鞲鹰乍脱臂,但学天地宽。
简宁立在窗前,低低地叹了口气。
自从四天前来到鄯城,慕容熹就再也没有对她用过麻药。
简宁明白,这个地方一定离大燕不远了。
而且对慕容熹来说,是个极安全的所在。
真的要去草原生活吗?整整二十天过去了。
霍青,你真的有在找我吗?为什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还不睡?慕容熹走过来,张开双臂扶住窗台。
夜里风大,冷不冷?不冷简宁摇摇头,伸手想将圈住她身子的臂膀推开。
可慕容熹微笑着,反而将佳人拥得更紧。
别这样!简宁侧过身来,抗拒道。
你该慢慢习惯才是。
慕容熹松了手,看着简宁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梳妆台正对着窗户,菱花镜里映出一弯新月,纤白如钩。
简宁除下面纱,直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才拿起牛角篦子梳起头来。
一把青丝云撒地,翠华宝钗簪不得。
慕容熹搬来坐墩,坐到简宁身边。
所谓水晶帘下看美人梳头,自是别有一番情趣。
慕容熹忍不住用手轻拂着佳人发梢,又拿手掌接了几根梳下来的发丝。
你的头发是我见过最美的。
慕容熹将几根发丝捻成一股,缠在食指上。
手一松,发丝便挣脱了束缚,悬垂而下。
是吗?简宁回头瞥了慕容熹一眼。
他的头发偏金棕色,额头和鬓角的碎发都打着细卷儿。
嗯慕容熹点点头。
又直又黑又亮,像是上等的绸缎。
哦简宁莞尔一笑。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洗发水的广告词。
我们这样相处不是很好吗?慕容熹的眼神益发温柔了,深蓝色的眸子犹如泛起柔波细浪的大海。
跟我回草原吧。
到了那儿,你才会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广。
与其在深宫禁苑里终老余生,毋宁做整个草原的女主人。
去不去都在你,何必问我?我说不想去,你会放了我吗?简宁照着铜镜,将丝带系在梳好的麻花辫上。
你慕容熹想要的,不是一定要弄到手吗?还在怪我?掳劫之事,实属迫不得已。
慕容熹扳过佳人的脸,强令她看向自己。
一声不响把我捉了来。
用麻药把人弄得昏迷不醒。
像个囚犯一样被关在笼子里。
你还要我如何?我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简宁垂下目光,盯着地面。
什么意思?慕容熹不解道。
没什么。
我逃不了,生死都在你的手里。
你还要我心甘情愿,就未免强人所难了。
简宁拉下慕容熹的手,站起身来。
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至少我一直让你保有清白之躯。
你们汉家女子不是婚前不得失贞吗?还要点什么狗屁守宫砂来宣示自己的清白。
慕容熹的脸色阴晦下来。
或许该早一点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反正我也忍得辛苦。
说完,他起身将佳人揽入怀中,一低头便在那雪白纤细的脖颈间吮吸起来。
不要!你说过不到成婚之日绝不碰我的。
简宁拼命缩着脖子,试图掰开箍在腰肢上的大手。
你不动我,不就是为了在婚礼上当众宣布你是我唯一的男人。
怎么你要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住手!你这混蛋!慕容熹一愣,果然停了下来。
你很聪明。
我慕容熹真是捡到宝了。
家世、美貌、智慧,你一身兼具,的确堪当我大燕的皇后。
呵呵!听着慕容熹的笑声,简宁头皮一阵发麻。
你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彼此彼此慕容熹将简宁转了个身,面向自己。
你又何尝不是呢?一会儿给我个笑脸,一会儿又冷言相向。
让人为你疯狂,却又偏偏摆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
我没有!慕容熹眼中有赤裸裸的情欲,简宁不敢看他。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须站在那里便有男人愿意为你去死。
你是最厉害不过的。
慕容熹一把扣住简宁下颚,亲了下去。
简宁想躲开。
可慕容熹手上一加劲,冷哼道:别再惹我生气,不然我今晚就要了你。
简宁没的选择,只好乖乖就范。
嗯简宁皱了皱眉头,低吟了一声。
慕容熹的吻粗鲁而野蛮。
红润的樱唇被他含进嘴里啃咬厮磨。
吃了痛,松了牙关。
那滑腻的舌便闯了进来,一处一处地舔舐。
贝齿间,牙龈上,一点儿都不放过。
当那舌尖舔过最是敏感的口腔上壁时,简宁身子一颤,下意识地拥住了慕容熹。
随后又将他一把推开,呜咽着喃喃道:别……别再亲了……慕容熹眼见佳人两颊嫣红、眼角湿润,不禁得意道:你动情了,所以害怕。
胡说!只要是人都会有反应。
简宁分辩道。
快放开我!我真的累了。
好吧。
我饶了你。
慕容熹似乎很满意今日的成果,笑道:早些歇息吧。
我们这两天就要动身了。
我可是盼望着早日回到王庭,同你举行盛大的婚礼。
去死!混蛋!下流胚!慕容熹一走,简宁立时扑到床上,将脸埋进被窝里痛哭起来。
相较于慕容熹的轻薄与挑逗,也许简宁更恨的是自己一时的沉溺。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靠近了床榻。
简宁这几日来一直睡得很浅。
她害怕慕容熹会突然卸下伪装,对自己做冷不防的袭击。
守宫砂只保得了那层膜。
一个男人要欺负一个女人,方法有的是。
譬如刚才。
一股压迫感当头袭来,简宁终于确定床边有人。
掀开被子,猛得坐起身,简宁直斥道:你还想做什么!只一瞬,佳人脸上的表情从怒到惊再到喜。
随后便一下子扑进来人怀里,娇嗔道:大笨蛋!烂木头!怎么到现在才来?我恨死你了!粉拳一记记直往人背上砸去,简宁又哭又笑紧抱住来人不放。
嘘……乖……别闹……霍青一边轻声哄慰佳人,一边抚拍着她的背脊。
吻上人儿额角,霍青的眼里亦泛起了水雾。
你叫我好找!你早点来就好了……略一顿,简宁将头枕在男人肩上。
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受欺负了?霍青捧起佳人脸庞审视。
月光下,芙蓉面上银光点点。
你瘦了好多。
是慕容熹那杂胡欺负你?没有简宁抹干眼泪,罩上外裳,随霍青走到窗前。
你知道是慕容熹做的?嗯!才知道。
我们抓了个活口。
详情以后再谈,先离开这儿。
霍青说着,向简宁展开臂膀。
还信我吗?见霍青一条腿跨出窗外,简宁立时明白了他话中之意。
当然!上前紧紧勾住男人脖颈,简宁整个人依附在霍青身上。
我这辈子赖定你了。
你不许再反悔!若你要反悔,现在就放开我。
霍青随即单臂死死箍住人儿纤腰,回道:我已说了,此生非卿莫属,至死不悔!说完,男人单臂一展纵身向下跃去。
幸好简宁所在的小楼仅三层高,尚在人力范围。
行将落地时,霍青用大手护住简宁后脑,一屈膝抱着佳人在地上就势翻滚了好几下。
没事吧?安然落地后,霍青冲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儿关切道。
没事。
简宁爬起来,又伸手拉着霍青起身。
快走!后门外有人接应。
事不宜迟,霍青遂反手牵着简宁往后院疾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1.调教于臂鞲之上的鹰称为鞲鹰。
鞲鹰乍脱臂,但学天地宽出自金 刘从益 《泛舟回澜亭坐中作》。