉的寒光贴着我面颊闪过。

我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却听见一声短促的闷哼。

我再次睁开眼,室内的烛火已经灭了,帷幔长帘无风自动,杀气暗涌。

无数道剑光点点,寒气凛然,和着庭外投射进来的皎白月光,满眼翔光澹动,已不辨是剑光还是月光。

混乱之中,那个有可能是未来天子的人忽然握住我的手,喝道:走。

我已不能思考,唯有跟着他往外跑,月色下的走廊静默无声,一道雪亮的剑光迎面刺到,似破空而来的银河闪烁。

我大骇,两腿发软,本能的往墙壁靠,用力过猛,一下子撞倒了他。

那道剑光刺到我的眉心忽然停滞了一下,对方轻咦一声,剑势急转而下,直取我身下的人。

电光石火之间,刺客的长剑叮的一声断裂开来。

一个女子娇叱道:好大的胆子。

刺客也不答话,身子若飞蛾扑火般直缠了上去,迅疾若电,浑不畏死。

我定睛一看,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缠在一起,那气势真可谓是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这时,数名黄衣人蜂拥进院中来。

黑衣刺客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啸,奋力拍出一掌,身子凌空飞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里。

白衣女子纵身而起,紧追不放。

院中一片混乱,紧接着又有两道黑影窜了出来,立刻被黄衣人团团围住,风亭榭厉声喝道:留下活口。

那两名黑衣人互看一眼,身子忽然一僵,委地不起。

风亭榭纵身窜出,俯身拉下他们的面巾。

月光下,只见二人双目圆睁,面目狰狞,嘴角挂着一缕浓黑的血迹,显然是服毒自尽。

我忽然觉得难受,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将出来,天旋地转,晕乎乎欲倒。

(2)更新时间2007-11-2219:12:00字数:0在寂静的夜里,人的感官往往特别敏锐。

我躺着静谧幽暗的室内,睁着一双眼呆呆望着窗外,杂乱匆忙的身影交叠投射在窗纸上,像一头头潜伏的怪兽,周遭的一切既陌生又恐怖。

容疏狂真的可信吗?寂静中,有人如是问道。

这个声音很轻,若在平日,我或许听不见。

但此刻,我的心就像被一盆清水洗过,异常清晰且安静。

她确实武功全失,并且失去了部分记忆。

风亭榭顿了顿,公子为何有此一问?那个刺客似乎认得她。

他沉吟了片刻,忽又笑道,或许是我多心了,适才也幸亏她挡了一下。

我一惊,这岂非是说,我是刺客的同伙?刺客怎么可能认得我?我认得的人统共那么几个……不对,我不认识对方,不代表对方不认得容疏狂,她毕竟是御驰山庄的庄主。

净漓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她的武功这三年来大有长进,早就蠢蠢欲动了。

风亭榭的语气颇为放心。

他一语未了,我已看见一道白影跃入院中,步履仓促而沉重,看起来不像风亭榭的语气那么轻松。

外间的两人同时迎了出去,风亭榭失声道:你怎么了?我也忍不住爬起来,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空已泛起了灰白色,一弯弦月冷清清挂在空中,借着月华,我得以看清庭院中的女子。

一袭白衣,明眸雪肤,是个大美人。

她显然是吃了亏,一排贝齿咬着饱满红唇,两道细长的柳眉紧拧,左手握着右臂,即便是痛苦的表情,仍然很美。

净漓,你的手臂……对方手下留情,没伤到筋骨。

是谁伤了你?我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

怎么可能?他用什么兵器?风亭榭的喉咙像突然被人掐住了。

他没用兵器,我甚至没有看见他动手,像是一缕轻风吹过来,我就这样了……她的声音微微的震颤。

当今天下,谁这样的身手?一直沉默的青衣公子忍不住发问。

不会超过三个。

风亭榭的瞳孔微微收缩着,似乎惧怕些什么。

最有可能的是楚……容疏狂?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风净漓突然尖叫一声,径直朝我走来,目光中有一种奇怪的气势汹汹的神情。

净漓,容姑娘是公子的客人。

风亭榭及时拉住了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然后,她的面色转为惊讶,狐疑,最后变成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

风亭榭必定将我失去武功与记忆的事告诉了她。

按照他的说法,我和风净漓应该早就认识了,而且曾经在碧玉峰上发生过什么事。

从她今日对我的态度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眼下我全身冰冷,又困又累,实在没精力去揣摩这些事。

各位,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告辞了。

我说着抬脚就走,平白无辜到这里吹了一晚上的风,还差点被误杀,真他妈的受够了。

青衣公子忽然说话了。

容姑娘若不介意,就在舍下歇一晚吧?我立刻转回来。

请给张床。

他眼底泛起笑意,低声对旁边的人吩咐了两句。

我迷迷糊糊盯住一个脚后跟,随他绕了半天,终于一头扑倒在床上。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醒来时,明月当空,天碧如洗。

我懵了片刻,才想起身在何处,顺着走廊花园一路走过去,竟然没见到一个人影。

昨晚的那些人忽然都消失不见了,诺大的庭院空无一人,唯有我空洞的足音叩问冷冷天边月。

待我打开大门,抬脚欲出时,终于出现了一个人。

容姑娘,风大人说过,他会派人来接你。

我冷冷道:他临时有事,不来了,我正要赶去与他会合。

对方一愣:为何属下没有接到命令?我冷笑:你现在接到了。

快去准备一顶轿子,我要出门。

这个?我的语气严厉起来。

耽搁了风大人的事,你有几个脑袋?对方再不犹豫,转身去了。

片刻,两个人抬了一顶小轿过来了。

他见我还站在门口,神色明显轻松不少,显然是相信我了。

容姑娘,您要去哪里?我眼皮也不抬的钻进轿子。

我去哪里需要跟你说吗?他讨了个没趣,对抬轿的两人喝道:送容姑娘去她要去的地方。

我乘轿出门,绕了两条街,便找了个借口把他们甩了,直奔夫子庙,希望艳少还在等我,不然真的没戏唱了。

这年头,找到一个好控制的男人多么不容易啊。

这时,冰轮西沉,街头行人稀少,我如红拂夜奔一般,心情忐忑,发足狂奔去寻一个尚不知真名实姓的男子,即便是我这个靠杜撰爱情小说吃饭的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但事实我正在这样做,可见,生活远比你想象的要精彩离奇。

我到达茶楼时,老板正要打烊,他一脸为难的看着我。

我是来找人的。

我连忙将艳少的相貌描述一边。

他点点头:记得。

他昨晚来过,临走时给了很多赏银。

赏银?那小子不是说没带银子吗?难道他骗我?那他今晚有没有来过?他摇头:没有。

我的心情顿时跌入低谷。

骗子,都是骗子,说什么不见不散,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一夜之间,我似被全世界背叛遗弃,颇有些愤世嫉俗,全然没有去想,他并欠我什么,也没有义务帮我。

屋檐下的一排灯笼渐次熄灭,我一点点陷入黑暗,寒冷与饥饿一齐来袭,前所未有的脆弱,几欲泪下。

老板吹灭最后一盏灯,道:起风了,姑娘还是回去吧。

我不理他,心底涌起一股自暴自弃的念头,恨不得现在就死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固执,昨天那人也在这檐下站了一整晚。

他似自言自语般的叹息一声,转身准备进门。

我连忙问道:他昨晚在这里站了一晚上?是啊。

他关上门。

我呆住。

难道他没有骗我?难道我竟然睡了两天?喂,开门啊,你把话说清楚点?我用力拍门。

你是该把话说清楚。

背后忽然有个人冷冷道。

(3)更新时间2007-12-415:09:00字数:0我转身,一眼看到面色如霜的风亭榭。

你在找谁?这不关你的事。

你答应过,你的行动必须……我只答应过一件事,就是把那该死的名单交给你。

我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忽觉两腿发软,全身直冒虚汗。

你要去哪里?我去方便。

这个借口一点也不高明。

不相信你就跟着嘛!容姑娘,事情有变,我们必须立刻启程。

拜托你不要闹了好吗?他的语气忽然软下来,有些哀恳的看着我。

我不为所动,冷冷道:你武功这么好,又会点穴,还需征求我的意见吗?他气结语塞。

我冷笑不语。

他沉默一下,道:容姑娘,这个时候,我们之间不该有任何的隐瞒,你到底在等谁?她在等我!巷子那头有人淡淡应了一声。

声音低沉而浑厚,略带一丝慵懒的倦意,似琴弦泻出的低沉音色,在我听来无疑于天籁。

我猛地回头,一个淡蓝身影站在巷口,清挺消瘦的身材被月光拉出一道细长的影。

月华照着他疏朗的容颜,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悠悠看定我。

我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亲娘,纵身扑过去抱住他,咽呜道:我以为你走了。

他微微一怔,遂即搂住我,笑道:没见到你,我怎么敢走?隔了半晌,他轻抚我的头发。

好了,有人看着呢。

我觉得有些难为情,就着他的胳膊擦了擦眼泪抬起头,只见风亭榭一脸惊愕的盯着我们,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容姑娘,这位是……?我正欲说话,忽觉腰部一紧。

我是容姑娘的随行大夫,江湖人称艳少。

艳少?风亭榭皱起眉头,抱歉,请恕风某孤陋寡闻,这个名号真是闻所未闻。

他点点头,道:那你确实是孤陋寡闻了。

想当年,艳少这两字虽不是名动天下,也算是显赫一时。

说着,轻轻叹息了一声,语气里颇有一种缅怀追忆的感叹。

风亭榭一呆,竟自语塞。

我眼看风亭榭被他唬得搞不清状况,不由得暗暗好笑,若非有前车之鉴,怕是连我也给他骗了。

风亭榭面带狐疑的看着我。

我立刻道:没错。

他是我请的大夫。

他沉吟一下,又转向艳少道:那么请问,容姑娘的病情如何?何时才能康复?艳少脸色一沉,用一种极严肃的口吻道:她体内的寒毒未除,又接二连三受凉,最多再活两个月。

此言一出,不仅风亭榭大吃一惊,我也吓了一跳。

风亭榭冷笑道:阁下未免言过其实了,阁下的医术难道比黎神医更高明?黎秀然的医术自然不差。

但是,她连日奔波,兼之感染风寒,病情只怕比之前更重了。

他冷冷道:她的瞳仁发青,唇色乌紫,这都是寒毒深侵的征兆。

风亭榭闻言盯着我眼睛,忽然神色一变。

我叫道:真的?那我是不是死定了?艳少握着我的手,笑道:算你幸运,遇到了我。

风亭榭这下不敢怠慢,忙道:请教先生的妙方?你放心。

我既做了她的随行大夫,自然会负责治好她。

既然如此,请先生和容姑娘在此稍后,我去看看马车备好了没有。

风亭榭说着一拱手,转身去了。

我见他去远,拉了艳少就走。

乘他不在,我们快逃吧。

他站在不动,微笑道:逃去哪里?我一怔。

不是说好的嘛,你保护我逃走。

有马车坐,为什么要逃走?而且你的身体真的不能再奔波了。

我一惊,道:我以为你是骗他的?他摇头。

我不会拿你的身体开玩笑。

我呆住。

那我真的只能再活两个月?他脱下长衫替我披上,笑道:别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呆了半晌,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眨了眨眼睛,笑道:你仪表非凡,我想结交你这个朋友啊。

我笑。

但是,我们还是非走不可。

为什么?他的目光幽深的看着我。

日后再跟你详细说。

反正我不能跟他走。

等你身体好了,再摆脱他也不迟啊。

要摆脱他恐怕不容易,这家伙武功不错,他背后还有一个很强的靠山。

呵呵,那你逃跑岂非更难。

我瞪着他:你害怕?我怕你的身体吃不消,不妨等到你身体痊愈,再好好计划。

他微笑看着我,忽然又补充一句,而且你也逃不了。

我无奈的叹气,心知他说的不错。

我若逃走,林少辞或许不会怎么样,但是现在牵扯上朝廷,我根本没有退路。

何况,还有一个楚天遥。

好吧。

暂且听你的。

他满意的看着我,含笑不语。

我忽然觉得不能直视那样的目光,不由得低下头,却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阵紧过一阵。

他的长衫上有股淡淡的男性气息,似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衣衫微微泛了灰白色,颜色倒别有一种温雅,像将明未明的蓝色夜空。

我们都没有说话,静谧一会。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抬头问他:你昨天等了我一整晚?他一怔,苍白的脸色微微泛红,神色似有些尴尬。

我首次见他脸红,不由得好笑。

你真的一直在等我?他干咳一声。

是的。

我戏谑道:等我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啊?他忽然抬眸直视我,叹道:我只是没有想到,在我这样的年纪,竟然还会在夜里痴痴等一个女人。

我有些感动,嘴上却不以为然。

男人等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

有句话说:男人的一生都在等女人,有一半的时间是在等女人穿衣服——我顿住。

他问。

另一半呢?哈!我就等这句话,立刻道:另一半时间是在等女人脱衣服。

他笑了起来。

胡说八道。

我也笑。

说这句话的,是一个很知名的小说家,叫做古龙。

他也不问古龙是谁,只淡淡道:是嘛,但他说的并不准确。

你看,我现在可是替你穿衣服呢?说完,双目灼灼盯着我。

我面色一红,岔开话题。

对了,你刚刚说,在你这样的年纪,你多大了?他忽然轻叹一声。

我老了我笑嘻嘻道:老了是多大?他一笑。

你看呢?我扶住他的胳膊,仔细端详一会,光滑额头,细长凤目,眼瞳窅黑深邃,似可包容天地万物,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目光却忽而变得幽深莫测。

我看你,嗯,像个妖怪。

他一愣:我像妖怪?是啊,你一会像个浪荡戏谑的少年,一会像个杀气逼人的武士,现在摇身一变,又成了江湖郎中,你不是妖怪是什么?我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忍不住靠在他身上大笑起来。

他伸手揽住我的腰,摇头苦笑。

你们在干什么?有人一声清喝。

(4)更新时间2007-12-415:09:00字数:0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风亭榭回来了。

我看见他那张脸就有气,帅是帅,可整天板着,没一点温度,谁有空每天面对一块雕塑呢?我愈发将艳少的胳膊抱紧。

你没长眼睛吗?我们正在相互取暖。

他似乎真的生气了,一把将我拉过去,五指像要捏碎我的手腕,怒气冲冲道:你可别忘了,你是去嫁人的。

多谢提醒!我挣脱开来,冷笑道,假如我没记错的话,我并不是嫁给你。

你干嘛一副捉奸在床的样子。

他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紧抿着唇不说话。

我回头招呼艳少上车。

马车微微颠簸,我很快就感到困倦,眼皮很重,睁不开。

一觉醒来,立刻便感觉神清气爽。

我揉了揉眼,才发现自己不是在车厢里,而是一个房间。

掀开被子一看,差点惊叫出来,因为身上忽然多了一条胳膊,显然不是我的。

你醒了。

艳少坐起来,声音沙沙的,愈发显得低哑。

我们的关系,好像还没好到同睡一张床的份上吧?我眯起眼看着他,假如你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

他笑。

那我还是自己下去吧?我怒。

占了便宜就想溜啊?天!不知道是谁占了便宜。

他笑道,你感觉怎么样?我扭扭脖子,运动一下,立刻便有一股酸疼的感觉传达全身,暗道不妙。

你没对我做什么吧?当然做了。

他回答的理所当然。

什么?我指着他大怒道,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太缺德了。

你这叫无耻,卑鄙,下流……我只是帮你驱逐寒气而已,怎么就卑鄙下流了?只是这样?他反问:那你想我怎么样?哦?我知道了,他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语气里已带了笑意,你想我对你做那件事啊?闭嘴!我喝道。

你说什么?他轻喝一声,神色蓦然变得冷肃清冽,目光似刀刃上泛起的冰冷光泽,莫名的有股萧杀之气。

我猝然一惊,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他看了我一会,面色转柔,道:我去煎碗药来。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底仍有些发怵。

一个人怎么可能有如此迥然不同的气质?说变就变。

若说是装的,那么他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简直连梁朝伟也不够看。

但他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尤其是刚刚那一幕,就好像他是一个受人尊崇的高高在上的王者,绝没有想过,也绝没有人敢对他说出闭嘴这两个字。

我知道。

那气势绝不是故作的。

我知道。

外面的天色大亮,空气清新。

我打了个呵欠,走到屋外,一眼看到风亭榭。

他黑着一张脸,似正要找我,劈头就问:你请的那个大夫呢?煎药去了,怎么?他昨晚没有睡在自己房里。

他说着,两眼直瞪我。

他昨晚和我睡的。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我,隔了很久才道:容姑娘,你到底知不知道,楚天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若发现这件事,别说是你我性命难保,只怕就连御驰山庄……他只是为我治病而已。

我打断他。

只是治病?他很怀疑的提高声音。

我没好气的说:你不相信的话,明晚也过来一起睡好了。

他气结而笑。

容姑娘,你真叫我惊讶。

我迅速回他。

你不是第一个跟我说这话的人。

我就当赞美了!对了,这是哪里?清水镇。

我们马上要赶路,你下来吃点东西吧。

店内的客人廖廖无几,桌上只有白粥馒头。

客栈的卫生状况叫人不敢恭维。

我没什么胃口,便钻进后院的厨房找艳少。

后院堆了若干杂物,他蹲在一个由砖头搭建的简陋锅灶旁手忙脚乱的扇风,烟灰四下乱飞,药罐被火烤得嘶嘶作响,缕缕热气升起来缭绕在他头顶,侧脸两道淡淡的黑迹,眉头微微拧着,嘴角有股倔强的神情,显然对煎药这种事并不在行。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底忽然涌起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个人与我素昧平生,连真实姓名也不愿意透露,却愿意在这脏乱的角落为我熬一碗药。

他忽然侧头瞥了我一眼,嗤笑一声道:感动了?我实话实说:有点。

他瞪着我,佯怒道:你该狠狠感动一下,这可是我第一次煎药。

我走过去,伸手去抹他脸上的黑灰,笑道:看的出来。

他下意识的一躲,微微惊讶的看着我,我的五指僵在空中,不由得有些尴尬——同床是为了治病,我现在这个动作确实过于亲昵了。

他忽然又笑了,眸光清亮夺人。

药好了。

说着将药倒进碗里递给我,自行进房去梳洗。

我到大堂坐定,待药稍冷,一口气喝了。

风亭榭吃着馒头,道:光喝药是不行的,吃点饭吧。

我看看厨房,皱眉道:你吃得下去?他头也不抬。

假如你尝过饥饿的滋味,就会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吃的。

我一愣,听他的意思,好像吃过很多苦。

他说的没错。

艳少适时出现,拿了一个馒头放进我碗里,用命令般的口吻道,吃完它。

风亭榭吃惊的看着他,似乎没料到会得到认同。

我拿起馒头咬了一口,两眼直盯住眼前的两个人看。

单就相貌而论,风亭榭无疑要比艳少更适合艳少这个称呼。

但艳少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能给人安定与力量,仿佛即便是天大的事,只要到了他面前,都不再是事情。

两者相比,我当然喜欢后者。

那是年轻人所不具备的东西,需要经过岁月的积累与时光的打磨,才能雕琢而出的淡定与从容,没有一丝一毫的戾气,只有温润,如玉。

我只管花痴的乱想,忽见他们两个一起抬头盯着我。

艳少轻敲了一下碗口,佯怒道:想什么呢?我们都在等你,快点吃。

我干笑一声,三两下解决馒头。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