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金玉温柔乡,王侯销金窟。
我坐在画舫内的板凳上细细打量,暗暗赞叹。
黄衫女子不在,竟像消失了一般。
此时我们已换过衣衫,美人斜倚塌上,娇弱无力,一言不发喝茶。
只有六斤执拗地不肯换衫,板凳下聚了一摊水渍,她低头垂眸不知在想什么,也一言不发。
唉!这是什么诡异状况呀。
呃~还不知小姐大名?我没话找话。
贱名不值一提,感谢两位救命。
小娘子无以为报,欠两位的恩情来世为奴为马结草衔环。
阴险啊,阴险。
什么实质性的报酬都没有。
来世?那不如今生以身相许算了。
我转头看了看六斤,她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握住她的手安抚,我笑眯眯开口道:小姐如此温柔美貌,贤良淑慧。
就是皇帝也舍不得为奴为马呀。
救人一命忠人一生,怎能眼睁睁看着小姐于水火之中……咦!小姐的发钗好精致啊,想必是世间无双的。
还有还有,小姐的翠玉镯子晶莹通透,千金难求啊。
还有您玉手上的金戒指……美人轻咳一声,打断我的话,放茶盏于桌,随手摘下戒指,扔在我和六斤的脚边。
端茶闭眼冷声道:慢走,不送。
你!六斤甩开我的手,腾的站起来,转身就走。
忽又停在船头,背身等我。
唉!我何尝不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可任你坚强似铁,又怎禁得住生活的炉火煅烧。
弯身捡起戒指,尾随六斤而行。
一天了,六斤看都不看我一眼。
任我千般好话万般哄骗。
劣质白玉的发簪此刻像火烫的烟头一般揣在怀里。
是偷偷用卖戒指的一部分钱买的。
原想哄她高兴的。
此刻却不敢送了。
屋里一片漆黑,没钱买蜡烛。
就着月光,我摸索着手里的玉簪叹气。
我和六斤一向抵足而眠,家里也再找不出另一张床塌。
躺在身边,近在咫尺,却背对而眠。
被子在抖,她在哭吗?因为我吗?再叹一声,我伸手拉她。
咦?这温度!不对,她在发烧。
冷~十七~我冷~怎么办?触手的温度很高。
也没个温度计,这是烧到多少度了?我团团乱转,被子捂严实了,热姜汤也灌了,冷毛巾也搭额头上了。
然后怎么办啊?药铺这个时候不开门,只能挺到明日一早去抓药。
大夫是请不起的。
这个时候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六斤,你要撑着。
一定要撑着。
我还没送你玉簪呢,你戴上一定很美很美。
上苍啊,让我们熬过去罢。
只要熬过去,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冷毛巾替换着搭到了天亮。
六斤脸色惨白,昏睡中喃喃说着什么,也听不清楚。
吁了口气,感谢上苍,烧总算退了。
自去抓药熬药不提。
喂了六斤药汤,我揉揉额角,终是有些累了。
药只买了两付。
手里只剩下最后一文铜钱。
这病来势汹汹,六斤需要人照顾,身子也得补,我不能去上工,钱又从何处来?手轻轻搭上六斤的额头,感觉到高热有重来的趋势。
唉!你这个酷酷的小丫头啊,总是喜欢拍我的头,然后说出规劝的话。
总是嫌我干活慢吞吞,然后自己默默多干些。
总是以姐姐自居,吃穿都以我为先。
总是冷冷的,然后在我笑着看你的时候也对我粲然一笑。
我寂寞一世,对所有人都死了心。
谁知穿越千年,竟然让我遇到了你。
六斤阿六斤,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呢?不管是什么。
即使逆天我也决不能让你死。
你知道吗?昨夜我对上苍许了愿呢,只要你好了,我愿意做任何事。
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